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巨型雕像

眾人站在由蟲子織成的網中倒也安全,就算樓梯下有個別不怕死的屍獴攻上來,也都被鬼臉蠹啃成了骨頭架子。

周福生領著眾人小心翼翼往樓下走,所到之處,躲避不及的屍獴都變成了骨頭。二十幾分鍾後,一幫人終於走出了石樓。至此,從俑人箭網裏逃脫的幾十隻屍獴盡數被鬼臉蠹蟲啃成了白骨。

見暫時脫離了危險,周福生抬手朝鬼臉蠹棲身的石樓一指,喊了聲,回去吧。那些蟲子就像聽得懂他的意思,都煽動著翅膀飛進黑暗之中,片刻,便沒了蹤影。

“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蟲子飛離後,倪三爺問周福生。

周福生說:“趁著還有時間,咱們再往前走走。我想,前頭那根大柱子可能有什麽說法。我希望能在那裏找到魔音槨。”

他說的大柱子,就是眾人在樓上看到的,許多蛾族人圍著飛來飛去的巨大柱狀建築物;或許是離得遠的緣故,從石樓上看,就如一根直插雲霄的柱子。

接下來,周福生領著一幫人往前走,他的身邊是一臉幸福的安莫言。

“幹爹,昨晚您離開後,我真擔心再也見不著您了。”安莫言聲音有些發顫,像是在抽泣,應該是太過激動的緣故。

周福生將她摟在懷裏,說:“傻丫頭,幹爹怎會拋下你不管呢。”

回想起昨晚周福生離去時的場景,安莫言的眼角滲出了淚水:“幹爹,您走後,我在窗前站了一宿,想著,您肯定不會丟下我,會回來帶我一起走的。”

昨晚?窗前?站了一晚上?

安莫言這句話讓筱雯感到疑惑。她想:昨晚安莫言跟自己同處一室,假如安莫言真跟周福生說過話,還在窗前站了一整晚,自己理應覺察到的……等等……昨晚聽到有人說話,難道,那時候不是在做夢,而是聽到了小安和周福生的談話了?

“莫言,昨晚我在夢裏聽到有人在說話,難道,是你和……”她問安莫言。

安莫言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她這樣的舉動讓筱雯摸不著頭腦。

“還是讓我來替莫言回答吧。”周福生說,“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們家族的人掌握一些超出常人理解範圍的本事,如,族人可以通過意識和一些罕見的藥物去影響別人的行為,類似催眠,但跟催眠不一樣。也可以通過意識去和不在身邊的同族人溝通,但距離不能太遠。關於這一點,周文先生已經有所了解。因為,我曾用這種方法在周文先生的夢裏植入了一些場景,讓他身臨其境體驗我想要他了解的內容。昨天晚上,我和莫言談話,離開後,我們又用意識交談了一會。如果我沒猜錯,你昨晚可能做夢了。”

“是的。您是怎麽知道的?”筱雯覺得意外。

“因為,我們在用意識溝通時,會在一定範圍內形成特殊的能量場,而這種能量場會影響人的思維,讓人產生幻覺或進入夢境。”

“幻覺?夢境?”筱雯有了撥雲見日的感覺,“難道,我見到三個莫言,都是能量場影響作用下我自己想象出來的?”

“三個……我?姐,你到底做了怎樣的夢啊?”安莫言聽筱雯說夢見三個自己,覺得意外,也感到好奇。

“哦,沒什麽。隻是夢而已。”筱雯不想再回顧那個可怕的夢,一句話給搪塞了過去。

周福生接著說:“我分析,你見到的並不全是夢境。初開始我和莫言的交談你可能聽到了一部分。後來,我們用意識進行交流,你被能量場幹擾,對空間和時間的感知產生了偏差,一些記憶很有可能會被具象化,記憶中的人和物會重疊顯現,這就是你能在同一場景中看到若幹個同一人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筱雯算是徹底明白了,盡管她對周福生和安莫言擁有如此神奇的本事感到詫異,但她至少明白昨晚那個夢形成的原因,她心裏的謎團也因此解開了。

細心的安莫言從兩人的對話中嗅到了什麽,問周福生:“幹爹,您說隻有周家的族人才擁有利用意識交流的本事,但我怎麽……”言下之意,她不是周家人,怎麽也有這樣的本領的。

周福生知道說漏嘴了。原本想隱瞞安莫言的身世,卻無意間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該如何向莫言解釋呢?是不是現在就將真相告訴她,說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當初離開她是萬不得已,並不是拋棄她,而是不想她受到周家詛咒的牽連。這次進地宮危險重重,說不定連自己都有可能出不去,如果不把真相說出來,萬一出了意外,這輩子就沒有父女相認的機會了。幹脆,說了吧。

想到這裏周福生拉起安莫言的手,說:“孩子,其實,我不是……”

周福生剛想說他不是安莫言的幹爹,而是對方的親生父親時,突然,前方光亮大作,他大吃一驚,餘下的話硬生生地被憋在了嗓子眼裏。

也許是地宮裏太黑,先前走了一陣沒覺得前方有東西,現在,能見度高了,眾人才發現離柱狀建築物已經很近,大家也才看清楚那個奇怪的建築是由無數幾何圖案組成,表麵布滿了怪異的紋飾,幾何體相交的縫隙裏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就好像巨大的柱狀建築裏裝了一根同樣巨大的日光燈管。

就在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之際,一陣隆隆聲響起,隻見,建築物底部的牆體嘩啦啦地往兩旁分開,露出一尊足有十幾米高模樣猙獰的雕像來。

眾人大吃一驚,倒不是因為雕像出現得很突然,也不是因為雕像夠高夠大,如果跟樂山大佛相比,這尊雕像算不得什麽。讓眾人吃驚的是,這尊雕像隻占了柱狀建築物很小一部分。

一尊雕像已經這麽高這麽大,建築的整體那該有多高了呀。古人在這裏建造這麽一根擎天柱,還造了這麽多石樓,究竟有何用意?

就在一幫人揣摩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們身後的石樓傳來了很大的聲響,咣當,咣當,就像有無數穿著甲胄的士兵在集結。眾人忙回頭看去,隻看了一眼就都愣住了,隻見臨近的石樓上布滿了手持弓弩的金甲俑,少說也有上千尊之多。

“奶奶的,難道,又要打仗了?”有人說。

土專家急了,心想,眼下所處的位子很尷尬,處於兩個陣營的中間,往前去等於自投羅網,往後退,不知還來不來得及躲進石樓裏。他大聲問三位老爺子:“幾位老爺子,看情形又要幹仗了。怎麽辦哪?”

“別慌。”周福生抬手示意大家鎮定,“我們先看看這些金甲俑要和什麽東西開戰。”

他望望前頭,又看看身後的石樓,想琢磨一個能確保大家安全的辦法。

然而,辦法還沒來得及想出來,耿爺就喊了句:“這……這雕像是活的。”

眾人吃驚。活的?怎麽可能?雕像怎麽可能會是活的呢?盡管它有活物的模樣,但它畢竟隻是個雕像。

倪三爺仔細看過那雕像,從頭看到腳,也沒看出一絲異樣來,疑惑地問耿爺:“我說老耿,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沒有!你看雕像的臉。”耿爺回答得很快,與倪三爺的問話幾乎連到一塊,中間都不帶停頓的,看得出,他很著急。

眾人齊刷刷的仰麵朝上,目光都落到雕像巨大的腦袋上,果真看見雕像臉上的表情正在起著變化,但幅度不是很大,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來。大家看到,雕像的眼耳口鼻冒出了股股的黑煙,整張臉看上去比剛出現時更加猙獰。

李成博嚇得兩眼發直,喃喃道:“我操,這他媽真要是個活物。這麽大的怪物,想弄死我們還不像碾死螞蟻那樣容易,一腳跺下來,十幾口人誰也別掙紮,一同變成肉泥上閻羅王那裏報到去吧。”

他這話被胡子聽在耳中,覺得荒謬之至,忍不住反駁:“說什麽胡話,你見過有這麽大的活物嗎?你以為地心引力是吃素的?這東西真要是活的,它也不可能是站著的,早就躺地上了。”

見胡子公開反駁,李成博有些不痛快了,說:“你說它不是活物,那它臉上的表情在變化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解釋解釋。”

“我……”胡子語塞了,他也無法理解一尊雕像怎麽會有表情變化的。他賭氣似的說,“反正,它不可能是活的。”

見兩人爭論上了,耿爺拍了一下李成博的腦袋,訓斥:“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爭吵?”

土專家忙堆起笑,說:“沒有,我跟胡子哥在探討呢,沒有爭吵。”

這時,安莫言有了發現,她大聲說:“那不是雕像的臉在變化,是有很多蝙蝠從它嘴巴、鼻子和耳朵裏飛出來。”

眾人忙再去看,終於瞧清楚了,雕像五官裏飄出來的不是黑煙,而是數量多得驚人的蝙蝠。那些蝙蝠盤旋在雕像的臉部,從底下看上去,就似雕像的表情在變化一樣。

譚建國吃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說:“難不成,雕像是空的,裏頭全是蝙蝠?”

聽說隻是蝙蝠,李成博倒放心了不少,他不以為意地說:“不就是蝙蝠嘛,有什麽好害怕的……”

剛說到這裏,他不再往下說了,因為,他看清楚幾隻飛近了的蝙蝠,個個都有籃球這麽大,一對翅膀展開讓他直接聯想到了滑翔機。他心想,這他媽哪是蝙蝠呀,簡直是蝙蝠的爆米花版,塊頭竟有這麽大。

這時,倪三爺也看清楚了蝙蝠的模樣,急得喊了一聲:“不好,這是食屍蝙蝠,專吃死人肉和動物屍體的。”

一聽這話,李成博渾身冒出了冷汗,心想,不知道這些吃死人肉的主對活人感不感興趣?要是感興趣的話就糟糕了,一幫人鐵定成了盤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