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見那一眼，我可曾讓你心動
“我得走了。”在酒店房間中待到傍晚，薑甜起身打算離開。
薑甜打開了酒店的房門，被季言攔了下來，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走廊的燈光打進來，她撞進了季言如墨般的深眸中，季言笑而不語地盯著她。
薑甜突然間心裏軟軟的，聲音也低了下來：“我真的要走了。”
季言俯身吻了下來，濡濕的舌輕輕碰撞，分不清彼此的呼吸。
原來是這麽膩的嗎？在戀愛的時候。
季言托著她的後腦勺，怕她腦袋撞到門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才停下來，他仍然貼著她，微微歪頭，唇挨上了她的耳朵：“你今天見的靳楊，和你沒什麽關係吧？”
薑甜逐漸平複呼吸，臉倏然一紅：“你昨天晚上在電話裏聽到了？”
季言不置可否。
薑甜轉念一想，季言是因為這個來B市的嗎？又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可能。
季言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不走嗎？”
地鐵口人來人往，季言目送薑甜離開，稍後他要出去聊工作，便離開去往地鐵口相反的方向。
薑甜剛回到家便被悠閑坐在沙發上的陳媛逮到了：“你過來，今天和靳楊怎麽樣？”
她泄氣地收回要踏入房間的腳步，一臉無奈地坐到沙發上：“母親大人，你是怎麽想的，我和靳楊如果能在一起，還用你們安排相親嗎？”
陳媛不理解地看著她：“靳楊不是沒有女朋友嗎？你不也一樣，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
不能出賣靳楊，估計他和沐晴的事情沒人知道，如果被知道，靳楊遲早要被扒下一層皮，薑甜思來想去，也隻能出賣自己。
“誰說我沒有男朋友的？”
“什麽？”陳媛吃驚地站起身，又不相信地坐回去，“你不是為了逃避和靳楊相親才說的吧？”
“你女兒也算是人見人愛吧。”薑甜捂胸口做心痛狀，“怎麽就這麽被你嫌棄呢？”
“怎麽從來沒聽你說起過？”陳媛有一點感興趣，“年齡多大？做什麽的？家是哪裏的？”
薑甜聽著一連串的提問，沉默了片刻，隻說了一句：“是江瑜導師的兒子。”
“是你一直想要學習的導師？”陳媛自然是從她口中聽說過不少次。
“嗯。”薑甜說，“媽，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不用了，你導師人不錯，我就勉強相信你的眼光吧。”陳媛揮了揮手。
“嗻。”薑甜鞠躬退下，“母親大人。”
“他現在在哪兒？B市嗎？”陳媛又回頭問了一句。
“沒有。”
見家長的話……可能有些太早了。薑甜火速逃回房間關上了門。
就因為撒的這個謊，薑甜一整天都陪在陳媛身邊。就連晚上，季言聊完工作之後，她也沒有出去，生怕陳媛發現季言就在B市，隻能偷偷摸摸用手機和季言聊天。
陳媛給她端來了一杯果汁，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她聽見陳媛問：“明天走是吧，你在S市的實習什麽時候結束？”
“還有大概一個月。”
薑甜第二天一大早就從家裏離開，跑去了季言住的酒店。昨天晚上，季言臨時給兩個人改簽了同一航班，薑甜躺在酒店陽台的躺椅上玩遊戲。
季言從浴室裏麵出來的時候，她放下手機回頭看。
季言還圍著浴巾，胳膊和腰背的線條清晰可見，額前碎發的水滴滑落在臉上，她立刻收回視線，忽略怦怦的心跳，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
屏幕上麵的小人已經死過去。
薑甜還在出神，季言從身後伸出手，把她的手機拿了過去。薑甜沒有動，感覺到季言的呼吸正在自己的頭頂上方，她回頭一看，季言已經換上了衣服。
她湊在季言旁邊看他玩遊戲：“你真的不打算讓我帶你出去玩嗎？”
“下次吧，還會有機會的。”季言揉了一下她的頭發。
“下次？什麽時候？”
“見家長的時候。”季言笑。
……
怎麽就突然提到見家長了？
房間裏的空調開得很足，冷氣撲在皮膚上，薑甜爬上床蓋上了被子，才發現房間裏就這一張床。下一秒，季言已經坐在了**。
薑甜雙手托腮趴在**：“其實吧，昨天我和我媽說了關於你的事情。”
“嗯？”
“但是我說你不在B市。”薑甜眨了眨眼，老老實實開口。
季言放下手機，低頭看她。
薑甜主動認錯：“我就是覺得太早了一點，沒有別的意思。”
“都這樣對我了，不準備做些賠償嗎？”
“怎麽賠償？”
吻在一起的時候，薑甜手指輕輕抓了抓床單。
回到S市，實習臨近結束，“戀愛係列”故事漫畫也接近尾聲。在孟小蓓以讀者的身份講出讀後感之後，薑甜才不得不承認，自從和季言成為男女朋友之後，漫畫裏順理成章地加了很多兩人相處的細節。也難怪被孟小蓓形容為“戀愛紀實漫畫”。
臨近結局，薑甜每天下班之後都在趕稿，結束前又簽約了出版合同。交完畫稿和宣傳稿，撕下日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臨近七夕情人節。
漫畫連載時，因超高的瀏覽量和話題度，有咖啡店找她合作，以她的漫畫作為情人節特供主題，並在情人節前一天寄來了許多禮品。
薑甜把箱子搬進來翻東西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季言看過完整的漫畫。上次季言曾經看到過一部分，不過他應該沒有興趣看完如此瑪麗蘇的東西吧。
她想著想著，自己都打了一個寒顫，還是別讓季言看了。
薑甜直播的頻率比先前高了不少，她有空時就跑到季言的房間裏直播，偶爾季言想去房間裏，卻都被她趕了出去。季言通常都是一臉無奈地看看她，然後坐回客廳中。
薑甜坐在電腦前麵，把鏡頭對著芒果。
在季言身邊，薑甜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直播的時候不喜歡露臉，現在基本上除了直播開始和結束，其餘時間屏幕上麵都是芒果的主場。
季言的粉絲在他那次“愛屋及烏”的直播之後，對於薑甜便沒了說辭，也不再來薑甜的直播間帶節奏了，直播間清靜不少。
薑甜對著鏡頭唱歌，唱到一半，芒果從桌子上猛地跳到地上。
季言倚在門框上，看著芒果跑到了腳邊，芒果似乎對他的指示心領神會，立刻安靜地臥在他的腳邊。
薑甜唱歌時候的聲音和平日裏說話不太一樣，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拖著尾音，唱歌的時候聲音是清冷的、淡淡的。
薑甜唱完就關掉了直播，看見季言站在門外，她走過去原本準備彎腰去抱芒果，結果卻被季言攬住，抱了個滿懷。
芒果不滿意被忽略，憤憤地叫了一聲，薑甜這才俯身去抱它，芒果傲嬌地張了張嘴巴，窩在薑甜懷中。
薑甜回到房間裏趕工作的設計圖，群裏麵孟小蓓、顧諾等人正在熱火朝天地聊著，手機不停地響她也沒理會，胳膊酸痛的時候才放下畫筆看了看手機。
兩個人並未對KPE的人說起在一起的消息，然而大家已經默認兩個人的情侶關係，顧諾在群裏艾特季言：你和你家的小姑娘明天準備做什麽？
小姑娘？
薑甜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她也就比季言小了幾歲好不好……
薑甜懶得理會顧諾的玩笑，將手機放在一旁，卻在認真地思考，明天究竟要做些什麽？去遊樂場還是看電影，最後看了看桌子上麵攤開的設計圖。
還是留在家裏吧。
薑甜拿著水杯去客廳接水，接完水剛要回房間時，季言推開門從房間中走出來。
兩人合租了這麽久，反倒是在一起之後，更加克製和謹慎了一些，薑甜經常待在自己房間，也很少去客廳久坐。
說不出來是因為什麽，大概是因為害羞吧。
季言也是同樣。
兩個類似於同居的人反倒是小心翼翼的，沒有人敢多踏出一步。
季言走了過來，修長的身影佇立在自己麵前，擋住了客廳中奶白色的燈光，薑甜抬眼看過去。
“明天有想做的事情嗎？”季言輕聲問，手指落在她的頭發上，輕輕撫了一下。
他好像特別喜歡做這個動作。薑甜忍不住想。
“不然我們就待在家裏吧。”薑甜指了指房間標上了序號的設計圖，“我還有一堆圖沒畫呢。”
“帶你出去玩吧。”季言想了想，“上次你畫的劇情漫畫，明天要拍攝了，有興趣參與一下嗎？晚上應該會露營。”
第二天薑甜迷迷糊糊地被季言叫醒，到了飛機上麵之後她就昏昏沉沉睡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X市有一座著名的山，風景優美，尤其是一到夏天，到山上避暑的人總是一撥又一撥。
到了山上之後，一行人訂了民宿，放好行李，季言的朋友張威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著情人節不過，來幫我拍攝短片，義氣。”
季言笑了笑：“你也知道是情人節，今天最好快點拍。”
“放心。”
薑甜扮演遊戲中的一個NPC，幾分鍾的短片中隻有幾秒的鏡頭。她換上煩瑣複雜的古裝之後就跟著大家前往崖邊的樹林，遊戲中的衣服似乎是有些暴露，她扯了扯衣服，略微有些不習慣。
薑甜一襲紅衣，眼睛下方被點了一顆淚痣，鬢角有幾綹頭發垂下來，襯得皮膚更加白皙，她換完出來就去了拍攝中心。
全程薑甜隻有兩句台詞。
第一句：敢問公子，初見時，我可曾讓你心動？
第二句：公子，自此一別，便是永不相見了。
既不是專業Coser，也沒有過類似的經驗，薑甜拍了半天，通過了第二句台詞，但第一句卻怎麽都找不到感覺，隻能對著鏡頭生硬地念著台詞，最後導演都笑了：“薑甜，是羞澀的初戀的感覺，不是被強迫的感覺。”
其他人的台詞較多，便先拍攝其他人，薑甜自己走到一旁的樹下琢磨台詞。
樹林裏有風，大片樹影遮擋了陽光，又是山頂，竟然難得地泛著涼意，薑甜往裏麵走了走，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抱著膝蓋蹲在樹下，小聲反複地嘟囔著這一句台詞。一瓶水被遞到自己眼前，薑甜沒有抬頭，直接接過來，擰開瓶蓋就喝了一口。
一聲輕笑從頭頂傳來。
薑甜抬頭，發現季言站在自己麵前，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順著季言的視線往下看，騰地臉紅了。
因為衣服太暴露，鎖骨下麵大片白皙的皮膚顯露無遺，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身上，隨風輕輕搖晃，薑甜的眸裏似乎都綴滿了光。
薑甜稍稍有些無措。
季言伸手把她拉起身。此時的薑甜背著光，斑駁樹影在她身上搖晃，眼下的淚痣分外清晰。
季言感覺握在自己手中的小手冰冰涼涼：“剛才沒找到你，原來在這兒呢。”
薑甜在樹下蹲太久，腿腳酸麻，被季言抱著沒有再動。
“你剛才在說什麽？”
“拍攝的台詞而已。”薑甜說。
“什麽台詞？”
“就……”薑甜剛剛想說，又想起來台詞的內容，頓時閉上了嘴，“沒什麽，我就是練習一下。”
有人過來喊薑甜拍攝，薑甜立刻從季言懷中出來，低聲說了一句：“我先走了。”
季言拉住她的胳膊：“好好拍攝，拍完了把衣服換掉。”
薑甜紅了臉，往拍攝的地方跑去。
本想稍微調整一下再拍，結果導演看了看她，覺得此時的薑甜正好符合台詞中羞澀的樣子。薑甜站在鏡頭前麵，不由得想起剛才被季言問是什麽台詞，一句話說得柔腸百轉。
導演十分滿意，薑甜順利地結束了拍攝。季言在一旁等她，兩個人回到了民宿。訂房間時空房間本來就所剩無幾，又加上晚上也是在山上露營，所以訂房間時對於兩個人一個房間，薑甜沒什麽意見。隻是現在，薑甜和季言同時走進房間以後，她才想起來自己要換衣服。
季言往陽台上走，薑甜則去了浴室換衣服。紅色的古裝格外煩瑣，早上換上衣服時，全靠化妝師幫忙，現在薑甜對著鏡子也沒辦法解開背後的衣帶。
她熱得抹了下額頭的汗。
浴室的門突然間從外麵被人叩響，季言的聲音從門外傳到耳邊：“怎麽還沒有出來？”
薑甜紅了臉，索性打開了門，對上季言的視線，站在浴室的門邊：“我的衣服……解不開了……”
季言看著她，大概是在浴室待了太久，紅衣的映襯之下，使她的臉看起來更紅了一些。
“上午的台詞，你想要聽嗎？”薑甜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季言單臂撐在門框上，視線一直未從她身上離開。
薑甜彎起嘴角，眉眼明媚：“敢問公子，初見那一眼，我可曾讓你心動？”
她說完之後，不太敢直視季言的眼睛，就慢慢背過了身，等季言幫她解開身後煩瑣的衣帶，卻被季言伸手拉住胳膊直接轉過了身，腳步踉蹌一下，後背就靠在了洗手台上。
季言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擋住了洗手台堅硬的邊緣，輕輕地吻了上去。
薑甜仰起臉，唇舌輾轉間，不知道放在哪裏的手臂碰到了水龍頭，溫熱的水漫延出來，很快浴室裏麵就有了水汽。兩人的眼睛裏都像是蒙了霧，薑甜的臉也已經紅得不像樣子。
季言牢牢地抱住薑甜，最後克製地幫她把背後煩瑣的衣帶解開，摸了下她的頭發就離開了浴室。
薑甜換好衣服後捂著臉，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水霧彌漫覆蓋了鏡子。她轉身往客廳看過去，後知後覺地想，雖然隻是念一句台詞……但是外麵的這位似乎是忘記回答了！
在房間裏休息後，兩個人才往山上走去。
傍晚時分的山上泛著涼意，蟬鳴聲消停下來，是難有的愜意，薑甜深呼吸幾口氣，最近因為趕稿積壓的鬱氣也消散了不少。
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是往露營地走的，兩個人剛走過去，張威指了指一旁尚未搭建起來的帳篷，笑著說：“還以為你們兩個就待在房間裏麵不出來了。”
季言正要過去搭帳篷，張威又瞅了一眼兩人：“先說好，就剩下這一頂帳篷了，你們湊合一下吧。”
季言俯身搭帳篷，沒有回應他，薑甜自然也沒說什麽，隻是想到這樣的話兩個人等會兒就要睡在一起……
她佯裝淡定地給季言幫忙。
隻是還沒等她真正搭上手，季言已經全部搭建完畢，周圍零零散散有幾頂帳篷，薑甜坐在稍遠處安靜的空地上，夕陽再過不久就要掩於山後。
薑甜閑來無事就打開了手機直播，本以為情人節這天，直播間的人數應該遠遠不如平時，沒想到她剛剛打開直播，就擁進來一大批人。
果然還是有許多天涯淪落人（單身狗）啊……
薑甜沒有把鏡頭對著自己，而是把鏡頭對著山下，邊看著彈幕邊隨意地和觀眾聊著天，有人說想聽她唱歌。
薑甜看了看稍遠處的人，似乎並沒有人看過來，她隨意地哼唱了幾句，等到停下來時，才發現周圍的人都往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她斂了聲音，眼睛瞥見季言走了過來，她下意識地拿著手機轉身的時候，季言穩穩地按住了她的手，把差點對著季言的鏡頭調到了方才的方向。
薑甜意識到自己差點拍到季言，悄悄地吐舌。
季言坐在薑甜身旁，接過了她的手機，薑甜最後經不住粉絲呼喚打算露個麵，才對著季言舉起的鏡頭晃了下腦袋，比了個耶。
粉絲們意識到薑甜身邊有人，紛紛感興趣地問情人節這麽重要的節日，是誰陪她在山上露營。
季言側過臉，難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是想聽她打算說些什麽。
薑甜眼睛轉了轉，想要戲弄一下季言：“你要不要說一句話？”
季言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溫潤的聲音夾著低低的笑聲：“要說些什麽？”
——言神？我沒有聽錯吧？
——很久沒有在芒果的直播間裏聽到言神的名字了。
——情人節……兩個人在山上露營。
——悲催地猜測，可能還是同一頂帳篷。
玩脫了……
薑甜本以為季言不會回答，結果到最後不敢說話的卻是自己，她慌忙地以太陽已經下山為由關掉了直播。
直播關掉前，彈幕上是整齊的充滿善意的提醒：早就落山了。
尷尬！
薑甜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空，把手機扔在了季言手中，打算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季言笑著攔住了她，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是季言把薑甜攬在了懷裏。
薑甜往後退了一步，原本不想讓人知道兩個人的關係，殊不知這樣的行為是在掩耳盜鈴。
下一秒，她就被季言真的攬在懷中。
“都在看著呢。”
“抱一會兒，我就鬆手。”
此次前來拍攝的員工大概早早就聽說過季言是誰，看到兩個人牽著手走過來，眼眸中有掩蓋不住的詫異。
其他同來拍攝的女生自看到季言之後就竊竊私語，隻是短短一上午時間的拍攝，就已經不停地說起他的名字。
現在她們知道兩個人是情侶關係，也不再有何想法，隻是悄悄地看著季言和薑甜在一旁並肩吃飯。
有一個女生盯著薑甜看了一會兒，突然間恍然大悟：“你是芒果是嗎？我說為什麽覺得你這麽眼熟。”
周圍的人還在茫然時，女生就興致勃勃地開始科普，最後又對薑甜說了一句：“我是從‘兩隻芒果’開始認識你的。”
說完，女生吃驚地張大了嘴，指了指季言：“你是芒果的話，那他……”
薑甜看著季言一副沒關係的樣子，對著女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吃過飯後就把季言拉走了，往另一旁走去。
山上漸漸變得清冷，繁星密布似乎近在咫尺，伸出手就能夠碰到，往下看是萬家燈火。隻是蚊蟲圍繞在腿邊，薑甜抱臂坐著，沒人提出來要先去休息。
“要繼續在這裏喂蚊子嗎？”季言看了她一眼。
“第一個情人節，好像有一點淒慘。”薑甜搓了一下胳膊，手指冰涼。
“不然我現在背你下山，我們回民宿。”季言帶著笑意，說完就要起身。
“明早再回吧，不是說要等日出嗎？”
兩人並肩躺在帳篷裏，薑甜不敢挪動身體，老老實實地平躺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帳篷頂。旁邊季言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看過去，發現季言仰躺著，枕著自己的手掌。
我這是緊張什麽啊……
薑甜放鬆下來，小聲呼了口氣。
季言笑了一聲：“這麽緊張嗎？”
薑甜微微側躺，季言長手長腳，她在一旁顯得格外嬌小，一時無言，連空氣好像都凝固了，她幹脆閉上眼睛假寐。
手機突然間響起來。
情人節當天顧諾還在和隊員一起訓練直播，孟小蓓無聊到來騷擾薑甜，薑甜坐起身，抱著膝蓋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
等到最後孟小蓓才意識到不對：“今天是情人節，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也沒有。”薑甜往後看了一眼，有些心虛地說。
“你和季言在一起？”孟小蓓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
“嗯，在山上露營。”薑甜說。
“不會住在一起吧？”
“嗯……”
“完了，看來我真打擾你們過情人節了。”孟小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斷了電話。
薑甜看著季言，剛才的話，他應該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你在做什麽？”薑甜歪著身體湊過去，有意打破安靜的氣氛。
季言手機頁麵仍是當初所做的密室逃脫小遊戲，主角站在漆黑的化學實驗室中，桌麵試管中藍色的**泛著幽幽的光，詭異的背景音樂不停地循環。
莫名地覺得後背一涼，薑甜往下滑了一下，躺了下去，聽到季言輕輕的一聲笑。
薑甜盯著季言通關，本打算和他聊天，眼皮卻絲毫不聽使喚地合上，她迷迷糊糊地甩手碰了一下季言的胳膊，低聲說了一聲：“晚安。”
兩人醒得比其他人都早，周圍的帳篷還安靜著，他們看過日出後便提前準備回民宿，沒有走上山的那條路，他們沿著另一條較偏僻的路往民宿走。
清晨的樹林依舊安靜，偶爾有清脆的鳥鳴聲，霧氣在周圍環繞，一片冰涼。
薑甜走得很快，腳步踩在寬寬的台階上，過了一會兒就累到停了下來。
“你走這麽快做什麽？”季言趕上來。
薑甜坐在長椅上，因為是清晨，她穿了一件淺黃色的長袖襯衫，聞言扯起嘴角說：“我怕芒果餓著。”
總不能說是因為早晨還沒洗漱不好意思吧……
兩個人來之前懶得把芒果放到別處去照料，就把芒果也帶來了，昨晚上山前在房間陽台上給它放了貓糧，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薑甜本來是找借口，這下真的開始擔心了，站在台階上，看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台階，泄氣地問季言：“我們去坐纜車吧？”
“纜車是到山下的，不是到民宿的。”季言善意地提醒。
薑甜雙手叉腰，深吸一口氣，重振旗鼓往下走。
季言慢步跟上來，在她身後開口：“昨晚我說的話，有效期很久的。”
昨晚？薑甜愣了愣。
背自己下山？
她立刻擺了擺手：“不用了，我還是自己下去吧。”
季言默不作聲，她往前走了一步，回頭看季言站著沒動。
遲疑了一秒，薑甜拉上他的手，沒有直視他的眼睛：“走吧，不然芒果又該鬧了。”
薑甜的預感沒有錯，兩個人剛回到民宿的房間，芒果就衝過來，再去看陽台，貓糧灑得到處都是，地上一片狼藉，貓糧看起來也並沒有被吃掉多少。
她無奈地歎氣，把陽台上芒果的爛攤子稍微收拾了一下，才轉身去往浴室裏洗漱。
沒來得及擦幹淨臉上的水滴，薑甜就從浴室走了出來。
季言正在安撫芒果，坐在地毯上堆放的懶人沙發上，長腿隨意地疊在一起，他正低頭看著芒果，芒果在安心地悶頭吃貓糧。
薑甜站在浴室門口，看著此情此景靈感乍現，雖然還沒動手畫畫，但是連條漫標題都想好了：少年與貓。
回到S市，薑甜放下懷中的芒果，剛打開手機，就發現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又被艾特了幾萬條。
她順著微博找過去，發現了流傳的截圖。
原來今天有人發了一張圖片，正是昨晚在山上露營的情景，那時她剛結束直播蹲在那裏，季言坐在一旁，手裏把玩著一塊石頭，側過臉看著她。
拍照的人應該就是隨便一拍，隻是原博主的語氣顯然比較激動，雖然隻是提到了自己，但是不知從何處趕來的粉絲早已猜出來照片中的男生是誰。
季言自從直播以來，從未公開出現在任何場所，也從未在直播中露麵，因此粉絲看到圖的時候已經對著季言的側臉犯起了花癡。
——言神，以後別用遊戲技術營業了，用帥氣營業吧。
——所以言神直播不露麵是怕我們太瘋狂嗎？
季言微博下麵滿是這樣的評論，薑甜看了一眼自己的微博，評論內容也相差無幾。
——姐妹們，散了吧，言神已經名草有主了。
——讓言神發自拍是不可能的，那麽，能不能寄希望於芒果發兩個人的合照？
薑甜窘了一下，推開房間的門走出去，撞見坐在客廳開電話會議的季言。
她站在門口，等到季言電話會議結束，走到他麵前舉著手機給他看那張圖片。
季言挑了下眉，接過了她的手機翻看一眼，不在意地送回了她的手中。手指相碰，她跟著季言走到了他的房間，看到他坐在電腦前：“那張圖沒關係嗎？”
“沒關係。”季言指了指一旁的板凳，示意她坐下。
“那你直播怎麽不開鏡頭？”薑甜問。
“麻煩。”他說。
薑甜想了想季言微博下麵的評論，讚同地點了點頭：“確實。”
“有點傻。”季言等待進入直播間的間隙，歪過頭看了她一眼。
“今晚要通宵直播了。”季言進入直播間，喝了口水，“你先回去睡覺吧。”
薑甜乖乖帶著芒果回到了房間。
季言在隔壁直播，並沒有什麽聲音傳來，她毫無睡意，想起來今天早晨的情景，摸了一把芒果，坐到桌前畫了一張畫，悄悄地上傳到了漫繪。
芒果鬧騰一天了，早趴在桌邊睡著了。
她翻看了一眼日曆，才想起來還有一周的時間在S市的實習就要結束了，她便訂了回去的機票。
訂完機票，她才覺得有些恍惚，來S市已經這麽久，好像經曆了許多事情，轉眼就要回去了，她轉著筆想著：不真實，一切都很不真實。
從合租到現在，薑甜都覺得自己一直不清醒，再看了一眼日曆。
回去也挺好的。
她點進季言的直播間。
季言今晚依然是和顧諾一起直播，她趴在桌子上，聽著他們說話，打算等會兒再去洗漱。
KPE的隊員大多是夜貓子，夜晚訓練白天睡覺早已經是平常事，再加上對麵是別的隊，這個時候比觀眾還要興奮，直播途中不停地說話。季言還是老樣子，偶爾插一句，聽不出來疲憊，也沒有興奮，其餘時間就隻能聽見劈裏啪啦的鍵盤聲和喝水的聲音。
顧諾調節氣氛：“聽說言神被爆絕美側臉照了？”
“反正言神的粉絲已經瘋了。”
“那如果我爆出來一張正臉照的話，嘖，可能直播間要炸。”
顧諾正和季言一起站在敵軍中央，剛說完這句話，季言就閃現離開了，留下他一個人，兩秒鍾就犧牲了。
顧諾哀歎一聲，對著彈幕自言自語：“看到沒，你們言神不願意讓我爆照。”
彈幕上一片痛呼聲，紛紛哀求顧諾發照片。顧諾等待複活的間隙，湊到電腦屏幕上看了一眼：“我發照片的話，今天可能要出直播事故，給你們支個招，你們可以去找言神的小可愛去要照片。”
“噗！”李濟一口水噴出來，“隊長，你確定你這樣叫沒問題嗎？”
“隊長，你又被言神拋棄了。”
季言始終未說話。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不知道薑甜在隔壁房間做什麽，平時晚上隔著牆壁和自己聊天，今天倒是沒什麽動靜。
事實上，薑甜在聽到小可愛的時候就被雷到了，立刻關掉了直播，還被孟小蓓好一頓嘲笑。
客廳沒開燈，房間的門被她關上，隻有季言房間微弱的光線透進來，她拿著浴巾去浴室洗澡。
搖了搖沐浴露才發現已經被自己用光了，她順手拿過了季言先前就放在浴室中的沐浴露，洗完澡裹著浴巾，打算快步回到房間。
剛走出浴室，客廳的燈猛地亮起，季言揉了一下肩膀走出來，看到了站在浴室門外的薑甜。
薑甜愣怔在原地，看到季言正在看自己，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浴巾夠長，還好。
裹得很嚴實，還好還好。
薑甜光顧著發愣，忘記了現在應該回到房間。
季言已經走過來：“你不回房間？”
……
薑甜聞言，匆忙回到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季言看著關緊的門，收回視線，又回到了自己房間。顧諾看到他重新進入遊戲，疑惑問了一句：“剛才做什麽去了？”
“沒什麽。”季言喝了一杯水，壓著嗓子說，“繼續吧。”
薑甜撲在自己**，不顧自己未擦幹的頭發，臉埋在被窩裏：“好丟臉啊。”
剛才為什麽會愣在那裏沒有回房間。
她盤腿坐在**，剛更新的劇也無心看下去，又躺下去，翻來覆去也絲毫沒有睡意。
季言發來消息：睡了嗎？
沒呢。薑甜慢慢敲出兩個字。
Y：直播還有一段時間，不如你過來我房間？
薑甜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深夜一點了，她坐起身，隨便扯了一件衣服走了過去。
已經是深夜，季言向來不喜歡夜晚房間裏有太亮的光線，燈光調到了最暗，窗簾也被緊緊地拉著。
薑甜抱著抱枕，坐在一邊。
季言停下遊戲看她，覺得她可能對直播也不怎麽感興趣，正準備關掉話筒和她說話，薑甜立刻伸了根手指放在他唇前，左手指了指屏幕，示意還在直播。
季言啞然失笑，輕輕捏住了她的手指。
薑甜抽回手指，心髒跳動，睡意被完全嚇跑。
注意力漸漸從直播上偏移到季言的嗓音上，略微沙啞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縈繞，薑甜抱著膝蓋坐在板凳上。
睡意又被他溫柔的聲音呼喚回來。
不知道季言直播是幾點結束的，薑甜記得睡前季言扯過了一條毛毯給她蓋上，她蜷縮著就包住了自己，再之後就隻隱約記得自己被抱到了**。
薑甜在季言房間醒來，發現季言並沒有在房中。
她走出去，季言剛好洗漱出來，隨意擦了下潮濕的頭發，打算躺在沙發上補覺。
薑甜洗漱出來，季言躺在沙發上看著她，輕輕招了下手：“過來。”
她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怎麽了？”
季言目光深邃，正當她以為他隻是單純叫她過去的時候，他伸手拉了她一下。
薑甜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身上，季言的笑聲落在耳邊，輕聲說：“困。”
薑甜小心地挪動了一下，還好沙發夠大，季言側身躺著，她看季言閉著眼睛，打算起身離開，就被季言摟住了腰。
季言輕聲問她：“先別走，告訴我你在微博評論什麽了？”
薑甜身體僵住，半天才憋著笑說：“我錯了。”
因為季言的側臉照，薑甜微博擁來大批粉絲詢問，再加上昨晚顧諾直播時所說的話，許多人前來問兩個人是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薑甜深受其擾，索性回複說不是，沒想到竟然被季言看到了。
薑甜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手指，仍然在笑著：“沒生氣吧？”
季言手掌落在她的頭上，半晌才帶著她起身：“回房間睡覺去。”
薑甜又想起什麽，摸了一下額頭，說：“不生氣的話，我再說一件事情，我昨晚訂了周末的票回H市，這周實習就結束了。”
季言腳步頓住，回頭看了她一眼，揉了一把她的頭發，瞬間她剛整理好的頭發就又亂了。
她頂著有些亂的頭發：“昨晚忘記告訴你了。”
“正好。”季言說。
“什麽？”
“補償我一下，陪我去睡覺吧。”
“睡……睡覺？”薑甜咽了下口水。
“想什麽呢？”季言拉著她倒在了**，房門關上，房內瞬間昏暗，“就是單純的睡覺。”
薑甜捂了一下額頭，倒下去的時候生怕撞到**，結果倒在了季言的胳膊上。房間裏空調開得很低，薑甜自己裹著薄被，看著季言就要睡著，她去撈遙控器打算調高溫度，被季言的手攬住，聲音夾雜著困意：“不用。”
薑甜暫時毫無困意，索性把薄被蓋在了季言身上，過了一會兒，竟然也睡過去了。
季言沉睡中隻覺得有人正在往自己懷裏鑽，他微微睜眼，就看到薑甜緊緊地摟住自己的胳膊。
窗簾外有一縷光透進來，此刻，房間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