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虐殺視頻

吃過一點東西後,葉瑀假借身體不適為由,讓丁廣碩送自己回房間。

“廣碩,明天陪我去一趟河東橋吧。”

空**的走廊裏葉瑀對丁廣碩輕聲說道

丁廣碩有點酒氣上頭他紅著臉低頭看了看葉瑀反問道:“怎麽了,去那幹嘛。”

“幫我找找王實願的東西,我答應他給他帶點東西。”

“行,沒問題明天咱倆開車去。”

回到房間,葉瑀沒有脫去外套躺在**頓時感覺心力交瘁,閉上眼睛腦海裏不斷浮現出王實願那蒼白麵孔和一雙無助空洞的眼睛,以及那最後充滿孩子般純真的笑容。

慢慢的伴著這張令他百感交集的麵容和倦意,葉瑀慢慢的感到意識漸漸昏沉少頃,臥室裏響起了淡淡的鼾聲……

第二天早上,葉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夜無夢,葉瑀睡得很舒服,這是他這些天來唯一一次沒有做夢的睡眠,感覺看什麽都很清晰,頭腦也清爽不少,他坐起身慢慢挪到輪椅上,進入衛生間洗了洗澡把昨天的衣服換下來裝在一個塑料袋裏,重新拿了一件黑色t恤穿上,他打開房門,來到隔壁丁廣碩的房間。

“叩叩叩”葉瑀敲了敲門,大約過了半分鍾,房門開了,丁廣碩睡眼惺忪頂著一頭亂發露出腦袋,光著上半身。

丁廣碩低頭一看葉瑀,就想起來昨天晚上說的話。

“老葉你等等,我去洗把臉穿衣服。”丁廣碩說完沒關房門就鑽進衛生間把門一關。

葉瑀走進房間,把房門關上,推著輪椅停靠在床邊,拿出手機玩著遊戲。

過了一會兒,丁廣碩神情清爽的從衛生間走出來拿起昨天晚上扔在沙發上的衣服穿著。

“走吧,先去餐廳吃早餐,我剛才發短信告訴雷組長,咱倆上午出去一趟了。”葉瑀說道。

吃完早飯,二人驅車來到河東橋附近的道路上,葉瑀和丁廣碩停了車在路邊望向河東橋。

“老葉,你說王實願在這兒住?”丁廣碩指向河東橋右邊靠岸的橋洞不可思議問道。

那是三個由橋台、橋頭處的斜坡河岸以及橋麵所構成的橋洞,在遠離河麵兩三米的位置,橋洞裏依稀可見有一兩個廢紙殼搭的小棚子。

葉瑀順著丁廣碩的手指望去繼而點了點頭說道:“對,你下去問問,那裏麵住的那些乞討人和流浪漢,王實願的窩在哪。”

丁廣碩跳下車順著斜坡慢慢走向橋洞,葉瑀在車上凝望著走向橋洞的丁廣碩。

丁廣碩走進橋洞後問了一個正躺在自家‘小房子’裏翻看著不知道從哪撿來的時尚雜誌的流浪漢,王實願居住位置,流浪漢聽到丁廣碩是找王實願的,眼神略帶驚恐的指了指橋洞一個角落裏的一個空的大汽油桶。

丁廣碩很好奇,流浪漢為什麽一聽見王實願就很害怕的樣子,他走進汽油桶,就看見眼前的汽油桶周圍散落著不少腐爛的食物殘渣,散發一股股腐敗的氣息,他用手捂住鼻子忍著惡心,伸出右手去扒拉油漆桶裏的東西。

一個掉了一個按鍵的收音機,三件掉了扣子,沾染上各種汙漬的衣物,還有一隻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襪子,還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生鏽鐵盒,以及一大堆沒有用的東西。

丁廣碩翻找了好幾次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最可疑的就是那個生鏽的鐵盒。

“難不成這個盒子裏有對王實願意義深刻的東西?”丁廣碩實在是忍受不住那股惡臭,他手裏拿著盒子準備回到車裏再看。

正當他走過那個流浪漢身邊時,丁廣碩沒有注意到流浪漢那帶有惶恐的眼神正死死盯著鐵盒。

……

“給,這應該就是王實願要的東西了。”丁廣碩鑽進駕駛室把鐵盒遞給葉瑀。

“哎呀,我跟你講,那王實願住的地方老埋汰了,那臭的我到現在都惡心。”丁廣碩把腦袋探出車窗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對葉瑀訴說王實願的窩是多麽的肮髒汙醜。

葉瑀沒有回應丁廣碩的話,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的東西上,仔細端詳著這個鐵盒,這個鐵盒大體紅色上麵還有幾個卡通圖案,看上麵的圖案和文字就是平常小孩子裝餅幹的盒子應該是王實願撿的,表麵附著了些許泥點嵌在鐵盒的圖案,但是盒蓋的縫隙處卻沒有那麽髒,很明顯這個盒子經常打開。

葉瑀猶豫該不該打開,畢竟這是私人物品,幾秒後葉瑀還是安奈不住內心的好奇心慢慢打開了盒子,然而掀開盒蓋後並沒有想象中那些貴重物品,鐵盒裏隻有一張照片和一個沒有後蓋的破舊MP4。

如果那個流浪漢看見了這個MP4肯定會嚇得拔腿就跑,因為他在王實願被捕後想拿走王實願的東西,翻看之下找到了這個還算貴重的MP4,可當他想看看裏麵有沒有什麽電影歌曲時他絕對不知道在他打開之後會後悔自己的舉動。

葉瑀和丁廣碩都很驚訝的看著盒子裏的物品,丁廣碩拿出照片看了看,這隻是一張立拍得的照片,說道:“葉哥,這是王實願和王援朝的合照,像是以前出去玩的時候找人拍的。”

葉瑀側過頭看著照片,那是一張有些褪色了的照片,照片上的兩個人就是王援朝和王實願,背景是平河鎮的一處山景,王援朝露出黑黑的牙齒對著鏡頭笑著,右手搭在王實願的肩上,王實願表情呆滯的看著前方,麵無表情。隻不過看照片裏二人的容貌和王實願的個頭,應該是在王實願10歲左右照的。

葉瑀將鐵盒放置在腿上,他拿起那個破舊的MP4,食指摸索著尋找開機鍵,忽然摸到了一個園凸的按鍵,輕輕一按後MP4的 屏幕亮了。

開機過後,葉瑀開始挨個查找任務選項,圖片、遊戲、錄音、音樂,終於他在視頻選項裏發現了觀看記錄,他點開其中一個視頻名字。

“這……這居然是!”視頻剛剛播放幾秒鍾葉瑀看著MP4裏的畫麵不禁驚訝道。

丁廣碩看見視頻內容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這時MP4裏正播放這一個人躺在一堆垃圾中‘嗚嗚’的哭叫聲,視頻裏的那個人正在劇烈搖晃,想脫被束縛在廢舊器械上的雙手和雙腿,那個人渾身**,從手腕處不斷流淌著血液,不遠處王實願側身麵對鏡頭,手裏拿著一把滴血的刀凝視著那個人。

“劉虎!”葉瑀和丁廣碩看見那個人的臉不約而同的驚呼道。

‘去,再給他手腕來幾刀,他的血快凝固了,就像我剛才給你示範的那樣。’

視頻裏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很明顯是拍攝者說的,不過這個聲音聽起來像是做過後期處理,這個拍攝者很可能就是毒魘!

王實願顫抖著走向劉虎,劉虎此時已經臨近瘋癲狀,他像一隻受傷的老鼠睜大的眼睛驚恐望著王實願右手裏那把刀,不斷地搖著頭,‘嗚嗚’叫喊著,而王實願卻慢慢橫握舉起刀,伸向劉虎的手腕距離一二厘米,停頓了一兩秒,然後就看王實願閉上眼睛,咬著牙刀劃向左邊。

刀身閃過,葉瑀和丁廣碩就看見鏡頭拉近了,給劉虎的左手腕有一個特寫,那上麵張開了一道新的傷口,就像一個嬰兒一樣張開著一張沒牙的口肆意嘔吐血紅。

忽然鏡頭一晃,轉眼間再次拍攝王實願那呆若木雞的臉,隻不過此時的臉上依稀可見幾處血點。

“很好,接下來是右手。”毒魘聲音慢悠悠的傳出。

王實願已經被那幾滴血嚇得麻木了,他跨過劉虎的身體,站在劉虎右邊,重複著剛才的動作,鏡頭拉近定格在劉虎右手腕那處另一個嬰兒嘴般大小的傷口吐著鮮紅的血液……

葉瑀已經看不下去了,直接摁了MP4播放器的開關把它關了。

葉瑀靠在副駕駛座椅上,腦袋枕在靠枕上,他眼睛望向車頂,毫無表情。

丁廣碩眼裏充滿了怒火,他罵道:“這毒魘TMD太不是東西了,居然用這種方法引導王實願,還拍下來讓他看!這不就助長他的仇恨麽,葉哥你說王實願讓你給他的不會是這個東西吧?”

“不,王實願現在要這個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這個MP4裏的視頻隻能作為他殺人的證據,我想他隻是要那張照片,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件可以讓他回憶起那段僅存的美好的東西,也是唯一一張全家福,是的兩個人的全家福。”

葉瑀不再說話,他把MP4放回盒子裏,把那張照片放在他的背包裏,之後他閉著眼睛靠在車門。

“去關押王實願的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二人找到所長要求看看王實願,所長認識丁廣碩和葉瑀是市局來的人,專門負責王實願的連環殺人案的,所以也就允許他們二人看望王實願。

葉瑀和丁廣碩在一名看守所警察的帶領下來到關押王實願的屋子。

葉瑀一進門就看見在一道牢籠後的王實願正凝望門口位置。

一看見葉瑀,王實願忽然咧嘴笑了起來,他伸手指著葉瑀磕磕巴巴的說道:“是……是你,你沒有騙我……”

葉瑀麵帶微笑看向王實願:“放心吧,你要的我已經給你帶來了。”葉瑀用力推了幾下輪椅,來到鐵欄前。

“我知道你想要這個對吧。”葉瑀從背包的一個小口袋裏掏出照片遞給王實願。

王實願神情激動的死死捏著照片,他抽回手,把照片放在胸前,閉著眼睛嘴角幸福的上翹,那種感覺就像是久旱的嫩苗得到了雨水滋潤哪怕是一滴都足以令他滿足。

“這個是我爸爸,這個是我。”王實願放下照片,將照片衝著葉瑀指著畫中中的兩個人說道,從他那癡迷的雙眼就能看出王實願正在幻想當天拍照的情景。

“這個照片好好保存,去了病院要聽醫生的話,不能胡鬧,記住你爸爸在天上看著你。”葉瑀指了指王實願的頭頂言語溫和的囑咐道。

王實願充滿天真的眼睛順著葉瑀手指的方向向上看了看有些欣喜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對葉瑀豎起大拇指:“你……你是好人。”

“嗬嗬,謝謝誇獎”葉瑀有些心酸的勉強一笑,繼而望著王實願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你恨毒魘麽?”

“為什麽要恨他?他並沒有傷害我和我爸。”

王實願歪著頭一臉茫然的看著葉瑀。

葉瑀聞言怔住了,他沒想到王實願的答案居然如此的簡單,可他轉念一想便也笑然接受:“沒有傷害……是啊沒有傷害何來的痛恨。”

葉瑀聽到王實願那單純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過了幾分鍾後葉瑀要離開,他對著王實願揮揮手,王實願也呲牙咧嘴的笑著揮揮手,葉瑀推著輪椅轉過身去,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所長,王實願還有幾天被押送到精神病院。”葉瑀一路來到辦公室看向坐在辦公桌裏麵的看守所所長。

“啊,差不多這周就送去了。”看守所所長翻看記錄說道。

“謝謝了,麻煩你們這幾天多照顧照顧了,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葉瑀麵帶感謝之情,隨即頷首示意轉身和丁廣碩離開了看守所。

車上,丁廣碩凝視正前方開著車,葉瑀則打開車窗把頭伸出去,目光掃過道路上掠過的事物。

“葉哥,你說王實願為什麽不逃走呢。”丁廣碩忍不住問道。

“這是他的根啊,哪怕多待一分一秒也好。”葉瑀側過頭說道,“這也是毒魘的安排,他不是帶不走王實願逃出去,而是王實願隻適合這裏。因為王實願到了別的地方,那就徹徹底底與王援朝分離了,其實所謂的根隻不過是一份情感寄托。”

葉瑀說到這裏,轉頭望向車窗外波光粼粼的平河,這條承載了王實願最後的情感的地方,他或許再也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