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殺了他

九界二十三年末春,北方的寒雪早早被暖風融化無蹤,喻示著此年與往年不同,溫和來得更快一些。一兩隻黑鵲縈繞在金夕頭頂,久久不願離去。

數十丈的庭院幹幹淨淨,兩側也立起了執守的弟子,看上起氣派非常。

娘,你在真界可好?是不是遇見了冰婉兒?劉冷是否已經恢複元氣,水姬和喚娘也還安健?

報寧兒一去便無了消息,究竟是否勸服了商王?

金夕癡癡地立在總堂大院內,心裏暗暗發問。

唐伶、唐士遠這一對賊父子是否仍在二重真界,弑父仇人黑明辛當下何在?

四方尊是否還在琿丹手中,感仙鏡究竟在什麽地方?還有那個化仙大師,為何多年不見?迫害董父的江成雷究竟在什麽地方……

禦龍九天,到底何時起初?

他胡亂地梳理著錯綜複雜的問題,一點也找不出頭緒,不由得念起冰婉兒,要是有她在就好了。

“掌門,大事不好,段掌門被人打傷!”一名弟子狂呼亂叫奔到金夕麵前。

“什麽?!”

金夕驚跳起來,心中抽絲一般湧出痛楚,打傷段小二和打傷他一樣!

他立即帶領程女女奔往出事之地,發現那是寧劍派與天陰派交織的地界,雙方弟子仍在僵持著。

“掌門來了!”寧劍派弟子立即讓開一條通道。

金夕直接跑到段小二身前,發現他完全動彈不得,趕忙抬手探查過去,竟是被內氣震斷了數處脈穴!

“稟掌門,天陰派人稱今日登司壽宴,不得任何人……”一名弟子稟報著。

“閉嘴!”

金夕喝令道。

他立即取出僅存的彌合仙丹給段小二喂了下去,這是為救報寧兒戰敗蟲渠王所得,好在身邊有一顆,否則以段小二的修為,恐怕等不到再鬥敗蟲渠王。

段小二眼神立即迷離起來!

金夕忽然想起了當日和報寧兒的情景,連忙令人將他抬回總堂靜養。

他咬緊了牙關,忽地立起身麵對天陰眾弟子,低沉地問道:

“是誰打傷了二爺?”

“就是他!”一位寧劍弟子指向對方人群中的頭目。

那人看似有些修為,立即撇著嘴走上前來,指指地麵喝道:“這是天陰派的地界,我才不怕你們什麽寧劍派,一群……”

“殺了他!”

金夕忽然瞪向程女女,他懶得聽什麽辯解說辭。

“掌門?”程女女四處查看一番,表情猶豫起來。

“殺了他!”金夕暴吼一聲。

程女女一怔,見金夕的眼睛都紅了,再也不猶豫,呼一聲奔向那小頭目。

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比在寧劍派內,若是殺了天陰派的人,定會引起天陰派的反撲,寧劍派弟子紛紛瞠目結舌看向金夕。

天陰派的人忽見程女女飛躍過來,立即抄出武器蜂擁而上。

程女女已經不是當日的娘子腔,在金夕的親自點化下,早已突破凡嬰!

五行術的境界分為九層,第一層是凡嬰,其次是玄結、至體、易丹,元化、君槃、王劫、尊度和帝天,故稱塵世起八界,凡玄至易元,身及不老死,君王尊帝天。

凡嬰至元化的境界提升隻察最高層別,隻要兩種行氣達到五層,即為凡嬰之境,其後每成功提至一種五行圓滿,便提升至下層境界。

金夕目前是水火木三行五層,土三層,屬十八階五行修者,而十八層是玄結之境的最高層級,雖然五行草內真氣尚未滿盈,也許在凡界的氣場內已經無法再提升,進入二重真界以後金和土每升一層都要經過三級,直至達到四界飛升,與修真曆經三級而登升一樣。

程女女眼下也已達到十三層,水火滿層五階,其餘金木土各一層,隻是五行草尚未**出根苗!

“敢打我們的二爺?!”程女女呼喝一聲,絲毫不予理會奔上來的天陰弟子,直取那頭目。

天陰頭目顯然沒把程女女放在心上,輕描淡寫觸發丹田之氣,嘴撇著擲向奔來的娘子腔!

嘭!

真氣空中相遇崩裂,帶著五行的真氣果斷地刺破天陰頭目的氣場,木行製脾肉,火氣**肺腸,那頭目身體似是縮小了一圈,萎縮下去,抬手想要按壓前胸腹腔,可瞬間臉部扭曲,眼睛暴突出來悶哼一聲撲地死去。

天陰派弟子忽見領頭已死,呼啦一聲退散而逃。

眾人齊刷刷瞧向金夕,在這個地界殺人,天陰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程女女的額頭落下汗水,見金夕仍在琢磨著,咚咚作響拍著胸脯說道:“掌門放心,是我殺了天陰派的人,要來我一個人頂著!”

明顯他的嗓音又沉悶起來,像極了男子。

金夕歪過頭上下打量著程女女,最終將目光停在他的**。

程女女立即挺挺,示意自己是個一頂一的男兒,絲毫不帶走樣的,同時沉聲咳嗽一下,示意嗓子比以前粗獷甚多。

金夕撇撇嘴,喃喃道一聲:“關你爹娘事!”

果然,一群堂主火速趕來,拿足煞氣,看來是不弄明白絕不會罷休。金夕仔細探過去,裏麵沒有登司,緊捏的拳頭放鬆下來。

“掌門有令,交出殺我弟子的凶手,即刻免你們死罪!”一位堂主喝道。

金夕不明白這種情況下天陰為什麽還不發威,而眼下寧劍派弟子不及天陰派人的修為,沒有殺入天陰總堂的實力,一個人衝進去更無必勝的把握,遂瞧一眼程女女道:

“好啊,就是他殺了你們的人!”

程女女一愣,轉瞬又挺直了身子,大步向前走去,一副壯誌赴死的樣子。

“等等!”金夕嘴角一翹,拉住程女女,“將程掌門交給你們,不知如何處置?”

“屁話!一命抵一命,自不是壞了規矩!”天陰堂主振振有詞。

金夕踏前一步,幾乎是鼻尖對著堂主的鼻尖,鄙夷說道:“那麽,我們的二爺被你們打傷這筆賬怎麽算,除非你們哪位堂主上來,讓程女女打上一頓,我自然會令他隨你們回去……”

寧劍派弟子中又是傳來偷笑聲。

天陰幾位堂主怒不可遏,看似有登司的強令,又不能動手,“笑話,哪有這樣的道理!”一個堂主撇嘴嚷道,誰都知道,程女女若是跟著回去就是瀕死的人,讓他打一頓打去的就是性命。

“還有,登司無故囚禁我娘,這筆賬又怎麽勾銷?除非,要登司前來,我自會答應你們的要求!”

金夕高聲喝道,他已下定決心,一旦登司出現即刻動手,隻有他死了,才有可能**平天陰派,為死去的爹、姬慕菲和無數武人報仇,

“媽的!”天陰堂主怒罵道,“就憑你們這群烏合之眾,豬狗不如的東西,有什麽資格見我們的掌門?”

啪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眾人驚呼中傳出,那出言不遜的堂主響當當被金夕抽了個大嘴巴,頓時右臉泛起清晰的掌印!

“我最恨的就是罵人!”最愛罵人的金夕道出一句。

“殺了他們!”被打的堂主惱羞成怒。

金夕立即擺手令眾人後退,獨自一人立在場中,等候著天陰派的人上前迎戰。

寧劍派弟子都是倍受天陰派欺辱的各門弟子組成,忽見本派正門威風凜凜立在那裏,甚是當眾扇了天陰堂主一耳光,各個挺直身體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一陣**聲,天陰派弟子有著登司的嚴令,不敢輕易上前。

那名堂主一甩衣裳,渾然不顧掌門之令衝著金夕發出蓮結之氣。

“掌門小心!”程女女在後麵輕聲呼道。

真氣震**而至,金夕發現堂主發出的罡氣力道稍有不足,不是蓮結品質低劣就是尚未充盈,立即仗氣護住身子,毫不猶豫衝著他施出滿層的火行之氣,這是他第一個達到五層的行氣。

瑟瑟!

氣中有火陽,似是天陽宮崩陷一般散出無盡的陽剛裂氣,眨眼間撲打在堂主的身上,一麵行氣震**四散,眼見他的衣裳猛地貼近身體向後飄去,狂風撲麵一般令人窒息,堂主的臉色由黑變紫,而後憋得血紅,拚命地伸長脖子試圖呼吸,但是沒有成功……

火裂金肺,阻滯氣脈!

一瞬間天陰派再死一人,消息立即傳道天陰總堂。

登司暴跳如雷,瘦長的身子不斷抖動,始終陰沉的刀削臉奇形怪狀地觸動著,半晌憋出一句話:

“走,隨我滅了他們!”

春夏之交的涼山,陣陣吹動乍暖還寒的微風,被苦苦壓製數月的大地終於衝破寒冬的禁錮,迫不及待著鑽出一片片青綠,哪怕是身子單薄,也死死地挺著,等待炎陽夏日來臨……

天陰派總堂重門大開,登司率領眾堂主一幹人離開了他們的巢穴。

長久以來的暴戾和霸道震碎了商族垂愛的禁錮,越是高高在上越是忍不得腳下的風吹草動,就在生辰這一日,登司決意違背涼山府的命令殺死金夕,**平寧劍派。

和風在他們身邊悄悄散離,幾隻翠綠色的飛鳥忽然發現一行人大步流星趕來,瞬間躥入高空,猛地一轉身逃去無蹤。

“你就是金夕?”

登司消瘦的臉上閃過一絲鄙夷,像是不相信如此年輕之輩能夠瞬間殺死天陰的堂主,不禁上下打量一番。

十餘名堂主簇擁上前,將金夕圍困在中間。

遠處傳來悉悉索索聲音,天陰派弟子和寧劍派弟子紛紛奔跑而來,一場廝殺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