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戰場失利,情場得意

【(1)

許知書進了廁所之後,發現了一件更悲催的事,她不僅拉肚子,而且還來了“大姨媽”。

許知書蹲在廁所裏,體會到了什麽叫絕望,因為她沒有帶“小天使”,更沒有帶手機,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

過了許久,許知書才從廁所出來,她脫力得幾乎要扶牆才能走了,不行了,不行了,她真的不行了。

就在這時,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知書,你怎麽了?”

許知書嚇了一跳,抬眼看著林宜琛:“林……林宜琛,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看你好像不太對勁兒,給你打電話沒人接,所以我找了宋學長,他帶我進來的。”

許知書看著林宜琛,突然靈光一閃,拽著他的袖子,道:“你……你來得正好,我來‘大姨媽’了,你幫我去向徐教練借下‘小天使’。”

林宜琛的臉色微微凝滯,不過看到許知書這副難受的模樣,立刻點了點頭。他將許知書扶到一旁的長凳上,道:“你坐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很快回來。”

“我不坐了,繼續去廁所蹲著,你讓徐教練幫忙送‘小天使’進來。”許知書剛想坐下,就覺得一陣熱流往下湧,她身子一僵,再次朝廁所衝了進去。

“知書,你在哪兒呢?”過了一會兒,許知書聽到徐教練的聲音在廁所裏響起。

“我在這兒。”許知書連忙喚了一聲。

“你不是說這幾天不是你的生理期嗎?”徐教練將“小天使”遞給許知書,問道。

“提早了好多天。”許知書也覺得納悶。當初她估算了一下,比賽結束後過兩天才會來“大姨媽”,她還一直覺得幸運,沒想到,今天竟然提早來了。

“看來明天對你而言是一個挑戰。”徐教練說道,“不過你的壓力也別太大,這麽短的時間,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足以令我們為你驕傲了。”

“謝謝教練。”許知書愣了一下,覺得心中溫暖。她知道徐教練對自己寄予厚望,奪冠先不說,但至少是希望她能拿一塊獎牌的,本以為徐教練會對她失望,沒想到徐教練如此安慰她。

“我先出去了,你男朋友在外麵等你,等會兒讓他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徐教練說完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許知書也走出去了。

林宜琛站在不遠處,白皙的皮膚上帶著一絲微紅,見她出來,林宜琛走上前,問道:“你好點了嗎?”

許知書點了點頭。

“聽徐教練說,你昨天拉肚子了?”

“別提了,都怪我爸……我感覺今晚還要繼續……”許知書有氣無力地道。她攀著林宜琛的胳膊,將自己身上的重量都壓到他的身上,“你陪我回去換件衣服吧。”

見許知書這麽虛弱,林宜琛伸手攬住她的腰,扶著她走向運動員休息室。

眼看馬上就要到休息室了,許知書突然看到門口站著三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咯噔一下,迅速放開林宜琛的胳膊,然後從他的懷裏跳開了些。

可是,當她抬頭看到許爸爸犀利的眼神時,她知道,自己的反應還是太慢了……被他們看到了……

“知書……”林宜琛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許知書一臉尷尬,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帶著林宜琛走上前,介紹道:“爸媽,這是我……男朋友,林宜琛。”

“林宜琛,這是我爸媽,還有我姐。”許知書看向林宜琛,說道。

林宜琛沒想到會這麽巧在這裏遇見許知書的家人,不過他倒沒有許知書這麽緊張,反而彬彬有禮地朝三人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姐姐,你們好,我是林宜琛。”

許知禮嘴角帶著戲謔的笑,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宜琛一眼,道:“妹夫你好,真人比電視上還帥哦。”

“什麽妹夫?”許爸爸一聽,立刻惱了,瞪了許知禮一眼,“你妹還沒結婚呢!”

“叔叔、阿姨,我知道今天見麵有些突然,不知你們明晚有時間嗎?我想等知書比賽結束後,請叔叔、阿姨吃頓便飯,正好我媽也在,她一直想見見你們。”林宜琛沒有將許爸爸的話放在心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問道。

這個提議令許爸爸有些猝不及防,他正想著該不該答應,就聽許媽媽道:“你媽媽也在這裏?”

“嗯,我媽很喜歡知書,所以跟我一起來看知書的比賽,我爸因為工作忙,所以沒來。”林宜琛應道。

“你媽很喜歡知書?”許爸爸琢磨了一下這句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過了一會兒,許爸爸臉色一變,犀利的目光掃向許知書:“你已經見過他媽媽了?你去過他家了?”

許知書:……

許知書沒想到她老爸竟然能從一句簡單的話裏分析出這麽關鍵的信息,臉色微微一變,這事她可一直沒敢跟他們說,沒想到今天還是露餡了。

林宜琛看向許知書,眸中帶著一絲疑問,他倒是沒想到許知書沒說過這事。

許知書一臉糾結,最後狠下心,坦白道:“我之前去新加坡看他比賽,正巧碰到他爸媽回家……所以就見了一麵。”

許爸爸又開始琢磨,琢磨了一會兒,再次變了臉色:“你不是去新加坡嗎?怎麽會碰到他爸媽回家?”

“叔叔,我是新加坡人。”林宜琛開口解釋道。

許爸爸:……

許媽媽:……

“許知書,你最好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奧運村裏,許知書坐在**,許知禮和她擠在一起,坐在她旁邊玩手機,許爸爸和許媽媽則在旁邊的椅子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瞪著她。

林宜琛送她回奧運村之後,就體貼地給他們留了說話的空間,先行回去了。

許知書覺得頭疼,一臉糾結地道:“就是你們聽到的那樣,我還要解釋什麽?”

“所以你是打算嫁到國外嗎?”許媽媽嚴肅地問道。

“沒有啊。”許知書下意識地回答。

“既然沒有,那你怎麽交了一個外國男朋友?”

“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他是外國人。”

“許知書啊許知書!你怎麽就那麽不讓人省心呢?”許媽媽一聽這話就來氣,站起身就在許知書的身上打了兩下,不過隔著被子猶如隔靴搔癢,絲毫沒有威懾力,“你談戀愛不知道你男朋友的戶籍在哪裏就算了,你連人家的國籍都不知道!”

說實話,這事兒許知書是有點委屈的,誰能想到林宜琛長了一張中國人的臉,卻是新加坡國籍呢?

“你們倆發展到什麽程度了?”許爸爸冷不丁地問道。

許知書低下頭,嘟噥了一句:“沒什麽程度啊……”

“爸的意思是你們倆睡過嗎?”許知禮一邊低頭玩手機,一邊開口道。

“許知禮!”許爸爸簡直要被這兩個女兒氣死了。

“爸,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許知禮抬起頭,一臉無辜地問道。

許爸爸:……

許知書的臉開始發燙,有些羞惱地道:“爸,你想什麽呢?當然沒有啦!你們問這麽多做什麽?”

“他們在攛掇你分手呢!”許知禮掀了一下眼皮,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許知禮,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許爸爸覺得他要被氣出病來了。

“什麽?”許知書差點從**坐起來,“為什麽要我分手?我不分手!”

“知書啊,你以後要是嫁個外地人,爸媽都不放心,更何況是嫁個外國人呢?”許媽媽語重心長地道,“千裏迢迢的,你想回趟家都不容易。”

“我還在念大學呢,現在就說嫁人也太早了吧!”許知書漲紅了臉。

“不早,趁現在你們感情還不深,長痛不如短痛,早分早好。”許媽媽繼續道,“國內,啊不,寧市的好男孩多著呢,媽媽改天讓人給你介紹一個知根知底的,爸媽也放心。”

“什麽知根知底的?我不要!”許知書急了,拍著被子大聲道,“我不分!隻要他是林宜琛,他就算是非洲人我也嫁!”

許知書這話一出口,不僅許知禮呆了,就連她自己也呆住了。

這時,門外同時出現兩個身影,一個是過來找許知書的宋軒,一個是對許知書不放心,去藥店買了藥,去而複返的林宜琛。

兩人從不同的方向走來,正好在門口遇見。

門沒關嚴實,露出了一條縫,所以裏麵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兩人的腳步同時一頓,宋軒的臉色僵硬了片刻,覺得自己的心有一瞬間的悶痛。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從許知書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

一向習慣在許家二老麵前低頭的許知書,為了自己喜歡的人,竟然可以大聲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宋軒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人,實在無法看出對方有什麽好,到底是哪裏吸引了許知書,可以讓她嚷嚷著要嫁給他?

2)

此時此刻,林宜琛心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一直知道許知書是不太會表達心意的人,兩人交往將近一年了,她從未跟他說過“我喜歡你”,可就是這樣的她,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跟她的父母公然叫板,對他們說:隻要他是林宜琛,就算他是非洲人我也嫁!

林宜琛的心裏酸酸漲漲,明明該是令他高興的話,他卻覺得分外心疼。

“哎喲,許知書,看不出來啊,你翅膀硬了?”房間裏的許知禮撲哧一笑,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

果然,許爸爸一聽許知書的話就黑了臉:“許知書,你知不知羞?”

許知書咬了下唇,話都說出口了,也收不回來了,更何況那確實是她的真心話,她和林宜琛好好的,幹嗎要分手?

於是許知書挺直了腰杆,硬著頭皮重複道:“反正我不分手。”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我明天可是要比賽的人,你們要是影響了我的心情,讓我發揮不好,你們就是祖國的罪人!”

許家二老:……

許知禮笑出聲,暗搓搓地給許知書比了一個大拇指。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許家二老一回頭,就看到當事人林宜琛去而複返,一時有些尷尬,臉色僵住了。

許知書的臉色也僵住了,她剛剛說了什麽?她那應該不算求婚吧?

“叔叔、阿姨,知書肚子不舒服,我給她買了藥,很抱歉,剛剛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林宜琛仍然彬彬有禮,他將手中的紙袋子遞給許知書,然後轉身看向許家二老,道,“叔叔、阿姨,我能否單獨跟二位談談?”

“林宜琛。”許知書有些不放心地喚了一聲。

林宜琛朝許知書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你們去我房間談吧。”宋軒走進來,說道。

宋軒帶著三人走了出去,許知禮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房間裏頓時隻剩下許知書一個人。許知書覺得,她現在的心情好像比之前比賽時更加忐忑。

許家二老和林宜琛進了房間,宋軒站在門外,正準備走開,一抬頭,就見許知禮雙手環胸倚靠在牆上,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宋軒最見不得許知禮這副表情,當下皺了眉頭。

“想不想去喝一杯?”許知禮挑了挑眉。

“我明天還要比賽,謝謝。”

“你的心情這麽糟,看來是要輸啊。”許知禮笑了笑。

“你還是別說話了。”宋軒白了她一眼。

許知禮走到宋軒身邊,意味深長地道:“說真的,我曾經以為你會成為我的妹夫呢,沒想到你這麽不給力,太讓我失望了。”

許知禮真是太懂得怎麽戳別人的痛處了。

“你真是可憐,到嘴的鴨子就這麽飛了。”許知禮繼續道。

“也就隻有你會把妹妹比喻成鴨子。”宋軒瞥了許知禮一眼,“還好當年傅程及早認清了你的真麵目,沒有泥足深陷。”

許知禮的唇角**了一下,哼了一聲,道:“好歹我還得到過,不像某人,守了這麽多年,白白便宜了別人。”

“你那也叫得到?小孩子過家家吧?”宋軒也哼了一聲。

“嗬嗬。”許知禮冷笑著,“你等著吧,他遲早還是我的。”

宋軒看了眼許知禮,不予回答。

兩人不歡而散。

許知書正在房間裏忐忑地等著林宜琛和自家爸媽,等了半小時左右,他們才回來。

三人看起來相談甚歡,因為許家二老的臉色比剛出去時好了許多,尤其是許媽媽,眉開眼笑,像換了一個人。

林宜琛走進房間後,看了眼許知書,道:“知書,我不打擾你和叔叔、阿姨了,明天等你比賽結束,我再來接你們吃飯。”

因為爸、媽在場,許知書也不好直接問他們談了什麽,她點了點頭,眼睜睜地看著林宜琛離開。

“小琛這孩子,其實看起來挺靠譜的。”許媽媽看著林宜琛的背影,感歎了一句。

許知書像見鬼了似的看了眼老媽,怎麽才一會兒工夫,她就完全變了態度,還直接叫起“小琛”來了?

“他是一個好孩子。”許爸爸也點了點頭,唇角竟然還詭異地浮起一絲笑意。

許知書**了一下唇角,問道:“林宜琛跟你們說什麽了?”

“知書,你可得謝謝媽媽,媽媽已經把林宜琛的底都摸清楚了。”許媽媽喜滋滋地在許知書身旁坐下,說道。

“什麽底?”

“當然是他的家庭情況、戀愛情況、未來規劃……總之現在媽媽對小琛算是知根知底了。”

“這就知根知底了?你們就不怕他撒謊?”許知書下意識地反駁。

“呸呸呸,小琛一看就不是這種人。”許媽媽說道。

“你們不是不想我嫁給外國人嗎?”自家爸媽的轉變,讓許知書對他們的談話內容更好奇了。

“小琛說了,他媽媽是寧市人,外公、外婆都在寧市,所以,他也算半個寧市人。”

許知書沒再細問了,以她對自家老媽的了解,林宜琛祖宗三代的秘辛估計都被她挖出來了。

這天晚上,許知書沒再跟許家三人一起吃飯,吃的是奧運村專門給運動員提供的食物,可奇怪的是,到了下半夜,她又開始上吐下瀉。

這麽一來,許知書的身體更虛了,對明天的比賽第一次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淩晨兩點的時候,許知書剛從廁所出來,難受地爬回床,房門就被敲響了。

她打開門,看到臉色很差的宋軒站在門口,有氣無力地問道:“今晚的菜有問題,好多人都食物中毒了,你還好嗎?”

“我以為還是昨晚的後遺症呢……”許知書**了一下唇角。

“走吧,我帶你去醫院。”宋軒說道。

“徐教練他們呢?”許知書問道。

“我讓他們先去醫院了。”

許知書回房換了身衣服,就跟宋軒一起去了醫院,不過進了醫院才發現,裏麵已經人滿為患,放眼望去都是運動員,唔,來自全世界的運動員。

醫院門口還圍了許多媒體記者,這大概算是奧運會的頭一條新聞了吧……畢竟以前的奧運會,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聽說是奧運餐的承辦方用了過期食品。”宋軒在許知書耳邊解釋道。

許知書撫了撫額:“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過了一會兒,許知書又問道:“你說我明天的對手有沒有食物中毒?”

“怎麽了?”

“要是他們沒中毒,不是可以輕鬆收割我們了?”許知書憂心忡忡說道。這會兒她非常不厚道地希望大家一起中招,這樣比賽的時候大家都虛,也算公平,不然他們這些中招的,可就太冤了。

“我看你明天懸了,我看了一圈,沒見到比你更慘烈的人了。”宋軒說道。

許知書的情況確實算是嚴重的,宋軒吃了奧運餐之後,不過是拉了兩次而已,有些人的症狀甚至更輕微,許知書卻是上吐下瀉,尤其是她例假剛來,更是難受得厲害,這會兒要不是宋軒扶著她,她估計會直接趴到地上。

因為她的情況比較嚴重,所以直接被當成急診患者處理了,也是少數需要掛點滴的人之一,不過床位沒有了。要不是宋軒眼疾手快地給她搶了一把椅子,估計她都要站著掛點滴了。

許知書昏昏沉沉的,身上也開始冒冷汗,但她還是強撐著,對一直忙前忙後的宋軒說道:“你明天上午還要比賽,趕緊回去休息。”

“你都這樣了,還讓我回去?我能放心嗎?”宋軒不予理會。

許知書有些急了,推了推宋軒,道:“我們還指望你再次奪冠呢!我這次算是廢了,你要是因為照顧我廢了,那我豈不是罪上加罪?”

“別胡說,你今天不是很生猛嗎?竟然還能殺入半決賽!等你掛完點滴,拿塊金牌不成問題。”宋軒不讚同地瞪了許知書一眼。

“好吧好吧,我能得金牌,但你真的要回去休息。”許知書說道。

宋軒站著不動。

許知書有些無奈,她掏出手機,擺出打電話的姿勢。

“你做什麽?”宋軒瞥了她一眼,問道。

“當然是找該在這裏陪我的人。”

“你覺得誰是該在這裏陪你的人?”宋軒一聽這話,臉色沉了下去,問道。

“當然是我爸媽和許知禮啦,你忘了他們也在這裏?”許知書晃了晃手機,作勢要打電話,“要不是他們逼我吃下那頓難吃的飯,我就算是食物中毒,也不至於這麽嚴重吧?這種時候不讓他們來陪我,還讓誰陪?”

宋軒沒想到許知書說的是許家二老和許知禮,不由得尷尬起來,在心裏暗暗鄙視著剛剛胡思亂想的自己。

3)

就在這時,他看到徐教練朝這邊走過來了,一臉緊張地問道:“宋軒,你們怎麽樣?沒事吧?”

“我沒事,醫生說了,連藥都不用吃,就是這位女同誌的情況比較嚴重。”宋軒指了指麵色蒼白的許知書,說道。

“你明天還有比賽,快回去休息吧,知書有我照顧就行了。”徐教練聽了,開口道。

“對啊,你快回去養精蓄銳!”許知書也催促道,“我們中國隊再添一金就靠你了!”

宋軒看著兩人一臉堅定的模樣,隻能妥協。他伸手揉了揉許知書的頭發,道:“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趕緊好起來,明天還有兩場硬仗要打呢!”

許知書點點頭,示意他趕緊走。

宋軒走了幾步,回頭看了她一眼,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然後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宋軒一走,許知書就有些撐不起精神。她抬頭看了徐教練一眼,苦笑一聲,有些愧疚地道:“教練,我明天可能真不行了。”

徐教練摸了摸許知書的頭,道:“我們做運動員的,從走上這條路開始,就一直在拚,一次次地挑戰自己的極限,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比賽很重要,輸贏也很重要,但是知書,我們能做的也隻是盡人事、聽天命,隻要你盡了全力,就對得起自己,就不必覺得愧疚,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指責你。”

“教練,謝謝你。”許知書聽了,心中感動不已,暗暗告訴自己,明天一定要拚盡全力一搏。

“你先休息一會兒吧。”徐教練笑了笑,說道。

許知書確實撐不住了,從昨晚開始,她幾乎就沒怎麽睡,白天又進行了兩場比賽,再加上來勢凶猛的“大姨媽”和今晚坑人的食物,她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盡管身體不適,周圍鬧哄哄的,且她沒有床,隻有一把硬邦邦的椅子,但她還是一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許知書昏昏沉沉的,隻覺得身體發冷,椅背太硬了,靠得她的脊背隱隱發疼。

可沒過多久,許知書便覺得身上溫暖起來,身子似乎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整個人好受了許多。

許知書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半,她感覺到手背上的針被人拔了下來。她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麵前是一個金發碧眼的護士,對她說了一句英文,意思是點滴已經掛完,她可以回去休息了。

許知書緩了一會兒,正要直起身子,突然聽到林宜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醒了?”

許知書一愣,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一張長凳上,林宜琛坐在她身旁攬著她,她的身上還蓋了一張毛毯。

“林宜琛,你怎麽來了?”許知書有些蒙,“徐教練呢?”

“我讓徐教練先回去休息了。”林宜琛說著,問道,“你好點了嗎?我送你回去休息。”

許知書點了點頭,正想站起身,身子倏地騰空,林宜琛已然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這大概是許知書這輩子第一次體驗公主抱,可把她嚇了一跳,抓緊了裹在身上的毛毯,小聲道:“林宜琛,我自己可以走。”

林宜琛沒理會她,抱著她攔了輛的士,然後送她回了奧運村。

林宜琛的表情全程都很嚴肅,害得許知書一時也不太敢跟他說話。

回了房間之後,許知書被林宜琛放到**,然後發現他跟著躺了上來。

許知書的身子微微一僵:“呃……你不回去嗎?”

林宜琛將許知書攬進懷裏,悶聲問道:“你都病成這樣了,你覺得我能安心地走嗎?”

許知書發窘了:“我就是拉肚子而已……”

“知書,”林宜琛低下頭,眸光落在許知書的臉上,帶著不滿和受傷的質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太晚了,你肯定睡了。”許知書立刻明白了林宜琛的意思,下意識地解釋道。

她不是一個喜歡麻煩別人的人,之前宋軒不肯走,她故意說要找爸媽過來照顧她,但她也就就是說說而已,壓根沒有想過真的打電話給爸媽,畢竟這麽晚了,他們來了也不見得有什麽用,反而徒增擔心。

“許知書,我是你的男朋友。”林宜琛看了許知書一會兒,突然連名帶姓地稱呼她,無比鄭重地說道,“我想男朋友這個身份代表的意思,是無論你發生什麽事,都可以第一時間來找我,不用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大事還是小事,因為我既然是你的男朋友,那麽你的事在我這裏,永遠都是排在第一優先級的。”

許知書一怔,內心受到了震動,她看著林宜琛嚴肅認真的表情,眸中突然**出一抹歡喜。她突然捧住林宜琛的臉,在他的唇上重重地親了一口:“我知道了,林宜琛。”

她彎了彎眼睛,唇色仍然泛白,可臉上有了不一樣的神采。

林宜琛被她親得猝不及防,看見她這副模樣,臉色緩了下來:“你真的知道了?”

許知書用力地點了點頭:“以後我有什麽事,都會第一時間讓你知道。”

林宜琛這才笑了。他低頭在許知書的額上吻了一下,道:“這次如果不是宋學長打電話給我,我估計要到明天才會知道你的事。”

“竟然是宋軒告訴你的?”許知書驚呆了。

林宜琛也沒有想到宋軒會給他打這通電話,但無論如何,他的內心是感激的。

“還有點時間,你睡吧。”林宜琛沒再跟許知書多說。

許知書知道她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聽話地點了點頭,依偎在他的懷裏,慢慢睡了過去。

兩人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林宜琛率先睜開眼睛,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鍾了,他忙起身,去開了門。

門裏門外的人對視了一眼,氣氛在一瞬間凝滯了。

許知書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問了一聲:“誰啊?”

“小琛,你怎麽會在這裏?”許媽媽的聲音率先響起來,帶著一絲疑惑。

許知書一聽到自家老媽的聲音,頓時清醒了,驀地從**坐了起來,窘迫交加地道:“那個……媽,你聽我們解釋……”

“解釋?還有什麽好解釋的!”許爸爸的臉都氣青了,目光落到林宜琛的身上,道,“你看你這衣服皺得,你敢說昨晚不是在這兒睡的?”

許知禮似笑非笑地朝林宜琛瞥了一眼,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許爸爸說的話太過直白,林宜琛微微紅了臉,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叔叔、阿姨,想必你們應該知道了昨晚運動員集體食物中毒的事,知書的情況比其他人都嚴重,在醫院打點滴打到四點半才回來,我擔心她還會不舒服,所以才在這裏守著她。”

“這麽嚴重?”許媽媽一聽,立刻走進房間,走到許知書身邊,擔心地問道,“女兒,你現在怎麽樣,好點了嗎?”

許知書抓了一把頭發,氣惱地道:“多虧了林宜琛照顧我,現在好多了。”

許爸爸和許媽媽對視一眼,彼此都很尷尬。許媽媽看向在一旁安靜地站著的林宜琛,露出親切的笑容:“小琛,多謝你照顧知書,昨晚辛苦你了。”

“我應該做的。”

許媽媽的笑容更加親切了:“小琛真是好孩子,你跟知書在一起,阿姨很放心。”

許知書**了一下嘴角,剛剛他們在門口時,可沒表現出放心的樣子。

沒過一會兒,徐教練也進來了,許知書見了,突然想起宋軒上午比賽,連忙問了一聲:“宋軒比完了嗎?怎麽樣?”

“他跟你一樣,進半決賽了。”徐教練笑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他能行!”許知書一臉高興的模樣。

“畢竟是上一屆的冠軍,這次積分排名也是第一,他要是連半決賽都進不了,那才讓人覺得奇怪。”徐教練說著,又問道,“下午就輪到你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還好,就是身體有點虛。”

徐教練拍了拍許知書的肩膀:“等會兒吃完飯準備準備,就可以去場館了。”

許知書點了點頭。

這天中午,一群人陪著許知書一起吃完中飯,然後送她去了比賽場館。

臨上場的時候,許爸爸突然叫住許知書,說道:“不管你是輸是贏,你在爸媽心裏都是最棒的!”

許爸爸的這句話讓許知書覺得又驚又暖,她笑了笑,覺得自己好像多了點力量。

許知禮看了眼許爸爸,問道:“難道我不是最棒的嗎?”

許爸爸假裝沒聽到。

“爸,我知道你聽到了。”

“行行行,你也是最棒的。”許爸爸略顯尷尬地咳了兩下,語氣十分敷衍。

許知禮:……

4)

這一場半決賽,許知書對陣的是日本選手,兩人曾在法國的積分賽中交過手,當時是許知書贏了。

那次許知書贏得驚險,這一次,她獲勝的概率顯然小了許多。

剛一上場,對方便攻勢猛烈,兩人輪番將柔道的幾種技法都用上了,許知書幾次化險為夷。

許家三人和林宜琛都回了觀眾席,這一次林宜琛的位置在第一排,離賽場很近,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許知書的表情。

可他更加緊張,因為她今天的身體狀態顯然非常不好,但她一直在拚命,應變得也非常快,雖然沒能將對手放倒,但對手也沒能把她放倒。

短短的四分鍾很快就過去了,因為兩人不分勝負,所以要進行延時賽。

現場觀眾的情緒一下子被調動起來,緊張地看著兩人,因為在延時賽上,雙方隻要誰先得到一分,就算獲勝,不管是哪一種得分。

延時賽對許知書來說,絕對是一個機會。

不過,對方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攻勢越發猛烈,許知書謹慎地應對著,就在大家提著一顆心看著她的時候,她迅速抓住了對方的衣襟,但因為力氣不足,她沒辦法將對方背朝下摔到地上,不過,她的力道一轉,仍是令日本選手側麵摔倒在地。

這在正常比賽中隻能算是一個“有效”得分,是最低的分數,但在延時賽上,卻可以一舉獲勝。

幾乎在許知書將對方摔倒在地的同時,場上已經有一大批觀眾興奮地跳了起來。

待裁判宣布結果後,現場更是響起了歡呼聲。

這一場比賽結束,意味著許知書直接晉級,殺進了金牌戰,就算金牌戰輸了,她也會是這一次的亞軍得主。

林宜琛為她高興的同時,又有些為她擔心,因為他看到她剛剛一下場,就被徐教練扶著走了出去,手還捂著肚子,隻怕是身體並不舒服。

但她隻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馬上就要進行金牌戰。

就在這時,一個手持話筒的女記者走了過來,驚喜地看著他,問道:“你好,請問你是‘鬼才說’裏的林宜琛嗎?”

林宜琛點了點頭。

女記者是一個萌妹子,見他點頭後,差點興奮得跳了起來。她轉頭麵向身後攝像師扛著的攝像機,激動地道:“沒想到我今天能在柔道賽場上撞見‘鬼才說’的小哥哥林宜琛,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帥!”

女記者說完,轉頭將話筒遞到林宜琛麵前,笑問:“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你問。”林宜琛彬彬有禮地說道。

“柔道在奧運賽場上算冷門項目,請問你為什麽選擇來看柔道比賽呢?”

“我來看我女朋友比賽。”林宜琛笑了笑,漂亮的丹鳳眼裏閃著溫柔的波光。

女記者呆愣了一會兒,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女朋友?”

“剛剛晉級柔道48公斤級金牌戰的許知書,就是我的女朋友。”林宜琛解釋道。

女記者幾乎能從林宜琛身上感受到一種油然而生的驕傲,她這個迷妹的內心受到了一瞬間的暴擊,但記者捕捉新聞的本能讓她一陣激動,所以……他們這是公開戀情的節奏?

綜藝圈突然爆紅的鬼才小哥哥和柔道界橫空出世的黑馬少女,竟然是情侶!

唔……她好像有新聞可寫了!

女記者咳了一下,繼續問道:“那你覺得許知書有可能奪冠嗎?”

“不管她能不能奪冠,她都已經是我心裏的冠軍。”林宜琛看著鏡頭,溫柔又堅定地說道。

女記者聽了,覺得她的少女心波動了一下,不愧是節目裏能說會道的最強鬼才,連說情話都這麽自然順口。

“那你有什麽想對她說的嗎?”女記者抱著一顆注定要被虐的單身狗的小心髒,問道。

“知書,你是最棒的。”林宜琛看向鏡頭,眉眼浮起一抹笑意,帶著深深的寵愛。

記者走了之後,一直在旁邊裝路人的林媽媽轉頭看者林宜琛,道:“這麽好的機會,你竟然沒有表白?”

林宜琛:……

“你知道如果下麵比賽的人是你爸,我會對他說什麽嗎?”林媽媽挑了挑唇,問道。

“什麽?”

“當然是我愛你!”

“媽……”林宜琛無奈地喚了一聲。

林媽媽搖了搖頭,一臉納悶:“我跟你爸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個靦腆含蓄的兒子呢?”

被女記者和林媽媽這麽插科打諢,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金牌戰即將打響。

許知書正在場外熱身,臉色看起來比半決賽時還要差。

“你好些了嗎?”徐教練在一旁問道。

許知書點了點頭,她剛剛又跑了兩趟廁所。

還好比賽時間短,要不然她真怕自己比賽的時候想上廁所,那估計會成為奧運會期間最丟人的新聞吧。

過了一會兒,裁判提示選手上場。

許知書深吸了一口氣,走上比賽的擂台。

許知書在金牌戰的對手是格魯吉亞的柔道老將,看起來似乎一點都沒受到“食物中毒”的影響,麵色紅潤有光澤,眼神也是殺氣騰騰的,和許知書的“虛弱萎靡”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一交手,許知書就知道這一次她會輸,即便她不甘心也沒有用。

如果她的狀態正常,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獲勝,可如今,她覺得自己隻要不輸得太慘就算好的了。

開場第一分鍾,格魯吉亞選手將許知書按在地上按了二十秒,獲得一個“技有”,開場第二分鍾,許知書用盡力氣將對方側摔在地,獲得了一個“有效”,第三分鍾,許知書被對方側摔回去,對方獲得了一個“有效”。

許知書本身就有些脫力,此刻也沒什麽力氣了,隻能盡可能地避免讓對方再次得分,卻也很難讓自己反敗為勝。

許知書腦子昏沉,站了起來,和格魯吉亞的選手禮節性地握了握手。

徐教練和宋軒衝上台來,徐教練抱了抱她,道:“知書,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才訓練了半年,你就能為我們拿一塊銀牌,許知書,你夠厲害了!”宋軒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許知書沒有說話,隻是又捂住了肚子:“我又要去廁所了,你們等會兒再安慰我……”

許知書進了廁所後,許久沒出來,直到宋軒在外麵喊她去領獎,她才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宋軒看了她一眼,見她微微垂著頭,心裏也有些難受,問道:“你哭了?”

“沒有。”許知書言簡意賅地答道。

“你抬頭。”宋軒說道。

許知書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

“許知書!”宋軒在後麵喊。

許知書加快了步伐。

哪知宋軒跑得更快,追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許知書驀地回頭,宋軒就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眶。

“知書,銀牌也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榮譽,並不丟臉。”宋軒一怔,開口道。

“宋軒,你費盡心機地說服我參加奧運會,我想並不是為了讓我拿銀牌吧?”許知書直視著宋軒的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偏執,“銀牌不丟臉,我知道,可這不是我想要的榮譽,也不會是你想看我拿的榮譽。”

“你有冠軍的實力,這次隻是因為你身體不舒服……”

“輸了就是輸了,沒有借口。”許知書打斷宋軒的話,眼眶仍泛著紅,可裏麵沒了傷心和難過,反倒多了一抹堅毅,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堅毅,隻聽她繼續道,“下一次,我不會隻拿銀牌。”

說著,許知書就抽回了手,轉身朝領獎台走去。

站在領獎台上的時候,許知書的表情很平靜,可當格魯吉亞的國歌奏響的時候,她的手還是緊緊攥成了拳。

她的腦海裏突然響起林宜琛的話,那時他問她:“若是你能讓祖國的國旗為你升起,讓國歌為你奏響,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當時他給她的答案是——那意味著你一生的榮譽,是多少金錢也買不來的榮耀,它會照亮如你我般的普通人平平無奇的人生。

此時此刻,中國的國歌並未因她奏響,可她真切地理解了那句話的含義。

她的心中充滿了不甘,甚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

她許知書,不應該站在冠軍的身旁,聽著他國的國歌,她應該站在冠軍的位置上,讓全世界聽到中國的國歌響起。

她垂下眼眸,掩住眼中洶湧的波濤,四年而已,她等得起。

5)

頒獎儀式結束後,許知書一下台就看到了候在下麵的一群人,爸、媽、許知禮、林宜琛、宋軒、徐教練……還有其他隊友。

“還是你去吧。”許爸爸有些心虛,小聲回道。

“是你說要吃那家店的,也是你讓她把菜吃完的……你去!”許媽媽咬著牙說道。

“知禮,你也有責任,你去……”許爸爸看向許知禮。

“爸,還是你的責任大一點,你先上,我殿後。”許知禮摸了摸鼻子,小聲道。

許爸爸:……

許知書其實已經聽到了三人的對話,她第一次在自家爸媽和許知禮臉上看到愧疚心虛的表情,心情莫名好了一點。

“那個,知書啊,這次都怪爸爸……”許爸爸最終還是率先開了口,他有些心虛地咳了兩下。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還有你媽和你姐姐……”

許媽媽:……

許知禮:……

許爸爸繼續懺悔:“要不是我們讓你吃那個菜,你就不會拉肚子,你不拉肚子,昨晚也不至於需要上醫院打點滴,今天就不會體力不夠,也不會錯失了金牌……都是爸爸媽媽不好,拖了你的後腿。”

“對啊,知書,都是爸爸媽媽的錯,你要怪就怪爸爸媽媽,千萬不要怪自己。”許媽媽跟著道,然後緊張兮兮地瞅著許知書。

“對不起,我不該逼你吃那個菜。”許知禮幹脆認錯,“你的實力比那個冠軍要強。”

許知書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樣,看著自家爸媽和姐姐,沒想到她還能看到這三人在她麵前低頭認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這三人確實是一群豬隊友。

許知書不準備輕易原諒他們,所以沒什麽表情地應了一聲:“哦。”

三個豬隊友:……

許爸爸和許媽媽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許爸爸朝許媽媽使了個眼色,許媽媽上前握住許知書的手,頗為擔心地道:“乖女兒,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許知書沉默片刻後,無奈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知書,有記者想采訪你,你想接受采訪嗎?”就在這時,徐教練走上前來,問道。

雖然這塊銀牌許知書看不上,但它是柔道隊目前為止得到的唯一一塊獎牌,所以自然會有記者想要采訪她。

不過許知書實在沒心情,所以搖了搖頭。

徐教練理解許知書的心情,也沒勉強她:“接下來你沒有比賽了,好好休息吧。”

“知書,如果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們回頭再約時間吃飯吧?”林宜琛走到許知書的麵前,問道。

許知書這才想起今晚還有個讓人忐忑的“雙方家長見麵會”,她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正好化悲憤為食欲。”

不過,許知書實在沒有想到,今晚的家長見麵會,會變成一場尬吹會。

沒錯,他們一個個都在吹捧她。

許爸爸:“我們家知書雖然喜歡柔道,但從小知書達理,半點都不用我操心。”

上次對著傅程母子,他就是這麽說的,隻是當時他說的“知書達理,半點不用他操心的人”是許知禮。

許知禮顯然聽出來了,默默地看了許知書一眼,然後挑動了一下唇角,插嘴道:“是啊,阿姨,我妹妹可比我乖巧多了。”

許知書略微石化地看向許知禮,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連許知禮也跟著湊熱鬧?

許媽媽也不甘示弱,誇讚道:“知禮說得沒錯,我們知書向來很懂事,不僅學習好,脾氣也好,和人相處從來都是和和睦睦的,見過她的人,沒一個不喜歡她的……”

許知書麵無表情:媽,你這就誇得有點過分了!說她哪兒好也不能說她脾氣好啊!她這暴脾氣,真的分分鍾就能被抓個現行。而且,更重要的是,林宜琛完全知道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好嗎?她想想都覺得尷尬。

許知書默默地看向林宜琛,見他雙眼含笑,絲毫沒露出一絲不認同的表情,很有風度地聽許家三人尬吹,然後總結道:“知書是很好。”

許知書想要捂臉。

林媽媽笑眯眯地看了許知書一眼,然後看向許家二老,道:“我也很喜歡知書,今天我們見麵雖然倉促,但有件事我還是想聽聽兩位的意見。”

“什麽事?”許媽媽問道。

“我想挑個日子讓小琛和知書先訂婚。”

林媽媽這話一出口,許家一家四口直接震驚了。

這就要訂婚了?也太突然了吧?

林媽媽見狀,繼續道:“小琛這孩子第一次喜歡女孩子,也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正巧我和他爸爸也很喜歡這個女孩子,所以如果你們同意的話,不如我們商量下他們訂婚的事宜吧?”

“這……這會不會太突然了?”許媽媽一時拿不定主意,本來還盼著兩個女兒能夠早日出嫁,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有些舍不得了。

“阿姨,他們還沒到法定婚齡呢!”許知禮撲哧一笑,說道。

“是啊。”許爸爸咳了兩下,道,“他們大學還沒畢業呢。”

林媽媽莞爾:“訂婚隻是先走個過場,結婚的日子可以再商量,等他們畢業,或者等他們什麽時候想結婚再結都行。”

“叔叔、阿姨,我對知書是認真的,我並不希望我們之間止步於一段簡單的戀情,我真誠地希望她可以成為我終身的伴侶。”林宜琛看著許家二老開口道,“我會很好地照顧她、嗬護她、愛她。所以在此之前,我想征得你們的同意。”

林宜琛的這番話可謂十分真誠,許媽媽率先被感動了,當下就拍板了,道:“同意!我同意!”

許媽媽都這麽說了,許爸爸也隻能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先訂婚吧。”

林宜琛的眉眼上也染上了笑意,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簡約的紅盒子,拉著許知書的手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打開盒子,露出裏麵簡約、大方又漂亮的鑽戒,然後在她麵前單膝下跪,認真說道:“知書,很抱歉我沒有給你準備浪漫的驚喜,但是今天在座的都是我們最重要的親人,所以我想在他們的見證下,問你一個問題。”

許知書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剛剛他的一席話讓她很感動,訂婚的事也出乎她的意料,可她沒想到,他竟然已經準備好了戒指,就這麽跪下來向她求婚。

其實仔細想想,他們交往的時間還不到一年,她從來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可當這一幕出現在她麵前時,她滿腦子隻有一句話:“我願意。”

清脆的聲音在餐廳的包廂裏突兀地響起,擲地有聲,讓一眾安靜圍觀的群眾石化了片刻。

連林宜琛也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許知禮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媽媽也忍俊不禁,把頭撇到一邊,強忍著沒笑出聲。

許爸爸和許媽媽更是一臉羞赧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許知書一眼。

人家還沒問呢,她怎麽就上趕著說“我願意”了?

許知書這才意識到她竟然把腦子裏想的話直接說出了口,她的臉立馬紅成了番茄色,整個人都不好了。

時間可以倒流嗎?有誰可以救救她?

……

當許知書覺得她快要尷尬而死的時候,林宜琛帶笑的嗓音緩緩響起,問道:“許知書,你願意嫁給我嗎?”

溫柔如珠玉的嗓音,帶著讓人無法抵抗的魔力,讓她幾乎忘了剛剛發生的糗事。

許知書沉默了一會兒,紅著臉小聲道:“我願意。”

然後,她便看到林宜琛的眼眸中有璀璨星光洶湧而出,帶著濃烈的喜悅,讓她的心也溢滿了歡喜。

於是,本來於她而言十分灰暗的一天,卻因為他灰暗盡散,隻餘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