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病相憐
方臨一氣之下衝出飛閣,拖著疲憊身體往雲池走,一路上不斷回憶方才跟蘇素素的對白,心下越發覺得奇怪,卻又想不明白到底哪裏不對勁。
“罷了,眼下養傷要緊。”
方臨再次進入雲池聖地,身上的血氣差不多已經平息,但內裏已經遭到重創的筋脈還需靜養。
師尊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自由出入雲池,可他卻不能放任自己浪費整整一月時間光是養傷,他的記憶力驚人,索性趁這個機會,在雲池寒潭打坐時,把前世記憶裏搜刮來的奇門異術通通回想一遍,腦海中閃過無數內功心法。
不知怎的,心口傳來一陣灼熱,仿佛一團火焰,灼得人心慌。
方臨一把將衣襟扯開,低頭一看,胸口的奇怪標誌竟在閃著細微光芒。
“這是?”
方臨全然不記得這個圖紋的來曆,帶著猶豫跟疑惑,緩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正在發光發熱的圖紋上,那瞬間,心髒驟然緊縮,手指直接被圖紋彈開。
方臨微愣,索性直接將衣物脫下,露出精瘦的身體,細細觀察心口,沒一會兒,它的光芒消失,方臨再用手指去碰,也不會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方臨皺眉:他可不喜歡未知的感覺,這東西雖然暫時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但來路不明,總歸要小心些。
反正脫也脫了,方臨就這樣直直坐在寒潭之中,任由冰涼徹骨的泉水將自己包圍,這一坐便是整整一天,一直到午夜,他察覺到異樣,緩緩睜開眼睛。
飛雲宗在天神大陸的最東邊,脫離俗世已久,雲池更是至淨至純之地,又有宗內門禁,宗內弟子沒有通行令尚且無法進來,更何況外人?
方臨耳朵動了動,搜集到那些細微的聲音,是從他正左方傳來。
淩厲的眼神立即看向左邊:“誰?”
周圍一片靜謐,隻有泉水流動的叮咚聲。
方臨眯了眯眼,眼中寒光乍現,那聲音頓時消失不見,待他穿好衣服起身追去,什麽都沒找到。
無奈,他收斂靈力,免得好不容易順過來的筋脈又緊繃,但他沒有放下戒備,如今寒武血脈覺醒,必定引來很多人的覬覦,而自身內丹被封了大半,修為有限,他必須萬事小心。
方臨回到弟子所,有同門旁支的師兄弟湊上來打趣:“喲,野小子,你這是走了什麽運,竟然有此殊榮,去雲池修煉?”
此人是清塵師叔座下的弟子逐止,跟方臨同歲,他倆平日裏住一間房,算是方臨在飛雲宗內為數不多的能說上兩句話的人,不過也稱不上朋友。
逐止看他身上衣服破破爛爛還有血跡,又臭著臉不接話,緊接著追問:“你就穿著這身衣服去了雲池?也不怕弄髒咱們得聖地?”
方臨懶得理他,徑直朝屋內走去。
“誒誒誒,你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你丫的跟我站住!”逐止趕緊追上去,“我可聽說了,你今天鬧的動靜不小,可以啊你小子,敢招惹東方家小少爺,你還想不想在飛雲宗混了?”
被吵的心煩,方臨一掌將人從自己身邊推開,冷聲道:“我得罪了東方旭,你該離我遠點。”
“切。”
逐止看他要換衣服,轉身去自己**坐著,不以為意道:“這麽長時間了,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孬種,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反抗東方旭。方臨,你膽子挺大嘛。”
方臨想說話,幹淨利落換下衣物,翻身上塌。
逐止不肯就此罷休,嘴巴不停:“誒誒誒,你就這麽睡了?”
“你話真多。”
逐止安靜片刻,忽然起身拿著什麽東西湊到他床邊。
方臨鼻子動了動,睜開眼,果然看到一個肉餅在自己眼前,他看向逐止:“什麽意思?”
“晚上特意給你留的,聽人說你一天沒從雲池出來,這會兒肯定餓了,嚐嚐?這可是大師兄從山下小鎮特意帶回來的。”逐止特意晃了晃手裏的肉餅,企圖用香味兒讓方臨上鉤。
而方臨的注意力全在他說的話上,如果沒記錯的話,前世大師兄淩霄是在逍遙子閉關後才從外麵遊曆歸來,怎麽算,也得是兩個月之後的事兒,他回來的同時也帶回了一把魔劍——嗜血劍。
幾經輾轉,嗜血劍最終成了他的法器。
可前世那是在他內丹封印解除的情況下,無意間馴服了嗜血劍,如今他內丹仍舊被封,大師兄提前歸來,倒有些難辦了。
方臨陷入沉思,逐止聒噪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誒!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餓傻了?”
“大師兄回來,可帶了什麽東西?”方臨神情嚴肅。
在逐止的印象裏這個小師弟一直以來唯唯諾諾半死不活,從未堅果他如此淩厲嚴肅模樣,倒有些被震住,磕磕巴巴說:“帶、帶了肉餅啊,這不是給你嚐嚐麽……”
方臨掃了一眼肉餅:“你吃吧,我辟穀。”
“你瘋啦!”
“噓。”方臨像看白癡一樣看他。
“就咱們這個修為,練什麽辟穀啊,你要是餓死了我可不管你。我看你不僅僅是野小子,根本就是個瘋子,白天得罪六師兄還沒鬧夠,生怕自己活太長是吧!”
他倆被分到一間房,修為在一個層次是個主要原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東方旭同時看不慣他倆,放一起方便平時過來找麻煩。
“我說練就練,你管好自己吧。”
方臨不再多言,翻身背對著他。
逐止得了沒趣,把東西收回去,自己啃了口,眼神從床腳方臨剛換下來的衣服上掃過,皺了皺眉:“你幹什麽去了,渾身這麽多傷回來,衣服上好多血。”
方臨忍無可忍,一巴掌呼在他臉上:“閉嘴!”
短暫安靜三秒鍾,逐止反應過來後,猛地站起來,把肉餅扔在方臨臉上:“野小子,我好心關心你,你給我搞這一套?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你給我起來,我今兒個就讓你感受感受老子拳頭多硬,給我起來!”
被逐止扯著衣襟晃,方臨倒抽了一口冷氣,沒好氣地說:“逐止師兄,我錯了,您高抬貴手放我睡覺吧。”
正說著,外邊傳來一聲冷笑,在原本靜謐的夜裏顯得突兀無比,氣氛陡然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