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作為中醫的悲哀
但按照往年的經驗，其中也會有不少的矛盾產生。
其一，但凡合作，哪怕是三人協作也定然會產生矛盾，影響診治效率，最終導致數量不如別的組。
那些因為對手而被拖累的醫師，甚至有那麽一部分還是賽前被看好的種子選手，最終止步預賽，實在是讓人唏噓。
其二，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參加中西醫交流大會，對預賽的規則更是弄的一清二楚，所以更是存在作弊的情況……
例如那些早早被找來，隱藏在人群裏的‘病人’，最後濫竽充數者甚至診治的病人數量更多，背叛預賽初衷。
其三，分組完全靠的是隨機的，加之中醫人少，很多人又都跟西醫尿不到一壺，最後相互看不上眼而導致矛盾頻發……
別說攜手通過預賽，就連預賽就鬧出事故，打起來的都大有人在。
對此，白清風的解釋隻有一句……
“無論中醫西醫，隻要穿上這身衣服，就是上了戰場的兵！無論是誰都必須做好麵對意外的準備，別說是惡意競爭，就算是醫鬧，也得忍著。”
“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幹脆別走這條路。”
素來對中醫頗有微詞的那些西醫專家們，對於白清風這些話都沒有半分反駁。
誰都知道，如今的醫患關係下，如何處理醫鬧已經成了一件讓大家都頭疼的事情，而這場預賽……
無非是將一切的陰暗麵全都放大，從某方麵來說，也是好事。
巧合的是，蘇塵分到的兩位隊友，都是中醫……
本以為也算是半個同行，自當相互幫助協同作戰，卻沒想到情況跟他想象之中的大不一樣。
“真倒黴，本來想著能跟西醫分到一組，最後抱著她們的腿晉級，沒想到碰到了你們兩個一樣的倒黴鬼。”
其中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醫師望了蘇塵一眼，又看了看蘇塵身邊那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女醫師，語氣裏滿是自哀。
“抱腿？我們自己隻要診治的好，不是一樣可以……”
“一樣什麽啊一樣，你沒看到這些人根本就不往中醫的問診台前麵來嗎？壓根就沒人覺的中醫能治病！甚至還有一些人根本打心眼裏瞧不起我們學中醫的……”
那男人蹲下，索性一P股坐在地上，這要擱在戰場上，完全就是一副放棄了抵抗的樣子。
蘇塵皺眉望向四周，果然情況就像是他說的那樣，盡管周圍不少聞訊趕來的病人都在尋找空餘的問診台……
但他們這個地方，卻像是被忽視一樣，大家寧願去西醫那邊大排長龍也不願意過來試一試。
這種情形，簡直出乎蘇塵的預料。
他此刻算是真正理解了陳金石口中的中醫式微，中醫沒落，到底已經到了一個什麽程度。
“別掙紮了，我們雖然同樣穿的是白大褂，但後背上卻畫著特殊的標誌，那些病患一眼就瞧出來你是中醫還是西醫。”
“中醫的名聲已經壞了，以往我參加過兩次交流大會，每次都是抱著西醫的腿混進晉級賽，最後也止步於此。”
“沒有病人願意相信你，縱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濟於事！”
那人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奈，此話一出，蘇塵身邊那個原本還信心滿滿的女醫師，頓時也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
頓時沒了再掙紮的勇氣。
蘇塵這才意識到，陳金石當初所說的奪魁，其中到底有多少艱難困苦等著自己。
掃過全場，但凡中醫齊聚的問診台，無不遭受同樣的待遇。
“三年前，有人不服，刻意找了一群人來台前診病，甚至自掏腰包讓他們來充當病人，可最後卻落得個中醫最好邪門歪道的評價……”
“去年，有人為此不服，當場慷慨激昂的對著一群病人好說歹說，最終倒是說服了幾個，但絕大多數卻還是一笑了之。中醫傳承千年，興盛之時擁躉有多少，如今看笑話的便有多少。”
“從高處摔落到穀底，風光時有多風光，落魄時便有多落魄！我也是抱著一腔熱血投身這個行業，可我現在後悔了。”
“放著收入不菲，社會地位高的西醫不做，做他媽什麽中醫？就連家裏人生病，哪怕是上診所進醫院，也不讓我診斷！”
那中年醫師此刻的話裏麵，有著深深的不甘和怨念，落在蘇塵的耳朵裏讓他也不禁一陣唏噓。
之前就聽人說過，這兩年報考中醫藥大學的學子越來越少，慢慢就像是不再開閘放水的溝渠，沒了源源不斷的人才供給，這幫老人又死的死老的老……
甚至還有一些固守著哪怕帶進棺材也不外傳的祖訓，將中醫一步步帶到滅亡的盡頭。
顯然那人的話引起了身邊女醫師的共鳴，此刻就連她也沮喪的坐在地上……
“學中醫三年，家裏人從來都不支持，來楓城這幾年我每天在醫館裏實習，從抓藥的學徒晉升醫師，我是真的喜歡中醫！隻可惜沒人信任我們。”
女醫師說著說著竟然抹起眼淚，蘇塵注意到她右手虎口有著尋常女生沒有的老繭，顯然這是個有毅力的姑娘……
抓藥學徒不僅要辨認藥材，熟記古方，還需要用最快的速度配備藥材，一味不能錯，一錢也不能多抓少取。
日複一日，功夫全在手上，騙不了人。
“呼！”
長舒一口氣，蘇塵走向問診台，心裏頭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這兩天，他看見了心術不正的唐千秋，讓人來砸恩師陳金石的醫館……
隻為了挽回自己可笑的麵子。
也看到了向往中醫的醫師，一腔熱血的固執和堅守。
誰對誰錯，立場不同不便評說，但有一個道理卻毋庸置疑，那便是……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醫者仁心，決不能因為這點挫折而寒。
“真正的中醫，可是九州醫者之脊梁！哪怕有一人身染疾苦，我們便絕不能先一步倒下！”
“再說，怎麽沒人相信我們？你們看，這不是來了……”
蘇塵掃過麵前黑壓壓的人群，從裏麵擠出來好幾張讓他熟悉的身影。
陳金石，陳半夏爺孫倆，還有肖天龍，肖天亮跟他手下的那些兄弟，聞訊趕來的程建林帶著的一大幫子商界夥伴……
最後，便是緩緩踱步到近前，美豔無雙的薑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