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口臭的神獸

玉瓊山名為一山其實分了三階,由山下開始最下層山腳是各類尚未入山門的修行者所在,那裏人妖混雜,四季分明,每隔十年玉瓊山會從山腳集聚的有誌修行者中選取骨格較好的收入山門。山腰乃玉瓊山的中心所在,分春秋兩季,拜入玉瓊山門下的修行者分男女弟子居於左右兩廂,中間乃是大殿和藏卷閣,玉瓊山上修行弟子基本都居於此處。再向上的山頂是山主修行的明辰殿,那裏長年下雪,集而不化。

另外,與明辰殿相對的是葳茯山,葳茯山是一處鏡山,是錦玉仙君當年創建玉瓊山時借上古神器之力擬成的一處浮在空中的山峰,與明辰殿遙遙相望。一說那山上安置著錦玉仙君數萬年來收集的太古神器或孤本典集,又說那裏壓著一隻上古魔獸,總之那是玉瓊山的禁地,非當任山主滴血開道,便是道行高深的上仙都無法安然泅渡。

青顏悄悄從鴻獸的頭上溜下來後躲在角落裏裝了半晌的死,直到殿外沒了動靜才化出人形跑回去。

知道明天錦玉仙君會在大殿講最後一堂經,翌日寅時,青顏就眯著眼睛從**爬了起來,熟門熟路地到了玉瓊山大殿,從門後的第二塊方磚裏取出一隻火折子,將大殿裏的香燭一一點燃。

滿意地拍了拍手,正打算把火折子再放回門後的方磚然後占個好位置聽講,卻在轉身時看到了立在大殿門口的暮玖。

一身青色道袍,頭束脂白色玉冠,烏發如緞,眉目清楚,一雙溫潤著透著冷清的眸子正泅濃地看著她似有疑惑。

青顏有瞬間的暈眩,在袖中握緊了五指,吸了吸氣一臉誠惶地低頭跪倒,道:“見過山主。”

“你怎知這方磚裏後有火折子。”暮玖負手上前,俯看向青顏。

“我……我昨日無意見發現的,不知是冒犯了山主,請山主贖罪。”

“你怎知這個時候要來點香燭?”暮玖繼續問。

“我不知,隻是覺得自身道行淺溥,能得錦主仙君收入玉瓊山是天大的幸事應該多做些事情,再者自己初到山上,應該起點些不能遲到。”青顏故意露出一臉驚怕的模樣。

暮玖看著青顏沒有應聲,半晌才似是回了神,伸手扶著青顏的胳膊將她拉起,道:“你雖然道行淺了些,但畢竟是師父帶上的山也算是同輩,以後不必跪我了。”

“謝山主。”青顏低著頭抽出胳膊,依舊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你叫青顏?”

“是。”

“一直叫這個名字嗎?”

“是,自打有些妖形,便叫的這個名字。”

“哦。”逸化的眼中閃過失望的神色,淡漠地轉身在首席的蒲團上坐下。

青顏看暮玖被旁邊香燭拉長的背影感覺有眼澀,估摸著是被燭灰迷了眼,邊用袖子拭眼,邊悄聲地出了大殿,一路跑到大殿的前廊的廊柱下還覺得眼裏迷的很似是總想落出些淚來,就對著尚未散去的星辰使勁眨眼想把那裏麵的香灰給弄出去。

“這是哪家的丫頭對著夜神拋媚眼。”蕭清影突然插了句話把青顏嚇的頭皮一緊,扭頭就看到一身白色長袍單衣的蕭清影正站在廊下的赤紅粗柱邊。青絲未束,略有淩亂地散在肩頭,白色袍子未係露出片麥色胸襟,一派慵懶迷離之態。

青顏先是把小心肝震了兩震,然後在腦子裏轉了幾圈,趕緊一臉笑地迎著他行禮,道:“青顏見過蓬萊師叔,給師叔請安。”

“哦,原來就你是師兄新收的那個小櫻花。”蕭清影不以為然地應了聲兒打算轉身離開,卻在聞到青顏身上的味兒時停步扭過了頭。

“什麽香味兒?好熟,像是……”

“呃,是……是夜風。”青顏知道自己身上的櫻花香味散了出來,怕他想起是自己曾偷了他的仙袍,趕緊朝後退著用袖子揮招旁邊的風。

“現在夜風都變得有香味兒?看來我在凡塵待的太久,不了解仙界的行情了。”蕭清影嗅著鼻子朝青顏身上聞,皺了皺眉,。

青顏頭皮已發麻,恨自己沒事找事來這麽早討罪受,還打算朝後退背卻靠已上了大階台階邊的柱子。

冷汗,順著青顏的背流了一淌,青顏吸了口氣拚命縮著頭朝後靠,小聲道:“是在小地方買的香粉,若蓬萊君喜歡我明個兒天一亮就去給您置辦一籃子回來送到您屋裏去。”

好巧不巧,有陸續趕來聽早課的男弟子看到廊柱下的一幕,全都像見了鬼一般忤在了原地。

“呀,這這這……竟然在大殿之外,不成體統。”

“這,這是誰?”又有趕來聽課的女弟子走了過來,一看到蕭清影的模樣打扮立馬臉紅的像火燒雲,一邊捂著臉一邊又隔著眼縫朝蕭清影身上瞅。

“喲,大家都還沒睡呢。”蕭清影臉不紅心不跳地扭頭,衝著眾弟子揚唇微笑,女弟子們立馬全都紅了臉,男弟子白馬白了臉,青顏的臉一半白一半紅。

“蓬萊君,吾等是前來聽前任山主最後一堂早課。”芳溪畢竟算是暮玖座下較有拔尖的,雖然尷尬,不過還是能在尷尬中求存打破僵局出聲應話。

“如此,那我回去洗了睡。”蕭清影完全無視局麵尷尬,拖著袖子一臉坦然地朝回走,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神秘地衝青顏一笑,道:“別忘了我們的事兒,我可是在屋裏等你。”

後麵的情況已無法在青顏的思考範圍之內,在早課結束後,關於她和蕭清影的故事傳了數個版本。有說她勾引師叔未遂,反被威脅成為奴隸,又有說是蕭清影突然被豬油蒙了心,瞧上了這幹巴巴的小妖,小妖一朝草雞上樹充鳳凰。但無論哪一種,青顏都已被扣上了和蕭清影有奸情的帽子。

八卦的速度遠比孫猴子的筋鬥雲還要快,不出半日九天八荒傳了個遍,那些平日和蕭清影交情非淺的仙娥仙姑心碎了滿地。一時之間,來前玉瓊山為眾仙姑仙娥送信的靈獸鶴鳥更是絡繹不絕,火神赤練的朱雀,太已仙姑的仙鶴,若水宮主的八角獸……天上地下,水裏火裏,各色各類的坐騎在玉瓊山頭來往不息,好一派風光華麗。最後,連二郎君的哮天犬都銜著一隻紅色信箋奔來了玉瓊山,把當時圍在玉瓊山大殿外看熱鬧的一幹弟子全都驚住了。

“原來蓬萊君和二郎神君還有這等關係,真不愧是蓬萊君,當真精悍勇猛的很呢。”

青顏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玉瓊山頂的坐騎風雲,磕完了瓜子才拍了拍手從桌底拿出一個籃子,掀開上麵的紅布裏麵是幾十隻大小不一的香粉盒子,青顏擬訣將食指劃破,將每個盒子內滴上一滴血,那些原本味道道平庸的香粉立馬變得香氣馥鬱,嗅之欲醉。

處理好香粉青顏提著籃子去蕭清影所在的溪風閣,一進門就看到鴻獸正窩在一棵火紅的楓樹下曬太陽,通身練白皮毛瑩瑩閃閃,好不漂亮。

聽到青顏進院的聲音,鴻獸蹭地一下從地上立了起來,盯著青顏哧哧地吐氣,青顏咂巴著嘴半晌才擠著笑將事先備好的兩棵白菜丟過去,”小寶,給你吃的。”

“咻!”那鴻獸似是受了汙辱一般,一甩頭將那兩棵白菜擋了回來,不偏不斜砸在青顏臉上,兩片碎葉子正好掛在了頭上。

“這是新流行的白菜妝嗎?甚好,甚可愛。”楓樹後傳來聲音,青顏甩掉頭上的菜葉,就看到蕭清影正單手支額在樹後的青石上半臥著,神情迷離,眼眸微睜,一臉似醒非醒的模樣。

“蓬萊君,我這是給您送香粉來了。”青顏大著膽子上前將籃子遞上去,眼睛卻盯在鴻獸頭上,生怕它會猛地跳起來將她當了食料。

“嗯,真香。”蕭清影隔空嗅了一下,點了點頭。

青顏趕緊跳著閃鴻獸遠點,將籃子送進蕭清影的屋子,看到靠窗的桌子空著就信手放到了桌上,剛要走卻又被桌上的兩幅畫引住了眼神,漫山的櫻花緋紅一片欲炙人眼,每一枝每一片都似是能以假亂真如活在紙上。

而另一幅則是一池碧水,水上靈霧嫋繞,池邊一株正放肆伸展枝丫的櫻花,花朵豔紅的欲滴出血來,正是當日她在浮雲穀碧水池邊曬太陽的模樣。

“畫的好嗎。”蕭清影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青顏一扭頭不感覺自己的鼻尖抵上了潤白色的衣袍,上麵似還帶著些淡淡的紙墨味兒。

“好。”青顏有些心虛地點頭。

“畫的像嗎?”

“像。”

“有沒有覺得眼熟?”

“沒有……沒有,蓬萊仙君所到之處皆乃仙境,青顏道行尚淺,不曾得見仙境景色。”青顏趕緊把頭搖的撥浪鼓一樣,抬頭就看到蕭清影正低頭看著自己,鼻尖和額頭基本上靠到了一起,立馬紅了臉,摸索著朝後退,結果才發現自己的腰已經靠在桌案上。

“我們以前是否見過。”蕭清影伸指挑起青顏的下巴眯眼打量。

青顏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道:“沒……沒見過,絕對沒見過。”

“吱……師叔……”隨著推門聲,身後有聲音傳來,子蕭正欲邁入門檻的腳定於一半,到了唇邊的話也全都哽在了嘴裏,瞪著眼看屋裏半晌才急忙退出去,嘴裏還念著“我什麽也未看見,你們繼續,繼續。”

“子蕭君……”青顏推開蕭清影伸著手想要去追上解釋,可一抬步就被蕭清影抓著頭發拉了回來。

“想去哪,我們的事還沒完呢。”

避無可避,青顏所性心一橫,拉出架式苦喪起臉哭著嗓子道:“蓬萊仙君,您明鑒呀,我們真的未曾見過。”

蕭清影任青顏一陣悲吼,依舊那個似笑非笑得臉摸著下巴端將青顏打量了一遍,最後挑眉一笑鬆了青顏的頭發,拍拍她的臉,道:“瞧把你嚇的,就是覺得你像花界的幽蘭仙子,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再說,以前沒見過現在見了,以後見的機會還多,咱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嗎。”

“師叔,師父請您過去一趟。”這次是雲卿的聲音,隔著檀門傳入耳中青顏的腦子有瞬間空白,不禁在袖中握緊了五指。

“知道了。”蕭清影隨口應了一句,扭頭看青顏發白的臉,皺了皺眉順手一握她的手才發現她五指正攢的緊緊。

“這是何意?”

青顏才一下子醒悟似地鬆開五指,迅速恢複一臉堆笑,道:“剛才遇到隻蚊子,正想抓住它呢。”

“哦?那你慢慢抓吧。”

蕭清影並不點破她的爛借口笑著鬆開她,轉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就看到雲卿正帶著三分笑意立在門口。

“走吧。”蕭清影瀟灑地一拂袖越過雲卿走出去,雲卿看到屋裏的青顏,臉上閃過些詫異,然後淡淡別過眼情,神情漠然地扭頭離去。

青顏對這個眼神再熟悉不過了,那日她在天河之畔從疼痛和血汙中醒來,忍著剜心之痛跌跌撞撞地趕到羽華宮外等暮出來見他一麵,卻直到她真氣耗盡,暮玖都未曾出現。當時雲卿也是這般看她的,不屑地別過眼,帶著十四個仙娥從自己麵前走過趾高氣揚地踏進羽華宮大門,她腳上的雲緞錦織繡鞋狠狠踩過自己的手指,那可多疼呀,好疼,好疼。想到這裏,青顏不禁握住了自己的五指,隻是現在已經不會覺得痛了。

不過也對,她是妖王最心疼的小女兒,又被天帝賜婚給了未來的天帝繼承人,那樣的傲慢也是符合她身份的。

傍晚,玉瓊山響起二十一聲鳴覃聲,暮玖正式入住明辰宮,所有都要弟子齊齊在大殿呤誦進香,青顏換好衣袍出門一出竹苑就看到立在竹林中的錦玉仙君。

青顏上前行禮,錦玉仙君含了下首,道:“我已讓出山主之位,以後這玉瓊山也就不便來了,你暫居於此凡事要小心。”

“我會的。”青顏微笑應下。

錦玉仙君看著青顏的笑略有停愣,即而輕歎一聲道:“有些事已然過去,你不必介懷於心,事事輪回終有因果,不要失了自己的本性。”

青顏微笑,複行一禮,道:“青顏明白。”

聽青顏這麽一說錦玉仙君反到深皺起了眉頭,盯看半晌又搖了搖頭,道:“你越如此說,我越是不放心,罷了罷了,你還是莫要再留在玉瓊山,我另尋個他處給你。”

青顏一聽,心中生急臉上卻又不能露出來,隻道:“青顏不才,已讓仙君操了些許心,玉瓊山很好,就不必再麻煩了。”

“那暮玖……”

“仙君,我是青顏呀,你忘了嗎,我是青顏。”青顏在臉上堆起笑,心裏卻在說這句話時猶如千刀割過。小花妖青顏,當初她是她吃過多少苦,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接受這個身份,而這一切本不該是她受的。

又是一陣沉默,錦玉仙君看著青顏半晌,卻隻見青顏對著他的眼神絲毫不退讓,最終隻得輕搖了頭道:“罷了,你既然執意就隨了你吧,此乃靈香符,你若有事,以火焚燒此符,我便會趕來助你。”

錦玉仙君遞給青顏一隻黃色符紙折成的三角小紙樣,青顏接過靈香符,點頭應下。

交代完畢,錦玉仙君便招了雲彩踩雲而去,衣袂飄飄地隱入天色,青顏卻愣在竹林中望著東邊那方灰白色天空許久,那是葳茯山的所在。

直到聽到大殿鍾聲停下,才想起要前去行禮,趕緊一路小跑趕去大殿。

今天暮玖一身青色衣袍,頭束玉檀冠,朗然出塵地立在大殿上,衣袂浮動之間更襯得麵目俊朗非凡,雲卿身著白色緞羽紗衣,頭束玉檀抹額,似是極力與暮玖相配的。兩者立在大殿最高的台階之上,看著子蕭為首的座下弟子整齊地立在大殿之外的場埔上,目光雍容,眉目間已有幾分臨顧眾生的感覺。

青顏站在了最後一排的最末角落,垂首聽著前麵暮玖誦讀門戒,跟著數百弟子一起呤念,卻沒有半句是走了心的。

吟誦之禮一直到月升枝頭才結束,各座下弟子依次離場,子蕭前去安排山上的雜事,最終隻剩下暮玖和雲卿兩人立在大殿之外。

月色皎皎,星辰零落,玉瓊山此時正值仲秋,雲卿陪著暮玖在殿外立了一陣,一縷夜風拂過後靠上暮玖的肩頭,將他的胳膊繞在了雙臂之間。

“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暮玖的聲音很淡,目光滯在月亮上不曾移動。

“你在想她?”雲卿抬起頭看暮玖。

暮玖沒有應聲。

“我知道你是自責,不過你也是失手之過……”

“你想說什麽?”暮玖淡淡地拂掉雲卿繞在他胳膊上的手打斷,依舊沒看她。

“我知,你還是在記恨我當初對你用藥,可我也是為了你。現在她已經死了,我為你做了那麽多,在你心目中連個已死之身都比不上嗎?”雲卿垂眸,兩滴眼淚流了出來。

“這是做甚,你現在好歹也羽化成仙了,讓別的弟子看到豈不失了你的仙家身份?”暮玖皺眉側目。

“暮玖,我知你和她相好在先,我會等,等你願意把她從心裏移出去……”

“行了!”暮玖打斷。

雲卿一愣,淚目看著幕玖,如梨花帶雨,淒露落翠。

暮玖輕歎了一口氣,伸手邊擦著她的淚痕,邊道:“雲卿,而今你我都已登天界各有司職,隻要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論在天帝麵前還是在九天八荒的仙家麵前,我都會讓你風風光光,他日我登上天帝之位你便是帝後。如此我們都好,不是嗎?”

雲卿一把抓住暮玖的手,神情似是欣喜又似乞求,道:“不好,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我……”

暮玖的眼神漸漸變冷,冷到雲卿把後麵的半句話都哽在了喉間。

“當日你對我所做之事我已全都知曉,我不計較便已是看在妖王的麵子上,你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雲卿張了半天嘴卻吐不出一個字,隻能滿目驚慌地看著暮玖的臉。

“你好自為之吧。”暮玖歎息一聲負手離去,雲卿趔趄著搖晃一步勉力扶住旁邊的廊柱才不倒下,然後便有嚶嚶的哭泣聲傳來。

青顏立在場埔上三丈高的囚牛石雕後麵遠遠看著殿前的一幕,看到雲卿爬在那裏哭泣,她冷冷地在嘴角勾了個笑,然後轉身離去。

“看她哭,你很開心?”蕭清影的出現永遠都很驚人。

青顏眨了眨眼,迅速換上一臉不解堆著笑看向蕭清影,道:“蓬萊君說什麽呢,誰在哭?”為了裝的逼真她還故意左右尋看了一圈,聽到動響的雲卿果真已經走了。

“雲卿,妖界的公主,也是天界的司羽天神。”蕭清影輕飄飄地踩著步子走過來,一身玄色長袍未束腰帶隨夜風飄晃著,讓她有瞬息覺得這並非個真身存在,而是一縷魂魄,不過也是個漂亮非凡的魂魄。

“蓬萊君說笑了,司羽天神是神怎麽會哭呢。”青顏堆笑著充愣。

蕭清影在青顏麵前站定,伸手繞上青顏的一縷頭發,模樣輕挑卻又別有韻味一般,讓人捉摸不定。

“神怎麽不會哭了?三清始祖創立三界,三界眾生皆平等,凡人有喜怒哀樂,嗔怨恨妒,神仙自然也有,就如同你明明是個妖,方才不是也動了喜哀之情?”

“嘿嘿……蓬萊君說笑了。”青顏幹笑兩聲,意圖蒙混過關,笑過之後才發現反而露了更大的餡。

“你本就不是個會撒謊的,何苦逼得自己這麽緊。”蕭清影將繞著她發的指按上了她的肩頭。

青顏身子微微有一顫,一瞬的心神浮動之後立馬又堆起笑臉暗中退後,抬頭看蕭清影,道:“蓬萊君說的是,我是個笨妖,不會撒謊,其實是我看司羽天神那麽漂亮方才是起了妒意,看她哭我又覺得心裏暗自歡喜。”

“當真?”蕭清影側眼看她。

“當真當真,其實我是個很小心眼的妖,妒忌心又重,就是得罪了太多同道中妖在妖界混不下去了,所以才死皮懶臉地求了錦玉仙君將我收到門下,想修修仙回頭能混個小仙位再去向那些和我過不去的小妖們炫耀一番。”

青顏發誓,這輩子都沒如此貶低過自己,如此下血本要是蕭清影還不放過自己,真是天理不公了。

“哦,我還以為你是妒忌她和天帝幹兒子在一起呢。”蕭清影將音線拖的綿長,似是嘲笑又似是不信。

“哪敢哪敢,那暮玖山主是天帝看中的,將來要繼承帝位,我這類小妖連半點衣角都沾不上,豈敢有這種妄想。”方才貶低自己時青顏尚未覺得什麽,可在說到對暮玖隻是妄想時隻覺有什麽東西狠狠剌進了胸口。

“看你說的如此誠心,我便信你一回。”蕭清影終於鬆口,青顏也暗自鬆了口氣,連連陪笑點頭。

“別點了,看著頭暈。我素來喜歡誠實的,你既然誠實到了能把自己說成個妒妖,實在難得。你跟著我回蓬萊島吧,由我教你修行,比閑散地待在玉瓊山好多少倍,也能早日圓了你回去炫耀的心。”

青顏一愣,然後趕緊連連搖手,道:“不勞煩了,不勞煩了,玉瓊山很好,我很喜歡這裏,而且我天資愚鈍,怕耽擱了蓬萊君在醉仙島修行的時間卻還一無所成。”

蕭清影今日似是極有耐心,笑道:“無妨無妨,醉仙島那種地方也不是能日日都去的,抽出些時日教你點修行之道還是有的。”

青顏已經抓狂,她把自己已經踩到這個份上了,蕭清影還不放過她,這讓她對蕭清影的佩服和腹誹在同步上升。

“你還有什麽覺得擔心的,一並說出來。”蕭清影挑著胸前的頭發甩到肩後,斜斜靠上囚牛石雕,薄唇輕抿淺笑著彎起眼角,神情慵懶中帶一絲嫵媚卻又不顯得嬌柔,當真俊的一蹋糊塗。

“我……我……”說實話,青顏很想咬死蕭清影,但知道他是上仙,自己咬了也沒用,左右思付一陣,最終隻能咬自己。她一咬牙,用了一招最最最惡俗的辦法--裝暈!

吼!青顏嗵地一聲倒在地上,整個後背摔的一陣發麻,卻隻能咬牙忍著。

“青兒,你怎麽不說完就睡了,睡在這個地方不覺得冷嗎。”蕭清影明顯沒看出青顏的意圖。

又看了好一會,直到青顏忍不住想要從地上跳起來告訴他自己是暈倒,蕭清影才一拍額頭明白青顏這是暈倒了,又摸著下巴想了好久才衝著正在遠處追螢火蟲的鴻獸招了招手,道:“原來妖也會貧血呢。”

鴻獸一路跑過來伸頭看地上的青顏,聽蕭清影這麽一說,立馬哧了一口氣出來,青顏隻覺得鼻宇一陣惡熏之氣然後真的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