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越來越像

餘誌今天很高興,到了和萬庚風算賬的日子,萬家的半成資源,已經算不得少了。

所以,早早的,他就帶上了小弟子阿田,啟了船,往燕都方向去。

“師父,我發現一個問題,這一次那個魚王吃人,好像還沒把骨頭吐出來的。”阿田說道。

這條魚王,一直喜歡繞在帝島附近,每次吃了人,總會把骨頭衣物吐到海麵上。

餘誌心裏驚了驚,隨後轉念一想,又鎮定下來,這都過了小半個月了,那個叫什麽徐安的,哪裏還有什麽生還的可能。

“閉嘴!”餘誌喝了一句。

小弟子阿田諾諾,不敢再發聲。

和餘誌的好心情相反,萬庚風一臉愁容,為了徐安的事情,萬家已經不是什麽出血了,而是割肉,一刀一刀的割肉。

“交完資源以後,萬家台麵上還有多少資金?”萬庚風沉聲道。

“不到一百億了......”

萬庚風沉默地閉上眼睛,古往今來,起一場硝煙,往往是最昂貴的,罷了,就當破財消災了。

“那邊的人要來了,昌雲,交代下去,布置隆重一些。”

......

徐安斜斜地躺在一座小島上,望著遠處碧藍的海,望著頭頂潔白的蒼穹。他的身邊,姓徐的小老頭,也愜意地一邊摳著腳丫,一邊嚼著一塊魚幹。

“老徐,我想回去了。”

老徐睜了睜眼,“愛回不回,左右你都知道法門了,該教的我也教了,回去多練。”

“老徐,帝島的那些人,會不會還追來?”

“不會,過時間了。”

徐安鬆了口氣,若是帝島那些人死追著不放,還真是麻煩。

“徐安,你覺得世界有多大?”老徐忽然問道。

徐安很想說一些幾個大洲幾片大洋的話,話到嘴邊便卡住了,單單一個帝島,就已經顛覆了他的認知。

“我也不知道有多大,反正很大。”

徐安撇撇嘴,這算什麽解釋。

“我年輕時,見過馱島的陸龜,比帝島還要大,見過住在地下的穴人,五官唯獨缺了雙眼,見過懸空的海島,島上還有奇奇怪怪的人,所以我覺得世界很大,而我們的眼睛看得太短。”

徐安皺了皺眉,老徐說的這些,根本像古時的神話故事一般,這老徐居然說見過,那豈不是活了上千年了。

“徐安啊,有一日你跨過了那個帝島,你就會看清楚,這個世界,並非如你所想。”

“我不懂,我隻想保護我的朋友家人,然後查出我父親的死因。”

老徐淡淡笑了笑,“你這種心態,有點像小富則安的那類人,不過也好,太過虛渺的東西,惦記多了,會暴躁的。”

徐安沉默了下,“我總覺得,你有很多東西沒告訴我。”

“你不必知道的,我講過了,惦記得多反而不好。回去吧,你的家人朋友該著急了。”

徐安躬下身子,施了大禮。

“老徐,我以後若是有空暇,會來找你的。”

老徐抬了抬手,“過段時間,我要帶著神威將軍去南海那邊了,你找不到的。”

徐安麵容一滯。

“若你真要找我,你把帝島**平了,我自然會出現。”

**平帝島,這如何可能,那邊的人,身手高深莫測。

“言盡於此,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做個小富則安的人。”老徐站起來,吹了一聲口哨。

海麵上,一抹鯨影急速掠來。

“我會讓神威將軍載你回燕都,剩下的事情,隻能靠你自己了。”

徐安鼻頭有點發酸,這一場際遇,雖然荒誕,卻帶著溫馨。

“老徐,回了燕都,我會讓狗蛋多帶些好吃的回來。”

“操!它叫神威將軍!不叫狗蛋!”

“你看這個頭,它又扁又圓,就像狗蛋啊。”

“它叫神威將軍!”

......

陳薇薇站在海邊,看了好一陣,才緩緩收回目光。

細三爺躺在醫院,徐超在門外擋著。

直到終於擋不住,那些人,殺氣騰騰地走了進來。

徐超臉上被扇了幾個耳光,鼻子滲著血。

“嫂,你先回避。”徐超咬牙道。

陳薇薇搖頭,算不清是第幾次,坐在了談判桌上。

譚婆佝僂著身子,立在陳薇薇一邊。

“欠債還錢!”這是趙泗水剛走進來就說的第一句話。

一語既出,後頭數百人附聲。

大大小小的世家,地下勢力,甚至趁火打劫的痞子,全湧了進來。

譚婆閉著眼,秦烈說過,護著陳薇薇的安全,但對於談判這些,她不好插嘴。

一個估計沒見過什麽世麵的痞子,叫囂地把手伸過來,指著陳薇薇破口大罵,被譚婆一巴掌扇飛到遠處。

“安靜!”趙泗水見狀,急忙喝了一聲。

譚婆他是認識的,出了名的手下不留情。

“徐長青,你家莫原呢?”趙泗水沉聲道。

徐長青皺了皺眉,回頭一望,發現莫原還站在門口那邊,腳步似乎停了下來。

徐長青喊了一聲,莫原才歎著氣走過來。

譚婆睜開了眼,帶著嗤笑,“好久不見,莫大師長本事了。”

長本事的意思,不言而喻,欺負一個剛喪夫的女子,真是好本事。

莫原臉色發紅,不敢應聲,隻好垂下頭,站在徐長青身邊。

趙泗水瞬間有了底氣,照例將那一份合同攤開,“弟妹你看清楚,當初徐安在我門店裏,買了三島碼頭這塊地,可是有記錄的。”

後頭的許多供奉,也瞬間散開,圍了過來。

洪妍大驚,揮了揮手,洪家和秦家的十幾個供奉,也護在陳薇薇周圍。

“我不要記錄,我隻看借據,有徐安簽名的借據。”陳薇薇搖頭。

趙泗水聞言,怒拍了一下桌子。

譚婆瞬間看過來,趙泗水急忙縮了縮身子。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賴賬,真不把我們這些燕都世家放在眼裏了。”趙泗水怒道。

“對,我周家有一億!”

“龍家一億!”

“盧家八千萬!”

......

“徐家兩百億!若是不還錢,今天你走不出去。”徐震霄冷笑道。

說話是一種藝術,很顯然,徐震霄是一個不懂藝術的人。

譚婆聽罷大怒,手彎成爪往徐震霄抓去。

莫原看得仔細,急忙將徐震霄往後一拖,隨後一掌把譚婆的手爪震開。

譚婆冷著臉,將手收了回來。

“講話小心些,便以為莫老頭護著你,就沒大沒小了。”

徐震霄驚魂未定,但這麽多人麵前,哪裏肯落下風,哽著脖子怒叫,“不就一個小寡婦,欠債不還,還敢打人不成?還不起就去大千街那裏多站幾天!”

大千街,向來是燕都最出名的紅燈區。

陳薇薇抬起頭,臉色平靜地看了徐震霄一眼。

“我不是寡婦,徐安回來的時候,這些話我會轉告給他。”

徐震霄樂了,“那個小廢物已經死了,被魚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你轉告啥,還不如清明燒多些紙錢,跟他講講,跟他祖宗十八代講講,讓他們保佑你多賣點錢!”

一旁的徐長青揚手就是一巴掌,祖宗往上一代,就是他徐長青!

何況,徐長青根本不信陳薇薇沒錢,按著徐安的性子,出門凶險,必定會將錢交接好。

“我喊你一聲薇薇吧,不管怎麽說,你也算是我徐家的後輩了,徐安遇難,我原本不想逼得太急,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徐安做的太過份,才會讓我生氣,我這個太爺爺才沒有讓他回徐家。我是心疼你的,別耗這裏了,先跟我回徐家吧。”

談判桌四周,已經聚滿了人,空氣燥熱起來。

陳薇薇抬手,將額頭的發絲撩到耳邊,緩緩吐出一句。

“徐老太爺,我記得的,我男人對我說過,他雖然姓徐,但不是燕都徐家的徐,你認錯人了。”

有人說過,在一起太久的兩個人,不僅長得越來越像,連脾氣也會變得越來越像,比如徐安和陳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