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癢

第31章 心癢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杯盞,接著才漫不經心地瞧過來:“說說吧,為什麽心情不好?”

這下換許念低頭喝茶,唐仲驍並不催促,耐心地看著她,終於見她抬起頭,卻隻是淡淡笑道:“就是工作上的事。

陸山的問題,和唐仲驍說似乎怎麽都不合適。

唐仲驍也不再追問,就一直抱著胳膊安安靜靜地等她吃東西,盯著她的一雙眼沉得似海。

許念在他那壓迫感十足的目光下隻能拚命低頭,最後結局便是有些吃撐了,出去的時候皺著一張臉難受極了。

唐仲驍也詭異地沒往車邊走,反而沿著路邊的人行道慢慢往前,說:“今晚難得看到星星,走一走。”

許念先是愣了下,接著嘴角不易察覺地『露』出一點笑,急忙就追了上去。她偷偷看唐仲驍的臉『色』,真是奇怪,似乎她每一個細小的念頭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裏離護城河近,夜晚散步的人非常多,有學生模樣的情侶,還有一家三口嘻嘻笑笑地從身旁經過,所謂幸福原來便是這般簡單。

許念和唐仲驍並肩走在一起,兩人卻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其實很多時候,他們彼此間似乎都找不到任何融洽的話題……

兩人的手背不時會碰到一起,若有似無地,許念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景『色』,尷尬地想抽回,接著卻被人捉住了手指。

大概是晚上寒氣重,他的指尖也涼涼的並不溫暖,可是手掌很大,慢慢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那份陌生的安全感讓她心底有片刻的恍惚。

這似乎還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牽手。

許念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夜風輕輕拂過,氣氛難得的好。走了不遠他忽然停住腳步,側過身仔仔細細地盯著她瞧,許念被看得不自在,垂下眼躲開:“幹嘛?”

他卻不說話,另一手捏住她下巴迫她又抬起頭來。

兩人挨得極近,他身上淡淡的氣息又侵入鼻腔,太多曖昧的記憶紛至遝來。許念的心跳又開始不穩,接著就見他往前一步愈加貼近自己。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她倏地閉上眼,接著卻是唇角滑過一抹涼意,再睜開眼隻見男人好看的唇微微上揚,晃了晃手指:“唇膏花了。”

剛才那副吃相,不花才怪。可許念此刻卻覺得有些羞惱,剛才她還以為……以為他要吻自己。

唐仲驍不知道看沒看出她的窘迫,眼底帶笑,卻牽著她繼續往前走:“這裏離家不遠了,我們走回去。”

許念狠狠在心裏鄙視自己,果然和流氓在一起久了連思想都會變流氓。

兩人剛走了沒幾步卻聽到有人喊“救命”,隻見離的不遠處有人圍觀,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什麽。

許念想也沒想就拉著唐仲驍往那邊看,剛剛離得近了便看到有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倒在地上呼吸艱難,一起的大概是他的老伴,正在神『色』驚慌地向身旁的人求助。

路人除了幫忙叫救護車誰也不敢貿然幫忙,許念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擠進了人群裏。

她初略看了下,那位老人的半邊手腳已經全無知覺,唇角還有口水往外流出,說話時含含糊糊吞吐不清,心裏幾乎已經有了結論:“阿姨,可能是腦溢血,你先別動他。”

許念說著讓老人平臥,將他的頭偏向一側,又將他領口和腰帶都解散,拿了塊手帕沾了礦泉水替他敷額頭,這樣血管遇冷收縮會減少出血量。

救護車來之前她隻能簡單做些應急措施,好在這裏離醫院近,等老人被搬上車時許念才鬆了口氣。

那位阿姨連感謝的話都來不及說,回頭看她時眼裏卻有些淚,許念很多年沒有過這感覺了,學醫的人,誰都渴望救死扶傷帶來的滿足感。

此刻她一顆心都是澎湃的。

救護車很快開走,人群逐漸散去,隻剩許念站在原地心中萬千感慨。唐仲驍伸手攬住她的肩,看著她失神的模樣,低聲道:“回家吧。”

許念慢慢地轉過頭,半晌才“嗯”了一聲,這樣的夜晚,這樣短暫的一切,好像一場夢。

她的夢想在那年,早就支離破碎了。

晚上許念早早睡下了,唐仲驍卻在書房和華叔說話。華叔站的筆直,恭敬地匯報:“許小姐今天見了個朋友,是陸山的同學。”

唐仲驍穿著睡袍,視線也不知落在了何處,燈光稀稀疏疏地落在他臉上,越發的晦暗不明。

可華叔知道他在聽。

“這個人叫宋安平,我查過背景很幹淨,沒什麽問題。和咱們也沒交集。”他說完頓了頓,“算是意外,是我疏忽了,不過看樣子沒說什麽。”

唐仲驍這才看他一眼:“我不希望有下次。”

華叔垂了頭:“是。”

見他臉『色』緩和一些,華叔才接著說:“老太太那邊想讓你回去一趟,先生,這事不能拖。幾個孩子都成婚了,就差你——”

唐仲驍把手裏的打火機扔了出去,“嘭”一聲砸到華叔腳邊的書架上,他立時噤聲。

房間裏一時沒人說話,華叔知道自己逾越了,等了好一會才聽唐仲驍道:“我會自己和她說。”

“是。”華叔額頭都是汗,唐仲驍平時看著不愛說話,可脾氣上來了誰都製不住,許念倒能拿捏得住他,可惜……唐家定然瞧不上她。

華叔就不懂了,像先生這麽精明的人,怎麽偏得選這麽難的一條路去走。

等回了房,床上的女人早就睡『迷』糊了。唐仲驍將她攬過來,許念就本能地循著熱源往他懷裏鑽。他低頭瞧她那副模樣,一張臉幹幹淨淨毫無防備,也隻有這時候才心甘情願地任他接近。

他將臉頰貼上她的,腦子裏一直回想著晚上那一幕,她失望的眼神那麽明顯,讓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哪裏是小刺蝟,分明是隻鴕鳥。”他輕聲說著,滿腹的無奈卻隻有自己聽得到,接著忽然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兩人對視著,她大概以為在做夢,翻了個身又背對他。

他沉默著,重新將人抱過來,這是他的劫,他早就知道。

轉眼就入冬,今年的日子仿佛格外漫長,一天天地似乎總也過不完。許念開完會出來,卻見小紀在辦公室門口走來走去,臉上有些猶疑的神『色』。

她走過去站在他身後:“怎麽了?”

小紀被嚇了一跳,『摸』了『摸』鼻子才說:“唐先生今天帶了個人過來,安排我帶一下。”

許念“哦”了一聲也沒太當回事,或許是個小模特、小明星的,反正像他這種人捧個小情人也不稀奇。轉身要走卻見小紀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徹底停了下來:“到底怎麽了?”

小紀吞了口口水:“是、是陸舟。”

許念當下也被驚得說不出話。

那次之後許念也曾偷偷去看過陸舟好幾次,後來被發現了,他甚至有意避著她,現在回公司反而是唐仲驍出麵安排的,她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許念直接去找了陸舟,他正在自己的臨時辦公桌前看文件,見到她馬上緊張地站起來,半天才說:“大嫂。”

他身上多了幾分沉穩的氣質,可是見了她便馬上原形畢『露』。

小紀也一臉不安地跟著後麵,像是怕她發火,畢竟陸舟之前幹的那些事兒差點把整個公司都搞垮了。

許念看了他幾眼,說:“跟我過來。”

陸舟的表情更僵硬了,小紀低聲安撫他:“沒事沒事,讓她罵一頓就好了,許總是刀子嘴豆腐心。”

陸舟自己也知道當初做的事不可饒恕,一米八多的大高個,走進去時卻像個犯錯的孩子,低眉順目地站在辦公桌前等批評。

許念卻坐了好一會都沒吭聲,陸舟熬不住了,自己主動開了口:“你別遷怒別人,要是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看著他那副樣子,許念忍不住笑了:“走?走去哪裏,繼續去當服務生?”

陸舟頓時就沒話說,站在那更加躊躇無措,偷偷瞧了她好幾眼,每次都被她瞪回來。

“說吧,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許念側過身去不再看他,說的話冷冰冰地。

陸舟眼神一黯,音調也瞬時低了下來:“我是真的想好好做,你要不放心,就一直讓我待在底層。”

許念看了他一眼。

陸舟又說:“我知道自己以前太混蛋了,小紀都告訴我了,我差點害爸媽的心血全沒了。這次回來怎麽還有臉『亂』來?嫂子你不信我不要緊,我都理解,自己也沒臉再見你。要不是唐大哥——”

他說起唐仲驍,許念的眉頭就不自覺皺起來:“你和他是怎麽聯係上的。”

依著陸舟這副『性』子,能讓他如此信任聽話,真不知唐仲驍背後究竟做了些什麽。陸舟卻抿著唇絕口不提的樣子,許念都沒脾氣了:“現在是在維護外人了?”

陸舟馬上瞪大眼,急急忙忙地替那男人辯護:“唐大哥是好人。”

他像是有話要講,又想起什麽,於是表情便格外別扭,最後移開眼幹脆繼續裝啞巴。

許念再生氣也不能把他怎麽著,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腦子裏一團『亂』,接著直接去找唐仲驍。

唐仲驍正在會客室見人,許念等他結束一切才推門進去,直接開口就問:“你安排陸舟回來是不是要和我商量一下?”

那男人長腿交疊,一副散漫的姿態坐在那裏,不急不緩地衝她招了招手,說:“過來。”

許念遲疑著還是走過去,誰知一把就被他拽進了懷裏。想到隨時會有人過來,她馬上推他:“跟你說正事。”

唐仲驍總是喜歡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忍著笑:“你不高興他回來?”

“不是。”許念當然不會不高興他回來,當初一直想把中影交還他手裏,可眼下忽然不確定了,陸舟讓她失望了太多次。

唐仲驍隨意地將手搭在她身後,看了眼她的反應:“你不敢信他,那願意信我嗎?”

許念驀地回頭看著他。

唐仲驍捏了捏她下巴,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聲音卻沉了幾分:“我不會拿自己投進去的錢開玩笑。”

麵前的人究竟有多精打細算許念自然知道,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代表,她所有話都咽了回去,一把將他的手推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唐仲驍眼裏有了笑,卻俯身將她整個圈在沙發一角,故意逗她:“既然進來了,不如做點什麽?”

許念瞪了他一眼,食指戳上他胸口,一點點將人推開:“現在是工作時間,唐先生要不想你的錢打水漂就別『騷』擾我。”

“……”小刺蝟還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陸舟這次回來,許念擔心的還有另一個問題,如果她和唐仲驍的關係不小心被對方發現……

可一連好幾天,唐仲驍在人前都格外注意同她保持距離,中午陸舟約她一起用餐,還叫上了那男人一起。許念知道他從來不在公司餐廳吃飯,不知道是嫌菜『色』不好還是嫌太吵,她以為對方不會答應,誰知這人一反常態地跟了過來。

公司裏不少小姑娘都在私下議論唐仲驍,許念一路過來就見好幾位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一張小臉都憋得通紅。

果然不懂事的少女都會被他的皮相欺騙,許念心裏十分鄙夷。

陸舟現在簡直把唐仲驍當恩人和偶像,坐下之後一直和他說話請教問題,許念被晾在一邊沒人管,隻能低頭吃東西。

可這兩人說起來就沒完了,許念抱著胳膊看陸舟一眼:“再不吃飯下午的外景來不急了,你準備餓著肚子去。”

陸舟以前是半點苦都吃不得,這會兒居然一臉無所謂地說:“沒事,得先把明天的計劃案弄完,這個案子之前我沒跟進,現在得多花點時間熟悉。”

唐仲驍始終沒說什麽,隻淡淡看了許念一眼。

許念再看陸舟時眼神就有些複雜起來,可他之前剛回公司時也這樣,那會兒裝的連她都分不出來,所以現在依舊持保留態度。

陸舟把問題討教完才開始吃飯,忽然又側過臉對許念說:“對了,之前你生日我沒趕上,但是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他說完又覺得不好意思,清咳了一聲才繼續:“不是討好你,就是……每年都送,今年缺了很奇怪。”

陸舟在她麵前總是不自覺會『露』出小孩子心『性』,許念看著他,再鐵石心腸也終究軟了。

唐仲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陸舟,卻自始至終都沒說什麽。

晚上下班回去,又看到陸舟還在加班,許念忍不住過去提醒:“別太晚了,身體要緊。”

陸舟這才記起禮物還沒給她,送過去時卻站在那沒動:“小紀也走了,我送你。”

唐仲驍還在停車場等,許念哪敢讓陸舟送,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不用,我和鄒穎約好了在劇院碰頭。”

陸舟有些失望的樣子,卻指了指他遞過去的絲絨盒子:“看看喜歡嗎?”

他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交界處,燈光並不亮,許念打開盒子就怔住了,那是出自名家之手的一隻鐲子,設計精良,以前她在雜誌上見到過。可數量有限,加上她這些年早就無心打扮,對飾品沒那麽在意。

即使如此,她依舊知道價值幾位數。

“你哪來的錢?”

陸舟沉默著,抬眼看過來時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情緒:“全是我自己掙的,以後每年送你的東西,都一定是我自己努力來的。”

許念看著燈光下那張年輕的臉,她依稀記得小時候的陸舟總是站在陸山身後,現在回想起來,其實許多有關他的部分她都記不清了,忽然覺得這個人,她好像今天才看清楚。

陸舟笑了起來,雙手□□褲袋裏:“快走吧,別讓鄒穎久等。”

許念把那個盒子小心收好,轉身要走,忽然覺得應該說點什麽,可最後也隻是深深看他一眼:“謝謝。”

回去的路上唐仲驍始終沒說話,許念也習慣了,她靠著車窗想事情,忽然記起一件事,轉身對他道:“我過兩天要去參加一個影展。”

唐仲驍正低頭看文件,“嗯”了一聲,可片刻後又轉過頭來:“去哪裏?”

“意大利。”舊地重遊,她的心情格外複雜,自從陸山不在之後她再也不敢去哪裏,那個地方幾乎成了她的噩夢之源。

可是現在她必須去一趟。

那天之後宋安平就再也聯係不上了,開始打電話一直找借口搪塞,最後更是直接被調去別的城市。

如果開始她還相信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那麽現在是不得不開始懷疑真的有問題,宋安平在躲她。

她轉頭看身邊的男人,卻見他一臉沉思的模樣,忍不住喚他:“唐仲驍?”

他即使在想事情也能一心好幾用,無聲地看著她:“非去不可嗎?陸瓷那部戲馬上就殺青了,總局那邊還需要你親自去打招呼。”

許念隨口就接:“不是還有你在嗎?”

唐仲驍被她脫口而出的話逗笑,胳膊伸過來,將她完全摟進懷裏:“現在不把我當外人了?”

許念看了眼目不轉睛開車的華叔,微微移開眼,小聲回他:“反正有你的錢在裏麵,你一定比我還『操』心。”

唐仲驍眼角眯起,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學壞了。”

“跟你學的。”許念抬手擋住自己的唇,一雙眼都彎了起來。

唐仲驍沒法再繼續,舌尖便輕輕滑過她手背,許念一驚下意識往後縮,卻被他箍住腰又拖了回去。

他在她耳邊輕輕笑了一聲:“真想在這就辦了你。”

許念是被唐仲驍直接扔上-床的,接著眼前一黑,那男人整個壓了上來,接著唇被含住,他每次的吻都像洶湧的『潮』水,將她徹徹底底地吞噬了。

他將她的手扣在頭的兩側重重壓住,唇-舌濡濕地交纏著,她本就笨拙,很快就被他撩的要崩潰。

小腹處有硬硬-熱熱的東西抵著,許念氣息不穩地急忙開始打商量:“先洗澡。”

唐仲驍卻說:“一起洗。”

她頓時一張臉都紅透了,一個勁兒搖頭,光是想想就知道這人不會老老實實洗澡的好嗎?

唐仲驍又低頭吻她,像是她的滋味怎麽都嚐不夠,等將她一張小-嘴都吮的微微有些紅腫,這才起身去了浴室。

許念心跳特別『亂』,她聽著唐仲驍關門,然後響起水聲,這才悄悄爬到床邊將他的大衣拿過來。

唐仲驍的手機有密碼,許念試了好幾次都打不開,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心裏越急就越猜不對,每猜錯三次還要鎖屏,急的全身都是汗。

她對唐仲驍的事了解不多,猜了他的生日之後便想不出其他的,最後急了病急『亂』投醫,結果輸入自己的密碼之後居然解開了?!

許念盯著他的手機屏幕,腦子一下就懵了。

居然是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兩章合並了,明天再爭取多更點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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