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新開的那家法蘭西餐廳La Lune門口，有許多好奇地人觀望著，也有一些衣著光鮮的人們陸續走了進去，方小舟與趙桐也走進了店裏。
走進去，方小舟才發現，這洋人餐館的布置，果然跟她所去過的餐館都不一樣。
就餐的桌子很小，沒有圓桌，隻有方桌跟長桌，最多的食桌隻能容納四個人，還有兩個人，極少有六人以上的大桌子，而且進來後，跟別的茶樓食肆熱鬧的氛圍不同，這裏很安靜，並不是說沒有人說話交談，隻是大家似乎都不自覺地壓低了嗓子，最響亮的聲音，是店裏放著的一個留聲機裏，傳來的異國的不知名的歌星唱的古怪的歌曲。
方小舟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趙桐竟然會說洋文。趙桐跟那位穿著很奇怪衣服的女人用洋文說了什麽之後，就朝她招招手，示意跟著過去，然後找到了據說是趙桐預定的食桌。
趙桐為方小舟拉開了椅子，做了個請的姿勢，方小舟走過去，剛要坐下，卻看到過道處，一位麵熟的人也朝這邊走了過來，小舟看清楚來人後，身子一僵，趙桐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也轉身，望向了來人。
來人是位跟方小舟年紀相仿的少女，她原本隻注意到了趙桐，並沒有什麽反應，等看到他身邊的方小舟後，臉色一驚，快步走了過來。
“你，你是，方小舟？”
“是的，士雯小姐，你好。”方小舟臉色尷尬，有點惴惴不安。
“方小舟，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你竟然敢出現在這裏，你……”曾士雯吃驚之餘，有點憤慨，不由得提高了嗓門。
“這是什麽地方小舟當然知道，不過是區區一個就餐的地方，何必這麽大驚小怪，這位，士雯小姐？”趙桐不卑不亢地說著，“你聲量太大了，打擾到其他客人了。”
曾士雯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左右看了看被驚擾的客人，勉強笑了笑，看著趙桐：“小舟，我聽說，你被我們曾家趕出去之後，很快找到了留宿的人家呢，想必這位，就是收留你的先生了？”
“正是在下。”趙桐笑了笑，伸出了手，“想必這位，就是曾府的二小姐了。”
“對，我……”
“雯雯，我們訂的桌子在那一邊，你在跟哪家的公子……”隨著曾士雯進來的，是曾府的二夫人，看清楚趙桐的樣貌，吃了一驚，”你，你！”
“小媽，怎麽了？”
“他，他就是那天晚上，硬是闖進我們曾府來的那個男人。”二夫人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卑賤無恥的盜匪，竟然堂而皇之出現在La Lune呢，太無恥了。”
“什麽？”方小舟納悶。
“方小舟，你可別被這男人騙了，他啊，就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打傷了我們的護院，進了我們的宅子，還把廚房守夜的人嚇了個半死，聽說，還偷走了我們廚房的珍貴的食材呢。”
這下方小舟明白過來了，看了一眼趙桐：“他才沒偷，趙公子是去幫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已，那也不是什麽食材，就是我自己做的配料，是劉師傅不肯還給我，所以趙公子才幫我的。”
“你……”
“士雯，你跟她說什麽？明明方小舟就是跟他一夥的。”二夫人冷哼了一聲，“一個小丫頭，竟然跟個來路不明的家夥來這樣的高級餐廳，很有幾分手段嘛！勾引男人就如此熟絡，烹製的時候倒不見你上心，難怪會差點害死了我的士芳。”
“二夫人，不是我幹的！”方小舟荒忙解釋，“真的不是我幹的，我可以發誓，發毒誓。”
“誰信你啊？”二夫人剜著小舟，“你這人可真……”
“夠了，這位，曾夫人，曾小姐，這裏可是餐廳，是用來享用美食的，可不是用來冤枉人的。”趙桐護在了方小舟身前，道，“請你們別再糾纏我們，否則，我隻能讓餐廳的人，驅趕兩位離席了。”
“什麽？”曾士雯與曾二夫人一下怒了，“你敢？”
“Excusez—moi ！“注意到這邊的**，有服務員很快趕到了這邊，”Qu'est—ce qu'il y a？”
曾士雯與曾二夫人張嘴，卻不知道怎麽解釋發生了什麽事，指著小舟，結結巴巴地說："她，不，她，是他們……”
而趙桐反而一臉歉意地跟服務生說了起來："Je suis desole，……”
聽著趙桐解釋的服務生，一邊 "oui“，”oui"的點頭，一邊看看曾士雯與曾二夫人，眼神裏流出著明顯的不滿。
察覺到服務生對自己態度轉變的曾士雯與曾二夫人漸漸不安起來。
方小舟看著趙桐，原本驚惶的心情漸漸安定了下來，看向他的眼睛裏，也多了幾絲欽佩。
“雯雯，瑞芬，你們怎麽還不入席啊，老爺都等你們許久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另一位夫人。
“大夫人。”方小舟趕緊招呼。
曾夫人看了一眼小舟，眼神驚異，再看看趙桐，明白了什麽，“雯雯，瑞芬，我們是來吃晚膳的，你們別做些有的沒的，有點規矩，快過來。”
趙桐跟服務生早解釋完了，那位服務生嚴肅地跟曾士雯與曾二夫人說了些什麽，兩人聽不懂，麵麵相覷，倒是趙桐很好心地為他們解釋："他說，La Lune是文明食客進餐的地方，而不是你們女人撒潑的地方，如果你們再這麽喧嘩的話，就隻好讓兩位離開了。懂了嗎？”
“明白，明白。”曾夫人衝服務生笑笑，一擺手，那曾士雯與曾二夫人什麽話都不敢說，灰溜溜地趕緊走到了另一邊的席位上。
方小舟看到了，隔了他們的席位一行，後麵的四人桌上，正坐著曾老爺。
曾老爺從坐到席上的女兒和姨太太口裏聽到了什麽，也望向了小舟，兩人視線對上，小舟一下把視線移開了。
“怎麽了？”
“是曾老爺。”方小舟垂下頭去，“曾老爺一家，也來這裏吃飯了。”
“那不奇怪啊，畢竟是城裏第一家洋餐館，很多人都想嚐個鮮，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訂到位置的。”趙桐扶方小舟坐了下去，而後自己才坐到了方小舟對麵，將餐巾一甩，“一會兒可得好好品嚐哦，別浪費了我一番心意。”
“可是，他們……”
“別管他們，小舟你又沒做錯什麽，是他們在瞎嚷嚷而已。”
“可是，趙公子，我害你也被他們說了！”
“嗯嗯，我可是一點也不在意哦。”趙桐使勁搖頭，“我在意地是一會兒端上來的菜肴好不好吃？如果好吃，一定要把烹製的做法學到手喲。”
方小舟笑了。
“好，那我也要學趙公子好好品嚐。”
“在那之前，我覺得，你有必要先學學怎麽使用這些呢！”趙桐指了指擺放在空碟子兩邊的刀刀叉叉。
“啊？”方小舟看著眼前的餐具，傻了眼。
不大一會兒，La Lune餐廳開始正式上第一道菜，叮叮當當餐具碰撞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有刀子在瓷碟上切割的聲音，一時，餐廳裏的氣氛古怪異常。
趙桐斯斯文文地切開碟子裏的肉，用叉子放進嘴裏，優雅地咀嚼著，再聽著誰的刀子掉到了地上，誰的食物從桌子上飛了出去，還有誰的驚呼，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一手拿刀一手拿叉看著碟子裏的牛排大眼瞪小眼的小舟，笑嘻嘻地：“別客氣，小舟，盡情地吃喲。”
方小舟看了一眼趙桐，再看看西餐廳裏此刻的醜態百出的食客，又看看眼前自己沒轍的美食，沒好氣：“你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唔，C'est genial！"趙桐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享受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