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惡鬼的歸宿
周海峰的懷疑是對的,我以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又聽周海峰說道：“周海濤，看來我們兄弟倆都被這個徐妃利用了，她利用我們之間地仇恨心理，讓我們自相殘殺，然後收集怨氣，以壯大自己地實力。”
周海濤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似乎讚同周海峰的說法，然後說道：“難怪她一直在攛掇我向你報複，還說我如果不把你殺死，我這麽多年所受地苦就白受了……”
周海峰轉頭看著周海濤道：“其實你把我殺了,我並沒有怪你，因為二十多年前，地確是我做錯了，我一時被妒忌和貪念蒙蔽了雙眼，所以才會做過這樣令人不齒地缺德事來，你殺了我，並沒有什麽錯！”
周海濤聽到這番話從周海峰口中說出來，顯得無比震驚，現在他看周海峰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
“周海濤,你知道嗎？”周海峰麵色一沉，繼續說道：“其實這二十多年來，我一直活在內疚和自責中，尤其殺死小青之後，我每一天都在驚栗和後悔中度過，甚至好幾次都產生過了卻此生的念頭……”
周海峰說到這裏,神色頹廢，目光黯淡，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我知道周海峰現在說的都是心裏的實話，他已經是個死人，也沒必要再說什麽假話。
而周海濤臉上的仇怨之色已經看不到了，隻是還是不敢怎麽看著他的孿生哥哥周海峰，隻是偶爾抬頭看他一眼，又馬上把目光移開。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周海峰微微歎氣，繼續說道：“錯手殺了小青之後就總想著怎麽去補償，所以甜甜雖然不是我親生的，我卻待她就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這一點，我絕對問心無愧。”
周海峰提到周甜甜名字的時候，周海濤臉色一變，似乎又把他的傷心事勾起來了，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
雖然他不想承認，並且一再把責任推到周海峰的身上，可是，冷靜下來之後，他以前虐待周甜甜的畫麵就會出現在腦海中，特別是把周甜甜強暴的那一夜……每次想到這個他就不敢再想下去，因為這時候悔恨已經像一把尖刀把他的心剜開。
可能正是因為這是他的不能承受之痛，他就更想逃避和推托，所以他就越是把所有責任都放在周海峰頭上，即便已經把周海峰殺了，還是難解心頭之恨。
現在聽到周海峰說出對周甜甜的態度，周海濤終於良心發現，露出一絲愧疚之色。
周海濤明白，周海峰再怎麽該死，也沒有他做的那些事情喪絕天良，是自己強暴了甜甜，甜甜才走上自殺這條路的，跟周海峰沒有關係。
想到這裏，周海濤已是淚水如決堤般湧了出來，當著在場所有人，不停哽咽起來。
“沒錯，是我害了甜甜，是我害了甜甜，我罪該萬死，我罪該萬死……”
說著，突然抬起手來，就往自己的臉頰上狠狠地抽去，他剛才被周海峰打得渾身是傷，可是似乎還沒有這麽幾巴掌打得狠，幾巴掌抽下去，嘴角滲出絲絲血痕來。
“周海濤，你幹什麽？”我疾聲說道。
趕緊過去阻攔周海濤，我擔心他這麽抽下去，會把自己抽死。
“周海濤，你別再幹傻事了，”周海峰似乎也看不過去了，眉頭一皺說道：“你與其這樣，還不如想想怎麽對付這個徐妃，我們兄弟之所以搞成這樣，都是拜這個徐妃所賜！”
老實說，雖然周海峰和周海濤是孿生兄弟，長相一樣，可是在處事方麵，周海峰卻比周海濤沉穩許多，相反，周海濤卻有點太過衝動。
周海濤聽到周海峰的話，這才停下手來，他剛才把自己抽得太狠了，臉頰上留下一片紅腫。
“周海峰說得沒錯，”我也點頭讚同說：“周海濤，這個徐妃太可惡，如果不把她除掉，還會再去害別的人。”
周海濤一聽，臉上的痛苦之色這才漸漸隱去，重新換上憤恨的神色，顯然，他也覺得他跟周海峰搞成這樣，徐妃才是罪魁禍首。
突然，我聽到後麵的地上，周磊發出一陣呻吟，似乎很是痛苦。我趕緊跑過去，把周磊扶在懷裏，檢查他的傷勢。
周海峰也聽到了，趕緊也跑了過來，但他畢竟是個鬼魂，是無法觸碰周磊的，隻能在一旁看著周磊，眼神裏充滿了焦急。
我現在發現周海峰雖然做過不少錯事，但至少對兒女是關心的，不失為一個好父親，他的表現，甚至令我有些許的感動。
周磊被周海濤打傷，一時清醒，一時昏迷，但好在沒有性命的危險，隻是咳嗽幾聲，又安靜了下來。
周海峰看周磊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就像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父親看著他的兒子一樣，隻是他現在是個鬼魂，恐怕比那些活著的父親更愛得深沉
周海峰突然站起身來，回頭對周海濤說道：“周海濤，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也願意為此向你贖罪，但是周磊是無辜的，請你不要再傷害他了，可以嗎？”
周海峰是個厲鬼，可是用這種低聲下氣的語氣跟周海濤說話，看得出他的確是想保護周磊。
周海濤垂頭沉吟半晌，驀地抬頭咬著嘴唇說道：“好，我答應你，以後不再找周磊麻煩了，你放心好了。”
周海峰一聽，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回頭又看了一眼周磊，眼中似乎有說不盡的話，隻是無從說出來。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我的身上，隨即說道：“孫師傅，以後對付徐妃的事，就靠你和周海濤了……”
我聽出周海峰的口氣有點不對勁，就詫聲問道：“周海峰，你怎麽這麽說？”
周海峰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落寞：“孫師傅，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魂魄現在受徐妃的控製，如果違抗她的命令，她隨時可以讓我魂飛魄散，連重新投抬做人的機會都沒有。”
我聞言大驚，想不到周海峰這麽厲害的冤魂，也被徐妃控製了，可以想見，這個徐妃的道行有多麽的高。
周海濤聽到周海峰的魂魄受控於徐妃，臉上表情複雜，既有對周海峰的心痛，也有對徐妃的憎恨。
周海峰突然咧嘴一笑，說道：“我其實也想過跟徐妃這個千年老鬼拚命算了，大不了被她打得魂飛魄散，隻不過我還有心事未了，所以才苦苦撐到今時今日。”
說這裏，周海峰又回到看了一眼周磊，眼神裏充滿了濃濃的父愛，然後說道：“除了想保護周磊，還有一件事，就是想向我的弟弟周海濤道一個歉，因為二十多年前，的確是我做錯了，是我對不起他。”
說著，周海峰走到周海濤麵前， 雙膝一彎，跪在周海濤麵前，向周海濤認起錯來。
“弟弟，”周海峰聲淚俱下道：“雖然你把我殺了，但是我所做的事情害了你一生，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被你再殺一百次，一千次也絕無怨言……”
周海峰這麽做，實在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不但把我嚇呆了，連周海濤也有些不知所措。
“周……哥，你……你不要這麽說……”周海濤聲音激動地說道。
他本來想叫周海峰，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就改成哥了，這可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麽叫周海峰。
也許在別人聽來，這根本不算什麽，可是聽在周海峰的耳中，卻不啻一記響雷在他的心頭炸開，讓他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你……你剛才叫我什麽？”周海峰聲音發抖地問道。
“哥，”周海濤也是聲音哽咽道：“其實現在想想，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雖然把我賣去非洲，可是畢竟沒有殺我，而我卻聽信徐妃的讒言，把你殺害了，如果說虧欠，其實我虧欠你的更多……”
說到這裏，周海濤早已忍不住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周海峰聽到周海濤這麽說，也是激動難抑，他等了二十年，才等到周海濤這一句，當然會激動萬分。
周海峰激動之下，想要過去抱一下周海濤，突然想起自己是一個鬼魂，人鬼殊途，即便過去也無法與周海濤的肉身接觸，一時心裏更是悲傷，那張鬼臉上似乎掛了滴滴淚痕。
周海峰流下的，無疑就是鬼淚，鬼淚一滴，千金難買，如果在平時，我早就拿東西把它收集起來了，可是現在做這樣的事情，顯然有點不合適。
良久，周海峰的情緒才平靜下來，臉上的悲戚之色似乎看不到了，滿是歡欣平靜的神色。
而且，我明顯感覺到周海峰身上的怨氣正在消失，如果以這樣的速度消失下去，周海峰可能就不會再是一個厲鬼，而是像葉萌一樣，變成善鬼了。
我想，周海峰跟周海濤二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已經解除，心結也就此打開，身上的怨氣自然就會慢慢消退，所以也就不再是一個厲鬼了。
這時，周海峰突然走到周海濤的麵前，說了一句：“弟弟，我很高興你剛才叫了我一聲哥，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了，還能聽到你這樣叫我，我死了也知足了。”
說著，對著周海濤微微一笑，雖然他不能觸碰到周海濤，可是還是伸出手去，在周海濤的臉上撫了一下。
“哥，你不要這樣說，”周海濤有些難過地說道：“我們聯起手來，找那個徐妃報仇，是她把我們周家害成這樣的，這筆賬我們不能不跟她算。”
周海濤說得無比激昂，眼神中射出陣陣光芒。
可是周海峰卻顯得沉靜多了，他說道：“沒用了，我的魂魄已經控製在徐妃這個千年老鬼的手上，她想我怎麽死都行，所以我現在對你們沒什麽用處了……”
“哥，你怎麽這麽說？”周海濤看到周海峰如此悲觀，心裏一陣難過。
周海峰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說道：“好在我想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了，能當麵向你道歉，我已經覺得沒有什麽遺憾，所以，對付徐妃的事情，就靠你和孫師傅了……”
說到這裏，周海峰突然離開周海濤，飄向另一邊，然後從地上撿起周海濤剛才落在那邊的法器，隨即拿起法器，就往自己的腦門上砸了下去。
“轟隆！”
在我和周海濤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周海峰已經用法器把自己砸得魂飛魄散，四分五裂了。
一陣巨響過後，周海峰的魂體消散在空氣中，我再也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