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節 京都暗流
大夏京都皇城禦花園內,昱寧帝手持魚竿看著平靜的池塘。偵辯司神秘的槐大人黑巾遮麵站在身後,衛侗與一幹太監則是遠遠的看著,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音。
昱寧帝等了片刻不見魚兒上鉤,放下魚竿靠在躺椅上歇息了一下。這兩日朝中的奏折比較多,但更讓他焦慮的依然是禺山關的局勢。偵辯司的秘奏幾乎是一天一封,昱寧帝對禺山關的情況了如指掌。越是這樣,昱寧帝越是擔心那位沒有經驗的上官玄悟能不能頂住壓力。
“槐愛卿~!”昱寧帝輕微的喊了一聲。
“臣在!”
“看來,朕還是有些輕敵了。魏然是先帝的重臣,這麽多年朕一直對他禮敬有加,看樣子,他把朕的尊重當成了懼怕。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斬殺朕的使者。”昱寧帝說著坐直了身子。
“臣已經密令沿途各個都城密衙備好快馬,相信偵辯司劉提督定能及時趕到。有了金匹令箭,這些人再敢造次,那就是公然謀反,陛下可以不必再顧慮什麽。”
“哼!即便是朕輸了這一局,又能如何,難道他們還敢逼著朕退位不成。”昱寧帝微微的咳嗽了幾聲。
“陛下不必多慮,他們還不敢這麽放肆,不過~!”說到這槐大人微微一停,看了昱寧帝一眼。
“說吧,你我之間沒有什麽禁忌。”昱寧帝輕聲說道。
“陛下,請恕臣無禮,不該評價皇家私事。但臣覺得,是該給幾位皇子找點事做了。皇子們越是清閑,那些老臣們越是不安分,莫不如讓皇子們都浮到水麵上,這樣您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槐大人謹慎的說道。
這些日子槐大人也看出昱寧帝內疾有隱隱發作的跡象,他也擔心昱寧帝一旦撒手,整個大夏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莫不如現在提出來立儲之事,也好讓偵辯司有個支持的方向。
“怎麽,你也認為朕真的老了?”
“不不,臣絕無此意,不管陛下心意如何,臣永遠是陛下的影子。”槐大人誠惶誠恐的說道。
昱寧帝嗬嗬一笑,“槐愛卿,朕信任你,就像當初可以把身家性命交給你一樣。既然你也這麽說,看來朕還真要考慮考慮了。依你看,下麵對幾位皇兒的行市如何?”
“回陛下,目前支持三皇子德章的占據大多數,其次是大皇子德光殿下。”
“嗯,於禁他們支持德章,朕可以理解。畢竟老三秉性耿直沒有心機,容易被他們掌控。支持老大德光應該是西寧侯的勢力,德光生母娘家與趙立夫人那邊有點姻親。其他幾位皇兒,可有什麽動向?”
“二皇子喜讀詩書,老翰林與吳禦史等文臣倒是很喜歡二殿下。至於其他幾位殿下,目前還看不出什麽動靜。”
“小七德隆呢,可有哪位愛卿走的近?”昱寧帝轉頭問道。
“這~,七殿下自幼體弱多病,很少與臣子們接觸。至於與哪位臣子交好,臣尚且不知。”
槐大人看了昱寧帝一眼,他知道昱寧帝非常寵愛這位七皇子。怎奈七皇子德隆天生一個病秧子,沒人看好他能接掌大位。
昱寧帝微微歎息一聲,“小七挺可憐的,他母親走得早,自幼體弱多病,如果朕不寵愛一點,恐怕早就夭折了。算了,不說皇兒他們了。槐愛卿,關注禺山關的同時,也多照看著西部大營那邊。我那位老皇叔宏親王年事已高,多次上奏要回京養老。方繼業離開京城之前朕與他詳談了一番,但朕總覺得此人傾向於西寧侯趙立。如果真是這樣,主帥虎符絕不能落到方繼業手裏。”
“陛下放心,西部和南部大營是臣關照的重點。隻要有什麽風吹草動,臣會立刻上報到陛下的禦案之上。不過臣還是擔心禺山關那邊,畢竟魏然盤踞了多年,那上官大人與他掰腕子,恐怕資曆還淺。”
“聽天由命吧,朕也是鞭長莫及。如果上官把差事辦好,朕定當重用。就算辦不成,無非就是舍去一個棋子而已。倒是朝堂上的這幾位,做的滴水不漏,朕也拿他們沒辦法。況且朕的天下有太多的瑣事,朕還真離不開他們。”
說到這,昱寧帝微微一頓,仿佛還想說些什麽,但卻微微歎息一聲。
“朕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昱寧帝無力的擺了擺手。
槐有些吃驚的看著昱寧帝,這麽多年跟隨他的身邊,槐知道昱寧帝的性格非常有韌性。看似要被重擔壓彎,卻總能堅持到最後。不過現在,槐覺得昱寧帝真的老了,他老的不是年紀,而是被江山社稷榨幹了心血。
槐微微躬身,“臣告退!”
槐直說了三個字,後撤了幾步,快速向遠處走去。
槐大人一走,衛侗趕緊來到昱寧帝身邊,躬身輕聲問道。
“主子,要不要回養心殿歇著?”
昱寧帝沒有起身,而是盯著池塘默默的說道,“衛侗啊,跟了朕這麽多年,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要離開朕?”
衛侗一愣,慌忙跪下,“主子,奴才生是您的奴才,死是您的鬼,怎麽會離開主子。”
昱寧帝慢慢的站起身,身子輕微一晃,衛侗趕緊用膝蓋前行了兩步,伸手扶住了昱寧帝。
昱寧帝穩了穩心神,輕聲說道,“人的地位不同,心也會跟著變的。身為內臣總管,有些事看著就好,不必多參與。”
衛侗一聽,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奴才不敢。”
看著有些微微駝背的衛侗,昱寧帝歎息一聲,“跟了朕這麽多年,朕怎麽舍得殺你。還好,這次禺山關密送聖旨之事你沒泄露出去,否則朕必斬你腦袋。”
昱寧帝雙目流露出一絲精光,說完之後,留下瑟瑟發抖的衛侗,昱寧帝獨自向養心殿走去。這一刻,昱寧帝的心無比的孤獨,孤獨到沒有兒女親情,連跟了幾十年的老太監都不敢信任。
衛侗嚇出了一身冷汗,昱寧帝的一番話如懸在頭頂上的一把利劍,看來這些年昱寧帝一直在容忍他,隻是今時不同往日,看樣子他必須要跟於禁有個交割了。否則的話,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消失在這禁宮之中。
相國府內,於禁馮準也在密謀著。禺山關那邊都亂成了一鍋粥,他們可不像昱寧帝這麽鎮定自若。特別是兵部侍郎馮準,總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相國大人,我怎麽感覺陛下的做法,讓在下有些不安啊。禺山關目前事態不明朗,莫非陛下早就洞察先機?才敢這麽鎮定。相國大人,如果這盤棋咱們輸了,您認為陛下會怎麽處置?”馮準擔心的問道。
相國於禁背負著雙手,眉頭微皺,“還能怎麽樣,雖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真正治理國事,可不是一個王者就能承擔起來的。皇權、軍權、以及施政天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缺一不可。即便輸了這一子棋,也並非滿盤皆輸,沒什麽可擔心的。”
“相國大人,別忘了咱們是臣子,隻不過是廟堂上的一塊青磚而已。”馮準悲哀的說道。
“哼!頂梁的青磚,撤之可以坍塌廟堂,昱寧帝心裏比你我更清楚。放心吧,他知道咱們並非顛覆大夏王朝,隻不過是為了今後氏族的興旺有點私心而已。更何況,你我勢力一倒塌,西寧侯會怎麽想?趙立絕不會幸災樂禍,他隻能是兔死狐悲。甚至說,西寧侯會借此機會擁兵自立,防止步入咱們的後塵。所以說,即便昱寧帝贏了,也不過是光鮮一時,絕不敢把咱們怎麽樣。”
於禁麵色陰沉,憑借多年的運籌和積累,上至朝堂下到各地都府,於禁的勢力已經遍布朝野。他知道昱寧帝輕易不敢向他們舉起殺刀。這麽龐大的體係,可不是說清除就能清除幹淨的。
另外來說,昱寧帝的身體也不允許他這樣做。如果倒退十年,昱寧帝大動幹戈之後還能穩住天下局勢。但是現在,外有西越和南平兩國虎視眈眈,內有西寧侯要擁兵自立。朝堂政局一旦不穩,昱寧帝很難再支撐下去。
馮準歎息了一聲,“相國大人,您統領內務府,禺山關出了這麽大亂子,總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吧。難道,內務府沒有派出差官傳達陛下的旨意?”
於禁搖了搖頭,“內務府這邊沒有任何動靜,我也問過衛侗,他那邊也沒有什麽消息。”
“衛侗?哼,他現在哪有工夫搭理咱們,人家已經不是以前的衛侗了。很多時候,我到覺得他衛侗有點不知自己是誰了。”馮準不滿的說道。
“馮大人,衛侗身為內臣總管,地位特殊,與咱們疏遠一點也是應該的。不過,咱們也不能就這麽幹等著,禺山關隻不過是棋局的一角,京都這邊才是大戰場。昱寧帝已經不信任咱們,他既然不仁,也別怪老夫不義,京都這邊的戰役,本相要提前引發了。”
馮準心中一驚,“相國大人此話何意?”
馮準隻覺得脊梁骨有些發麻,和於禁相交了這麽多年,馮準深深的知道於禁什麽事都能做的出來。難道說,禺山關一旦失敗,他要動用隱藏在京都的暗中勢力,直接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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