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抽絲剝繭(一)

原來,在大半年的時間裏,瑞昌城出現了一個**賊,到處奸人妻女,每在夜間,便潛入民宅,用迷香將女子迷暈,再行施暴。

而且猖狂之極,無論你如何提防,就算是家人在屋中守候,也照樣用迷香一起迷倒,然後行凶,總之被他看中的根本逃不掉,光是夥計叫得出名字的,就達三十多人。

被糟蹋的女子身份極雜,涵蓋了社會各個階層,夫人、小姐、俾女、商家都有,已為人婦的、未出閣的皆逃不出毒手。

受辱女子懸梁自盡的,投井輕生的,一頭撞死的,跳崖而亡的比比皆是,淒慘至極,每過幾天就有一位女子出殯,弄得天怒人怨,風聲鶴唳。

全城女子無論老幼,皆以黑布遮麵,以防被**賊看中再遭毒手,誰知慘案仍舊時不時的發生,整個城池都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

龍蜴國民風強悍,崇尚武力,外敵再是強大,也都怡然不懼,可是這種看不見的敵人,最是令人頭痛,而且是直往人心最軟處捅刀子,看到昨日妻女還在身前歡笑,第二天便是天人永隔,怎讓人不悲痛欲絕?

一座繁華令人響往的大城,被此事攪得愁雲慘淡,民怨沸騰,就連龍蜴國君都大為震怒,責令刑部限期破案。

刑部派出大批高手前來緝凶,更是秘派女官拋頭露麵誘殺此賊,誰知**賊竟將誘餌吃下後,全身而退,令刑部臉上無光不說,卻讓瑞昌城雪上加霜,恐慌更是加劇。

天剛放暗,就家家關門閉戶,在惶惶中等待到天亮,大街小巷布滿了軍兵衙差嚴防死守。

官員百姓無奈之下,也紛紛將妻女送出瑞昌城避禍,待此賊服法後再行接回。

整個瑞昌城被鬧得繁華不再,一到夜間更是如同一座死城。

李塵楓聽到了這裏,哪裏有不怒的道理?發誓不親手殺了此賊,決不回返!

龍蜴國雖為敵國,但是兩國在人情世故、倫理道德上卻是毫無二致,豈能讓這種喪盡天良的畜牲活在世上?

李塵楓發完了誓,躍躍欲試,蹦噠了幾下,又傻眼了,自己兩眼一摸黑,到哪找去?**賊腦門上又沒刻字兒,說不定前一刻還和你稱兄道弟呢,下一刻就又去禍禍人了。

修羅女聽到了這裏,想象著他猴急的狼狽樣,嘴角不經意地浮出了笑容。

修羅女也是極聰明,李塵楓打了她一拳後,就感覺到自己錯怪了他,真狠,那種極度的憤怒摻不了假。

之所以痛罵不停,就是要擺脫他的糾纏不清,那種你不生氣,他不高興的無賴做派,讓自己很是捉急。

好在此時將他的注意力引到了驚天大案上,否則還不知道被折磨到什麽時候?

修羅女對那個案子也是極熟,血雲宗也秘派弟子緝凶,隻是秘而不宣而已,自己就是其中一人。

那個令她痛恨到極點的**賊,至今逍遙法外,是她一生的遺憾。

那麽這個自稱殺死了凶手的神奇小子,是否能彌補這個遺憾呢?

李塵楓完全沉入了回憶之中。

“第二天,我就混在了巡街的百姓之中,到處巡弋,觀察地形,把自己當成那個**賊,試著用他的方式來思量,如何進入?又如何撤離?”

“可是不久就發現這個方法不對,瑞昌城太大了,誰知道他下個目標是哪個?沒走的女子都躲在家裏,總不能家家去問吧?誰會當我是棵蔥!”

“於是,我覺得還是從舊案入手,希望能將**賊畫個像出來。”

修羅女疑惑道:“畫像?人都沒見到,你怎麽畫?”

李塵楓道:“我自己想的,每人做事都有個習慣,這是多年來形成的,連自己都未必意識到……”

“就好象女子要出門,總要梳妝打扮一番吧?那麽用得是什麽粉?畫得是什麽眉?穿什麽衣裙?走的是哪條路?每名女子都有自己的喜好,都不一樣吧?這就是各人的習慣!”

修羅女有些迷糊,呆望著他。

李塵楓急了,道:“你笨死得了!這麽說吧,你長得醜,出門肯定要蒙上黑紗,這就是你的習慣,也叫特征。”

“如果是你犯案,一旦有人看見,就會說是個蒙麵女子幹的,如果你沒有蒙麵,人家就會說,是個奇醜無比的女子幹的,明白了吧!別瞪眼……我就是打個比方,理解意圖,別注重細節!”

修羅女恍然大悟,連忙點頭。

當時的李塵楓,隻能寄希望於從舊案中找出**賊做案的特點。

可是舊案眾多,自己挨個去問倒無所謂,可誰又會理自己,還不得被亂棍打出來?

自己又不是郡府的衙差能進事主家詢問清楚,要不然弄身官衣混進去……可是各處盤查嚴密,很容易被人拆穿。

李塵楓思來想去,每想到一個點子,隨即又被自己推翻……

忽然眼前一亮,衙差混不進去,直接進衙差窩不就行了,誰沒事老查自己呀?就找那放案卷的地方,事主所說所見都在裏麵記著呢!

他欣喜若狂,連忙問向巡弋的百姓,這個倒是所有人都知道。

負責偵辦此案的是督捕司,就在城西頭,瑞昌城極大,李塵楓所處卻為城東,距離很遠。

李塵楓呼哧帶喘才趕了過去,卻又苦下臉來,衙門口戒備森嚴,進出都要有衙差領著,連腰牌都不好使。

這下就沒辦法了,總不能硬闖吧?於是決定等到夜間再冒險潛入。

李塵楓查探好地形,就回客棧準備,待到夜深時,終於利用鉤索潛了進去。

督捕司裏麵極大,房屋眾多,他隻得一間間查探,幸好見到了一名輪值的書吏,便跟蹤而去,找到了存放卷宗的書閣。

就這樣,他終於有機會將卷宗鋪了一地,仔細地察看。

此時的卷宗已有四十七卷,每名受害人一卷,這一排出來,就覺著頭痛了,受害人連怎麽昏過去都不知道,就更別說見過凶手了。

李塵楓想查凶手特征的目的成為了泡影,無奈之下,又查找受害人的共同特征,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受害人除了是個女子外,根本沒有任何共同點,這讓他很是沮喪。

他見天色漸白,連忙將卷宗放好,又潛了出來。

李塵楓在大通鋪上和趕車的混在一起,翻來複去地睡不著,思來想去……

自己到底錯在哪裏?無論什麽人做案,總會留下點蛛絲馬跡,不可能掩飾得如此精妙!看來一定是遺漏了什麽,於是他決定再探督捕司!

第二天,他做足了準備,焦急地等到深夜,才再次潛入。

為防遺漏,這次他一上來,就是好一陣抄寫,將每個卷宗的要點,全部抄錄下來後,趁著巡視的衙差不注意,再次翻牆而出。

他怕大通鋪人多眼雜,暴露了行止,就索性在督捕司附近找了家小客棧住了下來。

安頓好後,他在客房中將紙張全部鋪開,反複尋找線索,這一幹就是兩天兩夜,弄得茶不思飯不想的,仍然毫無頭緒……

這時房門敲響,把他嚇了一跳,連忙將紙張收好,這才打開房門。

站在門前的夥計見他篷頭垢麵的,一臉嫌棄。

“客官,這兩天的房錢,麻煩您結一下!”

李塵楓一愣:“不是說好了,離店才結清嗎?”

夥計道:“本店小本兒經營,剛改的規矩,當天付房錢,一日一清……”

李塵楓看著自己一身打扮,明白了,這是怕自己賴帳!心頭火起,老子象那種賴帳的人嗎?人格豈容他人踐踏?

“你等著,俺去找大爺借點!”

說罷就要走,卻被夥計攔下,”客官,你走了,我咋和掌櫃的交待?”

李塵楓一指鋪上的包衭,怒道:“這東西放這兒押著,回頭來取,少了一樣。老子燒了你家客棧!”

說罷大揺大擺的離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大爺是誰,反正很有錢就對了,劫富濟貧的事很久沒幹了,比自己富的到處都是,貧的就自己一個,所以濟貧的對象一直都很固定。

督捕司是奉旨辦差,老子是奉心辦案,同樣的神聖,同樣的需要經費。

修羅女聽到這裏忍俊不禁,這人算是沒皮沒臉到了一定境界,什麽事兒都有理,沒理也有理。

李塵楓在附近好一陣晃悠,瞧準了一個大宅子,就潛了進去,在主人的住處搜羅了一大包的“經費”,背在了身上向外走。

經過一間下人房時,聽到兩名丫環在竊竊私語,他貓下身子從窗戶下溜走,誰知走到了一半就停下了,幹脆坐在窗下聽了起來。

兩名丫環的對話讓他大吃一驚,這是個官宦人家,主人在郡府任職,主母在上月被**賊侮辱,懸梁自盡……

主人礙於顏麵、礙於官聲,居然隻是對外宣稱是抱病而逝,根本沒有向督捕司報案,也就是說沒有案卷可查!

李塵楓反應極快,立時想到可能還有其他人也是這樣做法,督捕司的案卷根本就不全,難怪查不出案件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