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3 陰兵

柳四點了點頭,上前就要把丁海弄醒。我連忙攔住他說道:

“你咋就這麽著急呢?我話還沒說完呢。”

柳四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您說。”

我見柳四沒什麽脾氣,自己也收斂了些,聲音緩和下來:

“雖說他身上的符都被我拿來了,算是老虎沒了牙,但是咱們不能大意,先把他捆起來再弄醒,我有事情要盤問。”

柳四點了點頭,順腰間一摸,也不知道從哪裏拽出一條長繩索來。記得柳浴蘭的長鞭也是很奇特地藏在身上,這兩個野仙簡直是叮當貓啊,順手就能拿東西出來。這讓我很好奇,連忙問了句:

“哎?我能問一下不?你是怎麽藏了這麽一大條繩子在身上地?”

柳四齜牙笑了笑,將繩索往我麵前一遞:

“您說這啊?這不是大繩子,這是我們柳家野仙獨有的東西,是我們修煉中蛻下來地皮,我這個不算什麽厲害地法寶,但是捆這小子足夠了。”

“蛇皮?!”

我脫口而出,隨即覺得當麵叫人家地原形,似乎不太禮貌了,連忙道歉:

“那個……對不起哈對不起,我知道你們柳家……”

柳四到不以為忤,繼續笑著說:

“對,就是蛇皮,平時附在我們自己身上,所以你們瞧不見。咱們有些野仙還把它煉成法寶,比如長鞭和捆仙索之類的,厲害得緊。小的道行不夠,還沒煉這個。”

我點了點頭,柳四雖然形容醜陋,跟高亮一樣有個急脾氣,還跟我們打過幾架,但其實還是挺溫順的,我不由得對他增加了幾分好感。

“嗯,那麻煩你把他捆上吧,我力氣不夠,怕捆不結實。”

柳四應了一聲,開始捆縛躺在地上的丁海。我趁機掏出了丁海撕爛的那幾張紙,打開手機照著亮,草草地看了一下。

這是幾張類似於入庫單的單據,裏麵簡略記錄了時間,死因,和“入庫時間”,“出庫時間”。沒有名字,隻有寥寥數筆的外貌敘述。我拍了拍肩膀,招呼向婉柔:

“你來看看,這裏麵有沒有你弟弟?”

向婉柔應了一聲,說了句:

“這張上麵沒有,你再翻一頁我看。”

我點了點頭,又翻了一頁,向婉柔喊道:

“在這裏,在這裏!第三個!”

我點了點頭,看了一下第三條,上麵寫著:

男性,死於車禍。身高一米八五,左臉頰有一處刀疤,係生前所致。

怪不得向婉柔這麽容易就認出來了,原來有“刀疤”這種明顯的特征。我接著看下去,上麵寫著:

戾氣重,可獲選陰兵。

入庫時間:辛酉月,癸醜日,醜時。

出庫時間:辛酉月,丙辰日,寅時。

關於向婉柔的弟弟向開暢的記載就隻有這些。我跟向婉柔都比較關注“出庫”之後向開暢被送到了哪裏。但是來來回回把這幾張紙翻了幾遍,再無新的信息。

倒是在向開暢記錄的下麵,找到了向婉柔的記錄,上麵寫著“逃脫”,還記錄了年月日,看起來那個王總就是拿著這一條來要挾丁海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向婉柔,沒有找到他弟弟的下落,讓她很失望。

而我則心裏一陣陣發慌。這心慌源於紙上“戾氣重,可獲選陰兵”這句話。

小的時候聽奶奶講過“陰兵借道”的傳說。大體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軍隊敗亡後,大批的陰魂不散,認為自己還沒有死,還要繼續戰鬥。這種“陰兵”最凶狠,他們怨氣強又團結,戰鬥力旺盛。但是往往出現在一些偏遠無人的極陰之地,所以看到過的人很少。

第二種是地府正牌的登記造冊了的“鬼差軍”。這類一般是有地府中的大人物出行,隨行保護,或者陰界秩序大亂時,需要大規模“鬼差軍”出動才能看見。

第三種就是陽間大災之後,死亡人數眾多,大批的亡魂聚集一處,舍不得離開。一兩個鬼差完成不了拘魂的任務,也會派遣大批的“陰兵”來幫忙“拘魂”。

我手中這幾頁紙上的幾個字,從字麵的意思來看,向開暢是被選中去當了“陰兵”,但是駱家到底有沒有這麽大的實力,能讓他當上一個“正牌”鬼差?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小,那就剩下了另外一種可能,駱家正在私下裏養著一批“陰兵”,數量多少?不得而知,用來做什麽?不得而知。

這讓我細思極恐,背後一陣陣冷汗直流。隻能指望嚴刑拷問丁海了,但願這小子能知道些事情。

想到這裏,我抬頭看了看柳四,他幹活兒倒是很麻利,已經把丁海捆了個結結實實。

“柳……哥們,你有沒有什麽辦法不要人性命,但是能讓他疼痛難忍的辦法?”

柳四連忙說道:

“周先生不必客氣,您是小姐的朋友,叫小的柳四就行。小的倒是有這手段。”

我點了點頭:

“那麻煩你把這小子弄醒吧,我有話問他。”

柳四聽罷,對著丁海的頭臉,噴出了一股黑霧,一會兒工夫,丁海連打了三個噴嚏,轉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被捆著,又看見我跟柳四在眼前,不由得一陣掙紮。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我冷笑了一聲,抽出一張開陰眼的符,往他頭上一貼。然後解開了身上的黑T恤,抖了抖,說了句:

“出來吧。”

向婉柔“咻”地從黑衣中鑽了出來,腳剛沾到地麵,就對著丁海厲聲喊道:

“我弟弟呢?!你說!我弟弟呢?!你們把我弟弟弄哪去了?!”

她是個女鬼,著急起來聲音變得尖利刺耳,這幾句問話喊得無比淒厲。在這深夜的山林中,發出了陣陣回響,顯得那麽恐怖。

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喊聲,我心中沒有恐懼感,反而對她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丁海定了定神,認出了向婉柔:

“是你?……”

“對,是我!我弟弟呢?!”

丁海撇著嘴冷笑了一聲:

“我哪知道你弟弟在哪?騙你玩兒幾次,你還當真了……”

瞧著他那副無恥的樣子,我怒火中燒,照著他下身猛踹了一腳:

“MB的!讓你玩!好玩不?!”

這一腳踹中了他的要害,疼得他一陣慘叫,在地上打起滾來。我覺得還不解恨,又跟上去連踹了他幾腳:

“你到底說不說?!說不說?!媽LGB的!”

這一晚上,被他追著打,我憋了一肚子怨氣,這會兒全都撒了回來。

但是這混蛋皮糙肉厚,除了第一腳踹到要害,剩下這幾腳應該都不是很疼。他邊在地上滾來滾去,邊喊道:

“別打了,別打了,你們到底讓我說啥啊?”

“你耳朵聾啦?啊?剛才沒聽見啊?!她弟弟呢?!”

我見踢他身上沒什麽效果,一邊說,一邊對著他臉上補了一腳。這一腳踹得他鼻血長流,眼淚唰地就下來了。丁海也顧不得了,連忙喊:

“別打!別打!我說……我說……”

聽到丁海老實了,我停止了毆打,三個人都瞧著他,等著他招供。

丁海哼哼唧唧地說道:

“各位爺,我是確實不知道她弟弟是哪個啊。”

我把那半截紙往他眼前一遞,拿著手機電筒照著:

“就是這個,寫著臉上有刀疤的這個……”

手機微光照射下,我瞄見了丁海目光裏的狡黠,這小子接下來肯定要撒謊!果然,隻聽他說道:

“這個……這個我確實不知道啊……”

我把那幾張紙一丟,反手就給了他一個嘴巴,使勁兒太大,我的手都陣陣發麻:

“不知道?!”

丁海嗷地叫了一聲:

“哎呦,別打別打,我說……我說……那小子被帶走,充陰兵去了,具體到哪裏,我是真不知道了……”

我冷笑了一聲:

“你就跟我擠牙膏吧。”

說完不再理會他,站起身對柳四說道:

“呃……四哥……給他點兒厲害的吧。”

柳四聽我忽然聽我叫他四哥,連忙擺了擺手:

“不敢不敢,您是小姐的朋友,您實在不知道叫啥,就叫小的老四吧。”

我點了點頭,指著丁海說道:

“那好,老四,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