十六 咱三大爺之四
鬼子要在賈寨和張寨修炮樓子,這下完了。這就等於把槍頂在後腦勺,把刀架在脖子上。賈寨人不答應,張寨人也不答應。別說還要出義務工呢,就是給工錢也不能幹。吃飯的時候賈寨人都聚在那棵老桑樹下,用筷子把碗敲得多響,油著嘴亂罵。
“俺日他日本人的八輩,十六輩,三十六輩,他在咱賈寨修炮樓子,咱賈寨哪個地方還有修炮樓的地方!”
有人問:“這就怪了,為啥小鬼子單在咱這修炮樓呢?”
有人驕傲地回答:“咱這出了抗日英雄賈文坡,鬼子怕了,說不定還要出幾個抗日英雄呢。隻要管住了咱賈寨和張寨,這一帶就都管住了,這說明咱這一帶的重要。”
賈興朝說:“都啥時候了,還說這話。要是炮樓修在咱賈寨,你一天好日子也別想過。鬼子好吃雞,他在炮樓上一槍就能打死你家院子裏的下蛋雞,你還要給他送去。”賈興朝吐了口痰說,“那還叫日子嘛!”
吃飯場上頓然安靜了下來,連喝粥的聲音也不暢了。有人又說:“這抗日、抗日的,越抗日本,鬼子越近了,當初賈文坡還不如不抗日呢,賈文坡要是不捅死他一個,興許鬼子就不在咱這修炮樓了。”
咱三大爺賈文清一聽這話,把碗往地下一丟,連飯也不想吃了。說:“咱話不能這樣說,土匪來搶咱賈寨,咱是開了院門讓他搶,還是拿起槍和他幹。其實你越和他幹,他就越想搶。你總不能說,好,讓你搶,你搶過了就不想搶了。現在鬼子要在咱這修炮樓,你抗不抗日他早晚要來。”
有人說:“那說啥也不能在賈寨修。龜田不是讓你給他看風水嗎,好歹也要讓龜田把炮樓修遠點,修到張寨。”
有人問,這龜孫也懂風水?咱三大爺說:“都是翻譯官張萬銀教的。”
賈寨的人一聽這話,又有人罵起來,說。“張寨人真不是東西。翻譯官肯定讓龜孫在咱賈寨修炮樓。”
賈寨人算是明白了,要想讓龜田聽賈文清的,首先讓翻譯官張萬銀聽賈文清的。要不,賈文清說的再好,翻譯官不翻譯或者亂翻譯,賈文清也沒辦法。
咱三大爺賈文清說:“俺不怕他使壞,他爹的穴位還在俺手裏呢!”
賈寨人聽了都十分激動。說,給他點個斷子絕孫穴。
咱三大爺說:“他爹的穴還是要點好的。這一來是看在張萬喜的麵子上,張萬喜也是抗日的,張萬喜出去找俺大哥賈文錦去了;這二來給張萬倉的‘穴’點好了,張萬銀也就聽咱的了,點好張萬倉的穴關係到將來的炮樓位置。”
哦……賈寨人明白了。
咱三大爺賈文清為了給張萬倉選穴的確費力了。從‘覓龍’‘察砂’‘觀水’,咱三大爺走遍了張寨村後的溝溝坎坎。
‘點穴’那天甚是熱鬧,放炮的,動土的,燒紙的跟了一大群。張萬銀他爹跟在咱三大爺身後,寸步不離。那天,翻譯官張萬銀也回來了。眼見時辰已到,張萬銀問:“怎麽還不點穴?”
咱三大爺站在那不動,靜靜的,麵朝東方,然後笑笑,奮力將手中的桃樹枝向著初升的太陽拋去。拋過了轉身就走。大家望著賈文清走了,不知如何是好。張萬銀急忙追上去。問:“賈文清,讓你點穴呢,你咋走了?”
咱三大爺說:“穴已點了,快放炮。”
張萬銀問:“何處是穴?”
咱三大爺道:“桃枝落處。”
張萬銀回頭再看,那桃枝已穩穩地插在地裏,正迎風招展。這時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田野裏升騰出茵茵之氣,有彩虹顯現。張萬銀見狀,連忙喊:“放炮、放炮。”
頓時,鞭炮齊鳴,硝煙彌漫。
咱三大爺望望翻譯官張萬銀,說:“**,**呀!”
翻譯官說,俺爹信這個,俺無所謂。哪裏的黃土不埋人呀!
咱三大爺笑笑又說,你爹的穴已點,咱該把修炮樓的地方定下了。翻譯官說,給皇軍修炮樓的位置太重要了,張寨人也請了個風水先生,大家一起看吧。咱三大爺愣了一下,走了。
為鬼子選炮樓之址隆重而又忙亂。它牽動著張寨和賈寨人的心。選址那天兩村人傾巢出動,人們奔走相告,說不出自己是害怕、憤怒、緊張,還是激動和高興。賈寨人由咱三大爺賈文清帶領,張寨人由翻譯官張萬銀帶領,所不同的是張寨的隊伍前多了一個戴老花鏡的高人,那是張寨請的陰陽先生。賈寨人都認識他,就是當年為張寨選橋址的。賈寨人見了他有人就罵:這人咋還沒死!
那天沒有鬼子也沒有偽軍,兩村的人來到老橋頭。
咱三大爺望望那風水先生臉上就有些不高興。咱三大爺對翻譯官說,為龜田選修炮樓之址是咱賈寨和張寨人的事,你找一個外人是什麽意思?張萬銀說,“這位先生是本人表親,對風水略知一、二,聽說你今天為皇軍選炮樓之址,特來見識、見識。”
咱三大爺說:“炮樓之址我已經選好了。”
翻譯官問:“選在何處?”
咱三大爺指指眼前一片河灣地說:“就在這裏,路西,河南,老橋頭的西南角。”
咱三大爺此話一出,兩村的人便往眼前的河灣地往。但見此處野草鬱鬱蔥蔥,幾頭老牛正彎腰吃草。野狗也有,家雞也有,正是動物的樂園。兩村的人望著這塊地哈哈笑了。這地方……
張寨請來的風水先生望望這塊地不住搖頭。連連說:“不可、不可。”
咱三大爺望望風水先生問:“請叫先生有何不可?”
風水先生問:“通常來說,無論陽宅風水還是陰宅風水,凡為人點穴者,必然要經過四個步驟,一為‘覓龍’,然後‘察砂’,三為‘觀水’,最後‘點穴’。陽宅為陽穴,陰宅為陰穴。賈先生點的是陽穴還是陰穴?”
“你說呢?”
風水先生說:“為皇軍修炮樓當然是點陽穴了。”
“你是明知故問。”
“既然是陽穴,有道是:左有流水謂之青龍,右有長道謂之白虎,前有淤池謂之朱雀,後有丘陵謂之玄武。首先是覓龍,何為龍,龍即山也。我觀賈先生所點之穴四周,放眼看去,一望無際。龍在何處?無龍何來的穴?”
咱三大爺望著遠方之河,道:“爾等有眼無珠,龍在眼前卻視而不見。”
風水先生說:“不是我視而不見,放眼望去本無龍跡。‘談龍者必曰來龍,龍不見其來,則將何作主?論穴者必曰穴情,穴不審其情,則何以為證?龍之枝幹雖殊,其來也皆有飛龍潛躍,如一不全,則龍不真。穴之形體雖異,其落也皆有情勢氣脈,如一不聚。則穴不正。’正所謂‘一曰龍,龍要真;二曰穴,穴要的;三曰砂,砂要秀;四曰水,水要抱。’你所選之穴,既不見山勢,那穴就談不上了。難道賈先生真是個假先生嘛!”
咱三大爺說:“孔聖人曰:‘仁者樂山,智水樂水。’‘自鴻蒙開辟以來,山水為乾坤二大神器,並雄於天地之間,一陰一陽,一剛一柔,一流一峙,如天覆地載,日旦月暮,各司一職。後世地理家罔知攫旨,第知山之為龍,而不知水之為龍……遂使平陽水地皆棄置水龍之真機,而附會山龍之妄說,舉世茫茫,有如聾聵。’”
風水先生說:“選穴自古都是以山為龍,哪有以水為龍的。”
“我看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咱三大爺說,“這樣一說,隻有群山起伏的地區才能形成‘龍穴’,有了龍穴,才能出英雄偉人,我們中原大地萬裏無山,為什麽英雄迭出?這是因為有水。故曰,‘有山取山斷,無山取水斷。’山從何來?是土生之,土從何來,水生之。”咱三大爺指指眼前的河說,“平地之水,展席鋪氈,層波疊浪,有低有昂。此為西天大龍,先生卻有眼無珠,愧為堪輿,還是回家種紅薯吧,風水先生不是你幹的。”
“你!”風水先生無語。
咱三大爺望望翻譯官說:“我前兩天才為恁爹點了陰穴。如果按照這位先生的說法,咱中原地帶無山也就無龍,無龍也就無穴,找不到穴,你爹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在場的人哦哦亂叫,為咱三大爺拍手。
風水先生嘴裏念念有詞:“尋龍先分九龍,有回龍、出洋龍、降龍、生龍、飛龍、臥龍、隱、騰龍、領群龍……”風水先生突然停下來指著咱三大爺道,“你瞞得了別人,瞞不過俺。你點的這是死穴。”風水先生此話一說,大家一下都安靜下來。
風水先生說:“就算你以水為龍別具一格,可是你所選此穴有五凶。”
“哦,先生說說看。”
“此處氣零散而不凝,有如卷石揚灰、碎草敗帛,為凶逆敗亡之氣,此為一凶。”
“好!”咱三大爺叫道,“先生還是有眼光的。”
風水先生又說:“東為青龍,西為白虎。這炮樓的東邊正是你賈寨築的鬆樹崗,你看那崗峰頂尖利,正是青龍帶刃,直刺炮樓。此為二凶。”
“好!”賈寨人也叫起好來。
風水先生又說:“左有流水謂之青龍,右有長道謂之白虎。炮樓在路西,路在炮樓左側,這就成了白虎當道,又有一橋,橋欄缺豁,這叫白虎銜屍。此為三凶。”
咱三大爺笑笑,說:“先生眼力好呀!”
風水先生又說:“無論是陰宅還是陽宅,最好處在水流內側的一邊,所謂汭位,形成兜抱。賈寨和張寨都處兜抱之內。你選炮樓之址卻在河之外側……為何穴要選在水流彎曲處的內側,因為彎曲處對外側河岸產生衝刷,天長日久,河岸崩塌。汭位之外為凶,這是四凶。”
一些張寨人在那裏點頭道,有理,有理。
風水先生說:“凡戶外環境概括起來為‘戶外六事’。臨近屠場,一團腥氣;鄰居妓院,一團邪氣;臨近茅坑,一團穢氣;鄰居曠野,一團**氣;臨近空山,一團霾氣;臨近橋梁,一團殺氣。你所選之穴正臨近老橋,此為五凶。”
無論是張寨的還是賈寨的人都為風水先生的一席話歎服。覺得這風水先生真有本事,言之有理。經風水先生這麽一說,大家都為咱三大爺捏了把汗。如果咱三大爺敗給了這位風水先生,那從此誰還敢請咱三大爺看風水。
“嗬嗬……”咱三大爺卻不慌不忙地暢笑了一聲。
風水先生問:“賈先生為何大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咱三大爺說:“你剛才說的句句屬實,千真萬確。隻是先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講?”
咱三大爺說:“日本鬼子乃外族,來到我中原搶我糧食,霸我妻女,現在又要把炮樓修在我家門口。想我賈寨和張寨之地雖是大吉之地,怎能讓小鬼子坐而成旺。我不把這大凶之地給鬼子,難道我把俺張寨和賈寨的大吉之地給他們嘛!你問問張寨和賈寨的鄉親哪個願意!日本人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到時候他拍拍屁股走了,俺們賈寨和張寨的鄉親們還要在這活人。”
咱三大爺此話一說,風水先生便低頭不語了。兩村的年輕人都喊:“就修這,炮樓就修這。不能把風水寶地給日本人修炮樓,那還不糟踏了。”
翻譯官張萬銀拉拉咱三大爺賈文清說:“你這樣幹,不怕皇軍知道了要你的腦袋。”
咱三大爺說:“俺今天把話說在前頭,誰把今天這話傳給日本人,誰就是漢奸,俺就讓鬼子在他家祖墳上修炮樓。”
“對、對!絕不外傳,絕不外傳。”
風水先生說:“俺今天在這賭咒發誓,絕不把這穴的五凶外傳,如果傳出去全家死絕,天打五雷轟。今天俺是關起門和鄉親們說話,俺的確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賈文清這個穴選得好,這都是為了大家好呀。誰說出去誰就是敗家子。”
翻譯官說:“你們都說的輕巧,皇軍問我為何把炮樓修在這裏,俺咋說?”
咱三大爺說:“你啥也別說,俺到時候有話說。”
張萬銀不語,神色恍惚,麵色猶豫……咱三大爺察言觀色知道翻譯官還沒把心擺正,就決定在張萬銀爹的穴位上再做一下文章。
第三天,張萬銀他爹的穴修好了,翻譯官請咱三大爺再去看看。咱三大爺問翻譯官,修炮樓的地方你給龜田說了?張萬銀答,那事我沒說,要說你去說。要是皇軍知道了內情,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咱三大爺說,你不會把內情告訴龜田吧?那你可成了敗家子了。翻譯官歎了口氣,說我真是左右為難呀。咱三大爺說你要是告訴了龜田,我看你爹還在咱這一帶咋混?翻譯官說,咋混不是混,這年月還是保著腦袋要緊。咱三大爺一聽翻譯官這樣說,心一下掉了上去。
咱三大爺來到張萬銀家,見張萬銀家門前搭了喜棚,幾個桌子已經擺開,一些修穴出了力的坐在那裏等吃。肉的香味隨風飄來,咱三大爺不由吸了吸鼻子。張萬倉見咱三大爺到來,連忙讓座,把咱三大爺請到隻有先生才能坐的尊位上。咱三大爺坐下,便有一碗紅糖雞蛋茶端了上來。咱三大爺喝著茶,見桌上先有了一個留著茶底的空碗,咱三大爺不由暗笑。咱三大爺便慢慢喝那茶,也不急。咱三大爺喝完茶,也到了半晌午了。張萬倉說,賈文清咱再去看看俺那老屋?
咱三大爺說:“點穴容易看穴難。你們還是再請一位先生吧,我們一起看。”
張萬倉說,不用,不用,既然讓你給俺點穴,俺就信你。張萬倉臉上有些掛不住,笑得不好看。
咱三大爺說:“快快把先生請出。他不是已經來了嘛!”
這時,風水先生從裏屋走了出了,笑。向咱三大爺拱了拱手。說,賈先生怎麽知道我先到了?
咱三大爺說:“我會算,先生真是神龍見尾不見首呀!”
張萬倉這時向張萬銀使了個眼色。張萬銀起身說,那咱再去看看。咱三大爺和風水先生走在前,張萬銀和他爹走在後,身後跟著張萬倉的親戚。
到了穴地,咱三大爺從身上掏出一個線團。線團打開了,現出一個小銅人來。咱三大爺人站在穴口,手執著線頭,說了聲:走!讓線團上的小銅人在穴裏走著。那線團上的小銅人有些古怪,咱三大爺讓他走,他真走了起來。咱三大爺嘴裏念念有詞的:東張張,西望望,看看哪兒不正常……人們沒見咱三大爺的手動,卻見那小銅人一會東,一會西,一會南,一會北,在墓穴裏忙。走著走著,小銅人啪地掉進了墓穴裏。咱三大爺也不去撿那小銅人,在墓穴口站著,望著穴不語。
張萬倉望望咱三大爺又望望墓穴裏的小銅人,有些怕。問:“咋樣?”
咱三大爺望望風水先生道:“你說呢?”
風水先生笑笑:“還是你說,你點的穴,還是你說。”
咱三大爺半天不說,末了來一句:“這穴……”
“咋?”張萬倉有些沉不住氣了。
咱三大爺說:“穴是天定,還要人修。這穴淺了。”
風水先生從懷裏掏出一個尺子,站在穴口量了量,說:“穴深八尺,合適、合適。穴過深會損傷龍脈。”
咱三大爺說:“過深會損傷龍脈不假,可是過淺則得不到生氣。通常穴深八尺,可是要因地製宜。如穴位依‘山龍’而點,地勢較高,要淺挖一尺;如穴位以‘水龍’而點,地勢較低,要深挖一尺。這才合乎風水說的要求。這就是所謂的:江南無深壙,江北無淺穴。”理由是南北地氣厚薄不同,為了得地氣,所以穴位的深淺也不同。”
“先生你高見呀!老生佩服、佩服。”風水先生連連拱手。
張萬倉說:“就依賈先生的,就依賈先生的。”
咱三大爺歎了口氣說:“這深挖一尺好是好,就是冷了點。”
張萬倉問:“冷,那我死後葬此,是不是暖不熱?”
咱三大爺說:“暖不熱倒是其次,怕的是‘惟地脈少寒,瘞枯骨無效’呀!”
張萬倉驚道:“那咋弄?”
咱三大爺望望風水先生,說:“先生應該有辦法吧?”
風水先生笑笑,道:“辦法倒是有,就是不可行。”
張萬銀不耐煩地說:“有什麽不可行的,對俺家,沒有不可行的事。”
風水先生說:“我有一個故事,講給你聽聽。”
“讓你想辦法,你講什麽故事呀!”張萬銀說,“你就直說了吧。”
風水先生說:“這故事裏就有辦法?”
“說。”
風水先生望望咱三大爺,又笑笑,說:“想必賈先生也聽說過這個故事。從前,在咱河南登封有一個叫陳虞的員外,家裏非常有錢,他想選一個大福大貴之穴,以利子孫。一天從蘇州來了一個姓許的風水先生,這位先生告訴員外,他家世代精通風水術,曾國藩,李鴻章祖先的墓穴都是許家先祖父選的。陳虞一聽大喜,當即給了三千金。三個月後,許先生為陳員外‘擇地於嵩山之陰’,並說,‘葬此,子孫必位極三公,惟地脈少寒,瘞枯骨無效’陳員外深信不疑,讓人趕快修穴,穴修好後,陳員外穿戴整齊臥入穴內,讓人把他活埋了。他的兒子不從,陳員外大怒。說:‘從父命,孝也;違吾教,即非吾子,何逡巡為?’他的兒子隻有照辦。”
張萬銀聽了風水先生的故事,大怒。說:“你這是什麽辦法,難道想活埋俺爹不成。”
咱三大爺拉拉張萬銀說:“你別急呀,這隻是一個故事。講得是陳員外為了子孫求仁得仁,美名遠揚。當然,我們不能按照陳員外的辦法來克服地脈少寒的缺點,其他辦法總是有的。”
張萬倉問:“還有什麽辦法?”
咱三大爺說:“要想使穴位不寒,可讓子孫為其暖墓。”
張萬倉說:“怎麽暖?”
咱三大爺望望張萬銀說:“就是在墓穴裏睡。”
張萬倉說:“哦,這個辦法好。”
咱三大爺說:“好是好,不知你家萬銀有沒有這個孝心。”
張萬倉說:“有沒有這個孝心都要暖,穴是埋俺,可為的是子孫,這是為了他好。”
張萬銀在一邊聽了直搖頭,說:“賈文清,你這是什麽餿主意?簡直是荒唐。”
張萬倉大吼一聲,說:“你住嘴。這點事你都幹不了,我還沒讓你為我去死呢。”
咱三大爺望望張萬銀很神秘地笑了,說:“想不暖穴也中,倒是還有其他辦法?”
張萬銀連忙問:“還有啥辦法?”
咱三大爺說:“你不用急,辦法有的是,先把穴加深一尺再說,等把炮樓之址定下了再說。”
“你……”張萬銀悄聲對咱三大爺賈文清說,“隻要你不讓我睡在這墳墓裏,炮樓的事就依你。”
咱三大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