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化仙大師
金夕不敢多做停留,為了五行草芽能夠再次納氣生息,立即趕往昆侖虛,剛入山脈卻見迎麵笑嗬嗬走來一人,細看之下竟是化仙大師!
昆侖山路,金夕停住腳步,“化仙大師!”他驚凜呼道。
化仙大師蒼勁的臉上微微一動,濃厚的眉頭一挑算是笑了,抬手拿捏幾下黑須,偉岸的身材晃動半分徑直問道:
“四方尊呢?”
金夕一怔,四方尊被琿丹奪取少有人知,估計是聽聞世間傳言才追至這裏,不過他怎麽知道身上沒有四方尊呢。
“回仙師,四方尊乃是神物,我不敢帶在身上,而是藏匿於寧劍派內……”他忽然想起報寧兒,不知道這個化仙大師的來路,萬一垂涎那東西,有可能傷害到報寧兒。
化仙大師深邃的目光定在金夕臉上,眼睛裏閃過一絲憂慮,似是沒有窺透金夕在撒謊,稍稍點頭。
金夕一句謊言護住了商朝的誕生,如果他如實告知四方尊在商族手裏,化仙大師立即會替他尋回,不過代價卻是無數人的性命,哪怕是商王和報寧兒!
“寧劍派?!”
化仙大師的震動比聽見四方尊的名字還劇烈,一把扯住了長須尾根,嘴唇蠕動幾下方才悵然問道:
“現在的掌門是誰?”
“程女女!”
金夕暗自驚訝,緊張兮兮地盯著化仙大師。
“程……程女女?!”
化仙大師渾身一顫,腳下的岩石立即碎裂開來,隨即拍打著胸膛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直到笑出眼淚,他又彎下身子低笑,指指金夕邊笑便問,“他,今年……幾歲,哈!”
金夕被弄得雲霧迷離,瞠目結舌答道:“二十二歲。”
“哈哈,二十二,二十……二歲!比老夫小那麽多,”化仙大師幹脆背過身去,蹲下來狂笑,不斷拍打著膝蓋,半晌方才鎮定下來,臉上竟然笑出一行淚水,撫撫前胸壓下笑意,再度探向金夕。
“仙師,你認識程女女嗎?”
“不認識!”
化仙大師幹脆利落答道。
“那?”金夕試探著問道。
化仙大師不再搭理這茬兒,指指金夕,有揚手指指身後山巔方向,若有所思問道:“你可是還要進入那昆侖虛?”
什麽?!
金夕驚得倒退幾步,滿麵狐疑地看向化仙。
七年前,化仙為保護金夕和冰婉兒進山尋寶,怒殺風拓族追兵百餘人,在探知二人已經進入昆侖虛境之後,方才離開昆侖山。
“莫要多問,問多傷神,”化仙大師一本正經說道,“我尋你一年,今日方才見到,瞧你的神態是遇到了難處。”
他來到金夕麵前,不由分說拿起金夕的手腕探向內關!
“這是什麽?!”化仙突然驚異叫道,“好個丹草,好個丹草,哪裏來得如此純潔仙體?好啊,好啊……”他不禁輕輕摩挲起來,像是在感覺五行草的嫩芽,“老夫知道了,你是探查到草丹之氣無法納入,方才準備再入昆侖虛。”
金夕越發感到不可思議,這化仙大師雖然沒有道出五行草,竟然知道體內存著丹草,而非蓮結!
“仙師,正是如此!”
“我還納悶,為何你不去真界,惹得老夫心急如焚……”化仙透出埋怨的口氣。
金夕決定不再去琢磨,若是化仙進入了真界,絕不可能在回返凡世,可是口口聲聲又在埋怨,似是剛剛從真界返回,這是冰婉兒才能領略的事情,幹脆放棄了尋根問底。
“仙師,你可有化解之法?”
化仙大師再捋黑須,喃喃答道:
“世間萬物皆五行,小兒體外是五行,體內亦有五行,身周是大世界,髒腑是小天地,即使你入了昆侖虛,體外之五行也難以飄入草丹,緣由是乾坤正象,五行均衡而暢達,可是你的身體內呢,卻是五行雜亂,不運周天。”
金夕微微皺起眉頭,聽著這聞所未聞的話語,似是感覺到了根由所在,遂言道:
“大師,是不是我體內的五行不成體統,所以抵禦了行氣入內?”
“哈哈,小兒果然聰慧,”化仙滿意地拍拍金夕肩膀,“五行有生克,有泄瀉,正是乾坤日日運轉相生之道,才有人世昌倫,你想想若是盡數克製,早已返回混沌之態,所以你也要將體內小天地運轉為相生之循環,內外相同而又相通,真氣自然再起傾入……”
金夕恍然大悟,是體內的五行背離了體外之平衡!
化仙大師右掌一按,搭在金夕的肩井,微聲說道:
“水為初,引水而伸木,壓製土氣!”
金夕忽覺一種水行之氣**入體內,連忙擯棄意念中五行之土,引導水行真氣滋潤肝係三脈,忽覺木行之氣遊**而發,立即再入心脈,火發而導入脾係土行,土盛再意結金肺,再次返回水係。
忽然,他覺得一絲真氣衝湧進來,那是外界的真氣,是木行之氣悄悄流入五行草!
他一高興,體內五氣俱發,五行草立即關閉,停止了納氣。
“小成便驕!”
化仙立即挪開手掌,瞪一眼金夕,又像是發出命令道:
“你即刻采納真氣,盡快攜帶四方尊進入真界,否則我絕不輕饒你!”
說罷,邁著大步向山外走去。
“仙師,你也修行五行術嗎?”金夕高聲問道。
化仙大師停住腳步,不過沒有回頭,思忖一下搖搖頭也沒有回答,繼續開步,看樣子懶得再說,不一會兒在金夕的眼簾中消失。
謝謝你,化仙大師!
金夕衝著化仙離去的方向深深施禮,立即盤坐下來,拋棄雜念開始引導體內的行氣,按照相生的循環逐一運轉五行真氣,果然五行草芽開啟納氣之門,不斷地藏入各行真氣。
他不敢再離開山間,也不敢在思慮他物,因為一旦走神便引來克製之氣打斷體內運氣,關閉丹草之門。
身外乾坤,體內周天,他逐漸將自己納入自己體內,渾然忘我,在昆侖山內的青石間,木林內,澗溪邊,山巔峰,黃土上留下無盡身影。
由秋至冬,由冬至春,由春至夏,大半年過去……
山間綠色如海,蟬鳴鳥啼,溪水輕嚶,暖風如訴,幽然之境忽然傳來一聲狂嘯:
“五行之金,半多之夕!”
金夕從灌木叢中飛出,直接躥入一群飛鳥之中!
翠鳥接連發出驚叫,驟然飛離身邊的龐然大物,隨即又在遠處集結在一起,慌張地逃離遠去。
他丹下的五行草儲滿了真氣!業已熟諳運行之法,體內行氣穿梭再也不會被意念打斷,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相生之道!
“空戎派!”
金夕立於一處山崖上憤憤言道,他決定立即趕往空戎,此時正是空戎接受弟子之機。
九界二十四年夏,金夕再一次掀起凡界波瀾。
其時,商族的兵馬所向披靡,竟似毫無阻擋,很快布滿大半天下。
夏桀王似乎早已知曉王朝結局,在他指引世人啟出四方尊後,放棄了大部分兵權,未對商族進行任何抵抗,強令各部族放棄征戰,僅有三個部族不聽勸告與成湯之兵交戰,結果落得大敗。
在最後一役鳴條之戰中,一向勇猛無敵的桀王突然放棄搏戰,放棄王都歸隱於世,也從未向世人道出禹帝以來關於四方尊的王室傳諭,也許禹帝之時就已料到四方尊五百年現世,那時就是夏朝退出之機。
夏商之變,成為曆史上死傷人數最少的大王朝交替之一。
大夏,成謎。
究竟王室為何主動告知世人四方尊的淵源,隻有桀王知曉。
不知為什麽,段小二成為涼山府主後不久,商族派來信使接納府兵,封其為兵候,率領府兵參入征戰中,他不負眾望屢建功勳,後被提為兵正。
數日後,在人潮湧動之中,金夕第三次成為征名者,來到空戎派報名學藝。
“你叫什麽?”空戎弟子頭也不抬問道。
“程仙!”金夕答,心裏暗道:程女女之程,化仙之仙!
撲哧一聲,空戎報考官嗤鼻笑出,抬頭瞧瞧金夕,再側過身子看看金夕的身後,自言自語道:
“這麽大了,剛剛學藝,還想成仙?”
關你爹娘事?
金夕暗暗罵道,臉色沉了下來。
“最後一間,三十一號房!”報考官見金夕冷臉相對,開口說道。
金夕不管那麽多,隻待會試當日所有舵主到齊再發飆,溜溜達達進入房間,再一次聽起武塾嘮叨。
他的個頭最大,隻好單獨一人一桌,其餘的武子都是十六七歲,比他小許多,便是兩三人一坐。
金夕緩緩撫摸著短桌,似是旁邊端坐著姬慕菲,迎頭替他擋住飛來的木塊,笑嘻嘻稱呼著“五行之金,半多之夕”,整排雪白的牙齒展露出來。
又似報寧兒一同聽講,不時地刁鑽取笑,瞬間接住打來的堂木,開心地瞪一眼金夕……
空戎終究沒有被商族收納,所有弟子也夾起尾巴,夏玄決意多收弟子壯大聲威,在商族占有一絲地位,免得被商王糾纏。
終於挨到會試之日,金夕稍稍聚氣通過了會考,不過沒有人領著他趕往總堂內,而是直接宣布收納為空戎派弟子。
直到午後時分會試方才結束,此時被收弟子竟然高達一千餘人!
總堂內步出一幹人,夏玄高高在上,微笑著登上高台準備訓話。
金夕細細看過去,蕭弘竟然也在其內,立在最後麵,心中暗笑道:這小子也成為分舵主了!
“諸位弟子們……”夏玄高亢的聲音響起。
台下一片攢動,傳來此起彼伏的嘖嘖感歎。
“畜生!”
金夕突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