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如血
當夜晚再次降臨的時候,秦玄和雷千雨已經在叢林中找到一處隱蔽的凹塌之地,這裏曾經可能有巨大的魔獸戰鬥過,附近諸多樹幹低處,都有著明顯的抓痕和殘缺,隻是那印跡看上去頗有時日了。
四周略顯淩亂,這也是秦玄選擇在此處落腳的原因,淩亂的地方,容易藏身。秦玄拖動著一棵斷倒在地的大樹,蓋在了凹陷之上,小時候經常跟秦家軍老兵混跡在一起,對於做掩體和潛伏,有著深刻的認識,不多時,原本三米大小,一米深的凹陷之處被分成兩部分,中間用枝條和樹幹隔開,隻留下透氣的空隙,用來躲藏的部分有一米寬,上方被那斷樹壓得嚴嚴實實,而另一部分,秦玄找來數根幹枯的斷枝插在地上,頂部則用橫七豎八的枝條胡亂的遮擋,重要的是,整個掩體工事用的材料,都是秦玄刻意挑選的斷痕久遠的枝幹,雷千雨愕然的看著秦玄迅速的布置好了一切,終於,在秦玄掃視一圈後,滿意的點點頭,從早到晚的瘋狂奔逃已經讓二人筋疲力盡,已經無力再跑,不得不找個安全的地方調息。
“走,先進去調息下,”秦玄小心的推動一根斷樹的枝幹,跳了下去,雷千雨緊隨而下。秦玄鬆開手,月光便被隔絕在外,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隻有一米寬,兩人幾乎是臉貼著臉,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熱量。
“這也-太擠了。”
“別往那邊動,那邊是我做的隔斷。不能受力。”秦玄感覺到雷千雨正在往旁邊挪動,頓時拉了一把。
“喂。”雷千雨一愣,麵紅耳赤的嬌喝一聲,沒了動靜。
“這手感,有點怪。”秦玄懵了一瞬,故作平靜的道,“你在這裏,我出去找個地方稍作調息,今晚---”
“先把手收回去再說話是不是好一點--”雷千雨咬著下唇,俏臉紅的跟火爐子一般,隻是一片漆黑,秦玄無法看到。
“這,咳咳-”秦玄觸電般收回手,一時間又想到那手感的事上去了,暗罵自己道,“都什麽時候了,真是無恥,嗬嗬嗬。”
“呼--”雷千雨終於鬆了口氣,“今晚你難道要準備大動作?”
“月黑風高夜,正是報仇時。”秦玄撥開頭頂上方的樹冠,從隱蔽之處躍出身形,在距離適中的位置爬上了一顆大樹,盤膝而坐,調息起來,“那丹田處的黑色火焰圖騰,真是玄妙,若不是它無時無刻的從外界汲取能量,怕我早就油盡燈枯了。”秦玄發現,即使自己不催動那黑色的旋渦,但它仍可以慢慢的旋轉,一旦催動,變會吞噬力大增。
秦玄找到了催動旋渦的平衡點,控製著不引起動靜,並能最大化的汲取外界能量為已用,連續數日的奔逃和搏殺,終於讓秦玄的修為穩固在聚氣境二重,丹田中霧海凝實,霧海上方的兩滴晶瑩之色,也更加渾然天成。“還好沒有因為半道半魔池暴漲太多的修為,不然動搖了根基,怕是得不償失了。”秦玄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兩個時辰過後,秦玄的氣色終於有了好轉,那腹部原本被洞穿的傷口,不知道具體是何原因,居然兀自的散發出一道道生機能量,一天下來,整個傷口已經和平常無二,秦玄摸不著頭腦,索性不再去思索這件奇異的事情。
“颯颯--”一片細碎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秦玄定睛望向百米之外,有數十道湧動的身影潛在黑暗之中,正急速前行。
“這麽集中,看樣子是吸取了白天的教訓啊,有點棘手。”秦玄在樹冠之上等待著時機。
“前麵地域的視野不錯,地上橫著這麽多樹幹,正好能坐上一坐。”饒是以張章凝神境的修為,這連續十幾個時辰的趕路,也有點吃不消,朝著張家眾多家丁吩咐道,“生火吧,這萬古叢林到了晚上又潮又冷,渾身不爽。”張章在張家都是一爺,受不了如此惱人的惡劣環境。
一行人就地取材,燃起篝火,圍坐在篝火四周,開始翻找起儲物戒指中的吃的,各自吃了起來。
“我呸--”張章把幹糧一口吐了出來,“帶的什麽玩意,本大爺能吃這個?你們幾個,出去搞點野味。”
被張章目光看著的五六人麵色一苦,好不容易能坐下休息會,又被安排著朝遠處的黑暗走去,垂頭喪氣的。
“這深更半夜的,上哪去找野味,找不到還好,萬一找到了強橫的魔獸,估計要變成魔獸的便便了。”幾人分頭行動,其中一人年紀偏小,明顯很是賭氣,“該死的玄修羅,還真是能跑,這麽多人追不上,希望能早點把這貨滅了,哥們也不用在這遭這罪。”
“嚓嚓。”
男子的身前不遠的灌木叢中傳出輕微的響動,轉而,稍遠些的灌木叢也動了一下,恰好被男子看在眼裏。
“咦?”男子狐疑,“看響動不是什麽大野獸,還真可能是野味啊,”男子興衝衝的跑過去,打量著沿途的灌木,一路走出上百米,終於停下身形,興奮地準備動手,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明顯是個活物。
秦玄躲在暗處,一顆顆的小石子拋出砸到沿路的灌木叢上,直把男子引出了眾多張家人的視線範圍。
“擦,哪去了。”男子幻霧境七重的真氣釋放,猛然撲向那叢灌木,趴在地上一愣,絲毫沒有收獲,意外的是,竟有一隻鐵鉗般的手不知何時抓住了自己的後頸,猛地往草地上一壓,巨力之下,脖頸發出不堪的脆響,腦袋軟踏踏的栽到一旁,沒有了生機。
十幾個呼吸的工夫,秦玄出現到了另一人的身後不遠,那人幹脆就沒有去找什麽野味,而是躲在一處大樹的主幹後邊,徑直坐了下來,他在張家很多年了,在家丁裏也是頗有威望的,找野味這種雜活,不屑於做。
好景不長,當他正回想著幾天前在光天化日下,輕薄貧家女時的種種快意時,嘴角上翹的弧度突然定格在這瞬間。
夜色如墨,亦如血。
“這幫沒用的廢物!”張章見半個時辰過去了,派出去的人竟然沒有一人回來,越是等待,便越是又氣又餓,狠狠地一掌拍在坐下的樹幹上,樹葉掉落的颯颯聲響成一片,勁氣當空擴散,竟是吹開了張章腳下側後方的淩亂枝幹。
“咦?”張章一聲輕咦,盯著那散開的枝幹下方,那是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雷千雨在調息中猛地睜開雙眼,緊張的透過嚴密隔斷處微小的縫隙朝另一側看去,上方正有一個腦袋探了下來。
雷千雨隻覺得脊背發涼,緊張的用手捂著口鼻,先前張家之人在此地休息和談話,她能夠聽到,可近在咫尺的藏身之地竟然正被探查。
這種幾乎令雷千雨窒息的安靜,僵持了數個呼吸,終於那朦朧的腦袋虛影收了回去。
隻聽到上方傳來“嘖嘖,真是拙劣的手段啊。”雷千雨心中驀的一顫。
“大人,怎麽了?”有家丁聞言問道。
張章道:“沒事,發現了一個陷阱,頗有時日了,手法很是一般。”
雷千雨跳到嗓子眼的心髒,聞言終於有減速的跡象。
“再休息一會兒,就出發,玄修羅那小畜生滑溜的很,再不追怕是要失去蹤跡了。”張章說完,眾多家丁都不敢反駁,抓緊調息起來,“張順你去看看那幾個家夥在不在附近,在就找回來,一群廢物。”
“是。”張順領命而去,出了篝火光芒的範圍,身影進入黑暗之中。
不多時,張章猛地站起身形,注視著左前方的黑暗,全身真氣釋放而出,精神力波動也隨之擴散開去。他感受到了之前那位置,竟然有短暫而且劇烈的真氣波動!
“啊---”
漆黑的萬古叢林裏發出一聲慘叫,正是張順,此刻張順已經趴在地上,全身抽搐,身為聚氣境一重的張家最強家丁,張順臨死前激烈的反抗,秦玄不得不出全力,將其打殘到隻剩最後一口氣。
發出慘叫的原因,正是因為已經離開十餘米的秦玄射出一道真氣之箭,帶走了他的命。
張章噌的一聲直奔那聲音來源而去,正一切都在秦玄的算計之中。
“那邊好像是張順的慘叫!”二十餘人麵麵相覷,站起身形,一臉驚惶。
“沒錯,不過現在輪到你們了!”秦玄冷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下,猛然間腳下風雷音響徹山林,五道虛影憑空出現,身形遊走間掌中真氣化刃神出鬼沒!
張章還沒有跑到張順隕落的地方,身後那篝火旁便爆發出驚人的真氣湧動,回頭看到那可惡的玄修羅如同虎入羊群,肆虐在毫無防範的張家家丁人群中。
“玄修羅,你這個奸詐的家夥!”張章勃然大怒,幾步踏出,直奔秦玄而來。
“最後一個,死!”秦玄周身的虛影散去,一柄真氣刃橫空劃過,最後一個家丁的拳頭也落在秦玄的肩頭,卻未能發力,便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