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逢?

少年,你攤上大事兒了!

秋天向來帶著一種杞人憂天的氣息,灰頭土臉的天空,打著旋兒的落葉,時有時無的北風……一切都顯得有點兒神經質。

可是有一群人卻在此刻帶著滿心的歡喜。

他們的眼神迷茫又堅定,他們背著整座城市,提著整間超市,腳步卻極其輕快,一路上喧鬧不停。

這麽一群既跟環境格格不入,又自相矛盾的個體,社會上將其統稱為:大學生。

在這開學大軍裏有兩個身影格外顯眼。

數以萬計的學生堆裏,學霸算不上稀奇,倘若在這前麵加上“高顏值”三個字,那瞬間就變成了鳳毛麟角了,要是在這個基礎上乘以二,那概率簡直就跟買彩票中個幾百萬一樣。

魏景尚、魏景夏是對雙胞胎兄弟,同卵的,帥氣十分,相似度百分之九十。

巧的是哥倆都考上了福建省的靖海大學。而且因為哥哥魏景尚高冷的學霸氣質總能吸引許多小女生的關注,所以弟弟魏景夏總有意無意地在動作和衣著上模仿他,一時間竟讓人有一種喝醉酒看到重影的錯覺。

無獨有偶,雙胞胎姐妹林佐佐、林悠悠也同時考進了福建省的秀央大學。姐妹倆關係很好,而且都很愛玩互換角色的小把戲,當她倆的朋友和鄰居也是既鬧心又歡樂。

靖海大學是全國重點大學,而秀央大學是相較下比較普通的一本,兩所大學同屬於禹城,相距十二公裏左右。成功大道像一條河流一樣橫亙在中間,而大道的中段又被一個森林公園所包圍。

靖海大學。

魏景尚、魏景夏兩兄弟報完到,被告知兩天後才正式上課。魏景夏把行李卸在寢室裏,日用品都還沒來得及買,便被趙宇一個電話喊了出校。

魏景夏沒那個耐心等公交車,便掏出手機開始滴滴打車。

在西門等了兩分鍾,一輛白色西雅特停在了他的麵前。他皺了皺眉,有點兒嫌棄這種車狹窄的內部空間,家裏倒是有輛保時捷閑置著,但是他已經第三次掛了駕考的科目二,估計等他拿到本本,保時捷都變成古董了。

突然,他感覺到一陣妖風吹來,緊接著一個鬼影掠過,隻見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又迅速關上,這輛車便冒著黑煙揚長而去。

魏景夏茫然地看了看手機,又看看那個漸漸遠去的車牌。

他心裏嘀咕著:“是我打的車沒錯啊,被什麽鬼截了去?”

魏景夏越想越氣,暗暗罵了一句:“西雅特都有人搶?”

那個冒失的司機渾然不知自己載錯了人,魏景夏看到自己的手機開始計費。

他連忙取消訂單,可是突然一陣網絡波動,他看到手機上的網絡信號從“H”變成了“E”,他都快把屏幕戳碎了都沒能成功取消,無奈,他隻得打給軟件的客服解釋情況。

他嘰裏呱啦解釋了一通,剛一掛斷,這時候電話又響了,一看,還是趙宇打來的。

這個催命鬼!

他暗暗罵了一句,轉過頭,正巧前方駛過來一輛公交車,“額頭”上亮著“156路”幾個大字。

在眾多經過大學生活動中心的公交車中,156路步行時間最長,到達森林公園站還需步行八百米才能到達大學生活動中心。

車剛一靠站,一群人就哄鬧著擠了過去。

魏景夏一咬牙一跺腳,一頭紮進了人群裏,勉強上了公交車。

森林公園的西麵有個大型的大學生活動中心,風光秀麗,景色宜人,地理位置優越,故一直都是靖海和秀央學子常去的學習和休閑的聖地。

大學生活動中心是一棟“紮哈式”的非線性建築,它用它前衛的造型改變了這一帶一成不變的天際線。周圍都是高低錯落的平房,連坡屋頂都甚少得見,於是這個帶著誇張弧形的建築穹頂,為這片沉悶的區域帶來了一絲活力。

活動中心建築分為五層,一樓是一站式服務中心,二樓是娛樂活動中心,三樓是藝術展覽中心,四樓是就業指導和心理輔導中心,五樓是辦公中心。

一樓的大廳寬敞明亮,幕牆外的陽光被淺色玻璃濾去了張狂,剩下一些溫和的光線慵懶地透進來,糅合在吊頂明亮的燈光之下。

就像是一杯溫水倒進了水族館裏,隻有水自己能感受到變故,魚兒渾然不覺,仍然慢悠悠地遊**著。

林佐佐跟林悠悠在導航牌前停下,兩人討論了一會兒,約定了下午集合回校的時間,便分頭行動了。

姐姐林佐佐往二樓走去了,她準備去看一下那個音樂室,一周後就是福建省的大學組小提琴比賽日了,她可得抓緊時間再練一練。

妹妹林悠悠則在一樓的小店裏買了個陶瓷杯,杯耳是一個“喬巴”的造型,她很喜歡這些被稱之為“二次元”的玩意兒。

她付過錢,走出店子,把杯子舉過頭頂,從玻璃幕牆透過來的陽光灑在喬巴的身上,杯子被描上了一層好看的亮邊。

可是她才陶醉在喬巴萌萌的身軀中不過兩秒,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杯子在她的注目禮下畫出一個拋物線。

“啪”的一聲,喬巴摔成了鍋巴。

不!能!忍!

林悠悠體內燃起熊熊怒火。

肇事者魏景夏渾然不覺,他經曆了公交車上幾近窒息的二十分鍾,剛下車又疾跑八百米至此地,他覺得自己已經飆到極限了。

此時,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肖申克的救贖》裏那個重獲自由的銀行家安迪,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閃耀著自由的光輝。

生活總是會跟你開這樣的玩笑,當你嫌棄西雅特車的空間狹小的時候,那對不起,請你去擠公交車。

他大口喘著粗氣,正低頭處理滴滴打車退錢的事情,突然聽到響聲,倒吸一口氣,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

從林悠悠那即將噴出火來的目光裏,他意識到自己闖了禍,他右手放在額前做出抱歉的姿勢,但是腳還是本能地在往前跑。

“大妹子對不住了,哥有急事!改天漂流瓶聯係!”他說著便擠進了即將關上的電梯。

“你!哎……”

林悠悠看看地上的碎片,氣不打一處來,雙手握拳,關節被捏得哢哢作響,她死死地盯住電梯的門,仿佛要用目光將它融化。

她迅速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快步向樓上走去,嘴裏還念念有詞:“少年,你攤上大事兒了!”

她剛拿到了跆拳道的黑腰帶,正愁沒人切磋,沒想到居然還有自己往拳頭上撞的人。

魏景尚在四樓的自主創業部谘詢了一下,翻看了一些資料,不過是兩三分鍾光景,那些數據就被他牢記在心了。他的內心是喜悅的,看來一切都在照著他的預期發展。

不過,這一切沒人能從他冷峻的麵龐上窺見半分。

電梯門在他麵前打開,擠得密不透風的轎廂估計連氧氣都進不去,他見狀,轉身便往樓梯走去。

這時林悠悠正停在樓梯的二樓跟三樓中間的休息平台上,她不知道那個弄碎她杯子的凶手到底上了幾樓,正糾結著要不要“更上一層樓”,突然看到了從樓上下來的魏景尚。

林悠悠大喜過望,一副“被我逮到了吧”的表情。

“賠錢!”林悠悠雙手交叉,瞪圓了眼睛怒視著魏景尚。

“賠什麽錢?空氣碰瓷?”魏景尚邁開的大長腿懸在半空中。

“碰什麽瓷?賠錢!”林悠悠又強調了一次。

“你要碰瓷,想訛我錢,好歹也假裝摔倒一下吧?難道是對自己的演技不夠自信,怕摔得不夠真實我不認賬,於是幹脆直接要錢?”魏景尚一臉的茫然。

“你在說什麽?哎呀,你弄碎了我的喬巴,還想抵賴?真把你自己當金魚,跟我玩七秒鍾記憶呢?啊?”

“不知所雲,”魏景尚睥睨了她一眼,繼續往下走去,“你說我弄碎了你的巧——”

“喬巴!托尼托尼·喬巴!”她喊出了喬巴的全稱。

“你有什麽證據?”

“我當然——”林悠悠轉念一想,對啊,我證據呢?該死,扔垃圾桶裏了,“你你你……你這個人,男子漢怎麽敢做不敢當啊?”

“我沒做為什麽要當?”魏景尚嘴角往上揚了揚,並不吃她這一套。

“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咯?”

“罰酒怎麽個吃法?”魏景尚挑了挑眉,一下來了興趣,這還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說要請他吃“罰酒”。

“哼,比試比試?你要是輸了,給我賠錢加道歉!”林悠悠幽幽地從包裏掏出跆拳道的黑腰帶,當作發帶,將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綰起來,係成一束幹練的馬尾。

不得不說,眼前這女生螓首蛾眉,未施粉黛已經是顧盼生姿,隻是偏偏緊皺眉頭,一雙秀目盯得人有些心裏發癢,氣呼呼的樣子更是增添了一絲靈動。

“要是我贏了呢?”魏景尚饒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我也正想跟跆拳道高手過過招呢。”

“你……你怎麽知道我是練跆拳道的?”林悠悠聽了一愣。

“首先,我看到了你手上的繭以及膝蓋上的瘀青——然後是你的語氣,既然你敢跟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武鬥,那麽證明你肯定有信心,理論上就應該是練過功夫的人,最近跆拳道又大熱,禹城遍地都是跆拳道館,根據合理推測,你還應該是個跆拳道高手。”

林悠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膝蓋,確實有一塊淡淡的瘀青,那是以前訓練的時候,一次劇烈的摔跤留下來的,雖然現在她已經是跆拳道高手,對抗中也甚少摔跤,但是這塊瘀青就跟她那些獎杯一樣,被時間保留了下來。

林悠悠撇撇嘴,道:“哼,知道就好,現在道歉還來得及。”

“既然你想比試比試,那就來吧。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要是我贏了呢?”

“你要贏了,這……這事一筆勾銷!”麵對他的鎮定,林悠悠突然顯得有點兒慌亂。

這對魏景尚來說是個不平等的交易,輸了得賠錢,贏了啥也沒得到。

從經濟學角度來說,他不應該答應,但是於個人而言,他隻想盡快擺脫這個難纏的女生,好回去將早上得到的數據分析整合,進行下一步的規劃。

更何況,他的字典裏從來沒有“輸”這個字。

林悠悠隻道自己是跆拳道的黑帶大神,卻不知魏景尚年少時也長年習過詠春,兩人氣勢上自然是絲毫不輸對方。

“好,一言為定。”魏景尚嘴角動了動。

“這裏不太方便,我們去二樓的武術館!”

“好。”魏景尚冷冷道,跟著林悠悠來到二樓東區的武術館前麵。

“開始吧。”林悠悠正聲道,同時雙手一前一後握拳——標準的跆拳道預備動作。

“在這裏?”魏景尚輕輕皺了皺眉。

這一區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走動。

“進武館還要交錢,交的錢都能買十個杯子了,不劃算,就在這兒吧。”林悠悠朝魏景尚抬了抬下巴,做出挑釁的動作。

“那便來吧!”魏景尚緊扣食指,其餘四指並攏,掌麵朝上將右手伸直——同樣是標準的中國功夫預備動作。

林悠悠點頭致意。

魏景尚微微頷首,頭剛抬起,便看到林悠悠一個悶聲的衝拳朝他的右側打去!

——那種虛張聲勢的呐喊聲在實際的打鬥中毫無意義,仿佛隻是在提醒對方“請注意,我要出拳了哦”,所以這種出其不意的招式就變得極其簡單暴力。

魏景尚身體左轉,迅速將右手收至胸前,淡定地向林悠悠右手的腕關節擊去,巧妙地化解了這股巨大的力量。

林悠悠見勢右手死死搶抓住他的手臂,轉身借力想給魏景尚一個過肩摔,此舉同時還止住了她身體的傾斜。

魏景尚見狀微微抬腿,輕輕地踢了林悠悠的膝關節一腳。林悠悠突然腿一屈,失去了著力點,自然也沒辦法扳動魏景尚的身體,可還是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突然一個扭轉!魏景尚心裏一驚,連忙半蹲,順著她扭曲的方向跑著步旋轉,還得跟上她的頻率,快了或慢了都有可能導致手臂骨折!

他們像兩個矮子在跳交誼舞一樣旋轉了幾秒,人群發出一陣哄笑。

魏景尚這才發現周圍已經圍了一群人,粗略估計不下四十個。

“你耍賴。”魏景尚皺著眉,左手用力掰開了她的手,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冷冷地看著她。

“你才耍賴好嗎?沒說可以用腳啊!”林悠悠直起身,甩了甩頭發。

“也沒說不可以啊。”魏景尚還是冷冷的語氣。

武術館副館長聽到有人在門外喧鬧,連忙衝了出來,看到外麵居然圍觀了這麽一大群人,幾乎把過道圍得水泄不通。

平時這裏都沒什麽人光顧,這一下來了這麽多人,副館長自然是大喜,連忙喚學員A拿出兩張入場券——這是除學員外,自主過來訓練的散客的出入憑證。

“兩位年輕人,本人代表淺海武館歡迎你們再打,哦,是再比試一場。”

兩人打量著來人,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胡子修得整整齊齊,星眉劍目不怒自威,偏生那個笑容,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冰冷和嚴肅,這讓林悠悠想起了自己的男神吳秀波。

“你是說,讓我們去武館裏麵再打一場?”林悠悠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低配版吳秀波”。

“是的,如果你們願意的話。”

“正好,今天沒打過癮,隻是,今天有點兒累了——”林悠悠活動了下關節,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沒事,你們什麽時候再來都行,不過……別隔太久。”副館長露出尷尬的笑容。再過個十天半個月的,武館說不定都要倒閉了!

突然周圍一片靜默,大家都在等待兩位當事人的回應。

“好,那就下周再戰,怎麽樣?!”林悠悠一個響指劃破長空,打破了平靜。

林悠悠和副館長同時看向魏景尚。

魏景尚輕歎一聲,無奈地點了點頭,緩緩道:“好吧。”

那邊,魏景夏一來到二樓的練舞廳,氣還沒緩過來,趙宇就一把將他拉了進去。

“什麽事啊,這麽火急火燎地把我喊來?”

“生死存亡之事啊!此事之急,急過冬瓜皮!”

這是他們遊戲黨之間的常用句式,不管說的是什麽,要的是押韻和氣勢!

魏景夏一進練舞廳,就被一陣濃濃的煙味嗆得直咳嗽。

眼前依稀可見一群穿著有點兒不倫不類的人,靠在落地鏡前的扶杆上吞雲吐霧。

他們要麽是襯衫領子外翻,露出性感的鎖骨;要麽是隻卷起一邊袖子露出Hello Kitty的文身;要麽就是下擺少扣一粒扣子,跟個蜘蛛精似的露出肚臍眼。

——他們總是有能力把一件好端端的衣服穿得騷裏騷氣的。

他們管這叫“態度”。

魏景夏不疾不徐地走過他們的身邊,對著文身的女生說:“左邊還可以再紋一隻米老鼠。”

全場傳來竊笑聲。

他又走過“肚臍兄”身邊,打趣道:“敞著肚皮幹嗎?準備吐絲呢?”

全場又是一陣笑聲。

當他走過社會哥A身邊時,社會哥A衝他吐了口煙,他一下被嗆得直咳嗽,連忙快步走到自己的陣營中去。

“魏家的二少爺,居然連煙都不會抽,真是可笑。”社會哥A站在人群中間,用力嘬了一口煙,緩緩吐出,輕蔑地笑著,露出一口“黑化肥揮發要發灰”的牙齒。

從站位上不難得知,社會哥A是這群人的頭頭。

他說的這番話,自然又是學渣社會黨之間的迷之邏輯,即“抽煙的男生才有魅力”。

魏景夏不以為然,覺得這些人本來就沒有邏輯可言,他們甚至可能沒有腦子。

“少廢話,按規矩來?”

“果然是二少爺,氣勢就是不一樣。”社會哥A看似不經意地瞥了趙宇一眼。

趙宇紅著臉低下了頭,也許是之前受了他們一群人的羞辱,所以把好友魏景夏喊來救場子。

魏景夏所說的“規矩”,是指禹城本地街舞社團裏約定俗成的比試流程,一般分為三個環節,先是三人團體賽,然後是車輪戰,最後是團長之間1v1的Battle。誰贏了,那個社團便會名聲大噪,也會有許多人慕名過來強勢圍觀。

對男生來說,是一場體力和技藝的比拚;對女生來說,這就是一出好戲啊。試問哪個女生不想看一群高大帥氣的男生,跳著各式各樣的高難度舞蹈呢?

所以說,誰占領了練舞廳,誰就占領了女生們心中的一席之地。

這一場戰鬥的重要程度,自然不言而喻,兩隊人馬針鋒相對,眼珠子瞪得巨大,仿佛想采用一種叫“我不能用眼神殺死你,我也能把眼珠子瞪掉在地上嚇死你”的招式。

一時間練舞廳裏不隻有香煙,還有硝煙,正在急劇蔓延。

勁爆的音樂聲從巨大的音響裏傳來,預示著一場無形的戰爭拉開了帷幕。

團體賽看得人目不暇接,眾人的熱情也一下被點燃,達到了一種被他們稱之為“high到爆炸”的程度。

現場的氣氛在二十分鍾後到達沸點。

魏景夏和社會哥A的團隊各贏了一輪,現在進入了最後的決勝輪,即魏景夏跟社會哥A之間的1v1 Battle。

“**澎湃,景少不敗!”這邊的人在呐喊。

“嗨少牛逼,嗨少無敵!”另一邊的聲音忙蓋了過來。

一邊是熱情奔放,一邊是押韻順口,整個練舞廳裏充斥著兩股對立的能量,氣氛很是熱烈。

“噓——”嗨少做出噤聲的手勢。

“啊——好帥!”門口幽幽傳來一陣嬌滴滴的呼聲。

嗨少一個後空翻進入場地中央,緊接著是一套行雲流水的Breaking,大量的地板動作和應接不暇的大起大落的舞步,將嗨少冷酷而張揚的氣質彰顯得淋漓盡致。

“啊——我要給他生猴子!”門口又傳來低聲叫喊。

嗨少有意在情緒巔峰的時候收住,漸漸淡出舞台,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然後衝魏景夏挑了挑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魏景夏輕笑一聲,一個Backslide進場,華麗的舞步搭配上他魅惑的笑容,又引起門外人群一陣**。

隻見他踩著驚雷一般的鼓點,每一個肌肉的Pop都精準無比,強烈震撼著在場每個人的心,突然一個Wave過渡之後,節奏開始變換,他又跳起了Electric Boogie,一陣急速而機械的舞步和魏景夏眼裏流轉的曖昧形成強烈對比,倏忽一個重重的鼓聲,魏景夏好像斷了電的機器人一般,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但還是眯著笑眼環視四周。

女生們仿佛接收到了什麽信號一般,紛紛對號入座起來。

“他在給我拋媚眼!景少我愛你!”

“賤婢!景少明明是在看我!”

“你滾吧,跟我搶景少,我打死你——”

“快看快看,嗨少開始第二輪了!”

兩人自由Solo一段過後就是Battle了,最後的勝負都是看雙方一致的評選以及群眾的呼聲。

又是一陣刀光劍影,幾輪比拚下來,難度和觀賞性上都不分伯仲,最後一個動作了,全場都屏息凝視。

一般這時候壓軸的都是團長的絕學,所以,每個人都無比期待著。

嗨少的表情平靜,但是從他輕皺的眉頭可以看出來他有點兒緊張,他以一個old school的律動開場,一個風車之後緊接著又是一個背轉,人們還沒來得及驚呼,他從旁邊的一個嘍囉手裏接過頭盔,身體一個顛倒開始了頭轉!

所謂頭轉就是人倒立著以頭抵地,雙手施加一個轉動後便離開地麵,僅憑慣性讓身體高速旋轉!

這個動作帥是帥但是很危險,所以基本沒幾個人敢嚐試。

難道嗨少學會了?魏景夏有點兒驚訝。

但是帥不過兩秒,不知道是地板還是技術的關係,嗨少就轉了半圈,便跟一條鹹魚一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噗——”全場一陣嗤笑。

嗨少紅著臉站起來,連忙解釋:“地板問題,地上有沙子,這次不算,我們下次再比!”撂下這句話之後,他便逃也似的出了練舞廳,他那群嘍囉也快步跟著跑了出去。

“比就比,who怕who?”

趕走了嗨少他們,魏景夏一行人興高采烈,打算一會兒去吃海底撈。

路過同一層的音樂廳的時候,魏景夏卻被一陣動聽的小提琴聲吸引住了,他忍不住透過門縫往裏麵瞧了瞧,赫然發現林佐佐坐在小小的舞台上,神情陶醉地練習著小提琴曲。

這不是我剛撞到的那個大妹子嗎?魏景夏心裏驚呼,看來是上天要讓他倆再次相遇啊,他決定進去給她賠個不是,順便還得賠個杯子。

音樂廳裏,林佐佐思緒萬千,眉頭緊皺著。

她嚐試著拉完一曲聖桑的《b小調第三小提琴協奏曲》,整體還算流暢——但是個別音符的音色不太好。

她不禁想,自己後天真的能完美地演奏這首曲子嗎?

相比於古典而浪漫的貝多芬和帕格尼尼,林佐佐更喜歡熱情奔放的聖桑。

她覺得自己體內有一個躁動的靈魂,這或許是受了妹妹那個活寶的影響,但她總是做不到像妹妹那樣活潑,還有豁達。

而且現在的她急需要這股熱情來驅散那場聚在她心頭許久的陰霾。

她心想,要不要換首舒緩的曲子試試?隻是一周之後就要比賽了,現在要改曲子已經來不及了,還是再練練吧。而且,如果想要贏得比賽,肯定得挑戰高難度的曲子。

於是她就這樣,糾結來糾結去,一時間也找不到答案。她隻得歎了口氣,重新用下顎和左肩穩住琴,又將《b小調第三小提琴協奏曲》從頭練習一遍。

“你們先過去吧,我手機忘在練舞室裏了。”魏景夏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對其他人說。

“好啊,我們先吃著,你隻需要最後來付錢就行了。”趙宇帶了頭疾步走了,一群人競走似的也衝向了電梯。

“你好。”魏景夏敲過門,輕聲走進音樂廳。

林佐佐突然停下了動作,自言自語起來:“總感覺哪裏不對啊——”

“哎,那個,我打擾到你了嗎?”

林佐佐一愣,轉過頭,看到了魏景夏,疑惑地問:“你是?”

“你忘了?”魏景夏食指蹭了蹭鼻頭,“我是剛剛把你杯子打破的那個人啊,過來跟你道個歉,順便把錢賠給你,我景少不喜歡虧欠別人。”說著,他掏出錢包,雲淡風輕地抽了張黑卡遞到林佐佐麵前。

“杯子,什麽杯子?”他會不會是碰到了自己的妹妹?林佐佐剛想解釋,突然走進來一個準備練琴的人。

“我的天!你倆究竟在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來者是個紮馬尾辮的女生,渾身透露著一股八卦愛好者的氣息。

一個拿著黑卡的帥哥,一個拉小提琴的美女,居然還有金錢上的糾紛,八卦之魂此刻在她心裏熊熊燃燒。

“我不認識他,他認錯人了!”林佐佐連忙解釋,然後壓低了聲音對魏景夏說,“你趕緊走!”

“怎麽回事,賠錢都不要?”魏景夏一臉茫然,走出了音樂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