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4 雪絨花
徐道全滿臉茫然,看表情不是裝的。難道這老道真是個騙子?
現在隻有兩個方法,第一,想辦法先逃出去;第二,在這個屋子裏死守,看看樓下那兩個野仙能不能滅了女妖。
我瞥了一眼屋裏的情況,馬上打消了第一個念頭,徐老道和高亮現在行動不便,拖著他們倆目標太大,走到一樓就得跟戰鬥現場**碰撞!
死守吧,拖到天亮再說!
我走到高亮床前,在他懷裏摸了摸,那一遝符還在。
雖然這裏沒有攻擊符咒了,但是我把這些符貼滿屋子,總有那麽一兩張能攔擋攔擋吧?哪怕是心理安慰。
想到這裏,我一把將這些符全掏了出來,往**一丟,順手拿了幾張,就開始往窗戶上貼。
“譚希希,趕緊,幫我把這些符到處貼上,能頂一陣是一陣!”
譚希希滿臉狐疑,忽閃著大眼睛,看著我,看起來她還是沒怎麽相信。
“放下,把符都給我,趕緊地。”
說話地是徐老道。
這一聲喊,讓我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難道徐老道要出手了?這老道如果真有本事,今天晚上說不定還有門兒。
我趕緊手忙腳亂地把符攏了攏,堆到了徐老道麵前。
三人成虎,譚希希看到這個情形,似乎多了幾分相信,幾下把老道的病床搖了起來。
徐老道靠在**,在一堆符中扒拉了幾下,挑了兩張出來。
“這兩張,分別貼在門上和窗上。”
又挑了四張。
“這四張,帖在屋子高處四角。”
我趕緊應了一聲,窗戶離我們最近,我拿起一張,就往窗上貼去。
說是符,其實就是黃紙上地繪圖作品,這玩意兒沒有背膠,怎麽可能貼地上去?一鬆手,就飄飄悠悠地落下來了。
“快,趕緊弄點兒水!”
我對著譚希希說了句。
“住手!”
老道在**直搖頭。
“你把心靜下來,好好感覺符上麵地靈氣,用你自己的靈氣去激發它。還沾水,你整點兒口水粘算了!”
符上還能有靈氣?在我看來這上麵畫的曲裏拐彎的,哦,對了,有句話說寫字難看叫“鬼畫符”,根本看不懂啊。
“這些符都是我師父生前畫的,靈力非凡,我聽說你跟高亮抓女鬼的時候,發動過靈符,應該悟性不錯,試試吧。”
他說的應該是三角形的那個符,那張符救了我跟高亮的命,威力我是見識過的,而且確實是從我手裏發出去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心頭的焦慮放下,開始回憶那天丟出符的時候,自己到底是什麽感受。
記得當時符彥紅那個女鬼正朝我撲過來,惶急之下,把符甩了出去。跟我現在的心情差不多。
是不是現在的情形不夠急迫?不對!肯定不對!我前思後想,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忽然,我明白了。
在甩出符那一刹那,我心裏動了個念頭,就是那句至理名言。
“死的多了,也就那麽回事兒。我都死過八次了,這張符不頂用,就當死第九次。”
雖然隻是一閃念,但是我當時心如止水,一片澄明。
對!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在符彥紅嘶吼,震碎玻璃的時候也有過。
或許正因如此,當時那張三角符才發揮了效用,讓我和我身後的高亮都沒被震死。
心如止水,波瀾不驚!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我捏住這張符,合上雙眼,摒棄雜念。果然,慢慢地感覺到有一股熱流,從符上傳到了手指。
我睜開眼,符紙上的咒文閃出淡淡的金光。我不敢怠慢,輕輕地將這張符,往窗子上一貼。。。。。。
粘住了。
回頭瞧了一眼徐老道,隻見他點了點頭。
我趕緊把剩下幾張符紙如法炮製,貼在了徐老道指點的地方,心裏大為暢快。
人就是這樣,獲得新技能的時候,總有一種成就感,雖然用符這個技能,對我來說毫無吸引力,倒貼錢讓我學,我都懶得學。
但是今天無意中找到點兒感覺,還是讓我欣喜不已。
正得意中,走廊裏傳來了一陣音樂聲,雪絨花的音樂聲。
我知道,這是有病人呼叫護士站的護士。
徐老道床頭也有個按鈕,按下去護士站那邊就會響起雪絨花。
聽到這個聲音,譚希希坐不住了。
“有病人!”譚希希站起身來。
“那又怎麽樣?還有妖怪呢!”
我感知了一下,兩個野仙一個妖,已經很近了,到了三樓了,不知道樓下的情況如何。
“不行!我得去看看。”
“外麵危險!”
“我隻在這一層,不會亂跑,再說外麵我看也沒什麽異常啊。病人要緊!”
譚希希有點兒急,小臉漲得通紅。
“妖怪已經到三樓了,外麵真的危險。”
我攔在了門前。
“你別鬧了,有病人呼叫呢!”
“我沒鬧,危險你聽不懂啊?”
譚希希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
“危險?!就算我信你外麵有危險,但是我是做護士的,有重症患者,我們不能躲避。傳染病患者,別人都後退,我們也得上,你給我說危險?”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的老師,非典的時候,沒逃避過。我姐姐,抗震救災的時候沒逃避過。你給我說,在他們麵前,什麽是危險?”
小姑娘聲音不大,但是說得非常堅定。
“病人在按鈴,這樓層裏有幾個病人,醫生說很有可能今天病情有反複,要小心觀察!他們危險不危險?”
她瞪視著我,一步也不退縮:
“危險?你們能躲在符後麵,樓裏這麽多病患,他們的命是不是命?他們用什麽保住自己的命?!對不起,請讓讓。”
譚希希說完,低頭往門外走去。我下意識地側過身子,任由她打開房門。
在門前,她停了一下:
“真有本事就去把妖怪幹掉!別總縮在門背後。”
小姑娘說這句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有轉過來,說完,就奔著護士站跑過去了。
我覺得臉發燒!
我覺得臉疼!
真疼。
疼得我在門口蹲了下來。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誌甚遠也。”
這節骨眼,老道還拽上文了。不過老道說得對,譚希希這小姑娘是有大勇的人。她看似柔弱,心裏的力量卻足夠強大。
再看我呢?
身材瘦小,是膽怯的借口麽?身體再弱,能弱得過譚希希麽?
不會道法,是膽怯的借口麽?道法再弱,能弱得過譚希希麽?
我瞧了瞧躺在移動病**的高亮,他也比我強,我以前總覺得他太“虎”了,譚希希跟他一樣“虎”!
但是他們兩個都有信念,都有自己能用生命為之堅持的東西。
我。。。沒有…
還沒等我感慨完,病房外狂風大作,整個樓道裏嗚嗚作響。
來了!
我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心提到了嗓子眼!
說來也怪,門外風吹得嗚嗚直響,門縫裏卻一絲風都沒有吹進來。
倒是門上貼的那張符,撲啦啦地在門上甩來甩去,仿佛正有風在吹動,站在它前麵卻又一絲風都感覺不到,這玩意兒,果然靈驗!
我感覺外麵妖氣大盛,風聲越來越大,眼前的那張符撲啦啦地,眼看就要被風吹掉了。
“過來再拿一張貼上!”
徐老道在**吼了一聲,又遞過來一張符。
我趕忙跑過去接過來,回到門前,剛要貼,從病房門的玻璃窗上突然閃出了一張人臉!
女人的臉,張大著嘴巴,表情扭曲,猙獰可怖!
隨即我耳邊聽到了一聲怪異,尖利的叫聲,跟鬼片配樂一模一樣的標準女鬼叫!
屋裏和走廊裏的燈一齊熄滅了。隻剩下那張陰森恐怖的人臉,清晰地映在門玻璃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我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兩步,險些坐到地上。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徐老道在我身後大吼了一聲!
這老頭兒對“三蘇”肯定有著莫名的感情,剛拽完了蘇軾的文,現在又搬出他爹蘇洵的詞兒。
不過這句吼對我起到了作用,沒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我閉上眼,不去看那張扭曲抽搐的臉。靜下心來感覺手指尖上那張符,直到熟悉的熱氣再次從指尖傳來才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