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區區一千萬而已
看到了趙凡的神色，方文正感覺整個房間裏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了幾分。他的眼中有些疑惑，眼前這個年輕人，他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稍微定了定神，方文正也沒有再多說，伸手將一直放在身前桌麵上的一張銀行卡輕輕推到了趙凡的麵前。
“這張卡的密碼是六個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一點心意，還請趙先生不要拒絕！”方文正微笑著示意趙凡收下，語氣真誠的說道。
“你這條命還沒完全救過來，卡我先收下，過兩天我抽時間再給你治療一下！”趙凡點頭笑了笑，隨手就把銀行卡放進了衣服口袋。
“哥，你能怎麽這樣？當時情況緊急，你又有能力幫忙，舉手之勞而已，怎麽還能收人家的錢？”趙蕊看到趙凡毫不猶豫的就把方文正給的錢收下了，一雙大眼睛瞪著趙凡說道。
“卡裏有多少錢？”趙凡笑了笑，看著方文正問道。
“也不多，就一千萬而已！”方文正微微一笑，隨意的說道。
“一千萬？方董你怎麽能給這麽多錢給他？哥，你還不趕緊把錢還給人家？連問都不問就收下了，這可是一千萬啊！”趙蕊手裏一抖，跑過來就在趙凡衣兜裏掏，想把卡拿出來還給方文正。
趙凡伸手捂住口袋，目光悠悠的看著方文正說道：“看來招惹了向德勝，方董也很為難啊！這一千萬，算是買斷了嗎？”
“趙先生誤會了，恕我直言，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雖然趙先生身手了得，但是和這個人對上，還真是沒有多少勝算。這一千萬，也算是我能為趙先生做的一點事情。趙先生可以先安置一下家人，最好是暫時先離開這裏一段時間，出門在外總要花錢的。我在省城那邊也還有些產業，如果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安排一下！”方文正臉色一正，擺著手認真的說道。
“不行，一千萬太多了！我哥既然敢惹事，肯定還是有辦法解決的，這錢我們不能收！”趙蕊一邊拉扯著趙凡捂著口袋的手，一邊對著方文正說道。
“行了小蕊，區區一千萬而已，有必要激動成這個樣子嗎？以方董的身價，救他一命收一千萬的診金，還真不貴！如果我猜測不錯，方董應該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了吧？”趙凡起身按著趙蕊的肩膀讓他坐下，看著方文正微笑著問道。
“我今年已經七十啦，就算沒有這個病，也差不多啦！”方文正倒是挺豁達，笑著點頭說道。
“我既然出手了，就會有始有終。雖然我也無法斷定你還能活多少年，但至少能保證你不會死在心髒病上！”趙凡負手站在方文正麵前，神色嚴肅，再沒有吊兒郎當的樣子，眼中綻放出無比自信的光亮，讓人不得不相信他說的話。
“我的病真能斷根？”方文正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
之前唐孝璟說的話他是聽到了的，但是他始終是將信將疑。現在聽到趙凡親口說了出來，依然感覺有些不可置信。
以他的身份的地位，發現自己有了這個病之後，國內國外什麽樣的醫院沒進過？要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哪裏還需要每天隨身攜帶著急救的藥物，走路腳步快點都心驚膽戰？
“能！”趙凡沒有廢話，口中平靜的吐出了一個字。
“若趙先生真能辦到，向德勝的事情我會盡全力幫助斡旋，而且我還會再加一千萬診金！”方文正長吐了一口氣，麵色鄭重的對趙凡說道。
生老病死，誰也躲不過，方文正表現的這麽豁達，那是因為他已經認命。但是現在知道自己能夠再多活幾年，哪裏會甘心就這麽去死了？這世上真正活夠了一心想死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依舊還在和趙凡拉扯的趙蕊聽方文正說還要加錢，而且又是一千萬，直接就愣在了原地。她這才發現趙凡說的好像還真沒錯，有錢人為了多活幾天，還真是沒把錢當回事。
“向德勝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合了，如果他真敢動我的家人，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至於治好你的病，對我來說也不是太麻煩，一千萬已經夠了！”趙凡笑著擺了擺手，沒有接受方文正的再次示好。
“出來了，出來了！”
吃完飯之後趙凡和方文正一行人剛剛走出包間，就發現居然又好多人在門外夾道相迎。鬧了這麽大動靜，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大家都想知道，是什麽樣的猛人，敢招惹一品軒的向德勝。
“你還別說，這家夥還真是有點帥呀！能一個打二十個的**，本錢肯定雄厚，你看看那肌肉，絕對夠猛！”一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緊緊夾著被黑色絲襪包裹的修長雙腿，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一臉花癡的看著趙凡。
“要不你去約唄，說不定還能和人家做個同命鴛鴦！再帥又怎麽樣？再能打又怎麽樣？得罪了向總，不趕緊回家交代後事，還敢在這裏招搖過市，也就是個滿腦袋稻草的草包而已！”女人身邊另外一個人如同看死人一樣的看著趙凡，譏諷的說道。
“唉，可惜了！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應該招惹一品軒的！不然的話花點錢請過來當保鏢也好啊，既能保證安全又能用……”女人一臉惋惜的歎了口氣。
出門之後，趙凡拒絕了方文正開車送他的提議，直接和妹妹趙蕊叫了台出租車。
他是為了收集經驗值才和向德勝死磕的，從之前廖雪開口就要打斷他雙腿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品軒不是什麽善良之輩，向德勝也不是什麽好人。
這種羊毛能薅就薅，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但是沒必要牽連不相關的人。
方文正出手就是一千萬，而且是不知道趙凡能夠完全治好他的情況下給的。趙凡嘴上不說，心裏對這個人還是認可的，這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
方文正雖然在向德勝麵前表現的還算強勢，趙凡看得出來，他其實對這個人還是有些忌憚的。趙凡估計真要幹起來，方文正這種相對正統的商人還真不是向德勝的對手。
他給這筆錢是想曲線幫助一下趙凡，讓他不至於被向德勝所害，但也不至於把向德勝得罪死了，給自己引來麻煩。一千萬並不是個什麽小數字，可以說很多普通人一輩子的花費加起來也不到這個數字。如果他隻是想摘清的話，根本不需要給這麽多。
出租車在車水馬龍的城區見縫插針的朝前挪移，車裏的兄妹兩人都沒有說話。趙蕊很想知道趙凡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裏，問了幾次沒有得到回應，也就沉默了下來。
六年沒有回來，這個小小的三線城市已經是大變樣了，路上的車流，路邊的建築，全部都變的十分的陌生。穿透東山的那條隧道，在趙凡離開的時候才剛剛打通，而現在隧道另外一頭的大工地已經變成了無數林立的高樓。繁華的燈紅酒綠，已經蔓延到了當初的郊區地帶。
趙凡家的門牌號是以城東大道開頭的，但實際上到了城東大道之後，還要順著荒僻的水泥小路朝裏麵開上兩公裏。今天天氣不好，被重載車壓的坑窪不平的水泥路上，那些灑落的泥土被雨水泡成了滿地的稀泥，出租車司機一路嚷嚷著要加錢。
出租車停在了牆麵斑駁，已經露出水泥牆下麵老式紅磚的化工廠宿舍樓前。
院子還是他曾經生活了十八年的院子，院子裏那棵一直伸到四樓的法國梧桐依舊鬱鬱蔥蔥，就連發黑的院牆上那些塗鴉，也隱約還有著他幼年留下的痕跡。
抬眼看了一眼六樓朝南的窗戶，趙凡有些近鄉情怯，腳步顯得有些沉重。
“哥，我們到家了！”趙蕊似乎能夠懂得他現在的心情，伸出溫暖的小手，拉著他就往前走。
這棟樓以前是化工廠的宿舍，房改的時候為了讓對門一家能夠有獨立的衛生間，很野蠻的就直接從一樓加建到六樓，直接將樓梯的光線給擋的嚴嚴實實，樓梯間裏一片漆黑。
“嘿！”
“哈！”
兄妹兩人幾乎同時一聲大喊，喚醒了樓梯間裏的聲控路燈。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兄妹兩人同時噗嗤一笑，略顯尷尬的情緒也消散了不少。
六樓是頂樓，也是他們家所在的樓層。還沒有到最後一段樓梯，就聞到了撲鼻的飯菜香味，趙凡能夠聞出他最愛吃的糖醋排骨的味道。
當兄妹兩人吼亮最後一個路燈的時候，就聽到了屋裏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看到房門猛然打開，屋裏的光亮照亮了燈光昏暗的樓梯間。
身穿圍裙，依舊帶著黑邊框眼鏡的趙愛國、穿著藍色勞保服，頭上依稀有著幾縷白發的李翠蘭，同時出現在了狹窄的房門口。
趙凡抬眼就看到了夫婦二人眼中晶瑩的光亮，鼻子一酸，語聲發澀的輕聲說道：“爸，媽，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快進屋！飯菜早就好了，快進屋洗手吃飯！”李翠蘭別過頭擦拭了一下眼角，有些局促的連連招呼。趙愛國也趕緊伸手接過了趙凡肩上的背包，拉著他就往屋裏走。
發黃的瓷磚，因為漏水而顯得斑駁的牆麵，簡易的折疊沙發，少了一條腿的電視櫃，老式的彩色電視機，原木色的折疊大圓桌……
一切都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小的時候為了給他治病，趙愛國夫婦幾乎散盡家財。後來趙蕊出生，他的病也好了，為了撫養兩個孩子，對於工薪階層的他們來說，一直都是格外吃力。
隻是這個看起來貧寒的家庭，卻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溫暖，讓他即使是行走在黑暗之中，心中依舊有著一份光明。
進屋之後還沒來得及坐下，就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看到趙愛國去開門，趙凡也抬眼朝著門口看去。
門剛剛打開，趙凡就看到一個皓齒明眸的短發少女伸著小腦袋朝屋裏看來，長長的睫毛下靈動的眼珠子一轉，目光就落在了趙凡的身上。
“趙小凡，你可算回來了！”少女一聲歡呼，直接從趙愛國身旁擠進了屋，雀躍著朝他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