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遇襲(上)
雖然失去了承接寧西化工集團30萬噸氨醇裝置設計任務的希望,但是公司仍舊還要運轉,三十多口子人等著養活,所以依然需要繼續尋找新的項目。
九月初一天,耿誌遠開車帶著木曉月趕到了梁城精細化工廠尋找機會。
農藥產品種類繁多,更新換代的速度也比較快,所以精細化工廠今年至少還要上一到兩個新項目,另外有幾套裝置需要進行技改。
這次到廠裏來,耿誌遠主要是想拜訪一下相熟的餘汝銘和齊先華,看看能不能承接到設計任務。形勢所迫下,即便耿誌遠不善於甚至不喜歡社交,也必須硬著頭皮走出來開拓市場。畢竟貓在家裏,項目是不會主動找上門的。
餘汝銘還是挺給麵子,熱情接待了他倆。聽明白來意後,餘汝銘沉吟道:“我們這兒倒是剛好有個技改項目,準備對DCM裝置進行改造,你要是有意向的話可以報個價。”
梁城精細化工廠的中小型技改項目一般交由梁城市化工設計院設計,複雜點的大中型項目則會找省級設計院負責。
廠裏若將中小型技改項目設計任務交由遠為工程公司承擔,無異於搶了市化工設計院的飯碗,從而跟它形成了競爭關係。由於行業隸屬的曆史原因,市化工院在梁城化工係統內影響力頗大,遠為公司一旦動了它的奶酪,恐怕會帶來一些無法預測的麻煩。
但是類似遠為公司這種新興小型技術企業要想得到發展,隻能憑借實力四處粗暴地爭搶項目,想要維持一團和氣的話隻會導致公司夭亡的悲慘結局。
“行啊,沒問題。”既然餘汝銘開了尊口,耿誌遠當然毫不客氣道:“你把設計內容和範圍說一下,我好估計估計工作量。”
地方化工局取消後,原來隸屬於化工局的二級單位不得不各自獨立找飯吃,市化工設計院也從全額撥款的事業單位落魄成了自負盈虧的企業。
雖然變成了企業,但是市化工院從上到下的思想還沒有跟著及時拐過彎來,服務態度和設計速度依然停留在原有慢條斯理的狀態,搞得各個化工廠頗有怨言。
去年,市化工院承接的精細化工廠技改項目從一開始便不順利,由於項目小收費少,設計人員哪裏肯用心?磕磕絆絆好不容易幹完時,已經是今年夏天。
一個技改的小項目拖遝了一年多才交差,精細化工廠能滿意才怪呢,所以餘汝銘願意把技改項目交給遠為工程公司負責,畢竟當年耿誌遠給他留下的專業能幹印象太過深刻。
DCM裝置隻有一個生產車間,本次技改主要是對加料、回收和尾氣處理係統進行優化,工作量並不算大。
耿誌遠考慮一番後道:“餘廠長,工作量太小了不好報價,要不你再找個小項目我們一塊幫你們幹完得了。”
餘汝銘也知道DCM裝置工作量較小,猶豫了一會兒道:“要不DM裝置技改也交給你們吧,反正這兩個裝置用的原料都是來自你給我們設計的CCP項目。”
DM裝置技改的工作量相對大上許多,耿誌遠暗自估算了一遍道:“這樣吧,我也不虛報多要,兩個裝置的技改一口價二十八萬,你看怎麽樣?”
如果換作市化工院,DM裝置和DCM裝置技改起碼收費三十萬以上,加上精細化工廠效益很好,二三十萬元設計費並不怎麽放在心上,因而餘汝銘當即點頭道:“行啊,二十八萬不算高,這兩個項目就交給你們了。”
梁城之行總算沒有白跑,又談了會兒設計進度要求和付款事宜,看看時間已是中午,餘汝銘做東招待耿誌遠吃了頓簡單而美味的工作餐。
離開精細化工廠後,耿誌遠並未直接返回省城,而是車頭一轉去了海濱縣楚遠塑編公司。
“耿工,咱們這是去哪兒啊?”木曉月見汽車並未駛上高速,而是掉頭往北而行,禁不住好奇的問道。
耿誌遠一邊開車一邊答道:“去一個廠子看看,我跟他們老板認識。”
木曉月眺望著車窗外一望無際縱橫交錯的農田和溝壑,感慨道:“好大的一塊平原呀,連天際線都能看到。”
“梁水河衝積平原,從市區一直到海邊都是平原。”耿誌遠介紹道:“落差太小,所以海邊容易被海水侵蝕,大多是不能耕種的鹽堿地。”
說話間來到了楚遠塑編公司,門衛認出是董事長的車牌號,還沒等車到跟前便趕緊打開了道閘。
歐藍德來到辦公樓下剛剛停穩,陸怡、張樹林和陸文公便匆匆從樓上跑下來予以迎接。
木曉月見廠裏的領導對耿誌遠帶扭頭哈腰非常恭敬,甚至頗有幾分討好的意思,搞得她疑惑不已。
“這是跟著我幹的學生:木曉月。”耿誌遠扭頭把木曉月介紹給眾人道。
陸怡笑著握住木曉月的手:“木工,歡迎!歡迎!。”
木曉月心道:“我這個姓加上個工字喊出來聽著像木匠,真是有意思。”
眾人陪著耿誌遠上了樓,木曉月在場有些話不能說,張樹林和陸文公便拉著她去一旁說話聊天,陸怡則帶著耿誌遠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陸怡立刻貼在了耿誌遠懷裏撒嬌道:“誌遠,今晚上還回去嗎?”
耿誌遠拍了拍她的脊背道:“回去,帶著小木出差不回去不好。”
陸怡不快道:“咱倆都多長時間沒見麵了,晚上別回去了行不行?”
“不行!”耿誌遠態度堅決道:“趕緊說事,別耍小性。”
有道是愛極而怕,在耿誌遠麵前陸怡不敢有絲毫放肆,隻得乖乖說道:“陸文魁勾結大飛又來找咱的麻煩,最近這段時間砸了廠裏好幾輛車了。”
“哦?”耿誌遠驚訝道:“陸文魁還敢來主動找事?他不是被免職了嗎?怎麽又跟大飛搞在了一起?”
“他和大飛合夥開了一家所謂的貿易公司,什麽賺錢幹什麽。他負責拉關係找門路,大飛負責出人手,據說幹得還不錯,賺了不少錢。”陸怡徐徐道:“他們有了錢,大飛手下的人也越聚越多,可能覺得自己實力夠了,這才敢來找咱們的麻煩。”
耿誌遠不屑一顧道:“現在是法製社會,有了錢也不能亂來。砸車已經落了下乘,他們要是敢再胡來那就是自掘墳墓。”
“我已經讓小武派人巡邏押車,另外也報了警。”說起正事來陸怡迅速恢複了果斷幹練的女強人狀態,冷笑一聲道:“陸文魁還以為是從前呢,一個大飛就能把村裏的老百姓嚇唬住,做他的白日夢去吧。”
“大飛劣跡斑斑壞事做絕,既然這次自尋死路找上我們,咱們就好人做到底送他一程。”耿誌遠伏在陸怡耳邊交代了幾句,陸怡點頭道:“行,我這就安排小武去做。”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公司其他事項,眼看著時間不早,耿誌遠便要告辭回去,陸怡苦留不得,隻能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了樓下。
離開塑編公司經過故裏鎮時,耿誌遠會想起曾經在這裏的點點滴滴,心中不禁浮起一陣莫名的悲愴,二十來歲的青春一去再也不會複返了。
正在感慨時,耿誌遠忽的心頭一動,一種危險來臨前的感覺忽然閃過腦海。他掃視了一遍後視鏡,發現一輛白色金杯麵包車悄然跟在後麵,既不超車也不靠近,,像一條甩不掉的尾巴遠遠地粘在車後。
“小木,後備箱有根鋼棍,你幫我拿過來。”耿誌遠開著車騰不出手,扭頭對木曉月吩咐道。
木曉月答應一聲回過身去,從車尾部拿過鋼棍放到了副駕駛位子上,遲疑道:“耿工,是不是遇上麻煩了?”
耿誌遠安慰道:“沒事,我是預防萬一。”
說著他又掏出電話打給了陸文武,簡單交代了幾句後便把電話塞進了口袋。木曉月緊張地盯著後麵的麵包車,擔心道:“耿工,要不要報警?”
耿誌遠笑道:“報什麽警?人家又沒怎麽著咱,到時候警察肯定會嫌棄咱報假警……”
話音未落,前方駛來的一輛轎車突然打橫攔住了去路。耿誌遠情知不妙,一腳踩死刹車,順手抓起鋼棍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呆在車上別下來!”耿誌遠叮囑了木曉月一句,隨後拎著鋼棍冷靜注視著前麵車上下來的五個氣勢洶洶的紋身大漢。
後麵的麵包車也逼上來,呼啦啦跳下來六七個拿著刀棍的漢子撲了過來。十幾個人前後夾擊,耿誌遠處境可謂不妙。
麵包車上下來的諸人中有一人左耳上掛著一個黃澄澄的耳墜,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曾經被耿誌遠教訓過的曹茂。
耿誌遠沒認出人群裏的曹茂,曹茂卻一眼便認出了他,吃驚的圓睜雙眼暗道:“怎麽大飛要教訓的人是他!”
當年曹茂便知曉耿誌遠的厲害,此時更是不敢招惹,暗自心道:“聽說姓耿的如今是大老板,身價高的嚇人,就連甸子村一霸陸文成也是他收拾的。這樣的狠人我哪裏惹得起,幹脆三十六計走為上,趕緊想個辦法溜之乎也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