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燎手功

商港不大,兩頭隔著望,如果沒有那些林立的櫃台,很容易一眼望穿。

老黑抬頭的時候,神情激動。

那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商港裏的一處櫃台前。

張偉一臉訕笑,指著徐安,“你一個碼頭工人,還妄想著換工作崗位呢,這可不是力氣活,你做不來的。”

這種打擊,不痛不癢。

“我跟你講,我張偉在小瓶城,也算是一個人物,是不是我太給你臉了,還是說你仗著有些蠻力,都敢翹尾巴上天了。”

“什麽東西嘛,真是欠罵!”

徐安皺了皺眉,並非是生氣,而是太聒噪了,早知道當初在海神號上,就該一腳把這家夥踢下海。

張偉還在喋喋不休,越罵越難聽,到最後,什麽小三啊,奪人妻子之類的詞都出來了。

任小玲氣極,狠狠瞪了張偉一眼,拖著徐安的手往前走。

“我喊人打你,我認識很多人!”張偉看見任小玲轉身走開,聲音越發無力。

老黑剛好走到,捕鯨人蒲扇大的巴掌,直直摑在張偉臉上。

張偉驚愕地回頭,看見老黑後,喉頭一苦。

老黑他也是認識的,當初在海神號上,那麽凶神惡煞的一個人。

“我罵這個碼頭工人......沒罵你。”張偉哭喊道。

老黑又扇了一耳光,將張偉扇得摔在地上哭爹喊娘,幾個保安一見苗頭不對,像架烤乳豬一樣,將張偉扔了出去。

“老黑。”徐安苦笑。

老黑雙眼發紅,“從回來那時我就想了,我應該分一半給你的,這樣,你也別打工了,咱們有錢!”

徐安皺了皺眉頭,有些事情,他不想讓任小玲知道。

“老黑,當初講好了,沒事的,咱們回頭聊。”說完,拖著一臉狐疑的任小玲,快步走出了商港。

老黑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多好的兄弟啊,哪怕自己受苦受累,也不麻煩自己。

這一來,更堅定了老黑要找拳譜的決心。

......

任小玲家的雙層小破樓,黃叔剔著牙簽,看著麵前的徐安,慢條斯理地吃著飯菜。

“從明天開始,你該交夥食費了。”

徐安扒了一口飯,將一張銀行卡拍在桌子上。

“讓我猜猜,一千萬還是一個億?”黃叔臉上沒半分驚喜。

“不管多少,就當夥食費了。”

黃叔笑了笑,將銀行卡抓在手上,看了一眼後,“這些東西,我知道就行了,你別和小房東講,她那個脾氣,指不定會將你趕出去。”

徐安抬頭,一臉疑惑,“我原來想著,你也巴不得我被趕走的。”

黃叔搖頭,“我昨晚想了大半宿,你還算不錯,就當個貼身保鏢吧。”

“我功夫不好,很多人都打不過。”徐安淡淡回了一句。

黃叔站起來,用手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似乎在考慮某件事情。

徐安滿臉希翼。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還是不行,我不能教你。”黃叔歎了口氣。

徐安苦笑,點了點頭。

“不過,我聽說小瓶城裏,以前是有個古武家族的,不過後來惹了仇家,被滅門了。”

“啥意思?”

“練拳的古武家族,聽說有漏網之魚,藏著一本拳譜。”

聞言,徐安瞬間抬頭,臉色大驚。

古武家族,在以前,那可是頂天的存在,哪怕現在放眼整個世界,也不會超過兩隻手的數。

“你確定?”徐安咬著牙。

他必須強大,才能不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牽著鼻子走。

盡管有了七拳圖,但還不夠,對上鼇猿這樣的高手,幾乎沒有勝算。

“確定,我以前打探過,但沒有什麽線索。”

“什麽樣的拳法?”徐安緊皺眉頭。

“聽說,是一種能讓拳頭染上烈焰的拳法,至於名字,有待考究。”

大馬鄉裏,老黑抱著手,臉色有點煩躁。

“這是燎手功,很厲害的,我不能賣的。”一個看起來古稀無比的老人,梗著脖子喊道。

老黑旁邊,跟著的司機好說歹說,也沒能讓老人同意。

“真是好東西?”老黑表示懷疑,若是好東西,這老頭早練了吧,哪裏還是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他們都說好,我也覺得好......”司機回了一句。

老黑氣得一巴掌扇過去,若是一本沒用的菜瓜拳法,這不是磕磣人麽。

大馬鄉外麵,兩個臉色陰沉的男子,一步一步往裏走。

右邊的男子,一臉橫肉,“老家夥搬了幾次家,躲得了一時,能躲一輩子麽?”

左邊的男子,衣著光鮮。

撥了撥身上的沙塵,馮頂天暗歎一口氣,他原本是不想來二哥地盤的,二哥鼇猿,著實不好說話,但千辛萬苦的,終於打聽得到,這小破城裏,居然有一本古武拳譜。

花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從一個野武者手上買了線索,查到了大馬鄉。

斬蛟會最近情況很不好,老七死了,老三老四也死了,所以,老六馮頂天覺得,有必要加強自己實力,練好了神功,將仇人按在地上打。

大馬鄉的那家破院前,老黑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你就問他,兩萬塊錢賣不賣?”

出於某種寧錯殺不放過的心理,老黑還是決定,先買下來再說。

司機也不耐煩了,和老頭說話的語氣,全沒有了先前的尊老態度。

一個孤寡老人,守著一本破拳譜,鬧哪樣?你要帶著下棺材嗎!

所以,年輕的司機同誌,態度開始惡劣,甚至,帶著些許威脅的意味。

古稀老人歎氣一聲,慢悠悠伸出一隻幹枯的手,按住司機的肩膀。

“幹哈?你個老頭要打我啊!”司機叫囂道。

嗡!

老黑的眼皮子地下,自己的司機,忽然古怪地痛叫起來,一縷不知哪兒來的火焰,居然在司機肩膀燒了起來,越燒越烈。

“燎手功,會燒人的!”古稀老人怒道。

老黑臉色激動,這一幕足以證明,這本拳譜,當真是好東西。

古稀老人打了個響指,極其詭異的,司機肩膀上的火苗,一下子熄掉。

“老人家,你出個價?多少我都要了!”老黑沉聲道。

古稀老人訕笑,“這東西無價,我不能賣的。”

大馬鄉的村道上,日頭很淡,沿著羊腸般的村道,馮頂天顯得有點急躁。

一個鄉人走過,白了趕路的馮頂天兩人一眼。

“祝家人怎麽走?”馮頂天抬頭。

剛好,這鄉人是一個地痞,聞聲之後,嗤笑一聲,也不答話,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液。

馮頂天咧開嘴,冷冷一笑。

旁邊的野武者舉拳,往鄉人頸背捶去。

林子那邊,許多野鳥被驚得飛起來。

古稀老人臉色劇變,佝僂的身子,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老黑還在相勸,希望能繼續磋商,買下拳譜。

“誰練的?”古稀老人忽然問道。

老黑怔了怔,不假思索開口,“我朋友。”

“做什麽的?”

“以前做碼頭工,是個好人,前些日子還救了一船的人。”老黑如實答道。

古稀老人放聲大笑,邁步走入屋裏,將一本竹製的簡片遞到老黑手上。

“你快走,記得跟你朋友講一聲,氣如火,火連氣。”

老黑還想再問,已經被古稀老人嗬斥著趕跑。

親眼看著老黑走遠,古稀老人才重新坐在竹凳上,惆悵地吐出一口氣。

一個古武家族的傳承,就這麽交出去了。

那個小子,你福氣不淺啊。

祝家傳了三十九代,到他這一輩,因為天閹,無法再續香火,收了幾個弟子,皆是惡徒,不過是圖謀他的燎手功罷了。

夠了,夠了。

家族無法再興,索性,就讓它隨遇而安吧,說不定,碰上一個存善念的人,還能發揚光大,至少,也比落在這惡徒手上的好。

祝枝山抬起頭,老淚渾濁。

模模糊糊的視線中,那個惡徒,帶著一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已經踏到了院子裏。

兩個人,皆是一臉的蕭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