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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阿遲。”

成秀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拍了一下俞阿遲的肩膀,看他手裏拿著的卷宗,問,“在查趙文簡……不,你的案子?”

俞阿遲點點頭。

成秀莉看了一眼俞阿遲,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直到現在,成秀莉還是沒辦法相信,俞阿遲並非那位交警俞阿遲,而是趙文簡——表麵上是俞阿遲,但內裏的意識缺失趙文簡,這可能嗎?

現在來質疑,或許也太遲了。

表麵上是一個人,內裏是另一個人的意識,不是還有另一個例子嗎?陸西遠與關宇的例子,也正好證明了這一點。

但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想象了。

SRM公司的那夥人,如果真把移念器成功掌握了,那該對世界造成多大的混亂。

幸好,他們不知道俞阿遲的事,以為關宇是第一個成功的案例。現在又把他們的移念器銷毀了,暫時,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了吧?

成秀莉正這麽想,俞阿遲轉頭看著她,“能幫個忙嗎?”

“你是說要重新調查徐倩被害的案子?”

俞阿遲點點頭。

“嗨,我可是你搭檔,什麽幫不幫的,這是我的義務。”成秀莉說著,伸出手,俞阿遲便把一份資料遞到了她手上。

“這是,徐倩的資料,我想調查徐倩與陳愛染的關係。”

“你不是說她倆是大學同學嗎?”成秀莉奇怪,“還能有什麽關係?”

“另外……”俞阿遲不予置評,回頭看了一眼文彬還有蔡騰正,“另外,你們倆,能給我走一趟嗎?”

“啊,阿遲,是要我們調查什麽?”文彬問。

蔡騰正不說話。

“你們能去翰林灣問問管理處還有沒有案發當天出入小區的監控視頻,並找一下北棟80附近的住戶或是樓下的商鋪,3月1日那天有沒有誰注意到這兩個人出現在附近。”俞阿遲說著,將陳愛莎以及趙文約的相片遞給了文彬。

成秀莉注意到了趙文約與陳愛莎與趙文簡的關係,臉色不由得一驚,“阿遲,你是懷疑他們倆是凶手?”

“其中一人是凶手。”

因為本身是被陷害的,並且此刻身為警官,調查其自己的案子變得異常的輕車熟路。

“他們是什麽人?”蔡騰正一下從文彬手裏搶過了相片,問。

“一位是趙文簡的弟弟,一位是趙文簡的未婚妻。”成秀莉解釋。

“有意思。”蔡騰正看著俞阿遲,“你是懷疑,徐倩的死,一是骨肉相殘,一是因愛生恨嗎?”

俞阿遲點頭。

文彬撞了撞蔡騰正的胳膊,蔡騰正抓起了外套:“行,我們出發。”

俞阿遲與成秀莉再度來到了天麟園那家海雲居。

因為上一次徐謂表現得不太想在家裏談女兒的案子,所以俞阿遲這一次就直接約了徐謂在他家開的茶樓談了。

徐謂的記性很好,一看俞阿遲就認出來了:“你是那位俞警官吧?怎麽,還有事要找我?”

“對,關於你女兒徐倩的死一案,我們現在正是開啟重新調查了。”俞阿遲點頭,開門見山。

“所以,你們這是鐵了心要給那個趙文簡翻案了,對吧?”

“談不上翻不翻案,隻是想要調查清楚整個案子。”俞阿遲道,“並且,我們這一次來,主要,是想調查徐倩跟陳愛莎的關係。”

“我不是說過了,我家倩倩跟這個女人毫無瓜葛……”

徐謂話還沒說完,俞阿遲就將一迭相片拿了出來,在他麵前一張張擺了開來。

這是俞阿遲在上一次聽徐謂說,不允許徐倩與陳愛莎來往後,找她們的大學同學拿到的兩人合拍的相片。

“這……”徐謂看著女兒與陳愛莎一起或攬肩或牽手的合照,臉色慘白,“這些相片,你是怎麽得到的?”

“這都是我從徐倩的大學同學手上拿到的,陳愛莎跟徐倩是一個係一個班的,這些相片是她們平時生活還有出遊的合影。”俞阿遲看著徐謂,“看了這些相片,你還敢說,你女兒徐倩跟陳愛莎有來往嗎?”

徐謂愣了,一臉困惑,“不可能啊,這,我明明跟倩倩說過……,怎麽會這樣?”

俞阿遲看徐謂喃喃不解,問,“會不會徐倩有什麽理由,所以才會跟陳愛莎變得納悶要好?”

“我,想不出來。”徐謂苦笑。

“那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徐先生不知道,徐夫人,或許知道?”

徐謂看著俞阿遲,“你們調查倩倩跟陳愛染的事做什麽?難道,跟倩倩的死,有關嗎?”

俞阿遲點頭。

徐謂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點頭。

隻是,從徐夫人的口中並沒有獲得多少信息。

就像徐倩生前向父親隱瞞了與陳愛莎的來往一樣,她也對自己的母親也守口如瓶。

在徐家最大的收獲,最終是將徐倩的一些私人物品以及信件拿到了手。

從徐倩家出來,俞阿遲望了一眼天麟園的另一處人家,臉色顯得有點猶豫。

“怎麽,你是想要去你弟弟家嗎?”成秀莉問。

“趙文約家。”俞阿遲看著成秀莉,“可別在別人麵前說會讓人混淆的東西,我就是俞阿遲,而且我並不想被別人當成是瘋子。”

“我的錯,明白。”成秀莉保證以後也不說了。

“成秀莉,我可是信得過你,所以才告訴你的,這世界上,除了關宇跟你,我不允許有第三個人知道我的事。”

“行,行。”

“那就去趙文約家一趟吧。”俞阿遲打定了主意。

趙文約看俞阿遲上門,卻不驚訝,將兩人很快迎進門,俞阿遲進了屋裏,才發現屋子裏堆放著許多節慶用的裝飾,還有很多禮盒,甚至連屋子也裝修一新,還更換添置了許多家電家具。

“喲,看這屋子,喜氣洋洋的,是籌備了什麽大事嗎?”成秀莉不經意地問,讓俞阿遲眼皮一跳,而趙文約笑盈盈地就回答了,“啊,兩位警官,這是我正籌備婚事呢,屋裏有點亂,你們就將就一點。”

“婚事?恭喜恭喜啊,是趙先生你給哪位小姐的喜事呢?”成秀莉問。

“新源樓陳愛莎。”俞阿遲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絲恨意,然後淡淡地說。

“什麽?”成秀莉驚訝了。

趙文約不好意思起來,靦腆地說:“呀,俞警官是上一回聽我說過了吧。”

“我們是來調查徐倩被害一案的。”俞阿遲心情有點鬱卒,不想多談,直接拿出了沈晨拍下的那張相片:“你還記得這天的事嗎?”

趙文約看了一眼那張相片,一開始還一臉不解,直到俞阿遲點了點後麵充作背景的兩個人,他才明白過來,見到是徐倩跟自己,一時愣住了:“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你跟徐倩,對吧?”

趙文約點點頭。

“這是在天麟園拍的,並且,是在3月1日那一天下午三點多左右被拍下來的。”俞阿遲繼續解釋,“你知道3月1日是什麽日子嗎?”

趙文約想了想,臉色白了,“該不會,就是徐小姐,被殺那一天?”

“對,你還記得很清楚。”俞阿遲帶點譏諷地說,“徐倩死亡時間被證實是在當日下午四時到五時,而在被害當日的三時左右,她卻見過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趙文約麵如死灰。

“在與你見麵後到一個小時左右,徐倩的屍體就出現在了翰林灣的東棟80房內,就是說,你是徐倩臨時前最後見到的人,或者,是你殺了徐倩,而後將徐倩的屍體搬運到了翰林灣的東棟80。”

“不對,俞警官你可別胡說。”趙文約漲紅了臉,看向成秀莉,“你們警官,都是這麽空口無憑的亂說話的嗎?”

“但在徐倩臨時之前,最後見到的人的確是你。”成秀莉心裏有點同情趙文約,但還是冷冷地問,“你要沒有殺害徐倩,那就是說,徐倩在見過你之後,獨自去了翰林灣了?”

趙文約怔住了。

“當時,你記得徐倩跟你說了些什麽嗎?”

趙文約艱難地回憶著,搖搖頭。

“徐倩被害一案當時可是非常轟動的,並且,凶手恰好就是你哥哥趙文簡,以你跟死者,還有跟凶手的關係,在獲悉這一場命案後,沒可能沒聯想到什麽?”俞阿遲盯著趙文約,問,“給我仔細想清楚了,當你得知徐倩死後,你回憶起當時與徐倩在天麟園相遇時,她都跟你說過什麽,或者,跟你提過什麽?”

“對對,隻要是徐倩跟你聊天的時候說過的事,都可以告訴我們。”成秀莉鼓勵道。

“徐倩跟誰聊天?”屋子裏忽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成秀莉循聲望去,看到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成秀莉在海之東商業大廈見過陳愛莎,所以認得這女人不是陳愛莎。

“這是,我妹妹,趙文麗。”趙文約慌忙解釋,“她是來籌備我的婚禮的。”

“哥,他們是誰?”趙文麗看著成秀莉與俞阿遲,一臉警惕,“怎麽忽然跟你說起徐倩的事來了?徐倩不是被大哥殺死了嗎?”

“啊,他們,就是來調查徐倩被害一事的。”趙文約慌忙擺手,想讓趙文麗少說兩句。

“還有什麽好調查的,一定是那個大哥不見得二哥你獲得幸福,所以才痛下殺手的,對吧?”趙文麗滿口怨恨,“他是因為二哥你橫刀奪愛吧?沒想到心腸那麽歹毒,果然是沒教養的。”

“文麗。”

成秀莉擔心地看了一眼俞阿遲。

俞阿遲微微變了臉色,但卻很快恢複了冷靜:“橫刀奪愛?這從何說起?”

“你們警察一定不知道吧?雖然呢,我們大哥跟徐倩的緋聞鬧得滿城風雲,但其實呢,徐倩是喜歡我們二哥的。”

“你說什麽?”俞阿遲與成秀莉吃驚不小。

“文麗,你別胡說。”趙文約生氣了。

“我才沒有胡說。”趙文麗笑嘻嘻地,“別以為我不知道徐倩暗地裏跟你眉來眼去的,同住在天麟園,是瞎子都看出來了,徐倩對你有意思,所以她才甩了那個外籍男友的,對吧?”

“文麗。”

“哥,我知道,我知道,雖然徐倩對你有意思,但你對她沒意思,是徐倩自己喜歡倒貼上來的,對吧?”趙文麗翹起了鼻子。

趙文約尷尬地看看成秀莉,再看看俞阿遲。

俞阿遲心裏有一個猜不透的死結一下鬆開了,“就是說,徐倩對你的感情,在當初警方辦案的時候,你也沒有說?”

“這,這沒必要的。”趙文約懊惱,“當時徐倩是大哥的緋聞女友,大家都知道,把她對我的感情說出來,我隻會提供大哥殺害徐倩的動機吧?我並不相信大哥會殺人,要聯係上這事,那豈不是我親自坐實了大哥的罪行嗎?”

“啊,確實如此。”成秀莉點頭。

當時所有人,不,應該是現在所有人都並不知道當時的趙文簡與陳愛莎訂婚了,統統以為徐倩是趙文簡的女朋友,如果徐倩其實對趙文約有意的事被宣揚出去,確實能造成趙文簡因徐倩移情別戀而生殺機的事實。

俞阿遲顯得有點動容,表情緩和了不少,“所以,那一天,徐倩有對你說過什麽?或者是,在這之前,她提過的隻言片語也好?”

趙文約顯得有點猶豫,“我,當時,徐倩是約我去她們家的海雲居喝茶,不過,她因為接到了一個電話,所以離開了。”

“知道是誰的電話嗎?”

“是……”趙文約支吾了一下,俞阿遲猜到了,“該不會是,你未婚妻的電話?”

趙文約一驚,“你怎麽知道?”

“那就是了?”俞阿遲眉頭一挑。

趙文約點點頭。

“徐倩叫了一句愛莎,所以我就猜是她了。”趙文約道。

“你是怎麽認識陳愛莎的?”俞阿遲話鋒一轉,問。

“啊,就是,在龍江上班的時候,我去總公司的時候,愛莎也在那裏為我大哥幹活,一來二去地就認識了。”趙文約答,“我大哥出事後,愛莎幫了我許多忙,協助我解決了公司的許多問題。”

“現在她也在龍江工作嗎?”俞阿遲問。

“對,愛莎可能幹了,將龍江管理的井井有條。”趙文約欽佩。

“沒錯,因為這樣所以哥你才喜歡愛莎的嘛。”趙文麗冷嗤,“等結婚了,我看她不僅是個管家婆,還是我們家企業的一把手了,哥你就這點出息。”

“你以後要是還想起了徐倩跟你說過的話,記得聯係我。”俞阿遲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了趙文約,看他勉勉強強收下,才跟成秀莉一起走出了趙文約家。

成秀莉連連搖頭,“我可真是沒想到啊,這案子牽扯的內情,還有這麽複雜的。”

“所以,徐倩死前見過了趙文約,而後,徐倩是去見了陳愛莎,你說,會不會那麽巧,陳愛莎約見徐倩的地方,就在翰林灣東棟80呢?”俞阿遲問。

去翰林灣管理處找案發當日監控錄像的蔡騰正與文彬回來了,帶回來了案發前後一個星期的監控錄像。至於對東棟住戶的走訪調查,因為事情距離發生已經差不多一年,被走訪者不是表示沒印象,就是表示記憶模糊,記不太清楚了。

“所有路口的監控視頻都拿到了嗎?”俞阿遲問。

“怎麽,你信不過我們?”蔡騰正問,“我們把東棟附近幾家有裝監控的商店還保留著的視頻都拿回來了。”

“拿回來了就好。”俞阿遲說著,將陳愛莎與徐倩的相片遞給了蔡騰正與文彬,“給我仔細看清楚在案發當日,每個監控視頻裏是不是出現了她們的身影。”

“明白。”文彬朝俞阿遲敬了一禮,“保證完成任務。”

俞阿遲忽然笑了笑。

文彬瞪大了眼睛,“哎,快看,我們的俞阿遲同誌真難得居然笑了。”

成秀莉正埋頭看著什麽,聽文彬一說,抬頭,正好看到俞阿遲臉色一僵地偏過頭,不由得笑了笑,然後問:“阿遲,徐倩的屍體解剖結果在哪兒?”

“在這裏。”俞阿遲很快從桌麵找到了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成秀莉看了又看,對比著自己剛查看的從徐倩家得來的資料,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俞阿遲看成秀莉神色不對,走過去湊到一旁看了起來:“是發現什麽了嗎?”

成秀莉指了指自己手頭上的一份資料的某一處,而後指了指屍體解剖結果上的某一處。

俞阿遲看真切後,愣了。

成秀莉手頭上的那份資料,是一份17歲時徐倩做全身體檢的詳細信息,上麵寫著的徐倩的血型是A型,而屍體解剖經過上的血型,是O型。

同一個人怎麽會在有效的醫學報告上出現兩種血型呢?

俞阿遲與成秀莉對視著,半晌不語,許久,成秀莉才試探著問:“莫非,這17歲時的徐倩,跟死亡時的徐倩,不是同一個人?”

俞阿遲顯得有點難以接受,“你是說,徐謂的女兒,在17歲之後,在某一個被人掉包了?不太可能吧?徐謂可是個生意人,怎麽可能那麽糊塗呢?”

“你也是生意人,不也跟個疑似商業間諜的陳愛莎訂婚了嗎?”成秀莉反問。

俞阿遲搔了搔頭,抓起了外套,“我們再走一趟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