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無猜到永遠

青梅竹馬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要麽不相愛,這樣就會以朋友的身份一直擁有彼此。一旦相愛,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席慶諾想,她沒欠這位貴婦錢吧?為什麽她會用這種欠她三百萬的樣子看自己?席慶諾也不給她好臉色,不冷不熱地回答:“嗯,我就是傳說中的席慶諾。

阿姨您好。”貴婦臉色蒼白,不喜歡她的回答,覺得她太沒禮貌。她喜歡不喜歡,關她席慶諾什麽事?反正她已經和韋辰鳴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名貴婦,她就更沒興趣討好了,尤其是還瞧不起她的人。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也帶動了屋內其他人。首先受不住的當屬韋辰鳴,他先

開口對席慶諾說:“諾諾,你要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我先回去了。”“謝謝關心。”席慶諾很客套地硬聲說道。韋辰鳴也沒再說什麽,直接對貴婦說:“媽,我們回去吧。”韋夫人有些來氣,居然有人這樣對她的寶貝兒子?這女人算什麽東西?韋夫人狠狠地瞪一眼韋辰鳴,然後挺直腰板更冷硬地對席慶諾說道:“我為

我當初的抉擇感到十分萬幸,像你這樣沒有教養,長得又不漂亮的女孩,也就隻有那些下等人會要你。小姑娘,別仗著辰鳴對你餘情未了就多了幾分顏色。我告訴你,想進我家門,除非我死了。你……”

“媽!”韋辰鳴忽然大吼一聲,打斷了韋夫人的話。韋夫人顯然被韋辰鳴嚇了一跳。要知道從小到大,韋辰鳴一直不敢忤逆她,更別說對她扯著嗓子喊了。

“不好意思,韋太太,諾諾現在是我這個下等人的女朋友,至於進你家門那是不可能,她要進我家門的。”梁越此時挺身而出,站在韋辰鳴的前麵,直麵韋夫人,其目光冰冷似冬,讓人忍不住發顫。

韋夫人愣了一愣,險些緩不過來。梁越她認識,他家的底細她更是了如指掌。他家的身份地位甚至比她家更高。席慶諾會是梁越的女朋友?這……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韋夫人滿臉不信地看了眼席慶諾。

韋夫人冷笑勸告:“梁經理,不是我多管閑事,這事令尊應該不知道吧?我想這事要是令尊知道的話,不可能就此放縱你。作為長輩……”

“夠了!”韋辰鳴目眥欲裂地盯著喋喋不休的韋夫人,似乎滿腔的不滿即將爆發。韋夫人還是第一次被兒子如此看著,十分不悅地說:“辰鳴,你這是什麽態度!”

“媽,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自以為是?”韋辰鳴的語氣帶著隱忍。

他低著嗓子說道:“從小到大,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每一件事。鋼琴畫畫心算,你把一切認為優秀的東西都強加於我,我就像個人偶一樣被你操縱。你不允許我和不門當戶對的人來往,好似那些人有病毒,避而遠之。甚至我的婚姻,你也要我絕對服從,不容有一分的逆你。你細心安排我的人生道路,自以為是地認為這是如何如何地為我著想。可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心情,有自己的喜好!我喜歡喝汽水吃炸雞,我喜歡穿T恤五分褲,我喜歡席慶諾,你統統禁止!而理由都是那樣可笑,喝汽水吃炸雞不夠優雅不像個上等人,穿T恤五分褲太隨意不符合身份,喜歡席慶諾,她不夠條件配不上我。你要的是什麽?是喝紅酒吃西餐穿西裝娶寧婉如對嗎?我受夠了!我受夠了!”

韋辰鳴疾步離開病房後,病房靜得可怕。就連聒噪的韋夫人也一下子靜了下來,她抿唇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砰砰!”有人在敲門。

來人竟然是……席鐵榮!

席慶諾愣了愣,有些錯愕,從來不關心她的席鐵榮怎麽會知道她在醫院裏?而且還從百忙之中抽空來看她?席鐵榮洞察力很強,一下子就感覺到在他來之前,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席叔叔。”梁越似乎早就知道席鐵榮要來,竟一點兒也不錯愕地相迎而待。

席鐵榮出門都是西裝革履,以前從過軍,既威嚴又有氣場。韋夫人認得眼前這位,A市地產界有名的也就那麽幾位,隻是萬萬想不到,其貌不揚的席慶諾竟然會是席鐵榮的女兒。

席慶諾有點受寵若驚了。她生病多少次,住院多少回,席鐵榮的身影從未出現過,這還是頭一遭。席鐵榮看了席慶諾兩眼,覺得她臉色紅潤,還有精神瞪眼睛,心下寬慰。

他丟下一句話:“後天出院和越越一起回家吃個飯。”席慶諾愣了一愣,點點頭。席鐵榮看了眼韋夫人,自然也認得,禮貌地點頭:“韋太太,你認得我大女

兒?”“哦,我助理的兒子是你大女兒救的,我這不過來道謝嘛。隻是沒想到這麽巧,竟然是令愛。”韋夫人顯得很尷尬,笑起來非常不自然。席鐵榮也看出來了,把目光轉向梁越,梁越自覺回答:“韋太太是席慶諾前

男友的媽媽。”屋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席鐵榮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朝韋夫人神秘莫測地笑了笑。韋夫人隻覺毛骨悚然。這時,席鐵榮的秘書走過來,告知會議時間要到了,該出發了。席鐵榮便向

在場的人告辭。“爸爸走好。”“嗯。”席鐵榮好似走過場一般,來回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席慶諾早就見怪不怪,爸

爸這種態度已經是最大的恩賜。倒是梁越,嘴角不經意上翹。他不過一個電話,正在開會的席鐵榮竟然直接趕來,看來,到底是血濃於水的女兒,感情是有的,隻是不知道怎麽表達。這些年,席鐵榮沒少向他打聽席慶諾的事兒,他也一一稟報,席

鐵榮才放心地放任席慶諾在外待了兩年。韋夫人的心裏堵得慌。她曾經做的傻事,是否算是得罪了席家?韋夫人心裏在打鼓。她額上冒著冷汗,瞄了眼席慶諾,發現她正在發呆。“諾諾不會拘於小節,韋太太放心。”洞悉一切的梁越,麵帶微笑地對韋夫人說。如此,韋夫人更是無地自容,她覺得還是先閃人為妙,於是找個理由,匆匆

離去。屋內,隻剩下韋夫人的助理。“席小姐,十分感謝您救了我兒子。”助理深深鞠個躬。席慶諾擺手:“沒什麽,是誰見著那種情景都會像我這麽做的,小事一

樁。”助理抿著嘴不說話,好似有什麽難言之隱,思慮良久,她說道:“席小姐,

當年是我把韋少爺藏到國外的。”“嗯,沒事。”席慶諾依舊在笑。助理愣了一愣,眸光移到她身邊的梁越,心中豁然開朗。她失聲笑道:“席

小姐,祝你幸福。”“謝謝。”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過去的事情最好不再追問,免得庸人自擾。整個病房,隻剩下席慶諾和梁越了。梁越拿出毛巾,輕柔地抓起席慶諾沾滿豬油的手,細心地為她擦拭。席慶諾

偷笑地看著他說道:“越越,我發現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那就不要離開。”“嗯。”席慶諾用滿臉豬油的臉蛋往梁越幹淨的襯衫上蹭。梁越嫌棄地推開她的腦袋:“走開。”“就不!”席慶諾邊說邊拚命往他身上蹭。“髒死了。”他使勁推開她的腦袋。

“我還要親親……”沾滿豬油的嘴朝他步步逼近。一隻手掌劈頭蓋臉而下,一張紙巾輕飄飄蓋在她臉上。梁越胡亂擦著她的嘴,覺得幹淨了,才將自己的唇貼過來。

席慶諾以為,幸福的生活將會離她越來越近。可接下來的諸多事端,讓她清

楚地明白,她曾經被梁越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一點風吹草動,她就潰不成軍。韋辰鳴失蹤了。徹徹底底,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韋夫人是第三天找上席慶諾的。剛開始她的態度極其惡劣,幾乎是以逼供的

口氣問她韋辰鳴的去處,十分確認就是她拐走韋辰鳴的。結果韋辰鳴數十日音訊全無,這讓韋夫人開始坐立不安,指責席慶諾的口氣逐漸變軟,竟用正常的口氣去求她幫個忙。

“辰鳴失蹤了,我卻不知道他到底能去哪裏?我從來沒發現,原來我了解自己的兒子這麽少。我甚至連他的愛好都不知道。請你幫幫我,也就隻有你了解辰鳴了。”

席慶諾本身對她沒有恨意,也就是看她不爽而已。“諾諾,你想想他能在哪裏?”梁越看起來也為之動容。席慶諾其實很想說自己也想不到他能去哪。她了解他嗎?未必。雖然和韋辰

鳴戀愛三載,可僅僅局限於他的生活,至於他心裏所想,她從來沒花心思研究過。除了她,席慶諾還想到了兩個人,宋子墨和林暮年。她知道宋子墨早在三年

前就出國了,唯有林暮年。可林暮年的下落,她根本就不知道。試試找葉微因。席慶諾把電話打給葉微因,手機卻是個男人接通的,那男人聲音低沉,像是

夢中被吵醒一般:“喂?”“我找葉微因。”“因因在睡覺,有什麽事嗎?”“能叫醒她嗎?”

“不能。”席慶諾嘴角抖了抖,這個男人真沒禮貌。席慶諾說:“我有要事找她,麻煩你叫醒她,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就是

了。”電話那頭好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傳來葉微因迷迷糊糊的聲音:“喂?”“微因,是我啊,諾諾。問你件事,你知道林暮年的手機號嗎?”“哦,知道。不過是以前的號,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得通。”“報給我。”葉微因很流暢地報出一串號碼,但是葉微因什麽也沒問她,就把電話掛斷

了。曾經以林暮年為天的葉微因不在了,現在的葉微因有個愛她如寶的老公。那麽她算什麽?梁越視她如寶,可她卻在為前男友瞎著急,真夠差勁的。席

慶諾暗自唾棄自己。“電話問到了嗎?打打看,問問。”梁越關切地說道。席慶諾愣了一愣,有些傻呆地看著梁越。為什麽梁越和別的男友不一樣?他

不吃韋辰鳴的醋,對她無止境地遷就依順,這是寵愛還是……他內心的無所謂?因為太過無所謂,所以不悲不喜?席慶諾這樣想著,心忽然沉甸甸的。電話打給林暮年,居然接通了。他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換過電話號碼?不過

結果是令人失望的,林暮年說自己和韋辰鳴已有一年多沒聯係了,並不知道他的去

向。所有的一切,又歸到了起點。韋夫人原本就焦躁,得知什麽都沒打聽到,一向愛麵子的她,終於選擇了報

警。

警方受理此事後,席慶諾以為自己可以不用再管韋辰鳴的事了,沒想到自己接二連三地被請到公安局做筆錄。因為韋辰鳴失蹤的前幾天,很多人的口供都會提到“前女友”三個字。這前女友自然就是席慶諾。為此,席慶諾相當煩躁,整天板著臉。“過來。”梁越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席慶諾坐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一邊狂

吃薯片一邊看恐怖片,終於耐不住了。席慶諾沒過去,而是側頭問:“做什麽?”架勢好像是沒事就不會過去。“讓我捏一捏。”“不要。”席慶諾繼續狂吃薯片,直接無視梁越。對於席慶諾心情不好就狂吃高熱量食品的習慣,梁越其實十分不喜歡。雖然

他不嫌棄席慶諾胖,但他十分介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別的男人糟蹋自己。“諾諾,你要是再敢胖下去,我會折磨你,讓你變得更胖,尤其是肚子,以

後除了我,再也沒人要你。”梁越麵帶慍色,十分認真地跟她說道。席慶諾愣了一愣:“你嫌棄我胖?”有種要吵架的氣勢。梁越很煩惱席慶諾的愚笨,不過眼前該注意的是稍後的吵架趨勢。雖然兩人

從小吵到大,雖然每次席慶諾都會贏,雖然最後都是梁越道歉,但這次梁越選擇直

接舉白旗。有些時候該鬧就鬧,有些時候不該鬧萬萬不可鬧。此時,就是不該鬧的時候,有事在身。“諾諾,韋辰鳴失蹤將近半個月,我總覺得這事不單單是離家出走那麽簡

單。”他在轉移話題!席慶諾非常敏感地這麽認為。有的時候,席慶諾總覺得自己

和梁越之間缺了點什麽,至於那點是什麽,她又說不清楚。他們在一起,太合了。合得超乎尋常,合得讓人心慌。他們隻會偶爾拌嘴,從來不會大吵特吵。他總是那麽淡定,不會因為她受傷

而緊張,也不會因為韋辰鳴而吃醋,總是淡淡的,波瀾不驚。這不是她以為的。她以為會像偶像劇那樣,他會因為她受傷而緊張兮兮,因為情敵出現而對她看得越重!情況不對,完全不對。這樣讓她很不安。有的時候席慶諾真想聽聽梁越說真

話。怎樣才能讓他說真話呢?一般清醒情況下,很難聽到吧?唯有……酒後吐真言?不過在席慶諾的記憶裏,梁越從來沒在她麵前醉過。她不知道梁越酒量有多

少,但一定比她好。每次喝酒,她總先於他醉。不行,她一定要探究出他心裏所想!席慶諾站起來,胸懷大誌地定下今晚的目標,一定要把梁越灌醉!她疾步走

向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梁越,眼中帶柔,神色嫵媚,朝他拋了個媚眼,拿掉他手中的報紙。大腿一跨,坐在他的腿上,嬌滴滴地說:“越越,今晚陪人家喝點酒好嗎?”手指在他的胸前不老實地畫圈圈。

梁越微眯著眼,細細打量她忽然轉變的臉,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可以。”席慶諾心裏高舉勝利手勢!在灌醉別人之前,自己一定要清醒。席慶諾直接遞給梁越一瓶紅酒,自己則

倒一杯:“我喝一杯,你把這瓶喝了。”“為什麽?”“因為我是女的,你要讓著我。”梁越不說話。“喝啊。”席慶諾見他遲遲不動,開始催促他。梁越十分勉強地執起酒瓶,開始海飲紅酒。席慶諾看著瓶子裏的酒越來越

少,心下便越來越歡快。當滿滿一瓶紅酒空空如也,席慶諾便心滿意足地喝完自己

手上的一杯紅酒。“我去洗澡。”梁越扯著衣領,示意席慶諾從他身上起來,他要去浴室。席慶諾卻穩穩坐在他大腿上,眨著靈活的眼:“醉了嗎?”“熱。”熱就是醉的表現啊!席慶諾把手掛在梁越的脖子上,眨著無辜的眼:“越

越,你為什麽喜歡我啊?我長得又不漂亮,為人又狼心狗肺,對你也不是很好。

你……”

是啊,這就是她想問的。她的條件,根本就配不上他。以前尚有姿色,現在別說姿色,就是最起碼的“順眼”都沒了,她又沒辦法減肥,一張吃貨的嘴實在控製不住對美食的**。

“一個女人連減肥都做不到,怎麽做得到拋棄我這樣優秀的男朋友呢?諾諾是個好姑娘。”席慶諾愣了一愣,還來不及品味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唇便被充滿酒氣的唇奪

了去,凶猛而又灼熱。席慶諾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之上,遲鈍地看著他。她忍不住嗚咽兩聲,梁越攬住她的腰。又要被吃了,但她心甘情願。嗯,她是個好姑娘,連減肥都做不到,怎麽能做得到拋棄這樣優秀的男朋友

呢?梁越,是她的。至於先前的不安,她又暫時性失憶,給忘記了。

知道韋辰鳴的下落是一個半月以後,是他自己回家的,灰頭土臉,樣子看起來非常頹廢。家人問他去了哪裏,他怎麽也不說,隻是悶不吭聲地窩在自己的房間裏,一句話也不說。

這種狀態,讓韋夫人很擔心,可她無論怎麽敲門,韋辰鳴就是不開門,沒轍,韋夫人請席慶諾幫忙。這個忙,席慶諾不是很願意幫,但也不好拒絕。梁越的態度還是如此,以

“好朋友”的態度,鼓勵席慶諾幫忙。就這樣,她來到了B市,那座久違的城市。她沒有讓韋夫人去接她,而是打電話給葉微因,身在B市的東道主,“三賤

客”之一的好姐妹。一下飛機,剛出出口,就見葉微因著一身白色貂皮大衣,十分

突兀地站在不遠處。兩年多沒見,葉微因走熟女路線了?“諾諾。”葉微因見著席慶諾,飛奔過來。好吧,僅僅是外表熟女,舉止……還是個小屁孩。

席慶諾被葉微因抱了個結實,一股男人的古龍香水味撲鼻而來。葉微因噴男

人的香水?席慶諾皺了皺眉:“你身上一股古龍香水味。”葉微因眨眨眼,可愛的臉蛋顯得極其迷茫又無辜。看來,這香水味,她自個都不知道。“哦,可能是這個的緣故吧。”葉微因做賊似的,招呼席慶諾躲到一邊,稍

稍敞開自己的貂皮大衣,裏麵穿的是一件黑色襯衫,“早上起太晚,隨時撈件衣服

穿,結果……嗬嗬,穿了賀遲遠的。”還是這麽迷糊,席慶諾哭笑不得。葉微因帶席慶諾來到一輛很拉風的黑色勞斯萊斯幻影旁,車旁站著一個身材

修長,在較冷的B市衣著單薄卻並不感覺很突兀的男人。

他抬起眼眸的那刻,席慶諾為之驚歎,與林暮年完全相反的類型。林暮年屬於幹淨奶油氣質,體型偏瘦,言行舉止優雅大方,像個眾星捧月的大少爺。而眼前這個男人,可能是年齡的關係,全身散發著成熟與幹練,還有一絲霸氣。

是的,內斂卻側漏的霸氣。加上他的樣貌出眾,簡直是個極品啊!席慶諾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被梁越這隻極品撿回去了。現在想想,更幸運的當屬葉微因,簡直是撿到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葉微因上前親密地攬住賀遲遠,向他介紹席慶諾:“這是我的好姐妹,席慶諾。”席慶諾伸手想和他禮貌地握下手。奈何這個傲慢的男人就瞄了一眼,朝她點

點頭便作罷了。真尷尬。葉微因朝她吐吐舌頭,對她咬耳朵:“二妞,別介意,他是披著狼皮的羊,

挑逗起來很好玩的。”她覺得誰會去逗這個男人,是真的不想活了。“親愛的,你先回去,我帶諾諾出去逛逛,嗯?”一閃一閃亮晶晶的眼,正

朝賀遲遠眨啊眨,顯得很天真。“晚上不準在外住,回家。”遲疑了一下,賀遲遠說,“我等你。”看了一

眼席慶諾,表麵上是示意道別,其實是在警告她,別霸占葉微因太久。她還來不及反應,葉微因便拉著她打了輛出租車,離開了機場。坐在出租車內,席慶諾終於忍不住問:“你和賀遲遠怎麽認識的?”葉微因的小臉一下子跨下來,略帶凝重地說:“春風一度。”這是乖巧可愛、膽小如鼠的葉微因做出來的嗎?“總之,挺複雜的。不過現在覺得挺幸福的,沒事就逗他玩,是個很好玩的

可愛男人,哈哈。”“可愛男人?”不管怎麽看,她都不覺得賀遲遠跟可愛挨邊。“你不懂啦。”葉微因擺擺手,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與甜蜜。可見,葉微因現在很幸福。席慶諾心生寬慰,是啊,什麽坎都會過去,即使

曾經摔得那樣慘,隻要還活著,也早晚有康複的一天。

其實,她早就放下了曾經的過往,她怕的是下一個坑,她隻是不想再摔倒一次而已。可葉微因呢?她活得多好,找到了她認為最好的男人,享受毫無負擔的愛情。因為她敢邁出下一步,就像沒受過傷一樣,勇敢向前,勇敢再次交付自己所有的愛。

然而自己呢?即使和梁越在一起了,也沒有全部放開,隻是小心翼翼地自保,每邁一步總要退五步。是她怕了愛情這東西,不敢再相信。“對了,你不是和你的美男梁越在一起了嗎?怎麽……怎麽來這裏找韋辰鳴?梁越不生氣嗎?要是我家那個,肯定拿個蛇皮袋把我裝回家,大刑伺候。”席慶諾隻是笑了笑,不做回答。是啊,正常的男朋友都該介意的,可是梁越

沒有。他是否也和她一樣,每邁一步,就退五步,膽怯不前?她想,他是的。這樣的愛情,怎麽走下去?一擊即垮,毫無防禦力可言。“微因啊,我覺得我和梁越這樣不牢固的關係,維持不久了。”“為什麽?”“大概是……我無法相信愛情了吧。”

曾經的傷,到底是無法愈合。

葉微因帶她去韋辰鳴的家,走起來倒是熟門熟路。作為不正宗的B市人,在B市走得如此熟悉,席慶諾忍不住揶揄:“你和賀遲遠談戀愛,是不是就壓馬路啊!”

葉微因睜大自己的大眼睛,眨了兩下:“被你這麽一說,我忽然發現,我和

他約會的地方幾乎是在他家或者酒店裏。”好吧,她認輸了。韋辰鳴的家,隻能用幾個簡單的詞來形容:奢侈、華麗、沒必要。忒浪費

錢,三口之家,有必要住像城堡一樣大的房子嗎?席慶諾忽然覺得梁越這人特實惠,桂女士贈送的那塊地皮不建房子,再明智不過了。席慶諾光從大門走到他家住宅,就花了將近五分鍾。以前對她冷嘲熱諷十分不待見她的韋夫人,這次卻和顏悅色地迎接她。

當見到她旁邊的葉微因時,稍微愣了一愣,再把目光轉向席慶諾:“席小姐,這次就全靠你了,辰鳴這次不知道為什麽,回到家中以後,就一直悶在自己的房間裏跟個傻子一樣發呆。”

“這幾天來,一直都是嗎?”席慶諾略顯吃驚。“是的。”這下,席慶諾都為之動容了。韋辰鳴到底是怎麽了?是受了什麽刺激?失蹤

了一個月,突然回家做傻子……實在是詭異得很。她被韋夫人帶到二樓。幾人停在門外,韋夫人駐足說道:“一切拜托你

了。”“嗯。”席慶諾麵無表情地走了進去。站在門外的韋夫人一麵擔心地蹙眉,眼神卻瞄到旁邊站著的葉微因,不禁笑

道:“好久不見。賀先生最近還好嗎?”“挺好的,韋太太。”“那就好。真沒想到賀太太和席小姐居然認識。”

關於韋辰鳴和席慶諾的那點往事,葉微因還是知道的,她十分不屑地笑了

笑:“當然,還是閨密呢。”韋夫人便立馬不再說話,隻是尷尬地笑了笑。葉微因十分不喜歡眼前這個女人,太過勢利。她興許是沾了賀遲遠的光,韋

夫人才對她如此噓寒問暖,若要是普通人,肯定會對她不屑一顧吧。自從做了賀太太,她是真真體會到了這些上層社會的虛偽了。空曠的房間裏沒有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昏昏暗暗的,十分頹廢的樣子。

席慶諾看見韋辰鳴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不像是在沉思,又不像是在睡覺,是實

實在在的目空一切。這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席慶諾走到他身邊,在他旁邊坐下,打了聲招呼:“喂,你怎麽了?”韋辰鳴稍稍動容了一下,低著頭,淡淡地說:“沒什麽。”“你這個樣子,誰會認為是沒什麽的樣子?”席慶諾蹙眉,並不十分理會他

所謂的沒什麽。沒辦法,既然來了一趟,就得把事情做全了,人家好好一個兒子去了趟A市,失蹤一個半月之久,回來成這副德行,就算不是她的錯,也跟她脫不了幹係。

“諾諾,你說愛情和麵包,要怎麽選?沒有愛情,麵包吃起來不香;沒有麵包,愛情也享受不起。曾經的我,為了麵包放棄愛情,後來的日子,我發現我沒有心,對什麽都報以無所謂的態度,生活得渾渾噩噩,看不見自己未來的方向。重遇你,我隻覺得心酸,有好多次,我在想,當初我要是選擇了愛情會怎樣?一起打拚,每天蓬頭垢麵去掙那微薄的收入,不過吃的麵包一定很香。我想,那會是我要的生活。我開始後悔,想努力去挽回,我不要麵包,我要愛情。直到梁越一句話,點醒了我。”

席慶諾愣了一愣,梁越和韋辰鳴單獨見過了?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麽?席慶諾正在發愣之際,便聽到韋辰鳴繼續說道:“他讓我去試試沒有麵包的生活,體驗一下,看我是否有能力去享受愛情。”

席慶諾認真地聽著,她知道重點來了。

“我特意去了一座沒人認識我的城市,像個普通大學畢業生那樣找工作,可諸事不利,到處碰壁,辛辛苦苦一個月下來,賺的錢隻夠我交房租,隻能省吃儉用。我離開了麵包,以後的生命都將為基礎設施而消耗,房子、吃住、孩子的教育。一想到我以後要為這些而活,我就十分不舒服。”

“所以……”席慶諾盯著他問。韋辰鳴低頭:“諾諾,我無法選擇,兩者舍其一,我都做不到。”“你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嗎?”席慶諾到底是了解韋辰鳴的,畢竟,他們在

一起兩年多。韋辰鳴不說話。韋辰鳴選擇回家,便是決定了:要麵包,舍棄愛情。這其實並沒有什麽,這就是人之常情。“恭喜你,通過這件事,我想你可以徹底放開這個包袱了,一個人錯誤選擇

一次是失誤,錯誤選擇兩次就是抉擇,這是你內心最真實的抉擇。”韋辰鳴依舊不說話,知道席慶諾要離開,他才開口喚道:“諾諾。”席慶諾停下腳步。“祝你幸福。”席慶諾微微一笑:“你也是。也許寧婉如會讓你得到愛情也說不定。”韋辰鳴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轉向嚴實的窗簾。是啊,這是他的選擇。他到

底是放不開麵包。也許之於愛情,真的沒那麽重要吧。

席慶諾掛在嘴角的微笑,慢慢沉了下去。她並不難過韋辰鳴的選擇,而是難過愛情這東西,真的什麽也不是。她因為梁越,還曾重新看重過愛情,覺得愛情是美好的,然而在現實麵前,太不堪一擊了。

要是她的梁越,會怎麽選?席慶諾是不吭一聲地離開韋辰鳴家的。雖然韋夫人一再追問結果,但席慶諾隻是回答:“他會好的,你放心。”

一直跟在席慶諾身後的葉微因默不作聲,很是乖巧。直到上了出租車,席慶諾才開口:“微因,晚上陪我住酒店吧,有好些話,

想跟你說。”“沒問題。”葉微因答得十分利索。隻是打電話給賀遲遠時,那廝明顯表現出不高興了。不高興也沒轍,老婆大

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隻能發牢騷表示不滿。賀遲遠給席慶諾訂的房間是總統套房,還是頂級靠海背風的位置,舒適又沒

潮氣。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挺細心。晚上,兩人躺在**開始聊知心話了。“微因,我現在好怕自己的未來。”“怎麽了?”“我怕梁越會不要我。我怕他不會再喜歡我,我怕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不

夠,我怕被拋棄。”被拋棄一次已經夠了,她沒有更多的勇氣去承受第二次,她想

那時她一定會崩潰,徹徹底底。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怎麽自保?唯有先放棄。可是她放不下,她放不下梁越。葉微因安慰道:“諾諾,你怎麽和欣桐一樣?以前我們三個,你最勇敢,欣

桐最彪悍,隻有我,凡事都猶豫不前,膽小又愛臉紅。可是現在呢?你變得膽小如鼠,什麽都不敢嚐試,把自己藏在自己的尖刺之下自我防禦。欣桐變得愛逃避,以前敢愛敢恨的豪氣**然無存。你們這都是怎麽了?難道受過一次傷,就把原來的你們都摧毀得變成另一個人了嗎?”

這樣的葉微因,席慶諾是沒見過的。正如她自己所說,以前的葉微因毫無主見,凡事都要別人下決心,逆來順受。剛才這些話,根本不像是葉微因能說出來的。

“諾諾,你知道信任是什麽嗎?信任是即使知道以後會受傷害也會交付自己全部的豁達。不要怕受傷,勇往直前,大不了跌倒了再爬起來,擦擦眼淚,一笑而過。”葉微因嬉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煞是可愛迷人。

“小妞,真沒想到,我們三個最早成熟,最早懂得幸福的竟然是你。”“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他會為了你算計一生的,讓你留在他身邊。大概是

我知道什麽是幸福的事了,所以看得比較透徹。”“我會慢慢體會……”話還沒說完,手機響了,是梁越打來的。席慶諾頓了頓,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越越,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她應該鄭重其事地向梁越表白一次,表示自

己非常喜歡他,以後不會再任性,也不會再沒心沒肺,會好好的去珍惜他,不讓他

難過,不讓他覺得自己不夠愛他。“這麽巧,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梁越微笑說道。席慶諾頓了頓,不知為何,自己的第六感告訴她,有些不大好的事情要發

生。“飛機票我幫你退了。”“啊?”席慶諾莫名其妙。“幫你訂了去首都的機票,當然還有我的。明天我們一起去首都見我爸爸。

我們結婚吧。”席慶諾傻了。“不答應也得答應,你得對我負責。”梁越似乎要耍無賴了。“我能問你一件事嗎?越越。”“什麽?”“你為什麽要讓韋辰鳴去體驗一把沒有麵包的生活?你就算定了他還會選擇

麵包?”

梁越笑說:“他不懂,一個人真正愛上另一個人,會因為愛情爭取麵包,而不是因為愛情放棄麵包。嗯,這樣讓他自動退出,總比我和他決鬥來得更方便點吧。”

“越越,我剛才不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嗎?”席慶諾深吸一口氣,緊緊抿著雙唇,好似要蓄勢待發,幹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嗯?”

“我願意。”

我願意嫁給你,梁越。你也許就是葉微因所說的,為我算計一生,想留我在

你身邊的男人。

梁越是第二天下午兩點抵達B市的。葉微因一直想看梁越長啥樣子,所以十分熱情地陪著席慶諾一起接機。兩人老早就站在出口等梁越了,當然身後還跟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老婆的牛皮糖賀遲遠。當一批乘客出來之時,兩人都瞪大眼睛看來人。

上身精簡的白色T恤,黑色長褲,白色運動鞋。雖然有點少男裝扮,但沒有裝

嫩之嫌。他的那張漂亮臉蛋一下子把他襯托得與眾不同,讓人眼前一亮。幾乎是同時,梁越見到席慶諾時,朝她粲然一笑。“哇,我喜歡的類型啊!”葉微因立馬犯花癡,毫不含糊的。立刻,她就感覺到身後有陰森森的氣息襲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了,葉

微因立馬閉嘴。席慶諾則飛奔到梁越懷裏,蹭了蹭,聞到一股清新的綠茶味,很好聞。“這麽想我?”梁越微微一笑。“嗯。”是啊,她很想他,以前常常膩在一起,根本就沒體會到這種重逢的

喜悅。梁越抱著席慶諾,嗅著她發間的芬芳,心滿意足地長歎:“我也想你,老婆。”

這次,他放她來到B市其實是個賭注,他賭韋辰鳴不會選擇愛情,他賭席慶諾對他的感情。他知道這樣很冒險,可他同時也清楚,他若不這麽做,他根本沒法心安理得地和她結婚。

這場賭博,是他贏了。那麽以後的以後,他的籌碼不會再有席慶諾。他不敢再冒這個險。梁越並不想在B市多逗留。機票也買得很趕,三點鍾飛往首都的機票。為此葉

微因很是不滿,她不能盡地主之誼。賀遲遠倒是喜聞樂見,誰叫自己不是葉微因最喜歡的類型,遇見梁越,老婆整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讓他壓力很大,早走早舒心。

小聚十分鍾,便要告別葉微因了。難得的聚會,居然這麽短暫,姐妹倆都十分不舍得。在閘口,姐妹倆互相抱了抱,葉微因說:“二妞,我現在很幸福,我希望你和大妞也能幸福。”

“嗯,我會的。”席慶諾忍不住眼眶濕潤,這次一別,不知道得等到何時“三賤客”才可以在一起犯賤了。她期待那天的到來,並祝願那時候的她們,有各自的幸福。

揮手再見,下一次見麵,“三賤客”一定會帶上彼此的幸福。在等候廳裏,席慶諾靠在梁越的肩膀上,頗有感觸地說:“越越,你還記得

我們當初回A市在這裏登機的場景嗎?”“嗯。”席慶諾回憶說:“外人看來,我們是一對,每次被人誤解,我們都是相視

一笑,不否認。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我可能已經打心眼裏把你當作我的另一半

了。”“諾諾,你知道青梅竹馬是什麽嗎?”“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梁越莞爾一笑:“青梅竹馬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要麽不相愛,這樣就會

以朋友的身份一直擁有彼此。一旦相愛,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席慶諾愣愣地看著梁越,平時不苟言笑的他,眼神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笑意。梁越用手摟著她的水桶腰:“一想到自己要和你過一輩子,我就莫名地神傷。”“嗯?”席慶諾像隻炸毛的戰鬥雞,立馬直起身子,朝他怒目圓睜。

“我還想要個小的。”他摸著她的水桶腰,含情脈脈。

席慶諾結舌,不知如何回答他。以前梁越從來不提這事,自己也不想這事。雖然梁越給了她很長的緩衝時間,但她還是有些不想要孩子。至於是為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席慶諾如此糾結的樣子,梁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來,突然,他掐著她的

大肚腩:“你的考慮是對的,胖子生孩子太累了,還是等你瘦了,再生吧。”她什麽時候說過胖子生孩子累?也許是他在給自己找借口。不怕別人笑話,席慶諾第一次來首都。她就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山裏娃娃,一

路上跟著梁越來到首都最豪華的住宅區。梁老頭的身體不好,所以長居首都,看病方便。席慶諾緊張不已,忍不住問道:“我待會見到梁叔叔,該怎麽說啊?”在她

分壓抑。如今快十年沒見了,她真怕到時候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梁越報以微笑:“我爸爸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這隻肥羊的。”肥羊……席慶諾瞪了他一眼:“我會減肥的!”“這麽想和我生寶寶啊?那你抓緊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梁越帶席慶諾駐足在一間較為古樸的大房子外,按了按門鈴。不一會兒,一

位年近四十歲的婦女打開門,笑眯眯地說:“小越來了啊。”“陳媽。”梁越微笑以對。席慶諾也跟著叫道:“陳媽。”陳媽愣了一愣:“這位是……”“我老婆。”

席慶諾嬌羞一笑。陳媽明顯帶著錯愕,愣了好一會兒,訕訕笑道:“哦,哦。”敏感的席慶諾自然察覺到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驚愕。她是梁越的老婆,有那麽吃驚嗎?

一進屋,她就知道為什麽陳媽那麽錯愕了。坐在大廳裏,正笑意盈盈吃水果,和桂女士有說有笑的那個女人……她的妹妹席靈芝。

“姐姐。”妹妹言笑晏晏地走過來,然而席慶諾卻沒有多餘的熱情去迎接她。她怎麽會在梁父的家裏?雖然她知道妹妹在首都上學,又是學醫的,但沒想到她今天在這裏。

席慶諾尷尬地摟著投懷送抱嬌滴滴的妹妹,一下子不知所措。

沙發上坐著的梁父也跟著站起來,見到席慶諾微微一笑。這個笑容是真誠的,席慶諾感覺得到。相反,站在梁父旁邊的桂女士冷冰冰的,不過相較於之前,少了不屑之意。

“諾諾,好久不見。每次和你爸爸喝酒,你爸爸沒少說你。”

席慶諾有些尷尬。她挺怕見家長的,她比不上李欣桐八麵玲瓏,自然更比不上從小眾星捧月的妹妹席靈芝了。她有些結巴地說:“我爸肯定又說我壞話了吧。”

“他整天邀功地說,把你養得這麽膘,我白撿了個這麽白白胖胖的兒媳婦。哈哈。”

席慶諾一時啞然。這真是她那個不苟言笑的爸爸說的話嗎?而且語氣中似乎有那麽點寵愛的意思。

“老梁。”桂女士似乎不大喜歡梁老頭這種大男孩的氣質,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梁老頭哪裏管她,直接招呼席慶諾坐,把桌子上原本放在席靈芝麵前的水果挪了幾盤到席慶諾身邊,招呼她吃。

桂女士臉色大變,因顧及老公的麵子,沒有及時發作。席靈芝那萬年不變的臉,終於有些掛不住,露出尷尬了。席慶諾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對於梁老頭的“抬愛”,她有些吃不消。

在場的女士們都各懷不滿,兩父子卻泰然處之,喝喝茶,吃吃水果。沉默了好一陣,梁老頭問:“你們什麽時候結婚?”此話一出,氣氛更加冰冷,周圍空氣跟著凝固。席慶諾原本以為,桂女士會

吃。“我和諾諾商量了,先注冊,然後去馬爾代夫度蜜月,婚禮之事,再議。”什麽時候跟她商量過了?明明就是自作主張!可這個商議結果這般符合她的

心意。“跟你席叔叔說了嗎?”“來之前已經見過席叔叔,這事已匯報了,席叔叔表示沒什麽意見。”“那就行,你們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梁老頭把目光轉向席慶諾,眼中帶

笑,“隻要別委屈了席家大姑娘就行。”梁老頭的態度十分明顯,他喜歡席慶諾多於席靈芝。談話在不溫不火中結束了。飯桌上,梁家人都不喜歡說話,所以大家沒怎麽說話。飯後,桂女士終於叫

住席慶諾,找她到房間裏談話。席慶諾心裏十分擔憂,梁越微笑安慰她:“沒事,相信我。”席慶諾陪同桂女士進入書房,桂女士從抽屜裏取出一個錦盒,遞給她:“梁

家九代單傳,這東西是從老祖宗那裏傳下來的,給每代的兒媳婦。”這……這是認同她了嗎?由於席慶諾的眼神太過吃驚,瞪得跟牛眼一般,桂女士瞧她這傻樣,忍不住

扶額:“我那倔兒子跟我說,不是你,就今生不娶。”“呃。”“本來我也想實施韋太太那招,愛情和麵包讓他自個選,這小子跟他爸一個

德行,還硬扯出個親情來。說什麽人的一生這些東西都是必不可少,在不同的領域有著不同的意義,缺一樣就掛了。說得不知道有多嚴重,搞得我都無語了。”桂女

士自己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席慶諾想,梁越肯定用糖衣炮彈轟炸他老媽了。難道他們就這樣過了雙方父母的關?“我其實有件事擱在心裏很久了。”桂女士憂心忡忡地說。果然,席慶諾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事情哪有那麽順利?“你也知道,老梁身體不好,躍華集團都是我在管。躍華的實力不用我說,

你也知道是尊多大的佛。隻是基數龐大,倒下去就覆水難收了。我其實並不是那麽古板的人,非要門當戶對,你家也不差。但我為什麽非要寧婉婷做我媳婦?因為她背後的寧家能扶住將要倒下的躍華集團。你知道嗎?”

席慶諾徹底愣住。桂女士的意思是躍華集團要破產了?怎麽會……

桂女士看到席慶諾那震驚的表情,便明白她已經聽懂了那番話。桂女士歎了口氣說:“公司的危機我不敢告訴老梁,他身體本來就不好。越越還這麽年輕,能幫什麽忙?我壓力真的很大。我隻有越越一個兒子,聯姻是融資最好最快的方式,可我兒子就是認定了你。一想到躍華集團會倒,我就心疼。”

席慶諾抿著嘴說不出話。她知道桂女士對她說這話是有何用意,一個高高在上自尊心極強的女強人在她麵前露出脆弱的表情,實在是被逼上了懸崖。眼前隻有兩條路。毅然跟梁越在一起,不顧梁家多年事業的死活。另一條路,就是離開梁越,讓梁越死心,娶寧婉婷,度過家族危機。

桂女士說道:“我知道,你們是分不開了,我也認你是我梁家的媳婦。所以我想到兩全的方法,你先離開梁越,等梁越和寧婉婷結婚後幫助躍華渡過難關就可以離婚了,到時候我讓梁越找你,行嗎?”

席慶諾不敢相信桂女士竟然會說出這麽殘忍的話。人都是自私的,桂女士完全不顧寧婉婷的感受,充分利用她。同為女人的席慶諾太明白被拋棄的滋味是什麽了。如果這是第三條路,她堅決不走。太缺德!

桂女士忽然抓住席慶諾的手,雙腿曲起,要下跪的趨勢。席慶諾連忙扶住桂女士的雙手:“阿姨!”

“我真的沒辦法了。”桂女士軟弱起來,席慶諾覺得自己承受不了。梁越從小生活在天堂裏,跌入凡塵,沒了麵包,多可惜?明明有機會不會丟了麵包,隻要她離開他……

如果梁越知道了,會像韋辰鳴一樣,因為麵包舍棄她嗎?大概不會吧,他是那麽倔的人。

她以前害怕被拋棄,如今席慶諾卻希望梁越拋棄她。她不想梁越失去麵包,她希望他像以前一樣,做個富家公子,不會為生活而憂。這兩年,席慶諾在外麵獨立生活的經曆讓她深刻地明白,過窮日子,真的很可憐。她不要梁越那麽可憐。

席慶諾認真地看著桂女士,明確地說道:“我會離開梁越!至於他接受不接受寧婉婷,則要看阿姨了。”桂女士被席慶諾的堅定嚇得一愣。從來不堅定的席慶諾堅定認真起來,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席慶諾想歸還梁家的傳家寶,桂女士拒絕了,遞回給她:“我很震驚你的選擇,無論如何,你配擁有這個。算個念想吧,謝謝你。”席慶諾笑得比哭還難看。這個念想,像一把刀,會將她淩遲處死吧。她逼自

己離開梁越,好難。席慶諾拿到梁家的傳家寶準備去找梁越,卻不想大廳裏已無人。陳媽正在收拾,她對席慶諾說:“梁老爺去樓上看書了,小越和靈芝到外麵

買東西去了,等會兒再回來。”席慶諾有禮貌地點頭說了謝謝,陳媽又加了一句:“我一直以為你妹妹是小

越的女朋友呢,一個月總來幾次。”這是在提醒她嗎?席慶諾一愣,腦海中又回**起那次生日,席靈芝向梁越表白的那天……席慶諾立馬站起來,衝出了屋外。席慶諾一直明白,其實她並不像葉微因所說的,由勇敢變為不勇敢。她一直

是個膽小的女人,從未勇敢過。她小心謹慎地走著每一步,唯一一次的勇敢,便是追隨著所謂的愛情去B市找韋辰鳴。然而後果不僅讓她失望,更多的是,從此勇敢與她陌路,愛情這玩意兒她不敢再輕易嚐試。

因為妹妹的表白,她停下了向梁越靠近的腳步。不去想,自己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麽。從小到大,妹妹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她拿什麽跟妹妹爭?唯一的資本不過是自己出生比她早,早一步認識梁越罷了。

席慶諾衝出家門,四處去尋找席靈芝和梁越的身影。心中滿腔的不安占據著全身,即將侵蝕她的全部。當她快要到小區門口之時,見到梁越和席靈芝一前一後地往回走。

她停下腳步,剛想叫一聲……

“越哥哥。”席靈芝比她先一步叫住了梁越。

席慶諾愣了一愣。梁越頓足,轉頭看著席靈芝,滿臉微笑:“怎麽了?靈芝。”

“你……你真的喜歡姐姐嗎?我覺得你們不般配。”席靈芝小聲地說道。

梁越愣了一愣:“這話不該出自你口。她是你姐姐。”

“別人都說她不是我姐姐。”席靈芝不服氣地說道,“她比我差遠了。”

“靈芝,你再這樣說,我可就生氣了。”梁越深深蹙著眉,顯然有些不高興了,他拎著東西先於席靈芝走了。席靈芝立馬追上去,自他身後抱住他,哽咽地說道:“越哥哥,我從小到大一直喜歡你,為了你,我努力讓自己更優秀,這樣我就可以配得上你,可為什麽你眼裏隻有姐姐,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梁越試圖掰開席靈芝的雙手,可她抱得很緊,他不想用力把她弄傷。

“越哥哥,我真的很難過。我沒辦法微笑地去祝福你和姐姐。爸爸說,我這樣不對,可我不知道我這樣怎麽不對,我隻是想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有什麽不對?不要跟姐姐結婚,你試著和我交往吧,你會發現,我比姐姐更適合你。”

梁越低沉著嗓子說道:“我喜歡你姐姐整整二十年,我願意等她來愛我,但

我絕對不容許自己去試著愛別人。你懂嗎?”梁越這番話,席慶諾聽到了。她隻想說:“傻瓜,我早就愛上你了,你無須再等我來愛你,我們可以相愛了。”“靈芝……”席慶諾終於鼓足勇氣朝他們走來,她的腳在發虛,每走一步,

都要費勁她全身的力氣。她不知道她邁出這一步,到底是對還是錯。席靈芝看見席慶諾朝自己走來,條件反射地鬆開抱住梁越的手。席慶諾站在梁越的麵前,深深地望著他。梁越有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曾

經,席慶諾有段時間疏遠他,他為此感到很疑惑,後來席靈芝告訴自己,席慶諾對他沒意思,還對他們報以祝福。

他太了解席慶諾了。在她心裏,他排不上號。對於愛情心灰意冷的她,男人已然是浮雲,她不可能為了男人再次舍去親情。他害怕她這樣看他,他害怕她開口便是分手。

“啪!”一巴掌結實地打在席靈芝的臉上。席靈芝不可置信地看著席慶諾,

正準備還她一巴掌。席慶諾迎著臉看她:“清醒了嗎?”席靈芝不說一句話。席慶諾說道:“我是你姐姐!我知道你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你怎麽可

以對你姐夫下手?”

席慶諾並未沉默:“我一直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直到他要和別人相親,我將失去他那刻,我才明白,他已經在我生命駐留很久很久了。妹妹,我是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不可能,除非我死!”席靈芝轉身飛奔跑開,離開了小區。席慶諾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一直站在她旁邊的梁越把她摟在懷裏,無聲安慰。

席慶諾說:“妹妹不接受,我們暫時不結婚,可以嗎?”

這要是放在沒發生這事之前,梁越肯定不會同意。可發生這事以後,梁越反而同意了:“聽你的。我相信,早晚有一天靈芝會懂的。反正我現在不用等你了,我的諾諾為我勇敢站出來,告訴我,她愛我,我現在坐享相愛的過程了。”

席慶諾隻是一味地把頭埋在梁越的懷裏,不承認也不否認。她多想告訴他,她好想跟他結婚,然後生個寶寶,過著幸福的小生活。可這是她自私的想法,她不能剝奪梁越未來優渥的生活,她不能害他。梁越感覺到席慶諾在發抖,於是把她抱得更緊了,笑著晃了晃:“為什麽哭

得這麽厲害?媽媽把我梁家的傳家寶給你,讓你喜極而泣了?”梁越隻知道桂女士給她傳家寶,卻不知在逼她離開他。而她也要偽裝,開著善意的謊言:“我這個大胖子撈到這麽一位大帥哥,占

了個大便宜,能不喜極而泣嗎?你太吃虧了,嘿嘿。”“吃虧也是一種福分。”謝謝你,把愛我當作一種福分。席慶諾把頭狠狠埋進梁越的懷裏。

席慶諾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趁著梁越出差的時候走的,走的時候給梁越發了一條短信。從此再也聯係不上了。——“我走了,我不在的時候,記得好好吃飯。忘了我,找對你好的人。我是個壞女人,不會對你好的。”

向來沒脾氣的梁越,第一次怒不可遏地摔了手機,大吼:“席慶諾,我不會原諒你。”他以為隻要堅持就好,沒想到那個女人還是這般任性地踐踏他的堅持。他以為他的愛情終於開花結果,卻原來隻是曇花一現。

這麽多年,真的累了。疲倦乏力的感覺,讓梁越沒有動力去追去尋,他隻能盯著地上殘破的手機發愣。這個女人比誰都懂得被拋棄的滋味是如何。可她那麽爽快地拋棄他,對他可有一絲一縷的憐憫?她一點也不心疼他,一點也不在意此時此刻他到底有多疼?

真是個壞女人,真不會對他好。那一晚,梁越喝了很多酒,酩酊大醉,不知今夕何夕。那一晚,席慶諾坐在飛機上,望著機艙外的一片深藍,不知未來的天空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