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是誰?

第三十三章 我是誰?

我是誰?

張軒自然不能告訴他,自己真實的身份,不過,還好張軒早已做好了的功課

“在下侯茂生。乃是河南歸德府人,見過褚師爺,本不想打擾,隻是如此之狀,還請師爺幫忙安頓一二。”張軒輕輕一搖頭,曹宗瑜立即會意,將一錠銀子,給了褚無用。

侯茂生,茂字,如果用河南方言,與冇字相近,就是沒有的意思,而侯姓卻是張軒給自己安排的身份。不得不說後世桃花扇實在太有名了,以至於張軒回想這個時代的河南的大族,能想起來的,也隻有歸德侯家。

也就是侯詢,侯方域那一家人。

褚無用輕輕掂量一下,說道:“既然侯朋友出門在外,遇見了難處了,在下豈能不幫忙,縣衙前衙還有幾間空房,就請朋友暫時安頓下來。”

褚無用一口南人口音,出門在外,給人做師爺,絕對是一個精明人物。

如今獻賊將至,全城戒嚴,知府顏日愉下令,分段巡視,而南城門附近,以及南城門都分給了南陽知縣,而南陽知縣也不會事事親力親為,於是就交代給褚無用了。

褚無用也是知道這兩人的。

畢竟外鄉人,有身份的外鄉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就好像黑暗之中的一把火,顯眼之極。

褚無用一時間也察覺不到破綻來,決定將兩人監管起來。不過在他想來應該沒有問題的。

倒不是褚無用覺得張軒的身份屬實,而是張軒的氣質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讀書人,褚無用並不覺得張軒會是流寇的人。

張軒說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

如果有選擇,張軒才不願意去縣衙,但是現在渾身是血,急需一個地方修整,張軒明明找不到,卻拒絕去縣衙,豈不是遭人嫌疑。

褚無用將人安置好了,就聽衙役給他傳話,說道:“縣尊大老爺,請你過去。”

褚無用立即到了後院,挑開門簾進去了。

一進裏屋,褚無用立即覺得渾身一熱。

外麵剛剛二月,天氣還有一些冷,但是在裏屋卻是暖和之極,讓人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卻見一個清瘦的人,身穿一身道袍,坐在安樂椅上麵,一搖一搖的說道:“ 淯陽門如何?”

說話的人正是南陽縣令程文英。

淯陽門就南陽南門的正式稱呼。

“我都去查過,丁壯都到位了,滾石檑木,也準備不少,門禁森嚴,一日也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對了唯獨有一個歸德生員。隻帶了一個仆役。有一點可疑。出手相當大方。”褚無用說道。

“他給你銀子了嗎?”程文英眼睛微微一亮。

褚無用眼睛微微一暗,暗道:“我給他說這個幹什麽?”隨即又想道:“算了反正也瞞不過了。”他伺候這位縣太爺也有三五年了,對這位縣太爺實在再明白不過了,他根本就是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張軒的銀子是在大廷廣眾之下塞得,根本瞞不過縣太爺,早晚都要給。

褚無用這才將還沒有暖熱的銀子遞給了縣太爺,說道:“就是這些。”

“五十兩,還真不少。”程文英立即變得精神起來,將銀子放在右手掌心,細細端詳,翻過來一看,卻見上麵有銘文,“襄陽府,崇禎十三年。”

程文英臉色頓時一變 ,立即說道:“來人,將這個歸德生員給抓過來。”

褚無用問道:“大人,可是有什麽問題嗎?”

“你自己看。”程文英一甩手,將銀子砸在褚無用身上,褚無用連忙手忙腳亂的接住,他拿過銀子立即看見“襄陽府,崇禎十三年。”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是官銀。

是官銀也就罷了。

畢竟現在達官顯貴將官府的銀庫當成自己家的,也是常事。但卻是襄陽府的官銀。襄陽府的官銀也就罷了,反正襄陽府是大府,官銀從來不少,問題是崇禎十三年的官銀。

也就是去年。

去年剛剛入庫的銀子,現在才崇禎十四年二月,以這個時代的貨幣流通速度,不應該在襄陽府嗎?

而流寇剛剛打破襄陽府。

如此一來,這個歸德侯茂生大有問題。

褚無用立即跪在地麵之上,說道:“大人,小的愚昧,小的瞎了眼睛,還請饒過小的這一遭。”

程文英冷笑,說道:“且去一邊,讓本縣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膽。”

程文英在旁的事務上,或許不精明,但是凡是一扯到銀子上麵,程文英立即就變得精明百倍。眼睛之中容不得一粒沙子。

不一會,張軒就被帶過來了。

他剛剛梳洗了一下,就被衙役帶到這裏了。隻是,衙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都不敢得罪讀書人。客客氣氣的帶過來。

“學生見過縣尊。” 張軒行禮道。

張軒的禮節也是經過突擊訓練的,訓練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曹宗瑜,不要看曹宗瑜沒有混到讀書人之中,但讀書人那一套,對他來說,熟悉的很。

“你究竟是何人?”程文英陰沉的臉問道。

“學生乃歸德侯茂生。”張軒說道。他心中忽然打來了一個突,暗暗的擔心起來了。

“可有憑證?”程文英說道。

“卻不知道大人懷疑什麽?”張軒挺身說道:“估計,學生拿出來什麽憑證,大人也是不相信的。”張軒拿不出來什麽憑證,什麽路引,書狀,他統統沒有。

張獻忠,羅汝才身邊,也沒有那些能偽造文書的人才。

“好。”程文英說道:“這銀子是你的吧。”

褚無用悄無聲息的出現,將手中的銀子放在張軒的手中,張軒一看,也猜到了什麽,心中暗道:“萬萬沒有想到這裏出紕漏了。”

張軒入南陽城之前,將自己的銀子全部留給了小丫,所帶的是羅汝才發的經費,這些經費是用來收買人的,根本沒有想到與官府打交道。

不過,張軒早已準備好了。

“有些事情,本不想外傳,卻不想縣尊疑我如此。為了我這一條小命,我也隻有說來了,隻是請縣尊屏退左右。”

程文英將信將疑。張軒說道:“我區區一人,手無寸鐵,難不成還能有害於縣尊嗎?”

不過,即便是張軒這麽說,程文英也沒有完全相信張軒,僅僅讓服侍的丫鬟退了下去。兩個衙役一左一右握刀而立,師爺褚無用,也在以 邊站著。

張軒前行兩步,立即被兩個衙役左右攔住。他微微退後半步,說道:“在下不過是奉夫人之命,來見左將軍。”

一聽左將軍,程文英倏然而驚,聲音有一點點顫抖說道:“那一個左將軍?”

張軒冷笑說道:“這天下之間,難道還有另一個左將軍不成。就是平賊將軍,總兵官左公。”

程文英心中一動,如果是左部,也有可能得到襄陽的庫銀。

襄陽作為支應各路錢糧所在,左良玉也在其中,故而將去年才入庫的銀兩送到左良玉軍中,也是有可能的。

“難不成我真弄錯了。”程文英有一點後悔自己太過武斷了。

張軒說道:“我家家主就是前兵部尚書侯公諱詢。”

褚無用心中一動,在程文英耳邊說道:“大人,很可能是真的,傳言左公受過侯公的提拔才有今日。即便是現在左公也對侯公很尊敬,不過侯公似乎已經下了詔獄。”

一聽侯詢下了詔獄,程文英多了幾分底氣,說道:“即便是你是歸德侯家的人,那又怎麽樣?”

張軒說道:“不怎麽樣,不過是請大人行個方便而已。容學生在縣衙小住幾日,待流寇過境,再啟程離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