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樓塌了
“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過風流覺，把五十年興亡看飽。”
雲海大廈對麵的小巷子裏，一家小燒烤店中。王衝正拿手中的烤肉簽子一邊敲著桌上的啤酒瓶，一邊唱出了這首《桃花扇》。
一曲唱完，在座的幾人都有點沉默，沒人想到這平時嬉皮笑臉沒個正型的王衝居然還會唱昆曲。
今天這出鬧劇明顯出自王衝的手筆，本來看見蘇豔和楊偉那對狗男女當眾被打臉應該高興，可是當王衝唱完，身邊的幾人都有點高興不起來了。
尤其是陳天琪，陳大小姐，本來最鬧騰的人今天變得極其安靜。剛才王衝唱的那句“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不也是自己家曾經的真實寫照嗎？
而一旁的蘇諾此時看王衝也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這位倒插門老公居然一改平日的嘻嘻哈哈，眼神裏有難得的憂鬱和感傷。那唱詞中唱的難道不僅僅是今天的訂婚宴嗎？
自己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他了，真的很好奇這個男人，他到底有過什麽樣的經曆？那平日裏的無賴，嬉笑是否真的就是他的本性？
他好像一直帶著一張麵具示人，剛才的一瞬，蘇諾似乎看見了那張麵具後麵的真實麵孔，但僅僅隻是一瞬，王衝就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表情。
“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清麗的嗓音唱出了吳儂軟語的江南曲風，蘇諾緊接著王衝又將這《桃花扇》中《哀江南》的最後一曲《離亭宴帶歇指煞》的後半段唱了出來。
王衝愣愣的看著蘇諾，有點不敢置信。這小女人唱起昆曲來居然別有一番風味。
“怎麽？難以置信嗎？”一直保持安靜的琪琪突然抬頭對王衝說：“我們家諾諾可是中文大學的才女，大學裏就是戲曲社團的頂梁柱！你以為就你會唱啊？”
王衝摸了摸鼻子笑道：“沒有，隻是沒有想到我老婆居然能唱的這麽好！”
蘇諾聽了王衝的恭維，笑了笑說：“好久不唱了，這唱詞裏的烏衣巷琅琊王氏和老公你可是一家人哦。”
說完，蘇諾一眨不眨的盯著王衝，發現他居然麵不改色，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說：“哈哈，是啊，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
“什麽什麽琅琊王氏？”一直插不上話的趙庸終於找著了話頭，說道：“琅琊榜嗎？那是真好看啊，我追了好久呢……”
本來還想往下說，發現三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急忙閉上了嘴。心想：有什麽不對嗎？琅琊榜就是挺好看的啊……
另外三人心裏同時呐喊：這個白癡！
不過經過這個笨蛋的打岔，蘇諾也不好繼續說剛才的話題。反倒一旁的琪琪顯得有點欲言又止。
王衝看了眼趙庸，故意對琪琪努了努嘴。這回這貨總算是看明白了，清了清嗓子，表情鄭重的說：“琪琪，你是不是想問關於十年前你爸爸的那件事？”
琪琪已經憋了一整天，終於等到這句話，趕緊連連點頭。
趙庸很受用琪琪用那種期待的眼神看自己，在心裏暗爽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們也是在衝哥的吩咐下去仔細調查了一下這件事。我可是動用了老爺子的資源，才終於查到了一點線索。”
發現琪琪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熱切，趙庸美極了，接著說：“十年前的那場金融危機席卷了全球，杭城的地產業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連帶著也波及到了建材業。
就是在那時，杭城有數百家建材公司破產倒閉。其中就有當時的杭城最大建材公司天琪集團。”
聽見這個父親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公司，琪琪的心裏顫抖了一下。
“但是唯獨有一家公司逆勢崛起，迅速在這場浩劫中席卷整個杭城建材業，成為了龍頭老大！那就是楊壽的神龍集團！”
“而你們肯定不知道，這個楊壽曾經是天琪集團下屬項目部的經理！”
“啊！”琪琪和蘇諾都驚訝得喊了出來。
趙庸繼續說：“雖然我們沒有查到他與你父親的死有任何關聯，但是天琪集團的資產在經過重組、拍賣、拆分、兼並後，全部流向一個地方，就是他的神龍集團！”
琪琪的眼裏流露出驚恐、疑惑等複雜的神色，顫抖著說：“這……這能證明什麽？”
“這不能證明什麽。”王衝敲了敲桌子說：“也不需要證明什麽！隻要你心裏有疑問，就直接采取行動。”
“就像今天打他們的臉一樣，管他什麽對錯，看不順眼就直接動手！不要等到被對方打了，吃了大虧以後再動手。你父親陳天橋就是因為當初過於猶豫不決，才最終被逼得跳樓自殺。”
王衝的這番話如晴天霹靂把琪琪震得心神激**。“王衝，你，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從當年的財報我發現，如果你父親早下決斷，把公司拋售，其實是可以把欠的工程款還上，隻是他舍不得自己開創的基業，直到對手發動全麵攻勢才幡然醒悟，但已為時過晚……”
琪琪問道：“王衝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這也是蘇諾一直想問的，也看著王衝等待他的回答。
就見王衝說：“因為你是蘇諾最好的朋友，你身上的遭遇我不希望再在蘇諾的身上發生。”
“啊！？”兩女都非常疑惑，琪琪更是驚問：“這又和諾諾有什麽關係？”
“因為這個楊偉對待諾諾的態度和他老子當年對陳天橋很像。笑裏藏刀，虛情假意，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如果當年不是我橫插一刀，我想三年前蘇氏集團就應該被神龍集團吞並掉了。”
“難道，他們想要……”蘇諾張大了嘴巴有點難以置信。
王衝笑著說：“他們早就想要你們蘇氏集團了，你們兩家占據了杭城建材業的八成市場份額，如果把你們吞並了，那整個杭城的建材市場就是楊壽一個人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