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水很深
“嗬嗬，楚先生心思縝密，的確是這樣。”龍九也不隱瞞，邊開車邊說道，“我這位老朋友，最近家裏遭逢劇變，差點家破人亡，我想幫他一把。”
“你今天要去盤下的老店，就跟他有關吧？”楚雲凡淡淡道。
龍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是的，那家老店原本就是他家的。不過現在，已被鳩占鵲巢。”
楚雲凡繼續說道：“那家店，現在在誰手裏？”
龍九迅速答道：“方宏達，也就是金陵黑市地下賭場的大老板方天豪的兒子手中。剛才我們碰見的皮老五，就是方宏達的得力手下之一。”
沐雨心一直安靜的聽著，此時也插話道：“我記得皮老五說過，他的老板姓方，而且就叫什麽天豪賭場。可是，以龍九爺您的身份地位，剛才明明可以直接壓製皮老五，卻為何沒有出言相助？”
她倒不敢責怪龍九，隻是出於好奇。
“楚夫人有所不知，這個方天豪向來蠻橫，跟我積怨頗深。”龍九微微一笑，耐心解釋道，“我之所以沒有擅自出頭，一是因為，楚先生沒有吩咐，再有就是，避免兩方勢力矛盾激化，引發不必要的摩擦。皮老五在我眼裏，雖然微不足道，但卻很容易成為導火索，讓方天豪抓住把柄，借機滋事，掀起不可預知的波瀾。”
怕沐雨心聽不懂，他說的很多，也很細。
那隻是因為，她是楚雲凡的女人。
換做旁人，他絕不會如此有耐心。
“原來外表繁華祥和的金陵市，內裏卻是錯綜複雜、暗潮洶湧。”沐雨心輕輕搖頭，不想再多問。
對她來說，工作中的勾心鬥角，就很煩心了。
沒想到，在她看不見的陽光背麵，勢力傾軋竟然如此黑暗凶險。
楚雲凡忽然道：“有空了，跟我詳細介紹一下金陵地下勢力分布吧，有些地方或許我能幫你。”
“那太好了，改天一定詳談！”聽他這麽說，龍九大是意外，不過很快，臉上浮現出興奮神色。
幾次交往下來，他知道這位楚先生深不可測，其實早就有意邀請深交，但卻一直試探不出對方深淺，不敢貿然開口。
現在楚雲凡主動提出相助之意，他怎能不喜出望外？
聞言，沐雨心偷偷掐了楚雲凡一下，丟過來一個警告眼神。
意思是，水太深，你摻和不起，小心被這些大勢力傾軋卷進去，弄個淒慘下場。
“放心，我有分寸。”楚雲凡附在她耳邊低語。
沐雨心冷著臉，輕聲道：“隨便你想怎樣，誰愛管你。”
語氣冰冷，卻滿含關愛之情。
楚雲凡笑了笑，直接對龍九道：“既然盤下那個老店牽涉甚廣，我想先見見你那位朋友，多了解些情況，有備無患。”
“嗬嗬，楚先生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正有此意！”龍九說著，車速提了上去，加長版勞斯萊斯風馳電掣朝著郊區方向駛去。
……
這裏是一座郊區小院落，很是簡陋，距離古玩街有七八裏。
勞斯萊斯緩緩停靠在院門口大樹下，三人下車。
小院的門虛掩著，龍九帶頭推門進去，一進院子就喊道：“榮老哥，在家嗎？”
“哦，在，在呢，龍老弟稍等，我馬上來。”就聽偏屋裏應了一聲，丁零當啷一陣響動，片刻之後走出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
楚雲凡耳力極佳，這些響動中，他還聽到有人發出的唔唔聲，似乎被堵住了嘴時發出的那種聲音。
他不動聲色，打量眼前的老者。
這人五十多歲，身材微微發福，戴著金框老花鏡，眼中有紅血絲。
整體上來看，麵色紅潤中透著黯淡氣象。
想必原本是養尊處優，現在卻不得意，很是憔悴的樣子。
“怠慢了，龍老弟快屋裏請，哦，這兩位是？”老者臉含歉意，一邊招呼三人進屋一邊問道。
龍九抬手一指：“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楚先生，這位是他太太。”
“啊，您就是楚先生？果然是氣度不凡，人中之龍！”老者很是意外，而且有些激動。
不過很快平複了心情，轉頭笑道：“楚夫人清麗脫俗，令陋室蓬蓽生輝，快請坐！”
沐雨心被他誇的有些不好意思，莞爾一笑：“還沒請教老伯這麽稱呼？”
“老朽榮鳳鳴，跟龍九兄弟是老相識了。”老者說著，神情一黯，似乎是想到了以前風光現在落寞，老朋友間的地位差距太大，有了天淵之別。
“榮老哥，我這次來就是請楚先生來幫你的。”龍九看出他的情緒，趕緊說道。
榮鳳鳴搖頭：“幫我？怎麽幫？方天豪跟你勢同水火，稍有不慎便會牽累到你。更何況楚先生與我非親非故，犯不上為我的事情涉險。”
“榮老哥，我準備幫你把老鋪子盤下來。”龍九站起身，拍了拍榮鳳鳴肩膀，真誠地望著他，“楚先生有勇有謀，此舉可以一試。”
“這……”榮鳳鳴很是心動，但卻還在猶豫。
就在這時，聽見偏房裏傳出一個婦女的聲音：“小旭，你別動，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鳳鳴，鳳鳴，你快過來一下……”
這其中，還有叮鈴當啷的鎖鏈聲，以及壓抑的低吼聲，聽起來像是某種野獸被困縛時的悶叫聲。
“啊，來了，來了……對不住楚先生，先失陪一會兒。”榮鳳鳴高聲應了一句，急匆匆出去了。
沐雨心有些驚疑不定，卻不好意思發問，下意識地朝著楚雲凡坐近了些。
“哎，造孽啊，榮老哥落到這部田地，都被這孩子給害的！”龍九看到沐雨心的反應，長長歎了口氣。
“這到底怎麽回事？”沐雨心還是按捺不住，好奇發問。
龍九解釋道：“鳳鳴老哥有個兒子，叫榮旭，這小子以前仗著家裏有錢，不務正業，跟一幫狐朋狗友瞎混，經常去天豪賭場耍錢。”
“後來不知怎麽的，不光嗜賭，還染上了毒癮。開始還偷偷摸摸，後來就明目張膽從家裏賬目上弄錢。”
“上個月，他居然背著榮老哥，把房契偷了出去，在天豪賭場作抵押，結果是輸的精光，祖傳的古玩老店一夜之間成了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