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4章 丁凡來了
“這警察,威風啊,小夥子,這是幹啥來了?”北山旅店門口,修鞋打馬掌的孫師傅圍著油乎乎的人造皮圍裙,站在木架子後麵,敲打著小錘子,做著一件什麽東西,舉著手裏的旱煙,笑著露出了一口大板牙。
丁凡對他這種自來熟的熱心人也不見外,一邊停車一邊扭頭回道:“派出所的,聽說這地方混亂,過來培訓培訓治安骨幹,省得混子痞子總鬧事。”
“培訓?他家啊……實話告訴你吧,我孫大錘要不是抗美援朝回來的,手裏家夥不認人,早讓他們欺負死了,行,你好好訓訓這些王八羔子。”孫師傅孫大錘舉起了手裏的錘子,看向路對麵的北山旅館時,滿臉的憤怒。
北山旅館生意其實不錯,可就是和白義白狼這家夥沆瀣一氣,總在這裏幹點見不得人的事,不是綁.架,就是打人,孫大錘說了幾次公道話,被阿旺們幾個沒少找茬,現在中間掉的門牙就是他們打的。
當時,他腰裏別著大錘,抄起一把兩米長的鐵鉗子,胸掛抗美援朝軍功章,豁出去要和他們拚命,才逼退了陳北山他們。
丁凡單槍匹馬的來了,孫大錘雖然不看好他能行,可有人收拾惡霸還不是好事。
“你,你,你找誰?”達旺站在門口,看著一身筆挺警服的丁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扶了扶眼鏡,聲音發顫的問,沒等丁凡回答,轉身扭頭大聲喊了句:“大哥,大哥……”
他這是暗示門口有情況了。
“姓丁,公大分來的,給我讓開。”丁凡和他四目相對,殺氣騰騰,不容分辯,指了指他,毫不客氣的說:“你給我讓開,妨礙執行公務,你知道什麽後果吧。”
等他闖進來時,陳北山發蒙的站在一樓的走廊裏,院子站著不少人,有個廚師拿著鐵勺子,好奇的看著這個小民警。
白義經常在這裏私設公堂,宴請一些官員,從來沒把民警放在眼裏,這家夥怎麽敢一個人來了,不怕死嗎?
“姓陳的,你上午騙我的事,我先給你放一邊去,今天我下來巡邏調查,聽說你這地方客人多,兄弟不少,就這樣了,我就住你這裏了,幫你培訓培訓治安骨幹,以後當個聯防隊員什麽的,怎麽?你不歡迎?住宿錢,我一分不少的給你交!”丁凡環視了一圈這些神色各異人的麵孔,話說的和風細雨,似乎並沒生氣。
“姓丁的,果然比闞亮他們有心眼,噓……”陳北山那靈光的腦子裏想了無數個辦法,隻要丁凡動手抓人,他肯定會帶著這些兄弟圍上去幹他,可這種綿裏藏針的做法,他真就沒想到。
“大哥,大哥,你看……”阿旺站在大門口,身後就是一把鐵鍬,他神色詭異的說著,暗中請示幹不幹呢?
“這小子,麽得,他找白狼的,又不是砸我的店的,也沒說我什麽事啊,這事……”陳北山單手插在褲兜裏,摸到了早上他假裝老人出事忽悠丁凡的那個黑布,心裏盤算著,頓時瞪了阿旺一眼,提醒他先看看再說。
這一招穩住了這些家夥,丁凡信心更足了,頤指氣使的叫著阿旺,沒好氣的說:“你小子,那麽沒眼力架,不知道給我搬個凳子,倒杯茶啊,我就住這了。”
不一會,丁凡坐在了走廊裏,看著一些新老旅客拿著東西開始往客房裏走去,站在旁邊,臉上像是沒事人的陳北山。
“陳老板,你這地方生意不錯,住的人不少,縣局的馬局長,刑偵大隊的老劉都我朋友,我燕京公大來的,你知道吧,他們對我老好了,請我吃飯喝酒,我們坐在辦公室喝茶,馬局弄的鐵觀音,都是寶島那邊過來的,茶具是港城貨,來的時候,他摟著我的肩膀,和我說,老弟啊,
興隆礦那地方你好好管著,訓練一批治保骨幹,一個月後我請縣長去那地方好好看看,到時候肯定表揚你,老陳,我轉了幾圈,就選你這地方了,你看看,縣長要是來了,你的準備個幹淨點的房間,是不?”丁凡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煙,在膝蓋上輕輕的敲著,一臉興奮的說著,還叫著陳北山,好像倆人是多年的朋友似得。
丁凡普通話標準,和陳北山這種純土著說話,一點沒帶J.B毛,啥玩意,嗯呢之類的話,說的繪聲繪色的,把局長刑偵隊長和自己打交道的事說的自然生動,還說到了縣長,弄的陳北山心裏不停的叫苦。
他這種混子,打打殺殺的行,一說到官方領導,可能從小就忌憚,現在依然感覺是自己從來沒想過的事。
就在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心理發生了微妙變化時,丁凡趁機安排說:“為了打造你家的樣板示範點,我準備發展你的服務員當聯防隊員,你這個店就是治安聯防點了,這樣……”
丁凡看他沒吱聲,就當成默許了,站起來叫著阿旺、逑子、老鄭這些男的,還有二丫、小影那些女服務員,開始在院子裏練擒拿格鬥,學習防盜抓賊知識。
阿旺他們看著丁凡和陳北山聊天聊的不錯,起碼說陳北山一句反對的話沒說,加上這些人對公安民警的事好奇,現在又是丁凡親自教他們,都感到新奇好玩,一個個嘻嘻哈哈的跟著訓練起來了。
“我教你,你教他們,該走隊列了,到時候你們都去礦裏巡邏去,一人戴個袖標,隊長拿電棍,其他人咱做專用的木棍,看犯罪分子誰敢小看你們,來,門口……”站在這些平時大小壞事沒少參與的人跟前,丁凡像個教官似得,聲音高亢,附帶著手勢給他們講著課,叫出了阿旺,讓他當班長,帶著這些人訓練。
“立定,二丫,你笑什麽笑?這是訓練呢,聽我的啊,一,二,一二……”阿旺被丁凡短時間營造的氣氛給影響了,站在隊列前麵,罵著裏麵交頭接耳的人,開始帶著他們去門口訓練。
看著他們鬆鬆垮垮、死狗扶不上牆的樣,丁凡心裏簡直樂開了花:“太有創意了,白狼,你特麽的躲在家裏哭吧,這些狗屁小嘍囉跟著我訓練,你說你不得氣死啊?”
“阿旺,給你口頭表揚一次,不錯,不錯,就這麽走,邁左腿,伸左胳膊,目標大門口,前進……”丁凡站在隊伍旁邊,雙手掐腰,耀武揚威的喊著,引得樓上的客人紛紛出來觀看。
“阿旺,你個死狗,上學啥也不是,訓練挺能的,一會老娘我給你戴小白花。”隊伍裏的二丫,彎著腰,嬉皮笑臉的走著,轉頭臭罵著外麵帶隊的阿旺。
丁凡看他們走隊列和小說裏奇形怪狀的江湖人士七劍下天山似得滑稽可笑,本想叫停了,好好罵一頓,轉念一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當這支雜亂、滑稽的隊伍走出旅館大門時,腳步亂成了一片,阿旺扯著嗓子喊著口號,不時的引起隊員們的哄堂大笑聲。
孫鐵錘正在掄著小錘子砸鐵片子,無意間一抬頭,定睛看去,手裏的錘子猛的咋了下去,頓時失聲大笑起來:“派出所的同誌,你,你他有才了,他們,他們……”
他那幾乎快要笑岔氣的臉上,分明是看到了丁凡教給這些人的動作要領全反了:一個個順拐走著,別扭難看,更是幽默怪異。
“老哥,你,你……”丁凡絕對不能讓這個退伍老兵給揭穿了,一邊喊著,一邊眨著眼睛。
中午時分,丁凡住進了一樓中間的房間裏。
他剛剛訓練出來的徒弟們,一個個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給他上菜、盛湯、遞筷子,每個人把東西給他放在桌子上,端坐太師椅的丁凡都會說聲:“進步了”、“不錯,好好幹。”
當他目光從這些人中間縫隙看去時,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個人正在滿臉憂慮。
“我X他祖宗的,打不能打,罵不能罵,我這買賣以後怎麽做啊?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陳北山站在大門口牆角那裏,假裝檢查旁邊廚房裏的工作,瞥了幾眼這邊,胸口氣的鼓鼓的,心裏五味雜陳,後悔不已。
早知道這樣,他當時就是跪下給丁凡磕兩個頭,也得把這個民警祖宗請出去,這個旅館正常生意不錯,可暗地裏還配合著白義幹些來錢快的買賣。
比方說組織個賭局掙點茶水錢,哪個南方老客從山上下來憋不住了,找幾個鶯鶯燕燕,要是看誰不順眼,直接玩仙人跳,那錢來的多快。
不光如此,關鍵是丁凡來曆不凡,看樣子勢頭很大,要是在自己旅館待時間長了,肯定會發現這裏有問題的,那樣的話,自己這好好的旅館就完了。
半小時後,興隆礦南門民生街的悅來客棧裏,白義坐在後院的梨樹下,正盤著自己的和田玉扳指,一個二十多歲的高挑女孩,正在輕柔的給他揉著背。
“妹子,輕點輕點,衣領下麵這,這……”白義那天生不長頭發的大腦袋回頭看了下地上,再抬頭時看到了白靈的盈盈可握的纖.腰,緊致的牛仔褲裏肌肉結實健美,把褲子撐的像一根玉竹一樣挺拔。
“你是我哥,按摩就好好按,一會我得燒水去,你的茶都該添水了。”白靈俏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身體觸電般的往後閃了閃,重重的敲了下他的肩窩,轉身去廚房燒水去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陳北山渾身汗津津的跑了進來,還沒到跟前呢,張著大嘴就嚷上了:“老大,丁凡來了!槍呢?我特麽的今天得殺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