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江辭璟篇
那些你自以為是的奇妙巧合,其實都是我苦心孤詣的預謀已久。— 江辭璟
十四歲那年,我轉學去淮安一中,並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包攬了一整個學期的國旗下演講,內容枯燥無味,但是我留意到站在隊伍最前排的一個小姑娘,小小的一隻,梳著齊劉海,一低頭眼睛就被擋住。
我想,她留這種頭發,打起瞌睡來應該很方便。
後來,我知道她是年級主任的女兒。
那個凶巴巴的冷麵顧主任,把小姑娘護在身後,冷著臉訓斥圍繞在小姑娘身邊的小兔崽子。
小姑娘倒好像沒什麽所謂,永遠笑嘻嘻的。
她大概,還不知道什麽是早戀。
十五歲那年,沅沅突然迷上了舞蹈,每天上完課都拖著我陪她去舞蹈室。
我又看見她了。
小小的一隻,穿著黑色的舞服,額頭上沁著汗水,每一個動作卻都用力做到極致,她的身體裏藏著巨大的能量。
我想,舞台上的她,大概是會發光的。
沅沅學舞蹈也隻是三分鍾熱度,而我卻陪著她去舞蹈室等她一個我根本都不認識,甚至連長相都不記得的朋友,整整一個學期。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寵妹妹,但是其實,我隻是為了看看那個小姑娘。
十六歲那年,我穿過無數條馬路與天橋,繞過公園,偷偷去她家門口,假裝隻是無意經過,其實隻是為了看她一眼。
她的頭發長長了一點點。
跟在她身後的小男生又多了些,顧主任的臉也更臭了些。
我突然覺得,有顧主任,其實也挺好的。
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麵謝謝他。
替我守著我的小姑娘。
十七歲那年,我的耳機裏藏著她所有跳過的舞曲。
雖然好像稍微有點遙遠,但是我第一次開始思考未來漫長的人生。
我想要,變得更優秀。
能幫那隻小小的姑娘遮風擋雨。
也突然希望,我們都能快點長大。
十八歲那年,我違背了父親的意願,篡改了誌願,選擇了江大。
我悄悄查過她的專業成績,也偷偷去看過她的演出。
我有預感,她夠得上國內最好的舞院。
我所要做的,就是留在距離江舞最近的江大,用心準備著。
等著她。
迎接她。
我相信她,也願意賭這一把。
十九歲那年,我開始拚命努力。
學業也好,事業也罷,我都要成為最優秀的那一個。
說出來大概有點羞恥,但是我真的開始,在為娶一個小姑娘,用心做準備。
二十歲那年。
我賭贏了。
她竟然記得我,她以為真的隻是湊巧在學校門口碰到,但是她其實不知道,我推掉江沅,在門口等了她五個小時。
她以為我在樓下接到日記本隻是湊巧,但是她其實不知道,我之所以答應江沅在大夏天裏送什麽棉服這種荒謬的事情,根本就是為了製造和她碰麵的機會。
唯一湊巧的是,我發現了她的秘密。
與我有關。
我很幸運。
她以為我去軍訓會演現場隻是為了送特產,但是她其實不知道,送特產才是我去看她會演的幌子。
再後來,故意沒有澄清孫教授的誤會,故意任由她帶著回家,故意在她和別的男生擁抱時生氣……
凡此種種,都是我一步一步刻意製造同她接觸的機會。
她不知道的是,從她十八歲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從顧主任手裏接回我的姑娘的準備,我就沒想再錯過她生命裏任何一個重要場合。
三十歲這一年,都還有很多人說,是江辭璟成就了顧念,是一段好的愛情引導她一步一步成為人生贏家。
但是隻有我知道,這麽多年來,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我才走到今天。
那個在國旗下演講的驕傲少年,因為隊伍裏那個小姑娘,才覺得枯燥的稿件多了一點點趣味,才沒有自恃為數不多的天分放棄掉原本已經覺得無聊的課程。
這平凡寡淡的一生,因為遇見她,才覺得多了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