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完美的軌跡
“混蛋！”
呼！
心裏怒吼著、發出咆哮，一刀飛斬四五米外的大樹，刀刃直沒入三寸有餘，刀身顫抖不已。
然後，目光一瞬不移地盯住了鋼刀，眼睛裏麵閃爍著，滿滿的、晶瑩的冷光——
練刀十年，就是為了一朝仙緣。現在，仙緣當前，任何人都別想斷了我的仙緣，任何人都不行。
隨著這念頭，進步拔刀，一刀在手，眼神越來越堅定。
漸漸地、整個心思沉浸到了刀法裏、整個人一片空靈，回思著剛才那驚豔一刀，思索之間，順著腦海中的軌跡，鋼刀恣意地揮灑而出，靈動、精準、若遊蛇、若狂飆……
刷刷！刷刷！刷刷！刷！
突然，刀勢一頓，目中光芒閃爍——不對！
剛才，腦海中的警覺，並非自己感應到了林海會偷襲，而是有人直接把危險傳遞進了腦海。
是誰？這又是什麽神奇手段？
目光閃爍間，四下查看著。
好小子！往東方數裏之外，那名坐在樹杈上，邊喝著靈酒邊注意著林天宇舞刀的八字須老者，心裏嘀咕一句：不錯，不錯。相較於前幾日，使刀的靈性，更足了。而且，警惕性也不錯——若是這般修為的其他人，隻會以為是自己感應到了危險，絕不可能想到，有人提醒了。若是煉體實力再高一些，就更完美了。不過，人無完人。好！待藏著的那兩人一離去，就下去收你小子為徒。可隨即神色一變：嗯！那機緣終於出現了。罷了，若小子真天才，必定能有再見一日。一個閃身，消失在天邊。
奇怪?
也沒見有人呀。
可是，就在這時，林天宇心裏卻是一陣沒來由的失落，好像有著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正離自己遠去。
會是什麽東西呢？
可怎麽想，都一無頭緒，隻得再次揮斬開了手中鋼刀。
呼呼呼呼呼……
這時，樹林外麵，林海和邱安帶了幾人剛剛離去，又有幾人從小樹林裏走了出來。
林威道：“林大誌，剛才，怎麽不出手挑戰林天宇？”
林大誌反唇相譏道：“林威，你剛才怎麽不出手挑戰？”
兩人對視著，眼眶一縮，隱隱碰撞出了絲絲火花。然後，一人收回目光，一人抬頭望天，雙雙歎了口氣。
隨後，離了林天宇數十米外，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之巔，四長老從一躍而下，衝著林天宇舞刀的地方，點頭微笑，輕聲嘀咕：“不錯！不錯！和他爹一樣，又是一刀道天才。唉！”說著，卻不自覺地又歎了口氣。
然後，與四長老相反方向的另一棵大樹上，父親林宏一閃出了樹林。在林外的小道上，一路走著，一路眉舒眼笑。然後，父親臉上一陣潮紅，連聲咳嗽起來，甚至咳出一縷血絲。可林宏全不在意，抬袖拭去唇角血絲，開懷念叨：“好兒子，比你爹強多了。不僅刀法不負父望，尤為難得，能小心謹慎，防住了剛才的偷襲一腳。如此，我更放心了，往後，必不會輕易為小人所乘。好！好！好兒子！哈哈哈哈！咳、咳、咳……”說完，一陣咳嗽，咳出縷縷血絲。
林天宇沒覺察到了絲毫異樣地，繼續參悟著刀法。
剛才，鋼刀正是沿著這軌跡，一刀克敵。甚至，在鋼刀及體的緊要關頭，清晰地感覺到了刀勢，就將要重傷林海的前一刻，微微收力。否則，肆意地一刀下去，即便林海不被開膛破肚了，也難逃重傷收場。在那一刻，刀法的收放之間，林天宇可是分明地感覺著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把握住了那份欠缺了。
呼呼呼！
沿著完美的軌跡，刀光連閃。
可是，沿了那軌跡，揮斬之間，怎麽還是感覺不對呢。
明明揮斬著的，正是那沒有了一絲空缺的、完美的、克敵致勝的刀法。可揮斬著、揮斬著，漸漸地，就感覺完美沒有了，是否能克敵致勝也越來越模糊，鋼刀的軌跡，也是那麽別扭起來。這刀法，真能克敵致勝？平常練刀，比這刀法，更靈動、更完美的，也比比皆是。不過，若是揮斬出平常練刀，最最完美的刀法，麵對七道劍光，又能克敵致勝嗎？
克敵致勝的關鍵，到底是什麽呢？
揮斬的刀法越別扭。整個腦子裏的思維，也越來越混亂。
不行！
不能再這麽練下去了。
林天宇心裏一個警醒，趕緊收了刀，細細拂刀，站立許久。鏘！鋼刀入鞘。再找了那塊較平整的青石板處，盤膝坐下。什麽都不想了，就這麽靜靜地坐著，直到了整個腦子裏的思維越來越清晰、思路越來越活絡的時候，才重新在腦海裏，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一遍一遍，演練起克敵致勝的一刀。
一刀切下，正中七道劍光，唯一漏洞。時機完美、角度無可挑剔。刀法呢？嗯，刀法？那個時候的刀法，分明有著些許慌亂、僵硬有餘、力道過老、甚至，比武間，都差點給對手開膛破肚。若是再流暢些、再靈動些、力度把握得再完美些、再……
怎麽又陷刀法裏了，應該探尋克敵致勝的關鍵。
關鍵是什麽呢？
除了刀法本身。當時，又有什麽與平常練刀不同的、不一樣的東西呢？
那一刀，當時的時機、角度、和對敵手招式裏漏洞的把握……
七道劍光破空而來，瞬息臨身。就在那個刹那裏，死死盯住了就要及身的七道劍光，甚至整個身心都融入到劍的韻律當中，冷靜得現在回想起來，都匪夷所思。是個人，在劍光就要臨身的一瞬，都難免恐懼、畏縮、猶疑……失卻先機。可劍光就要臨身的危機中，他卻冷靜得猶如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劍光偏右一點，一絲漏洞，一刀順著漏洞就切了進去。
真變態！
林天宇心底裏，吐槽了一句，自己麵對七道劍光時的冷靜。
若是再一次麵對著七道劍光，還能如此冷靜、還能把握得那麽精準嗎？
林天宇搖搖頭，他自己也拿不準。
不過，若能把斬落葉中的那種感覺完全轉移到了刀法裏，根本無須再進入那樣的危機裏，亦能輕易地、隨時隨地覺察到了對手招式中的漏洞，然後，還得再有餘暇，從容揮斬出完美一刀。若如此，每次對敵，輕鬆地順了對手的漏洞出刀，以弱勝強，豈不易如反掌、信手拈來？
林天宇的眼睛裏麵，毫光大放，期待莫名。
練成這絕技了，還用得著百練刀法嗎？刀法，練得那麽靈動、那麽完美，好像也沒太重要了？反正，就是沿著漏洞一刀而入，刀法靈動些、僵硬些，又有區別嗎？
不對！
沒百煉刀法，又何以培養出了那份洞察對手招式的眼力勁；沒百煉刀法，即便發現漏洞了，又能來得及揮刀而入嗎？
……
刷——刷——刷——
漸漸地，陣陣頭昏腦脹時，林天宇起身舞刀。邊舞刀，邊回思記憶裏、家族子弟們施展的武學、一招一式，細細感悟每個招式的漏洞，揮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