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血火
第五十二章 血火
戟形的光芒開始收縮。
收縮的光芒圍繞著戟身。
光芒滲入了戟身,縱橫的符文,流竄在戟身。
符文隱入了戟身。
停在湖麵上的長戟,顫抖的戟身,停止了抖動。
回蕩在洞中,持續的“嗡”鳴聲,跟著停止了。
長戟開始移動,穿過湖的上空。
穿過了坐在岩石上,瞪大了眼睛,僵直著身子,絲毫不敢有任何動作的蠻族酋長身旁。
停了下來,停在了劉恒的身前。
橫在了劉恒的身前。
然後,長戟再次顫抖起來,顫抖的更加劇烈,以至於戟身周圍,出現了很大麵積的殘影。
這次,卻沒有一絲的響音傳出。
晦明的天色中,戰鼓之聲迎接著塔堡外的黎明。
草雲郡外每個方向,都修建有塔堡。
塔堡完全是由大理石堆築而成。
大理石上殘留著的灰色石粉,在晨光中,散射著金色的燦芒。
守衛塔堡的士兵,將六輛上好箭矢的弩車,並排推到了塔堡上的平台中。
塔堡隻有一個平台。
平台建造在閣樓下。
呈殘缺的圓弧形,弧麵朝外。
圓弧的半徑本達九米,但延伸出牆麵的部分,卻隻有六米的半徑範圍。
在圓弧形延伸向下,高達四米的牆體上,用鐵漿澆築的大門,已經被內部堆積的巨石封死。
而在塔堡外,曠野中,並列排布著五輛鐵皮裹著車輪的撞城槌,無數長四米的登城木梯。
以及站在攻城器械旁,在曠野中看起來密密麻麻,幾乎沒有間隙的士兵。
陳甫站在輦車上,站在華蓋下。
他轉著頭,望向了自己左邊,目光注視著一名立在身旁的騎兵。
黝黑光滑的皮膚,整齊飄逸的發須,程亮耀眼的鍍銀連鎖甲。
論品相,騎兵甚至超過了華蓋下的陳甫。
“餘伯,昨日我軍的損況,統計出來了嗎?”
“回少主,昨日大軍左營,損失兩萬七千一百六十四人,殺敵八百二十人,大軍右營,殲敵兩千五百人,死傷八百四十。”
餘伯微微躬身,平靜的臉色,就好像在談論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
“我軍損失五百三十二人。”
“嗬嗬,劉力這老兒,果真悍勇,難怪父親對其忌憚不已。”
陳甫展露著笑容,抬起頭看向了遠方的塔堡,看向了塔堡的城牆。
“傳令攻城。”
“遵命。”
餘伯點了點頭,挺直了坐在馬上的身體,朝前揮動了一下左手。
在他身旁,數排早已準備就緒的士兵,吹起了手中的號角。
無數的士兵推動起了兩個攻城槌,帶著所有的木梯,衝向了塔堡。
塔堡上的平台中的六輛弩車,發出了數輪箭矢。
打散了四輛槌車。
士兵帶著剩下的槌車,衝到了城門下。
頂著塔堡上射下來的箭矢,架上了木梯。
他們攀爬起了城牆。
播灑的鮮血,將城牆上大量的石渣衝掉。
染紅的石渣落下城牆。
落在了野草上。
落進了泥土裏。
落到了士兵的身上。
攻城士兵聲嘶力竭的呐喊著,望我的奔突著。
城牆上人頭攢動,相互殺戮的雙方,為了生命,用本能在戰鬥著。
沒有理智能言,沒有甘願之說,彼此不認識的人。
在塔堡上相見時就是死敵,就是深恨。
就是不死不休。
就是生死相搏。
四輛弩車在廝殺中破成了廢鐵,染紅了平台的血,流入了石縫中。
塞滿了石縫。
於是,血堆積在了石麵上,呈暗紅色。
站在石梯上,站在塔堡內,通往平台的甬道中的彭庸,解下了盔甲上的披風。
折疊好了披風後,彭庸將披風放到了身旁,掛在牆上的火盆裏。
將披風送入了火中。
竄起的火焰,裹著披風。
燃燒著披風。
平台上的五百守衛士兵,與湧上城牆的攻城兵卒擠成一團。
糾纏在一起的人,讓血在空氣中擴散,讓生命在利刃下流逝。
在火盆中的披風,化為了灰燼,守衛平台的士兵,漸剩下了兩百。
然後,彭伯帶著一千人衝出了甬道,衝上了平台。
突然湧出甬道的士兵,用一千把長槊不分敵我將平台上所有的人,都驅趕到了城角。
驅趕到了城下。
彭庸站在城牆邊階上,揮動了一下右手,大呼著道:“放!!”
全然不顧,平靜的臉龐上,雙眼深處,閃逝著的零星水花。
於是,衝上塔堡平台上的士兵們,抬出了裝有油汁的鐵鍋。
鐵鍋向著牆外傾倒。
油汁順著牆體,落到了地上。
落到了屍體中。
落在了正在攀爬的攻城兵身上。
然後,彭伯蹲下身子,將手掌放在了不足半尺高的牆垛上。
紅光在彭伯的手掌中湧現,火焰從五指間竄出。
“蓬!!”
火焰開始蔓延。
搭在城牆上的木梯開始燃燒,堆砌在牆下的屍體開始燃燒,攀爬在木梯上的士兵開始燃燒。
整個城牆開始燃燒。
陣陣焦香之味,在燃燒的血中彌漫。
火舌在空中散舞,灰燼在空中沉浮。
彭庸站起身,立在灰中,立在火舌前。
單調的身影,浸透著孤單。
身影在孤單中變的蕭索。
自願守衛塔堡平台的五百士兵,全是草雲郡的守兵。
這些兵卒守衛了草雲郡十年。
這些兵卒中大部分都跟隨劉力有十幾年。
極個別的,跟隨劉力有二十年。
彭庸跟著劉力,有二十年。
彭庸強抑著心中的悲痛,麵色平靜,用極其輕微,以至於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道:“安息吧,弟兄們,我隨後就到。”
塔堡前,攻城的士兵在火海前,後退了。
軍陣中,陳甫所站的輦車旁,餘伯翻身走下了駿馬。
看著牽起韁繩的餘伯,陳甫微微側目,道:“餘伯,怎麽了?";
“回少主,我隻是覺得城頭上的身影,有些眼熟。”
聞言,陳甫抬頭,向著燃燒著的牆頭望去。
“這不是劉恒,莫不是餘伯以前認識的舊人?”
“回少主,餘若在草雲郡,並沒有舊人!”
餘若搖著頭,臉上露出肯定的神色,道:“肯定是我認錯了。”
聞言,轉頭回看城牆的陳甫,皺起了眉頭,道:“這守衛塔堡的將領倒是決絕,這把火,至少造成了我軍三千兵員的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