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村尾的破廟

我心裏冷笑,回去?回那個木樓裏去等死?還是如他所願躺進棺材裏送死?

我甩開他的手說我要去找我爸,不會跟他回去的。

小男孩一聽急了,說我這樣在村裏亂跑會出事的,還好今晚有霧,不然我可能已經死了。

我冷笑一聲,聽他的意思,這些霧還能幫到我不成?

我跟他說別再跟著我,然後轉身就準備往村裏走。

我還是不甘心,想去村尾的鐵像廟裏看看。

周叔既然能說出我們吳家算術的秘密以及我胸口那個從來不為人知的胎記,應該不是一般人,多半真的是我爸的兄弟。

那麽他說的話應該是可以相信的,仔細想想也是,好像從一開始到現在周叔都沒有做過想害我的事情。

小男孩見我轉身要再次進村頓時想要追上來,我加快腳步衝進了濃濃的白霧裏,身後小男孩急促的腳步聲隻是響了幾聲就消失了。

怎麽回事兒?他沒追上來?

我小心翼翼的抱著鐵算盤在濃霧裏順著街道往前走,我剛剛明明是往村尾的方向走的最後卻到了村口,這些霧氣一定有問題。

我端著鐵算盤以自己的命理為基數做了一次推算,得出的結果是有霧為吉,霧散為凶。

看來周叔真的沒騙我,到了這個村子裏,不嫩用常理來度量,算術算出的結果竟然都是反的。

以前我爸跟我說過,一般情況下極陰的地方,都會產生冥霧,這種東西至陰,常人在裏麵呆久了會魂魄盡散而死,就連鬼魅在霧裏都會迷失方向,更不用說常人。

我剛剛明明是朝村尾走的,卻走到了村口,多半就是被迷了方向,看來這多半就是冥霧了。

不過萬物相生相克,極陽之物就不怕這種迷霧,但也隻是能和它相抗衡,真正克製極陰的,是陰煞。

而我們家祖傳的鎮陰鈴,正是陰煞之物,專克各種陰物。

想到這裏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從包裏掏出了裝著女鬼的那串鎮陰鈴,把它提在手裏輕搖了幾下,發出清脆的鈴聲。

果然前麵的霧氣像是雪遇到火似的慢慢散開了!

冥霧一下子散開了一大片,我周圍方圓五米左右的街景全都露了出來,我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又回到那個木樓門前了。

不過這次我沒有再進去,而是繼續朝著村尾的方向走,有了鎮陰鈴在手,我就不怕自己會被迷霧蒙蔽走錯方向了。

我邊晃動這鎮陰鈴邊往前走,鎮陰鈴沒詞發出聲響,前方的霧氣都會像是活的似的慢慢後退一截。

一片死寂的街道上一時間都仿佛熱鬧了起來,回**著我的鈴聲和腳步聲。

不過即便是鎮陰鈴也不能完全把街上的霧氣驅散,隻要我一走過,身後的位置立刻又會被霧氣重新籠罩,隻有我周身幾米的範圍內沒有霧氣。

我正走著,算著距離估摸快要到村尾了,我手裏的鎮陰鈴忽然自己晃動了兩下,接著我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歎息聲。

我一個激靈頓時警惕起來,接著又意識到這聲音似乎……是從鎮陰鈴裏傳出來的?

我狐疑的把鎮陰鈴放到眼前端詳,裏麵果然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不該離開那個屋子到外麵來的。”

這是那個婦人的聲音!不對,應該說是女鬼,她不是被我收進鎮陰鈴裏了嗎?怎麽會還能說話?

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那女鬼歎了口氣,我仿佛能看到她搖頭苦笑的樣子:“小吳先生,其實你大可不必那麽緊張,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害你。”

“不過我的孩子是靈嬰,我丈夫更是真正的惡鬼,他們確實會找你的麻煩,我也攔不住他們。”

我聽著女鬼的說法頓時覺得一陣頭大,問她剛剛那句話什麽意思,我為什麽不該離開那個木樓。

女鬼壓低了些聲音,說那個木樓裏全是棺材,煞氣很重,尋常陰物根本不敢靠近,我在裏麵沒人能找我麻煩。

但我出來了,本來在冥霧裏也還能躲過想找我的東西,但現在我自己把迷霧驅散了,又用鈴聲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我已經麻煩了。

我心裏一急,問她是什麽東西盯上我了?婦人歎了口氣:“還能有誰,你用卦鏡看看身後就知道了。”

我一聽這話慌忙從包裏掏出一直帶在身上的卦鏡,舉在眼前接著微弱的光線去看鏡子裏身後的場景。

這一看我頓時心裏一沉,後背上涼氣一股股的直往上竄。

在我身後不到五米的距離,有一道黑影就這麽定定的站著,我看不清他的臉,但總覺得他正朝我冷笑。

而在他肩頭上還趴著一個渾身慘白的嬰兒,皮膚很白卻全是細細密密的皺紋,渾身散發著黑氣,一雙大眼睛全是黑的,沒有一點兒眼白,正咧著嘴朝我笑。

我心裏一驚,是那個惡鬼和靈嬰!他們居然追到這裏來了!

我下意識的就加快了腳步往前趕,同時偷偷的用卦鏡看身後的情況,這一看我頭皮頓時炸麻,那個黑影也跟著動了起來,而他肩頭上的靈嬰不見了。

接著我感覺到後脖子一涼,像是有人在我身後對著我吹氣,與此同時一個嬰兒的笑聲突兀的從我耳邊響起。

我渾身一個激靈,一偏頭就看到卦鏡中我肩頭趴著那個靈嬰,正抱著我的脖子張著嘴要咬下來!

我手忙腳亂的拿起鎮陰鈴就往往肩頭上砸,銅質的鎮陰鈴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我自己肩頭,我頓時覺得肩膀像是裂了一般一陣劇痛。

我也不知道自己砸到那個靈嬰沒有,不過再看卦鏡中我肩頭上的靈嬰已經不見了。

我忍著肩膀的疼痛放開了腳步的往前狂奔,身後響起了一個撕心裂肺的嬰兒哭聲。

緊接著我就感受到身後卷起了一陣狂風,陰冷的風在街道上呼嘯著,傳出尖銳的嗚嗚聲,像是有人在哀嚎嘶吼,是那個惡鬼發怒了!

我身後的霧氣頓時被帶得瘋狂的湧動了起來,再一看卦鏡中那道黑影已經到了我的身後!

即便是到了這麽近的距離我還是看不清他的臉,好像他就是一團黑色的影子,根本沒有五官似的。

而這時候他已經朝我伸出了一隻手,眼看就要抓到我的肩膀了。

我心裏一急,這樣不是辦法,我肯定是跑不過惡鬼的。

想到這裏我心頭一動,抄起那把家傳的鐵算盤猛地一個轉身就朝身後拍了過去。

沒有通過卦鏡我看不到身後的黑影和靈嬰,但我手中的鐵算盤猛地一震,像是砸到了什麽東西似的,險些震得脫手。

我再用卦鏡一看,身後的黑影沒了,隻剩下了撕心裂肺的嬰兒哭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我想著剛剛那下應該是砸到那個惡鬼了,也不敢耽誤,悶著頭一陣狂奔。

這個村子真的不大,街道也並不長,從木樓門口到現在,我其實也就走了一百多米,但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卻讓我覺得像是跑了幾個世紀似的。

終於,我搖晃著鎮陰鈴往不斷的往前跑,眼前的最後一絲霧氣散開,我發現自己腳下已經不是青石板了。

眼前有一個幹涸了的水塘,在月光下還能看到塘底的淤泥反射這絲絲水光,預示著這塘水好像才幹涸了不久。

水塘上有一座木製的廊橋通往對麵,而在水塘的對麵,是一個有些破敗的花園,花園前有一座屋頂都塌了一半的破廟,廟門開著,有微弱的燭光從門內映出來。

與此同時門內傳出一陣蒼老的咳嗽聲,似乎是一個老頭兒。

老頭兒咳了半晌才把起喘順了,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了出來:“既然來了,就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