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賀海山

賀海山的家是一棟新建的大平房,看起來很闊氣,在方圓附近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了。

這倒不是賀海山搞到多少錢,完全是他有個能掙錢的老婆,曹桂琴。

曹桂琴本來是鎮上供銷社的供銷員,雖然是個女人但很有經濟頭腦,在實行改革開放之後就開始自己做生意。因為有之前的進貨渠道,而且本人又很會經營,所以沒幾年就發了起來,掙了很多錢,成為最先富起來的一批人。

可是極具經濟頭腦的曹桂琴卻有一個毛病,就是慣孩子。賀高陽成為今天這樣完全就是她一手慣出來的,那真是要星星不敢給月亮。

賀海山開始在部隊服役,轉業後工作又忙,在家時間短,久而久之賀高陽就成了個流氓混混。

上午賀海山走後,曹桂琴敲了敲賀高陽的房門,叫道:“兒子,出來吧,快吃飯,媽給你做了最愛吃的紅燒肉。”

賀高陽這才打開房門,鬼頭鬼腦地走了出來,仿佛小偷一樣。

“媽,我爸走了?”

“走了,加班去了。”

賀高陽這才長出一口氣,大大方方走進了廚房。

曹桂琴說道:“你這孩子,那是你爹,那麽怕他幹什麽。”

賀高陽說道:“還我爹呢,對我除了打就是罵,我都懷疑我是撿來的了。”

“你這孩子,又胡說八道。快點吃飯,吃完飯媽再給你擦點藥。”

曹桂琴看著鼻青臉腫的賀高陽一陣心疼,說道:“兒子,這到底是誰下手這麽狠啊,要我說就應該讓你爸找警察把他們都抓起來,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不是流氓是什麽?”

賀高陽一邊吃飯一邊說道:“算了吧,告訴我爸第一個教訓的就是我,還能指望他幫我出氣嗎?”

“兒子,你跟媽說,這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被人打成這樣的?你告訴媽,媽給你做主。”

“哎呀,你煩不煩啊,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這孩子,真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麵都做些什麽。”

曹桂琴雖然抱怨,但她對這個寶貝兒子確實一點辦法都沒有。

兩個人正說著,賀海山怒氣衝衝地走進了院子。

“媽,不好了,我爸回來了。”

賀高陽看到賀海山嚇了一哆嗦,放下飯碗就要跑。

曹桂琴說道:“兒子,你怕什麽啊,有媽在呢,他不敢把你怎麽樣。”

賀海山從屋門口摸起一個拖把就進了屋,二話不說對著賀高陽就是一頓打。

曹桂琴趕忙擋在賀高陽麵前,叫道:“賀海山,你瘋了,幹什麽打我兒子?”

賀海山叫道:“你給我躲開,不然老子連你一塊打。”

“你敢?你動我一下試試?”

賀海山瞪了瞪眼,終究還是不能下手打老婆,他叫道:“你給我閃開,今天我非打死這個兔崽子不可。”

曹桂琴叫道:“賀海山,你越來越過分了,憑什麽打我兒子,他是偷了是搶了?”

賀海山氣的直跺腳,叫道:“你還好意思問,你問問你兒子在外麵都幹了什麽好事?”

曹桂琴也感覺到了不對,既然賀海山氣成這樣,肯定是出了大事。

“兒子,你告訴媽,到底怎麽回事?”

賀高陽知道肯定是紮傷王運生的事被老爸知道,不過這事他不敢說,說了就得被打死,所以隻躲在曹桂琴身後瑟瑟發抖,就是不說話。

賀海山叫道:“就是你的寶貝兒子,先是調戲人家女學生,非要跟人家搞對象,人家不同意就死纏爛打,還把人家的哥哥紮成重傷住進了醫院。這是什麽?這就是流氓!好人哪有這麽幹的?”

“什麽?兒子,你爸說的是真的?”

曹桂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也想不出一向在自己麵前很乖的兒子竟然幹出這種事來。

賀高陽隻是低著頭,不說話,不過這已經證明了賀海山說的都是真的。

賀海山對賀高陽叫道:“現在人家已經報案了,你趕快找根繩子,把自己捆上,然後跟我去投案自首,爭取少判幾天。”

賀高陽一聽要進監獄,這下慌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叫道:“爸,我知道錯了,求你千萬別把我送進監獄,那我這輩子就毀了。”

賀海山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現在才知道後悔,晚了,做壞事的時候想什麽了?”

“爸,求求你了,這保證是我最後一次,我知道你是鎮長,一定有辦法救我的對不對?求求你,就幫我這一次吧,我怎麽說也是你兒子啊。”

曹桂琴也跟著說道:“是啊老賀,兒子出事,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總得想點辦法啊。”

賀海山一瞪眼睛,叫道:“想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我是鎮長不假,但我不是土匪,哪有當街調戲人家女學生的?還學會了動刀子,如果這次不讓他受點教訓,以後就會捅大簍子。”

曹桂琴如同老母雞一般上開雙臂護著賀高陽叫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把我兒子送進監獄。”

賀海山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就知道護著,如果不是你平時慣孩子,他能這樣嗎?兒子走到今天,都是你慣的。今天他動刀子紮人沒有事,明天他就能殺人去。”

曹桂琴知道自己理虧,也哭了起來,“老賀,我知道自己錯了,以後我肯定嚴管高陽,可是現在你得想想辦法啊,怎麽也不能讓兒子去坐牢啊,他才多大啊。”

“是啊,爸,隻要你幫我這一次,我以後肯定好好的,再也不讓你操心了。”

以前不管他惹了多大的禍,曹桂琴都能護著他,眼見現在曹桂琴都沒有辦法,賀高陽也害怕了。

賀海山歎了一口氣,說道:“事到如今,除了投案自首還能有什麽辦法?你先跟我去縣公安局,然後我跟你媽再去找被害人家屬談談,看看能不能陪人家些錢,爭取諒解。”

曹桂琴叫道:“賠錢行,賠多少錢都行,就是不能送我兒子去公安局。”

賀海山叫道:“這叫什麽話?你以為有錢就什麽事都能辦?人家已經報案了,難道非等警察來咱們家抓人?我可丟不起那人!”

“我不管,反正誰要送我兒子進監獄,我就跟誰拚命。”

曹桂琴蠻橫地叫道。

正在這時,就聽外麵有人叫道:“賀鎮長在家嗎?”

王解放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要來賀海山家拜年,所以路很熟,很快就趕了過來。

賀海山回頭一看是王解放,以為是有工作的事來找他,可是他現在正焦頭爛額,哪有時間接待,就說道:“小王啊,今天不是周末嗎,有什麽事明天到鎮裏再說吧。”

曹桂琴借著這個機會趕忙把賀高陽從地上拉了起來,賀高陽那天所有注意力都在王運生身上,根本沒看王解放,所以也沒認出他來。

“鎮長,我來不是為了工作的事。”王解放說道。

賀海山一皺眉,心說這個王解放平日裏挺機靈的,今天怎麽這麽不開眼呢,沒看到自己家裏正有事嗎。

“那你有什麽事?”賀海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是這樣鎮長,我就是想跟您解釋一下,我妹妹去報案的事我真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知道這事跟您兒子有關,如果知道的話我肯定不能讓他們去報案的……”

王解放有點緊張,極力想把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撇幹淨,說的有些語無倫次。

賀海山一皺眉,說道:“你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怎麽沒聽明白,你妹妹又是誰,跟我有什麽關係?”

王解放努力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是這樣的鎮長,被您兒子紮傷的是我弟弟,報案的是我妹妹,可這件事……”

曹桂琴精明的很,她是聽明白了事情的關鍵,原來賀高陽紮傷的人就是這個王解放的弟弟,而報案的是他妹妹,他又是賀海山的屬下,這下事情可就有轉機了。

她也沒聽王解放繼續往下說,趕忙過來熱情地招呼道:“小王啊,別在這站著,咱們進屋說。”

“嬸子,我在這站著說就行。”王解放有些受寵若驚,不明白曹桂琴怎麽突然熱情的嚇人。

“快進屋吧,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

曹桂琴說著把王解放拉進屋,讓他坐在凳子上,然後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

在王解放眼裏,賀海山絕對是大領導,所以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曹桂琴要幹什麽。

賀海山也直愣愣地看著曹桂琴,不知道老婆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忙活完了,曹桂琴坐在王解放身邊說道:“小王啊,你弟弟怎麽樣,傷的重不重?”

“住院呢,剛做的手術,好像挺重的。”

王解放不知道曹桂琴想要幹什麽,也不知道說重好還是說不重好,隻能說的很含混。

曹桂琴說道:“是這樣,小王啊,這次是我們家高陽不對,不過他還小,不懂事,我們家老賀跟我剛剛教訓過他,他也知道自己錯了,你看能不能給他個機會,讓你弟弟妹妹把案子撤了?”

賀海山這才明白老婆要幹什麽,立即叫道:“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高陽把人家紮傷了,報案是人家的權利,犯了錯誤就應該讓他去承擔責任。”

“你閉嘴,我這不是跟小王商量呢嗎。”曹桂琴此時想的就是如何不讓賀高陽進監獄,別的都已經顧不上了,她又對王解放說道,“小王啊,這事呢咱們好好商量一下,你看能不能把案子私下解決,別經過公安局了,我們家願意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