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旅館打鬥
人可以卑微,可以止步不前,但不能扭曲,否則,便會像黑暗裏的蛆蟲,背陽蠕動。
而萬庚風,已經甘願當這條蛆蟲,有生之年,誓要殺死徐安。
小旅館外麵,萬可兒走回來,清秀無比的臉上,血淋淋的十字刀疤,顯得有點觸目驚心。
萬庚風抬頭,淡淡看了一眼,沒講一句話。
淳於雪沉默下來。
旅館外麵不遠的街道上,王如水帶著七八個供奉,成合圍之勢,慢慢往小旅館靠攏。
附近原本還有些人走動的,一看這種陣勢,急忙火急火燎地往家趕。
這些人,分明就是來打架或者來做壞事的。
一個大步往前跑的高中生,跑得氣喘如牛,卻還是害怕,跑到了縣城外麵的小公路上,才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的時候,發現一個年輕人,邁著不重不緩的腳步,慢慢走過來。
“縣城裏有壞人啊,外鄉人快走!”高中生喊道。
徐安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頭。
“我見著了,他們從很高的地方跳下來,一點事情都沒有。”
徐安笑了笑,眯起眼睛。
高中生又喊了幾句,大概覺得徐安是個頭鐵,便不再勸,一溜煙地逃去。
附近,一個離島供奉也落了下來,聽在徐安身邊。
徐安沉默了下,指著縣城裏的方向。
供奉恨罵一聲,手一揚,將一竹筒絢麗的信號煙花,打上了還下著雪的夜空。
瞬間,無數離島供奉,齊齊往小縣城圍來。
“該死,被捉鱉了!”王如水吼道。
那朵煙花散去,夜空之中,重新恢複了墨色。
“頭領,我們快逃吧......”一個野武者驚聲喊道。
“怎麽逃!附近肯定都是離島的人了!沒聽我講麽,被捉鱉了!”王如水臉色扭曲。
甕中之鱉,對於鱉來說,是最絕望的事情。
王如水沉了口氣,遙指著小旅館,“聽好,計劃不變,不過要活捉淳於家的那個姑娘,以此要挾離島。諸位,若是不搏,我們便隻能等死了!”
一句話,瞬間點燃了七八個野武者的信心。
“頭領,那些俗世人怎麽辦?我不喜歡這些螻蟻!”一個長得歪瓜裂棗的野武者發問。
王如水眯了眯眼,“你想殺便殺,今夜,爺們幾個要鬥一鬥離島!”
亡命之徒,若是被逼入絕地,隻會更加暴戾。
“殺!”
小旅館裏,萬庚風從木窗裏看了一會,整個人驚了驚。
那批人,正殺氣騰騰地越過街路,徑直往小旅館衝來。
樓下的老板,急忙將旅館木門關上,上了兩根橫木,隨後,帶著家人戰戰兢兢地躲在屋頭裏。
“攔住。”萬庚風冷聲道。
萬可兒沉默了下,從背後抽出兩柄蝴蝶刀,步子趔趄地往前走。
渾身是傷,這一去,是要死了吧。
想著,萬可兒紅了眼睛。
萬庚風扶起躺在**的淳於雪,要逃出旅館。
樓下的老板自然不肯,這種情況之下,開門是要送死嗎?
萬庚風咬著牙,若不是淳於雪在場,這個攔在門前的螻蟻,他必定要殺死。
淳於雪笑了笑,聲音嘶啞得可怕,“我不喜歡俗世了,阿風,你殺了他,我們回離島。”
“這樣不好吧?”萬庚風表情一驚,轉過頭,卻是一臉的猙獰。
手起刀落,那個老板顯然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子真敢殺人,鮮血順著木地板的縫隙,一滴滴淌入下麵的地窖裏。
......
旅館外,已經躺了十幾具屍體,王如水抹著臉上的血,他身後的七八個野武者,皆已經殺得眼紅。
“記住,除了那個淳於雪,都殺了!”王如水吼道。
萬可兒抱著兩柄蝴蝶刀,穩穩立在院子中。
第一個衝進來的野武者,被她雙刀一斬,人頭落地。
第二個被斬了一刀,怒吼著退了出去。
很快,王如水帶著餘下的六個野武者,齊齊衝了進來。
王如水一馬當先,抬手一掌,往萬可兒頭頂拍去。
兩個野武者也順勢衝去,纏住萬可兒。
匆忙之中,萬可兒隻好抬起一柄蝴蝶刀,想要格住。
哐啷!
蝴蝶刀被打落,王如水的掌力已經拍下來,萬可兒側了側身子,一邊肩膀被打到,悶喝一聲,倒摔在地上。
幾個野武者獰笑著圍上來。
萬可兒抬了抬頭,絕望地喘著氣。
你還欠萬家多少?
還欠少家主多少?
萬可兒心頭苦澀,有些東西,一旦欠了,就要還一輩子。
雪花很白,鮮血很紅,旅館外的院子裏,白與紅的搭配,觸目驚心。
縣城裏的路,沿途過去,早已經鋪了一層略厚的白色。
十幾個離島供奉,小心地慢慢合圍。
比起殺死那幾個惡徒,顯然,雪小姐的性命,變得更為重要。
“小心些,一旦發現小姐有難,切不可輕舉妄動。”廉沉聲道。
徐安沒有在意這個問題,他在意的,是沿途看見的十幾具死屍,都是俗世的人,死去的表情帶著驚惶。
“哎,雖然是螻蟻,但死的也太可憐了,事情過後,妥善處理吧。”廉開口。
徐安咬了咬牙,他明白,廉算是個老好人了,換做是其他的野武者,估計連看都不看吧。
俗世的螻蟻,死了便死了?
一股莫名的悲憤,湧上徐安的胸口。
如疾飛放燕,徐安冷冷往前掠去。
“慢些,注意雪小姐的安全!”廉急喊道,從剛才開始,他怕徐安打草驚蛇,激怒那些惡徒傷了淳於雪,一直攔著。
淳於雪是人,那些死在街路上的,便不是人了麽!
旅館院子裏,萬可兒退縮到牆角,僅憑著剩下的一把蝴蝶刀,無力地抗爭著。
王如水獰笑,大聲喝喊,“你們扒光這婊子的衣服,咱們慢慢看著她活活凍死!”
說著,王如水高高躍起,往旅館裏竄去。
他不是蠢人,最關鍵的目標,還沒有找到,離島的人,就要合圍過來了。
實際上,萬庚風扶著淳於雪,已經逃到了院子邊。
可惜的是,院子前的大門,幾個野武者,冷冷守在那裏。
萬可兒垂著頭,一聲不吭,任由那些野武者,用劍或者用爪子,慢慢撕開她的衣服。
雪落下來,萬可兒隻覺得,此時此刻,胸口裏的那枚心,比雪還冰冷。
萬庚風心頭頓了頓,隨即又扭過了頭。
“徐安!”淳於雪無力的臉龐,忽然喊出了一個名字。
萬庚風臉色一驚,抬頭看時,發現那個如夢魘般的身影,已經往旅館掠來。
徐安!徐安!我不用你救!
萬庚風咬牙切齒,當然,表麵上他還是要裝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
忽然想到什麽,萬庚風巴不得萬可兒快點被殺死。這樣一來,他改頭換麵的事情,永遠也沒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