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癢

心癢

唐仲驍是隔天晚上來的電話,彼時許念在洗澡,等洗完出來才看到有通未接來電,確定是他之後,有些猶豫要不要回過去?萬一打擾到人家的好事可就不太好了。

她盯著看了一會,索性裝不知道。

誰知頭發才吹一半手機就又響了,許念隻好接起來。唐仲驍那邊很安靜,光是背景音無從分辨他究竟在哪裏,聲音聽起來倒很正常:“在做什麽?”

這種情人間的親昵讓許念有些抗拒,她停頓了下才說:“剛洗完澡。”

他那邊也詭異地靜了片刻,然後接道:“我可能要晚點回去。”

許念先是愣了下,這人是在和她報備行蹤嗎?可轉眼就被這忽然而至的驚喜給刺激得來不及深想,點頭如搗蒜地回道:“沒事沒事,你忙,玩個十天半個月都沒關係。”

唐仲驍那邊徹底沒聲了,隻剩略微沉重的呼吸傳過來。

許念意識到自己狗腿的有些過頭,急忙又分辨道:“我是說正事要緊,反正我就在家等你。”

她隨口一句,可這話不知道哪裏又讓唐先生高興起來。他那邊傳來愉悅的低笑,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夜晚的電波中聽著格外性-感:“有沒有好好吃飯?”

許念咬了咬嘴唇,小小地“唔”了一聲,其實家裏就她一個人,都是吃的泡麵和罐頭。可這麽多年,似乎已經沒人對她說過這句話了。

他似乎也格外滿意她這副乖順模樣,音色都變得無比溫柔:“回去要檢查,瘦了就狠狠收拾你。”

“……”

“哪裏不舒服就找福媽。”他今晚仿佛格外有耐心,脾氣也比平時要好得多。許念心裏暗暗感歎,那邊得是個什麽樣的妖精啊?讓喜怒無常的唐仲驍都變成了小綿羊。

她在走神,對他的叮囑也隻是“嗯嗯啊啊”地應付著。

他忽然說:“想我了?”

許念措手不及,那個“嗯”字已經說出去,隨後隻得低低地罵了一句:“幼稚。”

唐仲驍也不計較,好像對這種無聊的遊戲還挺滿意,接著緩慢地對她說:“我想你了,很想。”

許念愣愣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耳邊淨是這句話來回撞擊著耳膜,等回過神來那人已經率先掛了電話,她都疑心那是自己生出的幻覺。

躺在床上之後卻難以入睡,明明時近初秋,夜裏都開始透著一股寒,可她依舊輾轉反側,好像心底有把火燒的全身都熱。許念起身把空調溫度調低一些,這才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偏偏唐仲驍還不放過他,夢裏全是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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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年冬天的事,她到陸山公司樓下等他下班。他們住在北部,下雪的天就分外地冷,她戴著厚重的圍脖,一半的臉都埋在裏邊。

陸山應該是有事耽擱了,到點了也依舊沒能出來,她踱著腳,在原地不住地嗬著氣取暖。她對麵不知何時有人站在了台階上,穿著純黑色的羊絨大衣,膚色有些不健康的白,可五官異常深邃,是那種讓人一眼就印象深刻的模樣。

他皺著眉頭,像是遇上了煩心事,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對街。

許念很快就收回視線,總盯著人看並不禮貌,接著包裏的手機響,是陸山打過來的,原來他有事出去了,這會兒根本沒在公司。

許念有些失望,這麽冷的天,她特意從學校溜出來看他的。

陸山在電話裏哄她,他總有辦法讓她笑,許念最後也沒脾氣了:“陸山,你就吃準了我肯定會原諒你。”

她掛了電話,然後有車開過來,緩緩地在她身後停住。接著那個穿黑色大衣的帥哥上了車,忽然又降下車窗同她說話:“你認識陸山?”

許念被嚇了一跳,回頭就撞進他沉沉的眼底。她還有戒備心,小心地盯著他打量。那男人不由笑了起來:“我是陸山的老板。”

許念這才衝他點點頭打招呼,陸山說過老板很照顧他。

那時候她也單純,什麽都沒多想,唐仲驍是多城府的一個人,說著順路送她,路上卻問了她許多話:“陸律師平時話少,我還不知道他已經有這麽可愛的女朋友。”

他說著十分客套的話,可眼裏一點笑意也沒有。許念覺得氣氛怪怪的,還是禮貌回道:“我還在上學,見麵時間少,不會影響他工作。”

唐仲驍很明顯地愣了下,看她那副樣子,忍俊不禁:“我們公司還沒嚴格到限製員工談戀愛。”

許念鬆了口氣,看他一直冷冰冰的,還以為是不高興員工談戀愛。

回學校要經過很長一段公路,下了雪,司機將車開的很慢,她被車裏的暖氣熏得昏昏欲睡,最後真的就那麽睡著了,等醒來才發現自己一路都枕著那男人的肩膀。

她尷尬極了,連聲道歉:“真的不好意思。”為了順利和陸山約會,她昨晚熬夜將周末的功課做完,沒想到在車上就困成這樣。

唐仲驍看起來不好親近,可這會兒居然什麽都沒說,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被她枕過的地方,嘴角漸漸露出一點笑:“不要緊,回宿舍好好睡吧,小心感冒。”

那時候許念對他的印象其實很好,以至於後來莫名其妙遭遇綁架,眼睛上的布條被揭開,一眼再瞧見這張臉的時候,她簡直驚得說不出話。

那時候她就懂了,這張臉即使在笑的時候,也未必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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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唐仲驍的日子似乎過得格外地快,可那人總是時時刷新存在感。早晨她想睡個懶覺都不行,總是會被他電話吵醒,可他從來不說什麽,好像單純叫她起床罷了。

許念頂著亂蓬蓬的頭發坐在餐廳裏,溫了牛奶,想到他那句“回來狠狠收拾”時,又打開冰箱給自己煎了個雞蛋。

鄒穎要回老家,小紀他們鬧著給她踐行,晚上幾個人就約了去錢櫃唱K。許念從出現開始就一直無精打采的,鄒穎忍不住打趣:“晚上沒睡好?是不是折騰的太厲害了。”

許念想起那天在辦公室被她撞到,麵上有些難堪,看了眼前麵說說笑笑的幾個人,壓低聲音道:“別胡說,他這幾天不在。”

鄒穎會意,點了點頭得出結論:“所以這是欲求不滿。”

許念都急了,伸手就去撓她:“來勁兒了是吧?我們根本沒有——”

鄒穎被她鬧得受不了,鉗住她的手求饒,又被她脫口而出的話驚得瞪大眼:“唐仲驍不會是不行吧?”

許念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要是那人聽到這話還不得氣死?笑夠了才小聲說:“沒準還真是。”

鄒穎笑的更加曖昧了:“可那天看你倆從休息室出來,衣冠不整,某人明明一副剛吃飽的樣子。”

許念的臉更紅了,半天都開不了口,最後含含糊糊地說:“就是,休息。”

鄒穎真被她逗樂了:“我懂了,反正吃也有很多方法。”

許念聽到那個“吃”字就渾身不自在,那天被唐仲驍磨的沒辦法,最後咬牙忍了。可天知道她第一次見男人那根東西,先是被尺寸嚇到,接著又被它筆挺挺地對著,胃裏一陣天翻地覆。

唐仲驍當即就沉了臉,像是要吃人,許念最後打了個對折同意用手幫他。

可哪怕是那樣她也是第一次,現在想起來都要崩潰,最後去洗手間洗了很久還覺得手上有他的味道。

鄒穎借著走廊的光都能看到她一直在臉紅,實在忍不住了,好奇地湊過來追問:“你們到底做什麽了,把你鬧成這樣?”

許念咬牙不肯說,忽然記起她那天暗示自己的話,轉移話題道:“你那天說的到底什麽意思啊?”

唐仲驍不在,鄒穎依舊是死活不多說,隻一再強調:“總之這種人不可能真心待誰,凡事多留個心眼,別最後被人利用了。”

這個許念心裏也懂,看鄒穎氣色不好便不再提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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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裏都是年輕人,吵得要命,許念好一陣子沒這麽瘋過了,又被他們拖著灌了不少酒。

等終於散場就沒剩幾個清醒的了,許念要打電話叫代駕,有人站出來說要送她。許念認出來了,這是公司新晉的男模好像叫李鈺。

她借著燈光看他,忽然生出幾分恍惚。

這人斯斯文文的看起來很帥氣,可隱隱約約瞧著總是有幾分陸山的影子,和她說話時還會臉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鬧的。

許念回過神來,把車鑰匙扔給他:“辛苦你了。”

李鈺話少,一路安安靜靜地開著車,偶爾從後視鏡看她一眼,始終沒敢主動找她搭話。車子平穩滑行在主幹道上,許念忍了忍,最後開口說:“你多大了?”

“25。”

許念聽著,又是忍不住悵然,和陸山那時一樣的年紀。

都說人喝醉了就什麽都不會再想,尤其是那些煩心事最後都會被忘光,可許念此刻卻總是記起那段過去,每一件,細致得連旁枝末節都能憶起來。

李鈺見她一直皺眉頭,頓了頓還是問:“要給您買藥嗎?”

許念搖了搖頭,閉上眼沒再說話。

終於到了陸家門口,李鈺說要送她進去,許念拒絕了。這麽晚帶個異性回去總歸不太好。她這會兒腦子清明多了,除了走路有點不穩之外幾乎沒問題,李鈺就沒堅持:“那您小心。”

許念和他道別,誰知走了才幾步就看到有車燈亮起來,刺眼的光線直直打過來,完全隆在她身上。

她這才注意到有車停在不遠處,黑色的車身安靜地隱匿在暗夜裏。燈光太強看不清對方是誰,可許念就是知道,裏邊坐的是唐仲驍。

果然車門打開,那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許念握了握拳頭,還是主動走向他,故意擠出點笑來:“怎麽忽然回來了?”

唐仲驍皺著眉頭,大概是聞到了她一身刺鼻的煙酒味,最後看了眼不遠處的李鈺,竟微微笑了起來:“似乎回來的不是時候,許總如此樂不思蜀,我都不好意思打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