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去挑無妄宗

那中年男子的鞭法著實高明,大手翻飛間就將地上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看的出來,他想要鞭撻的隻有王八羔子,但他的長鞭在擺動間,也順手將天殘地缺二人給牢牢控製住了。

那男子抽一鞭,小女孩口中就喊一下。

“七十六,七十七……八十,八十一。好了,爹爹打完了。”小女孩兒拍手一喊 那中年人登時就停住了鞭子。

地上三人還在哀嚎,馮玉書便摟住綠珠的肩膀,上前道:“多謝前輩,救了我家妹子。”

馮玉書說罷,那小女孩開口道:“我爹爹才沒那麽好心呢,是我看到小姐姐被這個人渣抓住,請爹爹出的手。”

馮玉書聞言又朝那小女孩鞠了個躬誠懇道:“多謝姑娘。”

小女孩噘嘴道:“什麽姑娘長,姑娘短的,我叫不念!”

“多謝不念姑娘。”

“誒呀呀,我早說了,別叫我姑娘,我叫不念……”小女孩還未說罷,中年人就拉住小女孩的手淡淡道:“我們走吧。”

小女孩雖然調皮,但極聽中年人的話,她吐了吐舌頭,就跟著中年人一同朝寺廟外行去。等二人行至門口時,不念突然回頭對綠珠兒做了個鬼臉,綠珠兒本還是抽噠噠的,但一看鬼馬精靈的不念,立馬破涕為笑起來。

等二人走後,董平便朝綠珠歎氣道:“誒呀,你這出來一次也不虧,還拐了個如意郎君。”綠珠兒此時也沒了以往的伶牙俐齒,她轉身就將頭埋在馮玉書腰間開始抽泣。

蕭山鳴開口道:“董平,女子最重視的便是貞潔,現在就不要開玩笑了。”

董平臉色陰沉下來,他雖然口中說笑,但他心裏卻比誰的火都大。他蹲下身,一把揪起滿身的血汙的王八羔子看了看,隻見這人雖渾身肮髒,但仍能看出是個油頭粉麵的色胚麵相。這一抓董平也察覺出來,這王八羔子倒是個普通人,渾身筋骨不硬,體內也沒幾分真氣。

董平將其一把扔到門外冷聲道:“三川,辱我族老幼婦孺者,如何處置?”

林三川低沉著嗓子道:“斬其四肢,挖其雙眼。”

林三川說罷,就用蒲扇般的大手拎起了王八羔子。

“且慢,董兄,他畢竟沒有傷到綠珠兒,你這樣未免太狠辣了些。”馮玉書不忍道。

綠珠兒則不停用粉拳捶打著馮玉書的胸口道:“玉書哥哥,你怎麽這樣婦人心腸,若是那伯伯再晚來一步,綠珠就被他糟蹋了!”馮玉書聞言,嘴唇動了動,到底也沒再說話。

一旁的蕭山鳴則是呼的大笑起來:“好霸道的作風!我不管你董平怎麽想,你這個兄弟,我蕭山鳴交定了!”

登時,倒在地上的天殘地缺聽董平要如此對待他們老大,皆是運足了真氣,“嗖”的一聲,朝林三川攻去。

“滾去!”蕭山鳴虎目一瞪,猛的朝天殘地缺二人拍出一掌。這掌風渾厚澎湃,驚得寺廟佛堂都是一震。天殘地缺二人雖也不是尋常武士,但背後突遭一掌,均是抵抗不及,滾倒在地。

“王八羔子,狗賊。”林三川低喝一聲,鐵棍般的雙指就朝王八羔子的雙眼刺去。

突然,董平淡淡道:“慢著。”

林三川聽聞董平此言,竟是硬生生的將離王八羔子眼皮半寸的手指給生生停下了。

“怎了,公子!”林三川急道。

董平站起身緩緩道:“你們看這佛堂四圍。”

眾人聞言皆朝四周看了看,這一望,便猜到了七八分董平心中所想。隻見這佛堂四周,皆是散亂的女子衣衫。董平走到天殘地缺身前道:“你們幫這王八羔子抓了多少女子?”

天殘地缺都是氣鼓鼓的將頭橫在一邊,地缺道:“你傷我們老大,我們不告訴你!”

董平搖頭,緩和了語氣道:“他是你們老大,那我就不是了?況且你們這老大打著你們的名號四處劫掠女子,毀了你們的英雄名聲,你們還認這老大?你們到底說還是不說,倒底是認不認我這個老大?”

天殘地缺對視一眼後,地缺低聲道:“他怎麽說都對我兄弟二人有恩,你要是不傷他,那我就告訴你。”

董平點頭道:“我答應你們,我絕不殺他。”

天殘地缺二人哪兒能明白董平語言中玩的小把戲,當即開口道:“加起來,攏共抓了三十二個女子了。”

聽聞此言,本還是於心不忍的馮玉書也是胸腔中猛的湧上一股怒氣,這怒氣不上不下,讓他不知往何處發泄。

“那她們是死是活,死了埋於何處,活著如今在哪兒?”董平說的極快,但說的又如敲打珠算一般清楚幹脆。

天殘地缺齊齊搖頭道:“隻有老大知道,我們就隻管幫他抓媳婦。”

二人說罷,董平就來至王八羔子身前朗聲道:“那些女子你囚在何處了?”

那王八羔子已然被中年男子鞭打了個半死不活,他嘴唇微動,氣若遊絲的細聲吐出一個字:“無……”

登時,董平手中的刀猛然向王八羔子斬下,王八羔子的一條手臂轟然落地,這巨疼襲來,王八羔子便如回光返照的大聲道:“無妄宗!”

話音一落,王八羔子就癱軟在地,暈死了過去。

地缺大聲道:“你答應過我們,不會傷他!”

董平則是咧嘴笑笑,將沾滿血汙的刀在王八羔子的身上蹭了蹭說道:“我說的是不殺他,可沒說不傷他。”接著董平回頭對馮玉書道:“玉書老弟,給他包紮一下,切莫讓他死了,否則我得落個不守於信的名聲。”

天色將晚不晚,燦金色的落日餘暉,映照萬裏山林,更顯燦爛。而這破敗的寺廟,也終在此時,展露了些莊嚴肅穆的麵貌。

“易經有無妄卦,元亨利貞。這無妄宗,真當是那群無辜女子的無妄之災。”馮玉書歎息道。

此時他們幾人皆坐在屋頂之上,蕭山鳴道:“不管如此,我們定要解救她們出來。男兒習武不為人,且能當大丈夫!”

董平慵懶的側臥著道:“你們看下麵。”

幾人往下看去,就見天殘地缺二人正在悉心照料著昏迷的王八羔子。

“他們二人的殘疾雖是娘胎裏帶出來的,但他們也沒受世間的玷汙,反而本性純真。而那王八羔子雖有健全體貌,但一顆心早就黑滾滾,毒幽幽了。蕭兄,若是你們遼國有這種人讓你碰上了,你會怎麽辦?”董平淡淡道。

蕭山鳴雙目一橫道:“殺!”

馮玉書道:“等他一清醒,我們便攜他一同去那無妄宗。”

董平問道:“那要是他數日不醒呢?”

馮玉書道:“那就等他數日。”

“要是他經年不醒呢?”

馮玉書沉默了一會兒,幡然道:“那我們就將他剁了喂狗,然後自己去尋無妄宗。”

說罷,幾人皆是大笑。談笑間,眾人也將此行的目的拋到了腦後。若是呂梁夢在此,他定會欣慰道:“諸君,不虛此行。”

綠珠兒嘻嘻笑道:“玉書哥哥如此溫文爾雅的一個人,都快被你們教壞了。”

“我看,你倒是更愛現在你現在的玉書哥哥。”董平打趣道。

綠珠臉色微紅,啐出口吐沫,便翻身跳下去。

董平看著綠珠兒的背影道:“玉書老弟,你怎麽與這綠珠兒相識的。”

馮玉書聞言回答道:“我幼時家父在南方渝北做官,當時綠珠兒家裏是當地的大世家,素來與我家交好。那時,她還是個繈褓中的嬰兒。後來我隨父親北上,雖與綠珠兒家還有書信往來,但自從割地以後,便斷了聯係。而今年書院招生,綠珠兒考進書院後,我倆才相認的。聽綠珠兒說,現在蜀渝兩州江湖亂的很,她家也遭了劫難。”

馮玉書一提起蜀州,董平便想起了老神偷提起過的蜀中劍神,李閔濟。

忽而,林三川開口道:“馮公子,你見多識廣,今日那用鞭的男子你可知道他的來頭?”

馮玉書思量了片刻道:“書院的英雄豪傑榜冊我也有幸看過,但其中用鞭且實力高深的寥寥無幾,而且大都是蠻夷之地的女子,那位好漢的來頭,我也說不清。”

“我倒是知道一人。”蕭山鳴一開口,眾人都向他看去。蕭山鳴接著道:“那人叫完顏烈,是大遼東北方女真族的高手,他善使一條柔鋼鞭,其武道境界,聽說已臻至極高的境界。”聽罷,眾人皆細細思量起來,突然蕭山鳴大笑道:“也不可能是他,他早死了四十多年了!”

眾人紛紛鄙夷,蕭山鳴說的笑話,著實不好笑。

而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董平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道:“你們啊,皆是被一葉給障了目。”

“此言怎講?”馮玉書開口問道。

董平頗為賣弄的說道:“武道練至巔峰,皆有自己的意,所謂意可加持於萬般兵器之中,且都有驚天動地的威能。”

登時,陸地神仙四個字在幾人腦海中共同浮現出來。

董平接著說道:“那人應該是江湖上已經成名多年的高手,不用本來兵器反而用鞭,說明他有意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此時蕭山鳴開口道:“又或許,他不屑於對這王八羔子動用自己本來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