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桌變學長
【阿慧這檔子事兒本就鬧心，結果梁好眼皮子一抬，更鬧心的人來了。
“上車。”
陸競驍一直都是這樣的，獨斷專行、個人主義，就比如現在，大家都在家準備過年，他在大馬路上堵她，沒有前因，沒有鋪墊，直接一句話讓她上車。
“你怎麽在這兒？”她沒好氣地問。
本就因為他跟髒辮女孩兒的事，她那股子憋悶勁兒沒過去，再加上她自己掛科，他倒考了個全年級第一，還跳級，這種落差對比，讓她一顆小市民的心態瞬間爆炸了。
“找你談事。”說著，他拉開副駕駛的門。
梁好見大冷天的，外麵刮著呼呼寒風，就沒拒絕。
兩個人隨便找了家小飯館吃飯，梁好用腦過度，餓壞了，不顧形象地大吃大喝。
“上次被你打進醫院的那個男人。”
陸競驍一提這事兒，梁好心裏一緊：“怎……怎麽了？”
“他是我爸原來計劃簽約的電競隊成員龐猛。”
她腦子轉得飛快，就好比賭球的那些富豪押了一個球隊贏，她現在就是把他押的隊伍成員給打了，讓人家無法參賽，間接導致他輸了球，賠了不少錢。
想到這兒，她扔了筷子拔腿就跑，剛跑到餐廳門口就被兩步跨過來的陸競驍一把扣住了肩膀：“幹什麽去？”
梁好嘴邊還沾著飯粒，驚恐地扭過頭：“我沒錢！”
“什麽亂七八糟的？誰找你要錢了？”
“他是你們簽約的成員，我給他打進醫院了，我不用賠償你們公司損失？”她問。
“你懂什麽叫‘計劃簽約’嗎？就是沒簽約，將來時，懂？”陸競驍挑眉。
她冷靜下來，佯裝從容地坐回去繼續吃飯。
“所以，我們公司準備簽約其他隊伍，想問問你哥的意思。”陸競驍繼續道。
梁好這才明白過來：“那你怎麽不直接去問我哥？”
“你確定讓我去找他？”
“別別別，你還是找我吧。”梁好抹了一把汗。
“還有你，跟你哥一起。”他繼續道。
原來他是打算問問他們兄妹二人願不願意簽約陸氏電子科技旗下的隊伍。
她首要的任務是要把補考過了，再加上小平頭的單子沒完成，精力有限，當下拒絕：“我幫你問問我哥吧，我最近實在沒空。”
陸競驍瞟了她一眼，兀自道：“我幫你補習高數。”
梁好瞪大眼：“你怎麽知道我高數掛了？”
陸競驍表情有些不自然，頓了一下才道：“你不用管我怎麽知道的。”
梁好轉而又想，兩個班就她一個人沒過，這壞事想不傳千裏都難。
“你考慮一下，簽約的話，我就幫你補習，加上四級。”
梁好又愣住了：“你怎麽知道我四級沒過？”
陸競驍麵上有點罩不住，擰著眉毛看她：“我說了，你不用管我怎麽知道的。”
她一想，這人平時就受老師器重，什麽事都讓他代辦，說不定整理四級報名單這種事他也幹過。
當時她是實在找不到人幫她輔導高數了，隻好答應下來：“好，我簽約，但是我不能保證我哥的想法和我一樣。”
“那好，從明天開始，上午十點到我家來，拿好你的複習材料。”陸競驍說完，起身去結賬。
梁好想，為了畢業，她拚了。
之後，她的複習戰場就從宿舍變成了陸競驍的公寓，收拾東西時，宿舍裏就剩下安冉，安冉問她：“你要回家了？”
“不是，我去朋友家補習。”
她本想問安冉怎麽過年，可一想到安冉家裏的人，她心裏一堵，隻能好心好意地道：“過年你一個人在宿舍覺得孤單的話，你打我電話，來我家。”
安冉臉上沒什麽表情，隔了一會兒才露出一個淺笑：“好。”
本來她想問問安冉最近有沒有拿到打工賺的錢，其實就是想知道安冉什麽時候能還上錢，但是覺得都是朋友，太唐突了，於是沒問，直接離開了宿舍。
打交過住宿費到寒假這段時間，安冉一直沒提還錢的事情，梁好一開始並沒在意，時間久了，心裏開始有點不滿了。
“你能不能專心點？”陸競驍挑起眉毛。
此時，兩人正在他家的電腦桌上複習高數，梁好聽著聽著就走神了，聞言，她回過神來：“哦哦，你繼續。”
一上午的時間，她聽得昏昏欲睡，結束後，她想起了工作：“對了，能不能借你電腦登錄一下微博？”
陸競驍一秒內反應過來，一臉緊張：“不能。”
“幹嗎啊？那麽小氣！”
“你用自己手機。”
“手機打字累啊！”
“那就別用。”
“你，我知道了……都是成年人，存點電影很正常，我保證不亂翻！”梁好賤兮兮地湊過去。
陸競驍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剛要點上一支煙，一聽這話臉都綠了：“你高數是不是不想過了？”
“你沒電影就讓我用一下電腦！”
“不給。”
這人怎麽這麽小氣？看來，電影還不少。
“陸競驍，坦誠點，好東西大家一起看都是可以的啊！”
“叫學長。”陸競驍一臉怒氣，“我沒有那種東西，還有，今天到此為止，你可以離開了。”
哼，打死她都不叫！
梁好剛走，陸競驍起身打開電腦，把他的微博登錄曆史全部刪除，剛刪完，電話響了。
他表情稍稍一滯，愣了幾秒才接聽。
“競驍，想媽媽了嗎？”對麵女人的聲音透著欣喜。
陸競驍皺起眉：“最近不忙了？”
“不忙了，這不是想著Apple幼兒園要放假了，帶她去中國玩玩。”
陸競驍沉默了。
很多年以前，許雅竹在法庭上爭奪陸競驍的撫養權失敗，之後，她經常跑到陸家來看陸競驍。陸震一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每次都讓她見自己的兒子，她往往還會住好幾天。
一開始許雅竹還想再上法院申訴奪回撫養權，可是後來她明白了自己不適合帶著陸競驍，因為她年輕的時候就有留學夢，後來出於種種原因沒能實現這個願望，現在她決定把陸競驍留給經濟條件很好的陸震一，自己獨自去加拿大求學。
走之前，她跟陸競驍深刻、認真地談過一次。
“競驍，媽媽不是不愛你，隻是覺得你留在陸震一的身邊更好，現在我了無牽掛，隻想去圓了年輕時候的夢，你會支持媽媽嗎？”許雅竹很認真地問他。
陸競驍的眼神黯淡下來，沒做挽留：“你去吧。”
他從小就是這樣，很多情緒不願表露出來。
他以為許雅竹是不打算要他了，沒想到許雅竹走後，每隔一個月就回國來看他一次，還帶很多的禮物給他。因為學業繁忙再加上頻繁奔波，終於有一天，許雅竹累垮了身體。
那日，是陸競驍把她送進醫院的，他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聲音顫抖：“媽，你不用一個月回來看我一次，我知道你沒拋棄我，你專心忙你的學業。”
“媽媽並不是為了讓你知道我沒拋棄你才回來的，媽媽隻是想你……”許雅竹虛弱地一笑。
陸競驍眼瞼微微**，眼圈漸紅。
許雅竹剛去加拿大那會兒，他們母子關係並不好，陸競驍經常不接許雅竹的電話，直到後來許雅竹病了，他明白過來，自己的母親不是狠心把他拋棄了。
之後他們的關係融洽起來，每個寒暑假的時候陸競驍還去加拿大看望許雅竹。
隻是後來，陸競驍在加拿大見到了一個戴眼鏡的高個男人，那個時候是他青春期裏最脆弱、最敏感的時期。
男人踏著雪，闊步而來，氣質溫和、儒雅，陸競驍卻打心底抵觸著、抗拒著，目光裏透著一股冷漠和漸生的恨意。
他在去看望許雅竹的那個寒冬裏離家出走了。
許雅竹和那個叫賀文清的男人找了他一夜，最後是賀文清找到他的。賀文清已經年近五十歲，自然了解一個未成年人的心思：“競驍，我知道你還小，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我對你媽媽是真心的，我認識她已經很久了，卻從未做過出格的事情。她打工留學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這些年也一直是我在加拿大照顧她。我年輕的時候跟她的經曆很像，所以我更不會傷害她，相信賀叔叔一次好嗎？”
許雅竹用了很長一段時間讓陸競驍適應這個事實，可他每次看著她和賀文清甜蜜出入的畫麵就猶如命運在一次次地提醒他：你的父母感情破裂了，離婚了，你再也不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了。
陸競驍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說服自己，等他不再那麽抵觸了，許雅竹才和賀文清結婚，並很快有了一個寶寶。
陸競驍在電話裏聽許雅竹開心地跟他說起女兒出生的喜事時，他卻掛斷了電話，切斷了一切聲音。
他一個人坐在昏暗的屋子裏抽著煙，想著想著，竟然冷漠地笑了。
後來的他再也沒去過加拿大看望許雅竹，他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是一個多餘的人了。
收起回憶，陸競驍問：“就你和她兩個人來？”
許雅竹答：“是啊，你賀叔叔本來想去看你的，可是他公司有事抽不開身。Apple放假這段時間讓她暫住你那裏好不好？”
“你來可以，她，我不招待。”他冷漠道。
“哎呀，你怎麽能這樣啊，你是Apple的親哥哥啊！我總跟她念叨你，還給她看過你照片呢！Apple可喜歡你了！”
“五歲的小孩，懂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他冷哼著。
“你拒絕也沒有兒用！我明天早上十點多就到你那兒了！”許雅竹偶爾也是一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人。
陸競驍愣了：“你這是跟我商量嗎？”
“好嘛好嘛！你最好啦！”
陸競驍無語：“你幾歲了？”
“好了，我掛了！就這樣決定了！明天見，我的寶貝！”
第二天一大早，陸競驍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煩躁，他鬱悶地坐在客廳沙發上抽煙，正煩著，門鈴響了，他起身去開門，看見的卻是梁好，他這才想起來忘記告訴她今天休息一天了。
梁好捧著一摞書，看著挺沉，他心一軟，讓出位置：“進來。”
“你昨兒給我出的題，我都做完了，你看看。”
她輕車熟路地獨自走進臥室，把東西攤在他的桌子上，一抬頭又看見了他的電腦，此時，黑色的屏幕就像一個神秘的旋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就是這樣，屬於別人越不讓她幹什麽，她越想幹什麽的典型叛逆少女。
出於惡作劇心理，她又問了一遍陸競驍：“你的電腦能借我用一下不？我查資料。”
誰知道，今天陸競驍明顯沒那麽緊張了，隨口道：“用吧。”
梁好驚訝：“一夜之間，你就把你的電影全刪了？”
“你有毛病是不是？”陸競驍反應過來，表情不悅地看著她。
“凶什麽凶啊，不就開一個玩笑嗎？”
梁好不再招惹他，專心複習。
陸競驍一隻手撐著頭，心不在焉地看著她的書。
沒一會兒，門鈴果然響了起來。
陸競驍立刻起身，囑咐她：“你待在裏麵別出來！”
梁好脫口說道：“你居然把你女朋友也叫家裏來了？”
“你胡扯什麽？”他挑眉。
“不就是上次那個梳髒辮的嗎？你叫她來不早告訴我，那我走了！”梁好氣鼓鼓地胡亂收拾了一下就要走。
梁好正往客廳走，許雅竹早就不耐煩地掏出備用鑰匙開了門，兩個人迎麵就撞上了，都是一愣。
而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正躲在許雅竹的身後，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東瞅瞅、西看看，一臉好奇。
“你！”許雅竹一臉氣憤地看著陸競驍，“你有女朋友都不告訴媽媽，你跟媽媽藏秘密？！”
陸競驍一個頭兩個大，梁好則一臉茫然。
四個人坐在公寓附近的餐廳吃飯。
梁好是被許雅竹硬生生地拉過去的，她如坐針氈地坐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又別扭。
“哦，幫同學補習功課啊，不好意思啊，梁小姐，我剛剛誤會了。”許雅竹笑笑。
“沒事，沒事！”梁好趕忙擺手。
梁好見坐在許雅竹旁邊的小女孩一直不錯眼珠地盯著對麵的陸競驍，好奇地問：“小妹妹，你看什麽呀？”
Apple立刻收回視線，低頭吃手裏的小蛋糕，胖胖的小手沒拿穩叉子，不小心掉在了桌子上，彈到了一邊。她小手短，夠不到，抬頭用眼神向坐在對麵的陸競驍求助。
陸競驍冷眼看著第一次見麵的親妹妹，沒有任何表情，也不想跟她說話，更不想幫她撿叉子。
梁好笑嘻嘻地撿起叉子遞給她：“小心點吃，別傷著嘴。”
Apple睜著大眼睛看著她，甜甜地應了一聲：“嗯！”
“你們要待多久？”陸競驍冷不丁地問。
許雅竹道：“一個月左右，對了，我不住在你這兒，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你照顧好Apple啊！”
陸競驍眉毛霎時擰成一團：“什麽意思，讓我幫你帶小孩？”
“你是她哥哥嘛。”
“不可能！”
Apple被陸競驍凶惡的語調嚇了一跳，連蛋糕都不敢吃了，低著頭，臉紅紅的。
梁好不樂意了，也管不管合不合適，張口就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她不是你親妹妹嗎？”
“你懂什麽？”陸競驍瞪她。
“你跟我凶什麽啊？”
“你有時間操心我的事，不如多想想怎麽才能補考及格。”
梁好快被這個冷血動物氣死了，猝然起身道：“阿姨，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實在不明白陸競驍的個性怎麽會這麽差，冷漠、自我，一點也不通情達理，連自己親妹妹都不樂意照顧。
梁好又回到了學校複習，第二天也沒去陸競驍那裏補習，兩個人莫名其妙地開始冷戰，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緣由。
她正看書，宿舍門被推開，嚇了她一跳，她轉頭一看，竟然是鄒曉音，她驚喜地衝過去抱住鄒曉音：“不是吧！你特意來看我的？”
鄒曉音哼哼：“這不是明天就補考了嗎，我來幫你做最後的衝刺。”
“好人！”
安冉目光很冷，臉上卻在笑：“曉音這麽好。”
鄒曉音拍拍胸脯：“當然了。對了，梁好，你那個貓耳平台的大老板易主了你知道嗎？”
“早聽粉絲說了，你說說我多晦氣啊！”
“你還晦氣？你知道背後的大老板是誰嗎？”
“誰？”梁好好奇地趕忙問。
“陸氏！”
梁好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陸競驍他爸？”
“對啊！”
“不是，他爸不是搞遊戲軟件，弄電競隊嗎？又打算開拓項目了？”
“這些都是關聯業務啊，哪個電競隊現在不靠自己的人氣直播賺錢？”鄒曉音反問。
梁好一想，發現也有道理。
“行了，別想人家雲端之上的人該想的事了，你該想的就是補考過關。”鄒曉音說著開始陪她複習。
梁好感動得淚眼汪汪，也不敢胡鬧，認真了起來。
學了沒一會兒，梁好手機響了，是淩霄：“梁好，我已經跟裝修公司聯絡好了下個禮拜開始裝修二樓，謝謝你的提議。還有，如果你考試完了，來店裏幫幫忙，阿慧回家了。”
“好。”她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鄒曉音離得近，聽得真，連忙問：“什麽提議？”
“我打工的老板問我他那個小酒館二樓做什麽好，我說網吧，他覺得不錯就開始著手裝修了。”梁好解釋。
鄒曉音立刻驚訝起來：“不是吧，你說做什麽他就做了啊？你們老板不會看上你了吧？”
“那種經常在花叢中摸爬打滾的人能看上我？”梁好挑挑眉。
鄒曉音賊兮兮的：“那可說不好，搞不好貓耳收購還是陸競驍的提議呢！一個男人為了你收購了一個平台，還有一個男人為你開了家網吧，梁好，你是女主角的命啊！”
鄒曉音剛說完，發現自己好像無意間暴露了什麽，忙慌張地看梁好的臉色，還好，梁好皮笑肉不笑地幹笑：“嗬嗬。”
梁好心想：快拉倒吧。
安冉眼神暗了幾分，沒說話，繼續埋頭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