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喜歡是蝴蝶,會飛走的

【馮智勳的抓捕行動以“失敗”告終,神秘播報員依舊很神秘。

大家期待神秘播報員下次的精彩爆料,更期待成為頭條主人公的馮智勳要如何交代這次的事件。

秦竹天胳膊骨折不影響行走,重新穿梭在校園內。

在X大和H大比賽之前,馮氏召開了記者發布會。

馮智勳作為主角,聲明內容針對他操控校隊籃球聯賽一事,記者發布會自然放在了校內。

莫子衿同其他人一樣,看到了什麽叫作排場。

馮莫沒有參加,出麵的是馮智堯。

在校長的幫助下,他們挪出一樓大廳約莫三百平方米的空間來容納各路記者近百人,還有維持現場安保的數十人。

同學們都隻能在玻璃的外邊圍觀,或是通過實時轉播的電視來觀看。

不過別人是別人,有聰明伶俐的許跳跳去求白宇飛,莫子衿還是進去了。

兩個人偽裝成負責後勤的工作人員,接近了台下記者坐的位置。許跳跳不忘衝莫子衿邀功:“怎麽樣?要不要謝謝我?”

“嗯,謝謝你。”莫子衿心不在焉地搭腔,她看著周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記者豺狼們,莫名有些緊張。

許跳跳用手肘捅莫子衿,故意損道:“要被圍攻的是馮大公子,你緊張個什麽勁啊?”

莫子衿瞪許跳跳。

許跳跳立刻一副說錯話的樣子:“哦,對了對了,我怎麽忘了呢,你現在和人家是一條心……”

“你再多話,我就縫了你的嘴巴。”莫子衿作勢揮了揮拳頭。

許跳跳縮縮腦袋,又自顧自地說道:“子衿,我是第一次見你這麽在乎一個人。秦學長對你那麽好,還為你受傷了,你一點也不傷心,也不去看他。我真覺得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太壞了。可現在你為了馮大公子……”

“我說過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莫子衿打斷許跳跳的嘟囔,“如果不喜歡還要去撩撥,那才是真的壞,你懂嗎?”

許跳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你喜歡馮大公子哪裏啊?”

這時記者們出現了**,紛紛說:“來了,來了。”

莫子衿抬頭,馮智勳出現了,和馮智堯相繼落座。今天他穿了一件墨綠色的西裝,蓬鬆的頭發整個用發油往後梳,露出完美的麵容,精神多了一份幹練,也十分不一樣。

馮智堯露出斯文禮貌的笑容,打開話筒表示記者發布會可以正式開始了。

早已經準備就緒的記者們爭先恐後地舉手提問。

馮智堯點了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記者。

男記者站起來飛快地報上他代表哪家媒體,然後打開了錄音筆。

錄音筆裏的內容正是莫子衿爆料的馮智勳和衛天明的對話。

“馮智勳先生,請問這錄音裏的聲音是你的吧?你承認你意圖操控籃球校隊聯賽嗎?你這樣做是你個人的意誌還是代表了整個馮氏的意誌?馮氏集團是家族企業,最近傳聞你和你哥哥馮智堯要爭選下一任接班人,這就是你的競爭宣言嗎?馮智勳先生,請你回答。”

隨著問題被一個個提出,閃光燈“哢嚓哢嚓”的聲音也不停響起。

許跳跳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地抓住莫子衿的袖子:“我去,我也開始緊張了。”

莫子衿的心暗暗提了起來,她盯著一言不發的馮智勳,分明能看到萬千把刀捅向他。

而這一切,是她親自造成的。

馮智勳麵無表情地環顧四周,坐在他身邊的馮智堯見狀,俯身想開口替他回答。

這時,馮智勳的手拍在馮智堯的肩上,示意自己來。

馮智勳站起身,伸手指向咄咄逼人的眼鏡男:“你把錄音筆拿過來,我再聽聽。”

眼鏡男微微一怔,不過還是穿過人群往前走,把錄音筆放到了桌上。他透過厚厚的眼鏡片玩味地瞅了一眼馮智勳,等待其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可是馮智勳什麽也沒做,而是按下開關,把話筒壓下,將錄音內容再次播放了一遍,這次他和衛天明的對話,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回**在大樓裏。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馮智勳要做什麽。

馮智勳把話筒重新抬起 :“這次聽得夠清楚了吧?就是我的聲音,有什麽疑義嗎?”

莫子衿壓眉。

這時有女記者起身問:“所以你是承認了嗎,承認暗中用不當行為操控球隊比賽對嗎?”

“是。”馮智勳爽快極了,不扭捏造作,“我就是用不當行為操控球隊,意圖改變比賽公平性。包括我和我哥哥在競爭下一代繼承人的事也說得一點沒錯。不過今天呢……”

馮智勳俯身微微一笑:“我想大家也看到了,我的小辮子被人抓得徹徹底底,臉丟光了不說,更別說競爭什麽家族繼承人了。”

此話一出,不光台下一陣**,坐在身邊的馮智堯也略詫異地看著他:“智勳你……”

馮智勳再次拍拍馮智堯的肩:“錯是我一個人的錯,和馮氏無關。我宣布退出繼承人的競選。哥,以後馮氏的重擔就交給你了。”

說著,馮智勳轉身離開,隨意對台下揮個手就當作告別了,不帶走一絲雲彩。

“馮智勳先生,你這話是真的嗎?還是開玩笑的?”

“馮智勳先生,請你等一下。”

“馮智勳先生……”

記者們被保安攔住,問話聲戛然而止!

許跳跳激動得直跺腳:“我的天,馮大公子也太帥了吧!等一下……那他放棄繼承權的話,是不是就成窮光蛋了?子衿你說……子衿?人呢?”

彼時莫子衿已經默默追著馮智勳出去了。

兩人來到了天台。

馮智勳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扔在地上,隨手一扯,把領帶也取了下來。他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仿佛得到重生一般。

他扭頭衝莫子衿自嘲:“剛才人模狗樣的根本就不像我對不對?”

“你平時也挺人模狗樣的。”莫子衿挺喜歡這個詞兒。

馮智勳笑意更盛:“你這是在說我帥?”

莫子衿望著他如星的眼睛,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剛才他說退出後馮智堯輕鬆鉤唇的模樣。

一霎之間,她突然意識到他的壞到頭來恰恰是他的好。

“……對不起。”

“你幹嗎道歉?”馮智勳微微一怔。

莫子衿悻悻地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道歉,我隻是……沒想到會讓你付出那麽大的代價,被迫放棄了家族繼承權。”

馮智勳踩著外套走到莫子衿跟前,屈膝平視她:“是不是覺得我的人格提升了好幾個層次?是不是第一次行使正義後會覺得抱歉?是不是……”

莫子衿伸手一把捂住馮智勳的嘴:“我隻是客氣一下,你不用問那麽多是不是。”

馮智勳眼睛往右瞥向她身後,似看到了什麽:“嗯嗯嗯……”

莫子衿覺得滑稽,鬆開手欲扭頭看:“什麽?”

不等她扭頭,她突然被雙手環住,被擁進了一個溫熱的擁抱。

莫子衿瞪大眼睛,能清晰地聽到馮智勳胸膛裏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她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被傳染了節奏。

馮智勳突然擁抱的舉動,讓莫子衿猝不及防。

隻聽下一秒他喚道:“秦學長,你怎麽來了?”

莫子衿怔怔扭頭,馮智勳這個魔王沒撒謊,果然是秦竹天。

“該不會是來再給我一拳的吧?記者們就在下邊,我怕你上頭版頭條。”

他立在那兒,長了一截的劉海蓋住了眉眼,看不清神情。莫子衿捏住馮智勳的衣角,又停下那微小的推開的動作。

秦竹天沒搭理馮智勳的譏諷:“子衿,我有事找你。”

莫子衿正想說“好”時,馮智勳擁住她不肯放:“你看到了,我們正在約會。有什麽事不能當著我的麵說?”

馮智勳一副要和秦竹天戳破窗戶紙的架勢。

秦竹天沒說話。

“我可不喜歡我的女朋友被人單獨談話。”馮智勳的唇落在莫子衿額頭上,寵溺一吻。

秦竹天的心被刺痛。

做戲做得太過,也會渾身不自在,莫子衿扯扯嘴角,輕拍某人的背:“乖,我去去就回。”

馮智勳看看秦竹天,又看看莫子衿,捏她的臉 :“不能離我太遠。”

下了天台,莫子衿和秦竹天站在長廊上。

兩個人並肩,一同看著窗外,靜寂像一個巨大而無形的鐵籠將他們困在其中。

沉默半晌,秦竹天問:“你不覺得奇怪嗎?”

莫子衿一怔:“什麽?”

“你曝光了他的罪行,導致他今天在記者發布會上宣布退出繼承權,他還能不動聲色繼續和你談情說愛。”最後四個字秦竹天故意放慢節奏,“還是說,我應該覺得奇怪,你們兩個之間達成了什麽共識?”

事已至此,校長都找她談過話,她知道瞞不過秦竹天,不如給他答案。

“馮智勳知道我是神秘播報員,他不想繼承家業,索性借著這個事情宣告退出,少了兄弟相爭,就是這樣。”

“你是說,他知道你是神秘播報員的事?”秦竹天壓眉,轉而像是想通了什麽一般,“所以這是你們的交易?是他拿這件事威脅你對不對?”

秦竹天又鑽了牛角尖,莫子衿趕緊打斷:“不是這樣的!”

長廊再次陷入安靜,一個身影迅速地隱匿回轉角處。

莫子衿迎上秦竹天灼灼的眸光:“竹天,喜歡是蝴蝶,會飛走的。我真心希望你能走出死胡同,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朋友。”

秦竹天:“你和馮智勳不會在一起的。”

莫子衿看向他。

秦竹天垂眸 :“喜歡一個人,是不講道理的。但是和一個人在一起,是要天時地利人和的。”

秦竹天緩緩轉身:“校長找我談過話。我告訴他,我們隻是有點誤會。”

他一步步地往前走,頭也不回。

瘦長的身影在寬大的運動裝下,顯得更單薄了。原來感情真的可以放倒一個人,讓他失了神采。

莫子衿靜靜地站在原地,意外於自己方才會脫口說出的話。她從未想過和秦竹天的感情會走到這一步。

神秘播報員的存在受到了各種阻礙、各種追捕,都是因為秦竹天的暖心支持和全力幫助,才有了校園裏這麽一個傳說。

他成就了她的夢想,溫暖了危險的黑夜,現在她卻親手毀滅了他的快樂。

出神間,一件外套落在了莫子衿的肩上,她抬頭,是馮智勳。

馮智勳輕拍她的肩:“走吧。”

莫子衿推開他的西裝外套:“都沒有觀眾了,你就不用演了吧。”

馮智勳不由分說地按住:“誰跟你說我衝你都是演戲的?”

他握起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吧。我餓了,找小飛飛喝下午茶去。”

他的手很大、很溫暖,不是很用力地攥著,卻也有不容掙紮的力量。

莫子衿有一種被需要的甜蜜的感覺。

瑪莎拉蒂4.2L Spyder,軟頂敞篷跑車。

十字路口,馬路中間。

莫子衿看到左手邊停著的公交車上,所有女生都趴在門窗上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幾乎要點燃她。

“……去喝個下午茶,用得著這麽誇張嗎?”莫子衿用手擋住額頭,無語地問馮智勳。

馮智勳把墨鏡壓下來一點,無辜地瞅她:“誇張?還好吧,一兩百萬的車而已,算是很普通了。”

想來某人對“普通”這個詞是有誤解的。

不一會兒,後邊許跳跳的興奮叫喊聲也傳了過來,她坐在白宇飛的黃色跑車上,用超高分貝的聲音喊:“哇—我一定是在做夢—太酷了—”

馮智勳手肘輕輕地推莫子衿:“哎,你閨密可比你放得開啊!”

莫子衿默默翻個白眼,無奈,交友不慎,交男友……更不慎。

兩輛跑車繞著市區招搖而過,最後停在某咖啡廳門口。

馮智勳下車,繞過車頭替莫子衿開門。他殷勤地向她伸手:“請下車。”

莫子衿掃過他的手,突然感覺到眼睛被刺了一下。

她往那個閃亮點所在的方向看去,鬱鬱蔥蔥的草叢沒有什麽異常,難道是她看錯了?

莫子衿失神片刻,隨後抬手搭在馮智勳的掌心,下了車。

四人陸續進了餐廳。

許跳跳心滿意足地聳肩:“這回,我們的四人聚餐不會有什麽意外了吧?”

馮智勳笑而不語。

白宇飛問許跳跳要不要吃水果 :“那邊有自助選區,你喜歡什麽,我去幫你拿。”

許跳跳臉頰一紅:“我們一起去吧。”

白宇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那親昵的動作自然而熟練。

莫子衿情不自禁地噘嘴,忽地感覺雙唇一緊—

馮智勳捏住她的嘴:“幹嗎呢?看許跳跳和小飛飛出雙入對,你不高興哦?”

莫子衿也學他在天台那樣:“嗯嗯嗯……”

馮智勳好整以暇地琢磨著:“嗯……你該不是想說白宇飛是出了名的'中央空調',處處留情,許跳跳和他談戀愛怕是會吃虧,對吧?”

莫子衿扯開馮智勳的手,抿唇肯定 :“對。”他居然猜得一字不差。

馮智勳白皙的臉逼近她,一副寵溺的神情:“唉,你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他雖然和之前那種渾蛋樣沒什麽差別,但莫子衿總覺得今天特別誇張。她預感到他要做什麽,微微眯眸:“擔心我什麽?”

馮智勳一點點地湊近她,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的唇上:“你會不會吃虧……”

越過馮智勳的臉頰,這次莫子衿看清楚那不是幻覺,而是一個拿著相機的男人!

電光石火間,莫子衿明白過來馮智勳的意圖。她身體瞬間往後,卻不及某人伸手回拉的力道。

兩人貼合,他的氣息撲麵而來,莫子衿的心跳瞬間停住,鼻間仿佛嗅到巧克力的香氣,仿佛這香氣原本就有。

周圍的人都模糊掉,聲音都聽不到。

她平日的高冷、機智,在他麵前全派不上用場,她完全就像被拆散的機器。

他戲演得很敬業,真假難辨,對莫子衿攻城略地,旁若無人。

不知道是誰說:愛情就是一場遊戲,不管你起初為何加入,願意沉淪,它就贏了。

莫子衿緩緩閉上眼睛,享受且回應著。

一旁拿水果回來的許跳跳看到這一幕,驀地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咬著手指呆住了。

白宇飛不無歎息:“這家夥真是把別人都當透明的呀。”

“好羨慕啊……”壓抑不住的羨慕從許跳跳的喉嚨裏發出聲來。

白宇飛側目看她,覺得她有些可愛,便逗她:“我們也來一個?”

許跳跳瞬間從臉上紅到了脖子:“真……真的嗎?”嬌羞是真,欲望也是真,她嬌羞不過三秒就嘟起嘴來。

白宇飛趕忙拿過一個番茄堵上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吻了多久,馮智勳放開莫子衿時,莫子衿看到拿相機的男人已經不在。她輕輕把落下的發絲撩至耳後,臉蛋紅通通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他叉起盤子上的小塊蛋糕親昵地喂到她嘴邊,問:“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了嗎?”

莫子衿遲疑兩秒,然後道:“沒有,隻看到了一個大概。”

莫子衿瞥他:“你做每件事都這麽有目的性,真的好嗎?”

馮智勳笑意漸濃:“其實他那個角度,根本拍不到我們接吻的照片的。”

“喀喀喀,你們夠了吧,真當我們是透明人啊?”白宇飛個子高,隨手一搭就把許跳跳當拐杖使,拉著她回座位,憤憤不平,“得,下次你們兩個自己出來吧,別叫上我們。”

許跳跳開心地縮在白宇飛胳膊裏,一點也不敢動,還不忘附和:“就是就是。”

他那個角度根本拍不到……所以他隻是想吻才吻的?

莫子衿一邊琢磨著馮智勳的回答,一邊將白宇飛對許跳跳關懷備至的場景盡數看在眼裏。

因為執意不肯這麽招搖地返回學校,莫子衿拉著許跳跳單獨走了回去。

白宇飛送了許跳跳一根手鏈,許跳跳愛不釋手,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莫子衿問許跳跳:“你真的要跟白宇飛交往?”

許跳跳點頭如搗蒜 :“這種中了大樂透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

對於白宇飛的“青睞”,許跳跳奉上這樣的比喻已不新鮮。莫子衿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隻是……你覺得他為什麽會喜歡你?”

莫子衿盡量用委婉的方式想要表達這種中頭彩的不靠譜,卻無心傷許跳跳。不過這話一問出來,她還是覺得言辭不妥。

許跳跳駐足,望著莫子衿:“你是說我不配?”

“不是!”莫子衿急道,“在我眼裏你很好,真的,跳跳,你很好!”

隻是客觀來說,現實愛情裏少了那麽一份超然脫俗的奇跡。

許跳跳撲哧笑出聲,點莫子衿的額頭:“我頭回聽你這麽誇我。”

“跳跳……”

許跳跳的笑容一點點淡下來,浮現絲絲憂鬱:“我知道,以客觀目光來看,我站在白宇飛學長身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就是因為不配,我才覺得好幸運呢。我想要努力變好,想要讓那不可能變成可能。隻要他對我笑一下,我就能開心一整天……子衿,你怎麽能說這不是愛情呢?”

莫子衿還想說什麽,許跳跳拉過莫子衿的手,撒嬌似的往她懷裏靠:“好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放心吧,不管會不會受到傷害,我都甘之如飴。就讓我去吧!”

許跳跳的沒心沒肺,從另一麵看,又何嚐不是一種純粹的勇氣?莫子衿甚至需要向她學習這樣無所畏懼的信心。

莫子衿輕輕地拍拍許跳跳的肩,把話咽了回去。

“嘀嘀—”

溫馨有愛的畫麵被一陣刺耳的鳴笛聲打斷。

莫子衿扭頭,隻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輛黑色的賓利,車窗打開,是一張隻見過一麵但很熟悉的側臉—

馮莫。

馮莫沒有正眼看莫子衿,隻是淡淡地開口:“莫小姐,我希望和你談一下。”

從車上下來給莫子衿開門的,正是馮智堯。

這種請人方式,很明顯,說“不”是不可能的。

莫子衿拍拍許跳跳的肩:“你先回去吧。”

許跳跳瞅瞅莫子衿,又瞅瞅他們。

莫子衿微笑:“沒事,你先打車回去,我馬上就回。”

許跳跳見狀,隻好點點頭。

莫子衿上了賓利車。

她以為會被帶回馮宅,不想談話就在車裏進行。

馮智堯開著車,緩緩行駛在夜色中。

一直沉默的馮莫先挑起了話頭:“關於今天的記者發布會,莫小姐就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莫子衿側目看向馮莫:“馮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馮莫那像遲暮蒼鷹,雖滄桑但不減銳利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大抵她這個年紀的人一般會恭敬地稱他一聲伯父吧。不過在她看來,這是禮尚往來,他喚她“莫小姐”,她自然要回一聲“馮先生”。

“那麽,這些呢?”莫先生把一個信封丟過來。

莫子衿打開,裏邊是一遝馮智勳帶著她招搖過市以及在餐廳裏的親密照片。

“就如馮先生看到的,我和馮智勳正在談戀愛。”莫子衿坦然做總結。

開車的馮智堯往後視鏡上看了一眼。

馮莫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我要說的很簡單,盡早斷了吧,他的人生不是你耽誤得起的。聽明白了嗎?”

莫子衿點點頭:“聽明白了。”

馮莫嘴角上揚一點:“很好。”

莫子衿:“不過我不打算這麽做。”

馮莫的笑容僵在那裏,尷尬裏透出慍怒:“你說什麽?”

莫子衿禮貌地假笑。“我和馮智勳談戀愛這件事,他喜歡我,我喜歡他,就可以了,暫時還不需要馮先生您的同意。”也不等馮莫再說什麽,莫子衿輕輕地拍椅背,“下車。”

馮智堯沒有要停車的意思。

馮莫哼笑:“莫小姐,我承認他對你確實與眾不同,可你是真的喜歡智勳嗎?今天在記者發布會上,他主動退出繼承人的競選,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一旦他退出,就代表著馮氏沒有他的位置,我這個父親也要放棄他。從剛剛上車開始你就擺出和我針鋒相對的姿態來,一點也沒有關心詢問的意思。莫小姐,你別告訴我,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把愛情定義為剝奪,不是給予了。”

邏輯緊扣,字字戳心,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莫子衿不想和馮莫做口舌之爭,她的沉默讓馮莫很滿意,他繼續道 :“莫小姐,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你是個聰明人,前途一片光明,不過你的前途絕對不在馮智勳的身上。”

說著,他示意馮智堯停車。

馮莫下了車,用那種冷淡的語氣吩咐馮智堯:“把莫小姐送回學校吧。”

“是。”

馮莫上了另一輛車,揚長而去。

車子裏的壓抑氣氛卻一時三刻散不去。

莫子衿沒想到有一天電視上被長輩約談的經典場景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原來滋味是這樣複雜。

“我父親說話比較衝,你別在意。”馮智堯微笑著看向後視鏡,“父親也是關心智勳。”

“沒關係。”莫子衿也微微一笑。

車上隻留下他和她,她這才有機會注意到他的彬彬有禮。想到白天在記者會上看到的那一抹淺淡的笑,她忍不住對他產生了好奇。

“你是智勳的哥哥?”

“是,我是馮智堯。”馮智堯對著後視鏡點頭致意,“那天在家裏我們見過。”

莫子衿:“是啊,那天沒來得及好好打招呼。你和智勳長得很像,也不像。”

“是嗎?那是哪裏像、哪裏不像呢?”馮智堯笑問。

“你們的五官很像,不過透露出的氣質完全不同。”莫子衿故作深思,“你是如玉君子,不凡精英;他是絕世魔王,壞痞渾蛋!”

理工生賣弄成語,還是費了一番工夫的。

馮智堯大笑,不過他很快就用手握拳,擱在嘴邊清了清嗓子:“這個比喻真是有意思。不過智勳沒那麽糟吧,不然你也不會喜歡他。”

莫子衿撓撓眉心:“嗯,可能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吧。”

馮智堯:“莫子衿?我可以叫你子衿吧?”

莫子衿點頭說“當然”,內心忍不住犯嘀咕:老爹刻板決絕,大哥又來打溫情牌,這是想要鬧哪樣?

馮智堯打方向盤,車子駛入另一條街區:“智勳他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在美國多年,現在剛剛回來。其實我很想和他多親近親近,不過我白天忙,他也要上學,一直找不到很好的契機。”

莫子衿靜靜地聽著。

“希望你的出現,能讓智勳和我的關係得到改善。”

莫子衿微微一怔:“你支持我和智勳?”

“智勳從不輕易喜歡一個女生,他看中的,一定很特別。”馮智堯笑,“你確實挺特別的。”

莫子衿瞅他的側臉:“馮老先生命令我和馮智勳斷了,你這樣鼓勵我,難道不是違抗皇命?”

馮智堯毫不介意莫子衿的直接:“在這件事情上,我想陽奉陰違一次。”

他很明顯在通過她傳達親善的意思,這是為什麽呢?

發布會上馮智勳主動退讓,已經不在戰場,他還需要穩住對手嗎?或者因為馮莫並沒有同意嗎?還是說他和馮智勳是真的兄弟情深呢?

在她出神間,車子已經到了學校門口。

馮智堯很紳士地下車來替莫子衿開車門,莫子衿下車後迎上他溫和的目光,不禁脫口說道:“如果智勳沒退出繼承人競選,你會怎樣?”

她問得突兀,他黝黑的眸底似也有一絲起伏。

莫子衿擺擺手,打圓場:“我問得真多餘,也沒有如果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馮智堯鉤唇。

莫子衿越過他,快步往校門口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馮智堯的笑意一點點從臉上散去。

“好好盯著他們,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就結束的。”

“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