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菊水晶蟹黃包
1.我知道你的全部秘密
夜色如幕。
比巴卜眯著眼睛趴在椅子邊上甩尾巴,薄荷靠在椅子上犯愁。
他回來後一如既往地打開電腦,卻沒想到收到了兩封極其恐怖的電子郵件!
一封是電力局發來的,提醒他有六個月的電費還沒有交。
另外一封是一個匿名的郵件,上麵隻有一句話——我知道你的全部秘密。
薄荷翻來覆去地看著這封郵件,希望能從中看出一點破綻,遺憾的是,這封郵件的發送人選擇了匿名。
從薄荷變成喬也開始,雖然他也曾碰到過一些探究的目光,但從來沒有誰真正拿出過什麽證據,薄荷一直以為這事全天下隻有他和喬也知道,他堅信隻要找到喬也,把他們的身體換回來一切就能恢複如初。
但如今,這封郵件顯然打破了薄荷的夢想。
這件事並不僅僅隻有他們倆知道,至少,有一個人已經在暗處洞悉了一切。
這個人是誰呢?
變成喬也之後,薄荷接觸最多的隻有餐廳的幾個人。
小井每天隻顧著泡妞,就算他知道了估計也隻會有“關老子P事”這樣的想法。
瑪麗美這種女漢子,心比石頭還要粗,更加不可能觀察到什麽。
至於刀爺,可能連電子郵件都不會發。
還有白婭,想到白婭,薄荷有點憂傷,自從上次,他在白婭精心設計的生日表白現場落跑後,這小妞就正正經經地生氣了。
不管他是買了奶茶去看她,還是派人送了花,一律被拒之門外。
毫無意外地,奶茶和花也都飛向了樓下的垃圾桶。
據樓下保安透露,白婭小姐那天是一路哭著回去的,並且號啕到淩晨三點,上下左右的鄰居紛紛投訴。
並且從那天進了家門後,白婭再也沒有出來過。
每天都看見各種各樣的外賣往裏麵送,應該是在家裏化失戀為食欲,想要大吃大喝來忘記喬也。
薄荷一麵擔心等她從那扇門後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從S號白婭變成L號白婭,一麵想著也許讓她冷靜幾天是最好的辦法,畢竟在謊言麵前得到的越多,知道真相的時候傷害也會越大。
就算答應在一起又怎麽樣呢?
白婭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他並不是真正的喬也。
與其等到不可收拾,不如早一點斬斷。
除開白婭、小井、瑪麗美和刀爺。
薄荷接觸比較多的人裏,還剩下:良冰、喬遲和榮林。
良冰那個渾蛋,最近都有點心不在焉的,很久沒來找碴,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
喬遲則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地下室研究食譜,幾乎到了足不出戶的地步。
在花街論廚藝,良冰的廚師等級最高,刀爺的實戰經驗是第一,而喬遲……薄荷隻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如果不是他性格的問題,應該是個很好的繼承人吧。
薄荷想來想去,覺得良冰和喬遲都不太像會搞陰謀的人。
良冰太直什麽都寫臉上,喬遲應該是不屑。
這樣一算,嫌疑人就隻剩下榮林一個了。
身為喬木有期的總事,榮林待人彬彬有禮,餐廳也管理得井井有條,不管是客人還是餐廳的員工都對他評價很高,可謂是滴水不漏。
可薄荷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拒人千裏的味道。
這種拒人千裏又跟喬遲不同,喬遲的拒絕是一種將自己封閉起來的自我保護。
榮林則是一種隱藏著什麽的警惕。
並且除了喬木有期的員工外,榮林似乎沒有其他的交際圈,從來沒有人見過他有什麽朋友,休息日也常常消失不見。
薄荷想到在儲物室裏遇見榮林的那次,那次他看起來像是去找什麽東西,儲物室裏有什麽呢?
“喬總——”
薄荷一回頭,看見榮林就站在自己身後,冷冷的眼神像箭一樣射得薄荷脊背發涼。
薄荷往後退了一步。
“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榮林皺了皺眉,“我不要幹什麽,餐廳來了一個人應聘服務生,想要請你去看看。”
嚇死老子了!還以為被發現了要滅口。
薄荷驚魂未定地走到大廳,就看到了一個讓他更加驚恐的人!
白婭坐在桌子後麵。
“你來做什麽?”
“應聘啊!”
“別胡鬧了。”
“我身體健康有手有腳身高一米六五,三圍九十、六十、九十,完全符合你們所有的招聘需求,我為什麽不能來應聘!”
薄荷仿佛聽見了自己身後刀爺、小井咽口水的聲音。
他回頭射了幾個目箭,對著白婭又換上求饒臉:“服務生很辛苦的,要擦桌子、拖地、洗碗,(壓低聲音)而且工資很低。”
小井&瑪麗美:我們容易嗎!)
果然這招對白婭有用。
美少女噘著嘴巴想了一下,就拍著桌子說:“那我不要當服務生,我要做那種美美又不辛苦的工作!”
薄荷翻了個大白眼:白日夢做不做?
榮林突然想起了什麽:“白小姐,餐廳還缺一個前台,很適合你。”
薄荷恨不得立刻掐死榮林!
榮林:“不過,實習期是沒有工資的哦!”
白婭:“I Don't care.”
榮林:“成交!”
薄荷:喂!我才是老板!)
榮林:免費工啊!不要是大傻!)
薄荷:我寧願當大傻!喂!把這個妞給我弄出去啊喂!)
2.多動症美少女白婭成了餐廳前台?
白婭進了喬木有期後,那條誰也不許進喬也房間的規矩就算是廢了。
多動症美少女一天要找八百個理由衝進去找喬也,誰也攔不住。
“喬總,下個月富麗章要在我們餐廳訂位舉辦公司周年慶。”
“嗯。”
“喬總,我覺得餐廳前台那兒需要多設幾個沙發位,方便等位的客人。”
“嗯。”
“喬總,洗菜的池子堵了!”(喂,這不應該是廚房的工作嗎?)
“通!”
“有客人反應今天的希鯪魚不新鮮!”(這不應該是瑪麗美來匯報嗎?)
“換!”
“供電局又打電話問我們到底什麽時候繳費?”(你到底有完沒完!)
“直接掛掉啊!”
“掛了!”
“出去!”
“不出!”
“你……”薄荷覺得別說人,就算他變成火箭也對眼前這個毫無章法的少女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有的規章製度對她來說都像一堆廢紙,你剛立一百條不準違反,她馬上就能折騰出一萬個新花樣氣得你七竅生煙。
比如現在,白婭就霸道地擋在薄荷門口,強迫他陪自己去選購新的前台製服。
“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們餐廳的經費很緊張。”
“我可以自費。”
“但我也不允許員工在上班時間無緣無故離崗啊。”
“這怎麽能說是無緣無故呢,你看下你們的製服,灰色白色黑色!穿上去整個人都沉悶了,難怪生意會差。前台是整個餐廳的門麵擔當,製服至關重要。我不管,我要好看的製服!”
薄荷看著白婭能掛油壺的嘴又好氣又好笑,但也隻能依了她。
逛街的時候,薄荷看著白婭在前麵蹦蹦跳跳地跑來跑去,想要拉住她讓她老實點,結果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刺”的一聲把衣服拉破了。
薄荷暗想大事不好!
白婭泡泡袖的雪紡長裙,被薄荷拽出了一個大口子,一邊肩膀都垂了下來,泡泡袖變成趴趴袖,白婭瞬間從女神變成女神經。
薄荷想笑又不敢笑,白婭抱著肩膀,往後縮了幾步,噘著嘴,用一種你流氓你非禮你不要臉的眼神瞪他。
薄荷偷瞄了兩眼,破了的肩膀處**出一片雪白的肌膚。
此時正在一片林蔭道上,離最近的商鋪還有幾百米,薄荷隻好用手幫白婭扶住那一片破了的布料。
薄荷的手搭在白婭的肩上,偷偷懸著,不敢全力搭上去,手心有一點潮濕,手懸酸了,無意間碰到白婭的皮膚,涼涼的。
一根細細的帶子更像一根帶火琴弦燒著薄荷的手心。
薄荷心正跳著,一回頭看見白婭發現他在偷看又多瞪了他幾眼。
轉角處的佳飛甜品屋裏,黃毛正摸著老婆的肚子唱“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的山寨兒歌,因為普通話不標準,聽起來就像“快來快來煮一煮二四六七八”……
前桌的女生撩起長發將一口草莓慕斯喂向少年口中,手一抖奶油蹭到了少年的鼻尖,兩人相視大笑。
良冰覺得自己快要被齁死了,全世界都是討厭的秀恩愛!
落地窗前,穿著雪紡長裙的白婭和牛仔褲藍T恤的喬也打打鬧鬧地走了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玻璃窗裏那一抹幽怨的眼神。
良冰留意到,喬也的手,搭在白婭的肩上,兩人你推我一下,我瞪你一眼嬉嬉鬧鬧旁若無人,看起來如此般配,口裏的黑森林慕斯吃出了幾分苦澀的味道。
3.憂傷的卡布奇諾,好久不見
薄荷滿頭大汗地提著七八個購物袋,前麵走著的是穿了新衣服興高采烈的白婭,薄荷一麵暗暗佩服白婭的腳力,一麵發誓以後打死也不陪女生逛街了。
一天逛下來比抓十隻老鼠還累!
剛走到門口,薄荷就看見一個黑衣服的短頭發女生端著餐盤經過。
榮林照例穿著黑色的燕尾西裝站在大廳。
薄荷常常很佩服榮林這種專業的精神,無論夏天還是冬天永遠都是白襯衣黑西裝,端著盤子的時候永遠有一隻手背在身後,沒有端盤子的時候永遠雙手交叉。
他的人生就像他那抹職業化的微笑,沒有多餘的溫度,永遠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喬總,你回來了。”
“剛才那個人是誰啊,感覺沒有見過。”
“新來的侍應生。”
晚飯過後,薄荷躺在**望天花板。
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讓他本來就不強大的腦子有點不夠用。
自從白婭當了餐廳的前台之後,喬木有期的生意比之前好了很多,很多富家子弟都每天準點過來看這位美少女的時裝秀,哦不,是報排號。
眼見著榮林劈裏啪啦算出來的賬麵上有了起色,白婭也開心得不行,每天都仰著小臉以功臣自居。
餐廳裏每個人的心情都不錯,隻有薄荷越來越心事重重。
在薄荷還是隻小貓的時候,曾經有一個朋友,另一隻沒有名字的白貓。
它們曾一起曬太陽,一起覓食,一起挨餓,一起在風雪飄零的夜晚相擁取暖。
那個時候它們的食物少得可憐,總是食不果腹。
隻有一次,它們一起遇到了一個穿著校服黑長頭發的漂亮少女。
少女輕輕地撫摸著它們,為它們倒了一碗香噴噴的牛奶。
薄荷衝上去狂舔。
它已經餓了好幾天,差點就要以為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而讓它意外的是,它唯一的朋友,那隻沒有名字的白貓卻遠遠地走開了。
這幾乎是它吃過最好吃的食物了。
它不明白白貓為什麽要拒絕。
它問白貓:你為什麽不吃呢,你不想嚐嚐牛奶的味道嗎?
然後白貓說了一句讓它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話:如果不能永遠擁有,那最好不要開始。
如若你沒有嚐過牛奶的滋味,你就不會想念牛奶的滋味。
沒有本身並不痛苦,想了又得不到,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如果沒有曾擁有過,也就無所謂失去,沒有失去,你才不會懂得求而不得的難過。
薄荷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他生而為貓的時候,舔了不該擁有的牛奶。
而為人的時候,又惹了不該招惹的白婭。
他躺在**思考,或許命中注定他要明白求而不得的難過。
薄荷覺得自己就像童話故事裏的辛德瑞拉,坐上南瓜馬車奔赴一場盛宴,沒有誰知道,那個揭穿一切的可怕的十二點鍾聲何時才會到來。
在這之前,他都隻能戴著麵具,提心吊膽地快樂著。
床前一個黑影飄過。
“誰?”
“好久不見。”
薄荷驚得彈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黑衣服的短發少女站在他床頭。
他仔細看了下,是白天那個端著盤子的侍應生。
“現在已經打烊了,不應該早就下班了嗎?為什麽你會在我的房間裏?”
少女並不正麵回答薄荷的問題,隻是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得薄荷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薄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少女穿著一身黑色麻質襯衣,肩膀處有一個小小的金色圖騰。
利落的短發下,眼睛細長而明亮,下巴尖尖的透著幾分伶俐。
“真的不認識啊?”
“你到底是誰啊?”
少女仰起臉彎了彎嘴角:“憂傷的卡布奇諾,好久不見。”
薄荷:“什麽鬼!你到底是誰!”
“你忘了有心事論壇了嗎?”
仿佛一道驚雷閃過。
一種直覺告訴薄荷,這個黑衣少女就是那個在論壇上教他做甜品,害得白婭失蹤和失憶的“夕鬼”!
“你是夕鬼!”
“記性真差,差點以為你認不出來了。”
“你怎麽會來我們餐廳?”
“打工咯。”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臥室的地址?”
“隨便一問就知道了。”
“你來找我做什麽?”
“見網友,不行嗎?”
薄荷扶額,他是貓的時候,最害怕的動物是蛇。
當他變成人的時候,他覺得有一種生物比蛇還可怕,那就是“作”不拉幾的少女!
她們永遠都學不會正麵回答你的問題,還分分鍾就跟你翻臉。
這不薄荷隻是委婉地表示了一下:“第一,我不喜歡別人進我的房間,這事全餐廳都知道的,你是新來的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下次一定要遵守;第二,就算你要進來可以先敲門嗎!鬼鬼祟祟會嚇死人的好嗎!眼睛這麽黑是戴了美瞳嗎?小小年紀不要搞得神神秘秘有什麽就直接說不好嗎,我不管是不是什麽哥特風,反正餐廳有白婭一個非主流就夠受了,希望你可以打扮正常點……”
薄荷話還沒有說完,門就“砰”的一聲關在了他臉上,夕鬼留下一句“囉唆死了,見麵不如聞名”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薄荷氣結,囉唆個P啊!年輕人有點耐心好不好,兩條都沒聽完,我還有五六七八憋在喉嚨裏呢……
4.三個女人一台戲
餐廳裏,三個女人扭打在一起。
一團黑、一團花,還有一團看不出顏色……
罪魁禍首趴在地下一動也不敢動,看見薄荷來了,衝上去討好地嗚咽了兩聲。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薄荷覺得如果真的要叫一台戲的話,那絕對是一場打戲。
自從夕鬼來了,喬木有期就沒有安寧過,這已經是兩天以來的第三次大戰了。
第一次是因為瑪麗美熟悉的客人給了夕鬼一大筆小費。瑪麗美怒撕!夕鬼反擊!夕鬼贏。
第二次是因為夕鬼羞辱白婭繡花枕頭不穿統一的製服。白婭震怒!兩敗俱傷。
“那這次又是為什麽呢?”薄荷傷腦筋地問。
榮林指了下地上的比巴卜:“因為它咯。”
比巴卜委屈地嗚咽了一聲。
快到深秋,比巴卜正值熱烈的換毛期,每天都一把一把地掉,一時間餐廳白毛滿天飛,客人投訴不斷。
原本這些毛都是小井的任務,結果這兩天小井休假不在餐廳。
瑪麗美表示她隻掃地倒垃圾掃廁所,至於掃毛不是她的任務。
如果要讓她掃可以,加錢!
榮林這個摳鬼當然不願意為了這點毛加工資,於是就把這個任務派給了新來的夕鬼。夕鬼簡單明了地直接背了一台強力風扇來,開足馬力,呼啦一下滿地的白毛全部被吹得飛向門口,站在門口的白婭正在前台梳著她新買的兩千塊的假發,突然一陣颶風飛來,席卷著一大堆白毛糊了她滿身滿臉,剛想開罵,一張嘴就被塞了滿口毛,還沒來得及把嘴裏的毛吐掉,又一陣颶風,整整兩千塊錢的假發啊!就這麽飛了出去,正好砸在趕來的榮林臉上。
白婭長這麽大,頭一次被風吹哭了。
風一停,滿身都是毛的白婭就撲上去找夕鬼拚命。
夕鬼也不甘示弱表示自己隻是替瑪麗美收拾殘局,最後餐廳三美全部加入戰鬥,扯頭發加抓臉加掐屁股,滾成一團。
期間,老好人刀爺想要去勸架,被抓成花貓踹了出來。
榮林大喊了十幾聲,再打扣工資,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風暴中心的比巴卜全程都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直到薄荷出來它才“呼”的一下衝出來。
全餐廳都注視著薄荷,想要看看老板這時的威信,然而老板並沒有什麽威信。
但沒有威信的老板還有腦子,薄荷歎了一口氣從包裏掏出一個相機,打開閃光燈,開始“哢嚓哢嚓”拍照。
說時遲那時快,本來拉都拉不開的三人,瞬間站了起來。
瑪麗美迅速抬頭挺胸縮小腹,擺出S形。
夕鬼邊翻白眼邊掏出小鏡子開始補粉。
白婭的速度更快,就在一瞬間,她已經整理好了裙子上的幾百個褶子,並重新戴上了假發甚至還撲了點腮紅。
榮林目瞪口呆地看著剛剛還像仇人一樣的三人,此刻在鏡頭前,一會比心,一會親親,比親姐們還要親。
榮林 ( ˉ □ ˉ ):女人心海底針!
小井/( * W * )\:早就告訴你們了,這是一門學問。
薄荷( T___T ):老子的杯子……
刀爺( ~___~ ):我的臉……
比巴卜(~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