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心擋道,無路可逃

怪不得他能支撐到現在,原來是服用了靈草和丹藥的效果。丹藥幫他恢複了部分的靈力,靈草幫他壓製住了傷勢。

“你別光看啊,吃不吃,不吃還我。”葉淩宇朝她咧了咧嘴。不過他滿臉血汙,這表情看上去略帶著一絲恐怖。

“無恥之徒。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夢雪為之氣結。他怎麽拿了別人的東西還這麽理直氣壯?簡直不可理喻。

她冷冷地刮了葉淩宇一眼,把玉瓶收進了懷裏。

葉淩宇也懶得管他,隻是強行提起精神:“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再說。”

夢雪目光望了望旁邊的魏忠。

這個玄階武者雖然受了傷,但還沒有殞命。若是等他把體內的火力給逼出來,恐怕再走就來不及了。

“要不要現在先解決了他?”夢雪略微有些猶豫。

葉淩宇卻搖了搖頭:“就算受傷了也還是玄階,你殺不掉他。”

夢雪微微頷首,攙扶著葉淩宇,飛快的向著擂台邊奔去。

“想走,哪有這麽容易?”在他們背後,一道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

兩人正準備跳下擂台,卻因為這個聲音一頓。扭頭望去,正好看見安俊風那張惹人生厭的臉。

侍衛們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沒有人能保護他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敢跳出來。

葉淩宇本來有傷在身,又擔心魏忠恢複,所以才不得不放他一馬。這個時候見他跳出來,頓時惡向膽邊生。

他推了夢雪一把:“你先走。”

說罷,轉身朝著安俊風衝去。

可是安俊風出乎意料地沒有膽怯,反而詭異的笑了起來。

“我以前是太子,現在還是太子。我能搶你的東西一次,就還能再搶第二次。我能踩你的腦袋一次,你以後就還要在我腳下俯首稱臣。”他一邊說,一邊狂笑。然後轉身跳進了人群。

“所有人聽著。”它夾雜著淩厲的聲音在整個會場回**,“我以太子的身份發誓,誰能拿下這兩人,我安俊風就承諾他一個條件。”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感覺心中一震。

他承諾的不是錢財,不是地位,而是一個條件。

一個由天聖帝國太子親自承諾的條件,它可大可小,可以是一輩子用不完的靈晶,也可以是加官進爵。你可以要一部頂尖的法訣,也可以去做一座城的城主。這種事對太子而言,不過就是揮揮手。

不可否認,所有人都心動了。

然而安俊風的下一句話,則是徹底為他們指定了方向。

“拿下他們兩人有賞。可若是誰不動手,我必誅他九族。”

誅九族,這種話大多時候是個玩笑。可是如今說這話的,卻偏偏是可以讓這句話成真的人。

像是為了配合安俊風的話,魏忠的方向,一股隻屬於玄階武者的靈力,轟然爆發了出來,這股氣勢讓所有人都如芒在背。

雖然安俊風身邊如今隻有一個玄階武者,但誰都知道他背後勢力的恐怖。他隻需要一聲令下,別說玄階武者,就連地階武者都有可能出動。

如果安俊風真想追查某個人的蹤跡,那在場的人誰能躲得掉?

夢雪本想穿出人群,可來到人群邊緣時,卻被擋住了。

貪戀,以及威脅,當兩種情緒交織的時候,即使再單純的人心,也會被拖往惡意的一方。

夢雪望著眼前那群隻有黃階三層乃至四層實力的武者們。他們臉上雖然都帶著凶惡的神情,可在這之下,隱藏的卻是恐懼。

他們恐懼的不是夢雪,他們恐懼的是安俊風,恐懼的是安俊風背後的勢力,是整個天聖帝國。

安俊風的身影已經完全隱沒在了人群裏。而一路追來的葉淩宇也被擋在了人群外。

“滾開!”葉淩宇一聲怒吼。

有幾個膽小的人甚至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換來的卻是更多的人圍了上來。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葉淩宇心頭慢慢的彌漫開來。

而在那遠處的樹梢之上,老人也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終究還是變成這樣了嗎?哎,吃一塹就長一智吧。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強大的武者,而是這世間的人心呀。你們要麵對的最可怕的敵人,不是那個小小的玄階,而是擋在你們麵前的這成百上千的人。”他頓了頓,看向葉淩宇的方向:“小子呀。是英雄折戟沉沙,還是一飛衝天。就全看這一役了。我倒要看看我閨女的眼光究竟如何。”

葉淩宇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被某位高人暗中偷偷關注著,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考慮著之後的出路。

即便想要在這裏了結和安俊風之間的恩怨,但也無力做到。當他躲進人群的那一刻起,葉淩宇就已經拿他沒辦法了。

這些帳隻有以後再算,當務之急,是找到突圍的方法。

魏忠雖然還在調息,但即便受傷了,也仍然是一頭猛虎。而前麵的人群則是厚重的城牆。

真可謂是前有狼後有虎。

其實相比較魏忠,葉淩宇更擔心的是這些圍觀的人。

他們觀望隻是暫時的,如今人心已經完全偏向了安俊風的一邊,當有機會出現,或是有一聲號令,他們或許會一擁而上。

他們單人的實力不強,但勝在數量。他們的人數何止千人,上千人一擁而上,就算是個玄階也扛不住。

眾人漸漸向著中間逼近。葉淩宇和夢雪重新被逼回了擂台上。

周圍時不時的響起刀刃出鞘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磨刀霍霍。

兩者之間暫時算是保持著某個詭異的平衡,隻待他們中任何一方出手,這場戰鬥就會徹底的打響。

“武者修煉,以求內心通達。在場的無不都是修煉之人,你們就心甘情願的做人家手上的棋子嗎?”葉淩宇用靈力把聲音傳播出去。

可是在場的依舊隻有拔刀的聲音。

“這位小哥,我們也沒有辦法。”其中一個靠近擂台的大漢說道,“雖然對不起這位小哥,不過雪女姑娘,請你放心。等擒住了你們之後呢,我一定會向太子請願,讓他把你許配給我。我雖然長得不咋樣,但是有力氣啊。”

眾人抬柴火焰高,大漢說完哈哈大笑,周圍一片起哄的聲音。

“無恥之徒。”夢雪臉上一片厭惡,手中飛雪劍揚起,但是久久沒能斬下。

壯漢隻有黃階三層的實力,夢雪隨便一劍就能將他斬殺。可是任誰都知道,隻要一方動手,這場戰鬥就會正式的拉開。

“原來這就是世間的人心呀。”這時候,淡淡的聲音傳入夢雪的耳中。

夢雪回眸一望,發現葉淩宇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身旁。

“我在生死之間尋求逆天改命,可到頭來卻隻能順天而為。我就算能救得了自己的命,卻救不了這世間人的懦弱。罷了,一切隨天吧。”

他說罷,指尖彈出一縷黑色的火焰,筆直地射進了壯漢的眉心。壯漢還沒反應過來,身上就燃起了熊熊烈火,轉眼間就被燒為一片虛無。

“等等。”夢雪甚至來不及叫住他。現在出手,不就是等同於宣戰嗎?他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葉淩宇卻對她搖了搖頭,然後把目光投向一個方向。

夢雪也朝著他的目光看去,接著心頭最後一絲溫度,也終於消失了。

在他們目光所指的地方,魏忠緩緩的站起身來。他終於驅散了自己體內的火勁,一身玄階的氣息盡展無疑。

連最後的希望,也終於化為了泡影。

葉淩宇在原地緩緩轉動自己的腳步,目光一一掠過那些圍繞在擂台周圍的麵孔。

在半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他本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可天道垂憐,僥幸不死,讓他多苟延殘喘了半個月。

沒有死在天罰中,卻要死在這上千把的刀劍之下。葉淩宇自嘲般地笑笑,這倒也不虧,雖然隻是半個月,但至少在死的時候,能有個美人在身邊相伴。

不過這個美女也是夠冷的,沒準死的時候和她抱在一起,還能保屍體不壞。

葉淩宇朝夢雪望去,發現夢雪臉色蒼白得難看,握劍的手不住地顫抖。

葉淩宇微微一笑,一把將她的手抓了起來。

夢雪驚了一下,隨即想要反抗,可突然覺得手中多了一個東西。

張開手看去,一枚乾坤戒靜靜地躺在自己手心。

“我這個人最討厭強取豪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東西我可還給你了。至於用了一些丹藥嗎……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再還給你。”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想這種事?”

“沒辦法嘛,我不喜歡欠人東西。”葉淩宇聳了聳肩。隨即又伸手在夢雪的乾坤戒上一摸,手中多了兩壇酒。

“再借我兩壇酒。”

“這是我買給師傅的……”夢雪話剛出口,卻又咽了回去。都已經朝夕不保了,兩壇酒又算得了什麽呢?

而在遠處的樹梢上,老人則是臉色一變,低罵一聲臭小子。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衝上了台,跑到了葉淩宇旁邊。

他渾身上下都被衣服包滿了,整個人腫了一圈,臉上也裹著布,隻露出兩個眼睛。

“老葉,你是知道我要來,才要了兩壇吧。”

“沒有,我以為你早跑了。”葉淩宇說著,卻還是遞了一壇過去。

墨非接過去,又把手伸到葉淩宇麵前:“百麵給我。”

墨大少爺可是傲雪城的少城主,他現在站在葉淩宇邊上,算是叛變投敵,可不能以真麵目示人。不過在隕命之後會不會被人認出來,那他可管不著了。不過他這個罪魁禍首都已經死了,應該不會牽連到家人吧。

葉淩宇把百麵遞給他,墨非趕緊帶上。

“那個人是誰?”台下已經有人開始揣摩墨非的身份。

墨非哈哈大笑著,把頭上的各種布料通通扔掉,露出自己幻化的臉來。

“老子叫古滄海。”

前來參加招親的人中,唯一一個黃階八層的高手。

眾人麵麵相覷,一會看看台上的墨非,一會兒又看看在台下角落裏半死不活的古滄海。

墨非才懶得管他們怪異的眼光,揭開酒壇的封泥。

葉淩宇略帶歉意的看了夢雪一眼:“雪女姑娘,因為我的出現,攪擾了你的招親,抱歉。”

“我叫夢雪。”夢雪也看著他,“我本就看不上那些趨勢附利的小人。我就算要嫁,也要嫁給蓋世的豪傑。”

葉淩宇和墨非相視一笑。

“就算是走黃泉路,也不孤獨,值了。”墨非伸出酒壇,和葉淩宇對撞。

“今天就來看看,這天下群豪,究竟有多少能耐。”葉淩宇和墨非仰頭痛飲。

飲罷,酒壇拋入空中,在地麵摔做碎片。

葉淩宇持刀而立,望著那密密麻麻的人海,眼睛閉上,再張開,漆黑的眼瞳在這一刻化作了深紫色。他仰天長嘯:“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