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夜談
張明月一直疑惑為何司馬雲要將事情鬧至滿城風雨人人皆知,說是為了引公主出宮,隻是這些事情真能將公主從皇宮中引出來?死幾個人對於這麽大一個西楚來說並算不得是多大的事情,雖三人離開之時已叮囑楊母要將他三人具體麵目情況盡數告知官府,可張明月始終不曾真以為就這些事情能將公主引出來,司馬雲這一招引蛇出洞倒不能說是引蛇出洞,畢竟人公主乃是萬金之軀,即便是說引也應當說是引鳳出洞,倒沒想到竟然真的將昭陽公主引了出來,張明月真不知是小看了司馬雲的神機妙算還是小看了這位西楚奇女子的好奇之心。
昭陽公主見是三人前來大喜過望便再也管不了司馬雲一番責怪之意。
“老爺子,救我。”
“公主殿下,我們前來不正是為了救你嗎。”
身負古箏青衫男子笑道,那李府管家麵色陰沉,但卻對公主殿下四字充耳未聞。
“你們三人是何人?敢來壞我好事?”
“我們三人不正是汴京城內鬧的滿城風雨的北魏殺人犯嗎?”司馬雲手持闊刀與那管家一刀劈去,卻見看似平平無奇的李府管家瞬間避開這致命一刀。
“一品高手?你倒是藏的挺深,恐怕對於公主你也是蓄意為之吧,敢打堂堂一國公主的主意,你背後那人來頭恐怕大的嚇人。”
昭陽公主渾身酸軟無力,聽至此處不免心驚,但奈何已中毒,不過幾個呼吸便昏昏沉沉沒了知覺,再醒來時已至一處破舊廟宇之中,汴京城中並無此破敗廟宇,想必已到了城外,門口有三人正有說有笑,傳來燒烤肉食香味。
總算是得救了,昭陽公主後怕不已,沒想到那看似一般的管家竟然會是一一品高手,也不曾想到司馬雲不過區區一介書生也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手段,雖不明白三人為何要在城中殺人,畢竟若隻是為了引起自己注意大可以大鬧一番便可,但畢竟是這三位在北魏就結下不少情誼之朋友救了自己。
“要不是老爺子你們趕來,昭陽今天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這便是昭陽公主醒來的第一句話。
老爺子回過神來自顧自撕扯下了一塊兔肉放進嘴裏。
“老夫說你這女娃子倒也真是心大,也不想想若真是一個普通管家怎會手下有這麽多好手,不是說你身後有個什麽西楚第一儒士保護嗎?怎麽他還能容許你出了這麽大差池,老夫看這什麽寧致遠也就是浪得虛名之輩而已。”獨臂小老頭兒沒好氣道。
“老爺子千萬別這麽說,寧叔叔並非浪得虛名,隻因誰也沒想到我汴京城中居然隱藏了如此厲害人物,隱忍這麽久,昭陽實在不明白這管家圖個什麽。”昭陽公主起了身運轉了一番內力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才朝門口走了過去,正是月朗星疏,篝火烤肉美酒具備,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北魏四人結伴而遊的日子。
“若非昭陽大意,又怎會讓這老東西得了手,也不知他下的是什麽毒,怎的我全無感覺便中毒了。”
非是她昭陽公主愚笨,隻因這江湖隻聽人說有恩怨便刀劍相向,卻還極少聽說有人使這下毒卑鄙的手段,此種人若是被發現絕對討不了什麽好處,故而這天下下毒之事幾乎不可能發生在江湖人身上。
“公主不用看了,你的毒已經全部解了,雖然無色無味,但咱們這兒可有一樣寶貝能解百毒,能水火不侵趨吉避凶。”
司馬雲看了一眼負刀的少年人之後笑道,他說的便是張明月身上曾得九華山掃地僧相贈的佛門聖人舍利,張明月也是今天才知道這舍利還有此功效,雖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但三人自是知道昭陽公主定不會對這舍利打什麽主意。
昭陽公主雖是好奇之人卻也知道別人的事情能少知道便少知道一些為好。
“那老東西可是被你們殺了?”
“沒有,隻是將他手下的那些人全部殺了,被那老小子跑了。”
司馬雲攤了攤手表示無奈。
“哦?還有這種事情?居然能有人從老爺子手裏跑掉?”昭陽公主對此便來了興趣。
“非是老夫拿他不住,隻因這小子不知從哪裏弄來一保命元嬰替其擋了老夫一劍,一劍過後便沒了影子,想必此刻早就離開汴京了。”
但凡修行到了一定地步便能在體中結下第二命胎,此胎稱為元嬰,當初在拜劍山上孟家老爺子孟青雲便是結命胎之人,隻可惜在孟敬然一怒入陸地神仙之後兩條命俱隕,但並非所有人都會修行這結元嬰之法,隻因此種法門太過惡毒,乃是將別人精氣納入己身換取壽命,說的難聽點也就是將別人的壽命強加在自己身上,因此元嬰修行之法也被這江湖說成是邪魔外道,故此並無多少人會修行此種法門。
“那倒是算他跑得快,不過隻要他在我西楚境內,本公主都要他不得好死,倒是老爺子你們,為何在城中行凶殺人?若隻是為了找昭陽大可不必用如此極端手段,畢竟,那也是我西楚子民。”
昭陽公主終於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不過老爺子與張明月並不說話,隻看向司馬雲,那意思便是說你若是要問就問他好了。
司馬雲倒也不在意那許多,他不緊不慢道。
“我的確是殺了人,不過隻殺了二十幾個人,其餘的人並非我所殺,我本以為離開了北魏就能安生點,沒想到麻煩竟然還是緊追不舍,有人要將我與老爺子還有張小子三人逼的無處藏身,司馬雲也應該給他們一個警告不是?”
“給他們警告就是殺我西楚百姓?雖然你救了我,不過本公主還是對你這行為極為憤怒。”
昭陽公主皺皺眉頭。
“公主莫要著急,且聽我仔細道來,那二十多人的確是你西楚子民不假,可不久前那李府管家也是你西楚子民,但公主你說他該不該殺?在司馬雲眼中這天下隻有兩種人,一種人該殺,一種人不該殺,公主是聰明人,自然能聯想到個中關鍵,這天下從來都沒有那麽巧的事情,而所有的巧合都撞到了一起,那便不能再說是巧合,隻能說是預謀。”
說話的人是司馬雲,但聽這番話的人卻不僅僅隻有昭陽公主,此番不僅是這位西楚奇女子,便是張明月與老爺子都若有所思。
從雁鳴山斬蛟開始,又是北魏各大門派遇伏,包括去朝陽的那一夜裏遇見的高手,隨後又是昔年刀聖洛知秋,似乎所有事情都有一隻手在背後推動,一直到三人到了汴京城都不曾停下。張明月不禁輕聲道。
“這一路上若非沒有老爺子,恐怕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隻是我想不明白那人究竟衝誰而來,現在連公主都受了牽連。”
昭陽公主不笨,俗話說一語點醒夢中人,更何況是司馬雲這番幾乎已經直白的話。
“你是說有人要利用你們將我從皇宮之中吸引出來,目的是為了殺了我的同時也解決你們。”
“公主真是冰雪聰明。”
司馬雲笑了笑。
“你就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那我問你,既然那人想要殺我,為何在我前去北魏的路上不動手?那應該是最好的地方,還有就是昭陽不過就是一女子而已,殺了我又能如何?”
“為什麽沒在去北魏的路上動手公主想必應該比我更明白。公主這麽說無非隻不過是想聽我多說一些好聽的罷了。”
司馬雲高深莫測笑道,張明月聽不明白,但聽老爺子解釋道。
“這些心思你小子倒是應該多跟這家夥學學,昭陽女娃子貴為一國公主,出行又豈會隻帶那點人馬?定有高人暗中保護,至於這人是誰就不用老夫點名了。”
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那人就是號稱西楚第一儒士寧致遠了,沒想到這裏頭居然還有這麽多頭頭道道,張明月倒真覺得自己終歸是年輕了些,遠不如司馬雲來的那般心思縝密,見被司馬雲道破,昭陽公主倒也隻是有些得意笑了笑。
“沒錯,寧叔叔的確一直在暗中保護我,若非有寧叔叔在,我也的確沒那麽大膽子將自己的安危放在老爺子身上,不過先在看來,昭陽倒真是賭對了,結交了你們三位朋友。”
“公主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
司馬雲道。
“什麽叫沒那麽大的膽子將安危放在老爺子身上,莫非公主就覺得你師父寧致遠定能勝過老爺子不成?你可知老爺子拜劍山一刀再入天人境轟動整個北魏?莫說是老爺子,便是我都覺得公主有些偏心了。”
絕處逢生,司馬雲倒也有興致開起了玩笑,昭陽公主自是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句話便被司馬雲曲解成這個樣子,便連忙解釋,卻見三人都似笑非笑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耍了,頓時惱怒不已。
“好你個司馬雲,幾日不見你倒是越來越長進了,你這麽能說會道你不妨說說那人為何要殺我?”
“據我所知,公主的父皇,也就是當今西楚皇帝林中雁雖宮中嬪妃無數,卻唯獨隻愛一人,那便是公主的母後,更是隻生下公主這麽一個女子,公主自小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我說的可對?”
“沒錯,你倒是打探的清楚,我皇家隻有我這麽一個子嗣,母後也曾勸說父皇去尋其他妃嬪為我西楚再誕下一龍子,可父皇百般不願,即便是再勸說也沒用,不論是作為丈夫還是父親,父皇都絕對是這天下最合格的,可是他還有一個西楚皇帝的身份,這一點卻絕對不容許他這麽做。”
這位才轉危為安的西楚奇女子歎氣道。
“女兒總歸是要嫁出去的,真正能繼承皇位的,也隻有男子,畢竟這天下可有誰聽說過女子做皇帝的,那豈不是亂了綱常。”
不去管這什麽皇帝不皇帝的事情,司馬雲輕聲道。
“情到深處自是如此,你父皇這麽做倒也無可厚非,他就這麽一個女兒,若是公主殿下你出了事情,你說他當如何?雖不說混亂朝綱卻也是西楚震動,堂堂一國公主遇害,足可讓整個西楚人心紊亂,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人若是殺了公主得手之後下一步便會謀害你父皇,到時候整個西楚大亂,群龍無首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我與這人明裏暗裏對拆已經好幾次,他知道我來了汴京定會找公主而我又見不到公主,便隻能做出一些轟動的事情,他便借著我做的事情借坡下驢索性將事情鬧大,公主出來若是能直接殺了公主最好,到那時節他便可以將公主的死嫁禍在我三人頭上,到時候我三人就算有神通手段又如何能敵西楚全國之力?好一招一石二鳥,我早就洞悉到這一點,所以才在所有人都以為我三人會躲起來的時候卻偏偏藏身在最危險的地方,等的便是那人的下文,沒想到還真等到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公主還需清楚,那便是那人既然能在李府這個家道中落的地方安下棋子並且數年如一日,那這汴京城中指不定還有多少棋子,恐怕不止西楚,就連我北魏也早已處處埋下隱患,說的難聽點那便是一顆參天大樹雖看起來枝繁葉茂,但其實內裏已滿是蛀蟲,這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司馬雲一番話便道盡這些日子以來種種,張明月越聽便越覺得心驚。
“人公主是萬金之軀,那人要對付公主還說的過去,那你說那人費盡心機對付我們三人,甚至不惜連番出動高手又是為何?”
張明月疑惑道。
“因為你啊,難不成是為了我和老爺子。”
司馬雲如是道,張明月懶得聽這老狐狸胡扯,心道自己算什麽?放眼這天下說是螻蟻都高看了自己,怎會相信這種扯淡的事情?
別了老爺子他便出了廟門出去尋了一塊地兒練刀,就如同獨臂小老頭兒說的那般,刀要練,看是沒用的。
待他走後,老爺子欲言又止,昭陽公主自是以為司馬雲不過開玩笑而已,便也不在這話題上多做計較,隨意也撕扯下一塊兔肉充饑,她道。
“那依你看李府公子李沐智可有問題?”
“不知道,應該沒可能,我倒是聽人說了這李家公子一些事情,公主為何如此?莫非與這李家公子關係很要好?”司馬雲不禁問道。
“算不得關係好,隻能說李家與我父皇有些淵源,隻可惜李沐智太不爭氣,他若是有你這麽一半才華也不至於落得如此田地,一句話說完那便是並非任何讀書人都是拜劍山孟敬然。”
“公主殿下倒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真有什麽才華又何至於落得如此田地?家不家國不國。”
“並非我看得起你,隻是現在北魏誰人不知你這在拜劍山上一句話均分北魏兩大皇子的書生?好了,其實你們來之前應該先送信給我,否則也不至於生出這麽多事端,總之現在能看到你們我很高興,昭陽歡迎老爺子你們前來。”
這位女扮男裝被稱為西楚雙絕的奇女子露出一個一兩月來都不曾有過的最舒心笑容。
“不過呢眼下天色已經快亮,我那些侍衛若是超過五個時辰不傳信回去我寧叔叔便會找來,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了,所以老爺子你們可以收拾收拾跟我進宮了,這邊的事情我會如實跟叔叔說清楚,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等等我,我先去找個地方洗把臉。”
待昭陽公主走後,廟宇中已隻剩下老爺子與司馬雲二人。
“家不家,國不國,在你的眼中是先有家還是先有國,老夫想聽聽看。”
獨自飲下一口烈酒又吃下一塊已經烤的金黃流油兔子肉的青衫書生輕聲道。
“先有家,後有國,若是家都沒了,哪兒來的什麽國,老爺子你說是不是?”
不去再看這青衫書生的落寞,獨臂小老頭兒站起身拍拍屁股。
“你說是,那便是吧。”
……
昭陽公主不過走出半裏地尋到了一處小溪梳洗了一番再回廟宇之時除去三人又多出了一個看似無比落魄的遊俠兒,這遊俠兒氣喘籲籲看來是跑了不少路程,不待昭陽公主問其是誰,那遊俠兒便當先疑惑道。
“司馬大哥,這位小哥是?”
“先不管人家是誰,你先說說這一趟你跑的有沒有收獲。”
司馬雲問道。
“那當然是有收獲了,也不看老子是誰對不對?我可是老爺子將來的徒弟,要做那天下第一的劍客,這點事兒那不是手到擒來嗎。”
昭陽公主不禁聽著想笑,怎的又是一個滿嘴要做天下第一的家夥,上清觀有一個,不曾想這裏又碰上了一個,真當那天下第一是爛蔥大蒜頭遍地都是不成?但見這遊俠兒看其著裝也是西楚人,便仔細聽他想要說些什麽。
古月自別了楊家小院之後便被司馬雲派去打探城中消息,司馬雲說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想必汴京城中會有不少有頭有臉之人蠢蠢欲動,果不其然這麽一句話倒真被他說中了,古月自小便在汴京城市井長大,對於城中消息打探也是最為輕車熟路,不過這麽一晚上的功夫便已打探出不少對此次北魏來了三個高手反應劇烈的人,就這麽片刻功夫便已說出來不少,司馬雲笑意越來越濃,昭陽公主卻聽的越來越心驚。
“你說的這些人都是?”
“不知道,或許並不全是,但多半也脫不了關係,試想一下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最應該站出來的不應該是官府嗎?官府尚未動手便有這麽多好事之人蠢蠢欲動,為什麽?難道僅僅是因為是我三人壞了西楚顏麵?”
司馬雲不置可否,昭陽公主自然知曉其話裏意義,也不點破。
“先不管這些了,先跟我回去。”
“嗯?回去?”
落魄遊俠兒有些不明所以。
“等等,這位小哥,你讓我們跟你回去,是回哪兒去?”
他就那麽直接搭上了女扮男裝昭陽公主的肩膀。
張明月真忍不住提醒一句你小子現在搭上的不是你那些市井無賴的肩膀,而是你西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就連昭陽公主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是不是應該把你的手拿開?我不怎麽喜歡有人搭上我的肩膀。”
“他娘的誰稀罕搭你的肩膀是不是?”
落魄遊俠兒滿臉不爽的拿開了手。
“沒看出來你這小子雖然長的有模有樣的,可咋這麽讓人討厭呢?而且還是個娘娘腔,真是可惜了你這副臉蛋,漬漬,算了,老子也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昭陽公主已經氣的真恨不得一腳踢飛麵前這臉皮厚的家夥,再看司馬雲張明月也憋的辛苦,便是素來不怎麽說話的老爺子都似笑非笑,昭陽公主更覺沒麵子,便沉聲道。
“你可知你在跟誰說話?”
“跟誰說話,不就是跟娘娘腔說話嗎,有什麽大不了,老子還不想說了,啥玩意兒啊,瞅你那鼻子朝到天上去了,走,小張子,去教我練刀。”
小張子便是古月送給張明月的外號,說叫張小子又不禮貌,說叫明月這名字又太娘,想來想去就覺得這小張子最合適,張明月雖有不忿奈何這家夥好歹也算是立了功勞便也就懶得去管他,天色已經大明,即將進宮哪兒能顧得上什麽練刀,五人下破廟剛走出一裏路老劍神便突然頓住腳步身後劍匣錚錚龍鳴,就連司馬雲也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破廟山下有一青衫儒士緩步上山,越是靠前老劍神身後劍匣越是反應強烈幾乎衝天而起。
強敵,前所未有之強敵,張明月手心已捏出一把汗,卻見昭陽公主欣喜不已直跑下山挽住那青衫儒士手臂。
獨臂小老頭兒身後劍匣顫鳴戛然而止。
“叔叔,你終於來了。”
叔叔,能被堂堂西楚公主稱之為叔叔的除了那位號稱西楚一寧之寧致遠可還有其他人?
張明月第一眼見這青衫儒士便生起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高手,這才是真正高手,僅憑氣勢便已讓老爺子身後湛盧如此亢奮,其人更是堪稱人中之龍,若世間真有聖人二字,這二字便是為眼前青衫儒士量身定做。
這位西楚第一儒士緩步踏上來第一眼便隻冷冷看了老爺子一眼,隨後又在司馬雲與古月身上掃過,最後卻將目光留在了張明月身上。
“喂……我說你這家夥會不會太不禮貌?”
正在張明月不知所措時卻聽到落魄遊俠兒來了這麽一句,被強大氣勢壓製住的窒息感一掃而光。
當真是不知者無畏,古月沒有武學根基,自是感受不到眼前青衫儒士恐怖之處,也隻有他才能如此大膽。
昭陽公主也沒想到古月竟然如此大膽,直呼自己這位西楚第一高手為你這家夥,當下便惡狠狠道。
“你這家夥當真是作死,你可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誰就敢如此大放厥詞?”
古月雖知曉眼前這青衫儒士定然不一般,但倒也不覺有多厲害,畢竟自己身邊可站了一個一劍重創上古凶獸檮杌的老爺子,你這人再厲害又能如何?總不至於連老爺子都不放在眼裏吧?古月唾了一口。
“我呸你個娘娘腔,莫非真以為隨便找了個爛大街的貨色就能對咱們指手畫腳了不成?還有你這家夥,我說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喜歡裝腔作勢,你可知你眼前的這位老爺子是何等人物?信不信咱們老爺子一個手指頭都能捏死你?”
他這麽說還順便做了一個掏褲襠不屑的動作,隻是不等那青衫儒士說話獨臂小老頭兒竟突然開口道。
“這次你小子恐怕大錯特錯了,你眼前這位,便是老夫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贏他。”
不去理會落魄遊俠兒的胡說八道,號稱西楚第一高手的寧致遠便看向昔年北魏春秋劍神李文諄。
兩大當今天下頂尖高手第一次會麵便就是一次碰撞。
“你到西楚幹什麽來了?”
“腿長在老夫自己身上,老夫要去哪裏莫非你還管的了不成?”獨臂小老頭兒不屑道。
“你去哪裏我管不著,不過你若是到了西楚境內那便跟我有關係,你可知你們一來為我西楚帶來多大的麻煩?”
青衫儒士言語雖平平無奇,但一身青衫卻是獵獵作響。
“莫非前輩以為我們不來麻煩就不會到西楚不成?”身負古箏青衫書生踏前一步道。
“你們若是不來至少麻煩會來的慢一點。”
昭陽公主見氣氛一度僵硬便要上前解圍,卻被那青衫儒士拉開。
“你與我回去,他們幾人不可一同,城中已為他們備好住處。”
隻不過留下淡淡幾句話這位青衫儒士便帶著昭陽公主離開了此地,隻剩下大汗淋漓的張明月與司馬雲,還有不明所以的落魄遊俠兒與獨臂小老頭兒。
“這人,到底是誰?怎麽連老爺子都不放在眼裏?還有那個娘娘腔,他跟你們很熟嗎?”
落魄遊俠兒不禁問道。
“那人就像你說的,不過就是裝腔作勢之輩。”
司馬雲淡淡笑道。
“裝腔作勢之輩?”
張明月皺了皺眉頭。
“你這樣說真的好嗎?”
“沒什麽好與不好,這人性子太過孤傲,總歸不會是什麽太好的事情。”
“但凡高傲之人,將來定要吃大虧。”
……
下山時才知道寧致遠已在山下備好車馬入城,有了馬車又有人護送,便不需要擔心被城門口的士兵查出來,去了那住處時才知這府中是寧致遠的別苑,環境倒與儒家所求一般無二,清幽儒雅。隻是這麽一來倒讓古月越發好奇起來那二人究竟是何身份,他雖自幼長大在汴京城,但不過是一最底層小人物,如何又能見到如同公主這等高高在上之人?自是認不出來。
“小張子,不妨你跟我說說他們兩個人究竟是什麽來頭,我怎麽覺得這兩個家夥怎麽看都不一般啊。”
古月現在想起來才覺得有些可疑,明明是汴京重犯怎能就如此輕輕鬆鬆進了城?
“想知道人家是什麽來頭還不簡單,你馬上就會知道了。”果然張明月說完不過一刻鍾功夫便有一隊人馬魚貫入府。
當頭之女子衣著華麗頭帶珠冠雍容華貴,其後依舊是青衫儒士相伴,落魄遊俠兒當即一屁股癱軟到了地上。
“公……公主。”
他既認出來昭陽公主就算用鼻子想也能想到公主身旁青衫儒士是何人,西楚第一大高手寧致遠,而就在不久之前他還稱呼公主為娘娘腔,稱呼這西楚第一大儒士為裝腔作勢之輩。
“怎麽樣?這種感覺是不是很過癮?”
張明月似笑非笑道。
“過……過癮。”
落魄遊俠兒踉踉蹌蹌爬起來準備找個地方藏起來卻見公主竟直朝他走來更是再也挪不動步子。
“那……那什麽,公主,小人事先不知道是公主殿下與寧先生,小人該死啊。”
他古月別的本事沒有,倒是這撒滾打潑的本領練就了一手,當下便鼻涕一把淚一把苦苦求饒,就差將其祖宗十八代的可憐都搬了出來,昭陽公主心中覺得好笑,但嘴上仍冷冷道。
“你不是很有能耐嗎?你不是要做天下第一劍客嗎?怎麽這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天哪,冤枉啊,公主,做第一劍客那不過是小人隨口說說而已的啊,在公主麵前螢火之光怎麽能與皓月爭輝,公主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小人吧。”
“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你既然這麽想做天下第一劍客,那本宮便給你一個機會,我手下有侍衛三人,你便去跟他們討教討教,若是不死再回來求本宮饒了你。”
不等哭天喊地的落魄遊俠兒被三個侍衛強行拉走昭陽公主便與寧致遠進了內院,老劍神與司馬雲張明月三人緊隨其後,進入內院時已隻有他五人。
“現在沒人了,可以說說我們的事情了。”
寧致遠淡淡道。
“我知道有人在追殺你們,也知道他為什麽要追殺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