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冥夜木，骨龍，強魂
“站住！你是誰？”李軒看著黑眼紅瞳的燭羿，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燭羿沒有說話。
“你還是夜燭嗎？”李軒兩道粗濃的眉毛擰在一起，剛才的慘叫聲他全都聽到了，他不敢相信那是燭羿做出來的。
“至少在我做完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之前，我還是我。”燭羿的眼睛開始恢複正常，黑白分明，明亮有神。
“咳咳……”燭羿突然扶著一顆瑩樹，捂住胸口猛咳，慢慢地跪了下去，最終伏倒在地，表情十分痛苦。
冥君魂種的再度成長讓他痛不欲生。
李軒還是不敢貿然靠近。等到燭羿七竅流血時，他再也不能跟燭羿僵持下去了，拋下劍盾跑過去，扶起燭羿。
“我相信你是小蠟燭了！喂！你醒醒啊……”李軒不斷拍著燭羿的後背。
“羿？”至少燭羿一直在壓製著自己的意識與燭煜之魂的聯係，此刻燭羿處於昏迷邊緣，燭煜感受到了他的狀態，頓覺不妙。
李軒和燭煜的呼聲忽遠忽近，周身的一切似乎都在遠去，他有一種意識要被剝離出身體，身體要被奪走的感覺。
就是那個所謂的冥君嗎？冥君……
*
還是在那片小瑩樹林中，天已亮，燭羿醒來發現尹小恬守在自己身邊，李軒則是睡著了，身上衣物破爛不堪，而石破天和剩下的那名弟子已經不見了。
“小恬？”燭羿頭痛欲裂，他撫了撫額頭，呲牙咧嘴，“唔……我睡了多久？”
“兩天兩夜。”尹小恬如實回答，“石破天他們等不了了，就先走了，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兩天兩夜……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蟄伏在體內的那個東西，這才引出了一絲威能自己的身體就已經虛弱到這種程度。
“這兩個夜裏那些東西一直在嚐試著突破這片樹林，有好幾次它們都差點衝了進來，多虧了李軒一直在拚命抵擋著，他……”尹小恬想起李軒持著劍盾抵擋那些邪物們的情景，眼眶紅了起來。
“都怪我，我什麽都做不了，隻會拖累你們……”尹小恬掩麵。
“咳……李軒他的情況怎麽樣？”燭羿還是很關心李軒。
“他的情況十分不容樂觀，受了不少傷，體力也透支了，昨夜他防住了那些東西的進攻之後，就倒地了……“尹小恬聲音中的自責之意越來越明顯。
跟左蘭姐一樣喜歡自責啊……燭羿伸手止住了她，說道:“這片林子變成這樣，對邪物的抵禦能力大大降低，李軒才會變成這樣子，責任主要在我，你別自責了。”若不是燭羿因為司無名而大動幹戈導致自己昏迷，導致瑩樹之林被毀去小半，導致李軒為了自己而死守，他也不會如此。
“現在換我來守護他。”燭羿道，“誰也不能丟下誰。”
“嗬……說什麽呢？誰像你一樣，需要人來守著才行啊？”李軒已經醒過來了，看起來很有精神。但是燭羿看得出來，這家夥跟自己一樣，虛得不行。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得趁著白天找到另一處庇護所，不然到了晚上，就難說了。”李軒說著持起了比自己還高的劍盾，示意尹小恬和燭羿趕路。
“李軒，真的沒問題嗎？”尹小恬還是忍不住擔心。
“嘿嘿……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李軒笑道，“快走快走。”
破曉之際，三人出發了。他們一路上碰上了許多骷髏，比起剛進來時遇到的那些要多，也更強大。他們走得小心翼翼，能繞過這些骷髏就繞過，不能繞過就放個小火燒掉，或者一劍拍碎。
向晚之時，他們才找到了另一處瑩樹之林。與前一處不同的是，這片瑩樹之林很大，且中心部分聳立著一株參天巨樹，巨樹枝葉繁茂，自高空錘下萬千枝條，亦散發著淡淡熒光，十分美麗。
“很高興又見到你們了。”冥的臉突然從一棵小瑩樹上浮現出來，將他們嚇了一跳。
“你們在那邊都幹了什麽？怎麽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冥皺眉道，“啊？你……沒想到蘇醒得這麽快。”
“嗯，沒錯。”燭羿回答得直截了當，“你說的那個東西已經蠢蠢欲動了。”
“這樣啊……”冥沉默了好一陣子，幽幽地歎了口氣，“哎……算了，該來的總是要來。”
“先給你們療下傷吧。”冥仰臉看著巨樹，“接下來，你可就要替上一任轉世者承受亡者們更甚的怒火咯……”
“你們說的什麽？”李軒和尹小恬都是一頭霧水，他們實在不知道燭羿和冥的對話是什麽意思。
巨樹垂下來的萬千枝條中的其中一條抖動了幾下，灑下一片瑩輝，籠罩住了三人。燭羿和李軒的傷口快速愈合，燭羿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那些細不可感的內傷也跟著痊愈了一些；尹小恬之前被夢魘創傷的精神也完全恢複了過來。
三人都不得不讚歎這株巨樹的神奇與強大，這隨意的一抖竟有如此之功效。
“這是什麽樹？”李軒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抬頭望望參天巨樹，問冥道。
“冥夜木。”冥回答道，“當年冥君所栽之樹已經成長若此……”
“轟隆！”
大地在震顫，瑩樹之林外麵的骷髏們直接被震散，三人也被震得踉蹌不已。
“啊！什麽東西？”尹小恬叫了出來。
“轟隆！轟隆！”
大地龜裂，森林中的樹成片成片的倒下，一座小山破地而出。
小山高有三十幾丈，他們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威壓以排山倒海之勢向他們迎麵壓來，他們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冥夜木的枝條拂動，那股威壓散去，他們才恢複了正常。
山石崩裂，露出了藏在裏麵的東西，原來那隻是一截瑩白的爪骨。
大地震顫得更為猛烈，瑩樹之林周圍的土地全都被掀起，形成一圈深不見底的深淵，將這一片林子孤立。
等到大地終於恢複平靜時，他們才終於看清了剛才那截爪骨的主人。
這竟是一條骨龍。
落日的餘暉映在它的身上，顯得有些妖異。
難道上一任轉世者連龍都斬殺過嗎？燭羿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龍的情景，那條渡劫的銀龍，那個仰望九天的強大生物，光是回憶起來就令他窒息。
“對，同你所想，這正是上一任轉世者幹的。”冥說道，她的臉上也盡是凝重之意。
骨龍感受到那股若有若無的冥君的靈魂波動才蘇醒過來，本就是衝著燭羿來的，況且燭羿還背著那把龍齒劍，骨龍就變得更為狂暴了。
居然斬殺過龍……燭羿不敢想象上一任轉世者強到了何種境界。
骨龍浮在空中，張著大嘴，發出無聲的龍吟，黑洞洞的雙眼盯著他們。就算肉身已死，它隻憑其威依舊可以睥睨天地。
骷髏們皆伏地不起，魘怪逃竄不及，身形消散。
金鐵之聲響起，又是一個身披青銅戰甲的強大亡靈，其魂與前麵被燭煜吸收的強者之魂同源。
之前被燭羿他們碰到的隻是那位強者的戰鬥本能的一小部分，而此時的這個亡靈，包含了強者幾近完整的靈魂，萬分恐怖。
它也是衝著燭羿來的，一是燭羿本身，二是被燭煜吸收的那一部分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