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窩頭穀

倪三見他笑得有些陰險,覺得奇怪,問,被人監視還能笑出聲來,有何喜事不妨一起分享。

“沒喜事,沒喜事。”耿義笑著說,“我是想呀,這些南方人來得好。剛才,嫂子不是說龍口裏是‘義道’嘛。既然是‘義道’肯定有歹毒的機關。正好,這些人想進去,就讓他們進去唄,結果會怎樣?哈哈。”說完,幸災樂禍地笑了。

判官卻不讚成耿義的說法,他說:“進入‘義道’等於進了鬼門關。盡管這些人動機不純,但罪不至死,咱們不能見死不救。”他這話很大程度上是為周全小考慮,畢竟是親叔叔,不能看著對方去送死。

安麗娜、耿義和倪三骨子裏都是淳樸善良之人,見死不救的事情他們還真幹不出來,當下,表示一切都聽判官的。

判官想了想,手握成喇叭狀朝著對麵那人喊:“進則死,退則生,回頭是岸哪。”他的用意很明顯,是告誡對方,這裏是黃泉路,進去的話十有八九活不成;回去保命才是正確的選擇。

可惜的是,他的好心卻被那些南方人誤解了。也難怪,幹搬山倒鬥行的人疑心病極重,你為他好,他以為你有目的。

對麵那人聽到了他喊話,先是覺得意外,想了想,認為判官可能是在向他傳遞某種信息,就收起望遠鏡返回鎮子,並將所見所聞向周全小做了匯報。

自然,周全小明白判官喊話的意思,但不相信判官是為了他們好,他哈哈大笑著說:“哈哈,以為哥幾個是三歲孩子?幾句唬人的話就想把咱們給打發走,好讓他們摸老墳的冥器?門都沒有。”

真是好心換了驢肝肺,判官的一番好意非但沒讓這幾個地耗子覺醒,反倒促使他們有了先下手為強的念頭。周全小決定,今晚夜深人靜時,去伊河崖子入龍口摸金。

話說‘陰眼’入口,判官等人騎車去了村後頭被村裏人叫做“窩頭穀”的地方。“窩頭穀”地形很特殊,是個麵積很大的土墩,呈環形中間凹陷,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窩頭。不僅是地形怪異,穀中植物的分布也很詭異,高處光禿禿寸草不生,穀中卻長滿了茂密的植物。整個山穀就似兩個不同的世界,上麵死氣沉沉,下麵卻生機盎然。

憑借多年積累的經驗,判官一眼就看出極陰之地就在穀底一塊被植物遮蓋隱現水光的地方。

安麗娜也看出來了,她對大家說:“‘土龍’的‘陰眼’應該就在穀底。下麵荊棘叢生,帶刺的植物多,行走時一定要小心。從這裏到穀底大概要半個多鍾頭,返回的時間更長一些,一個來回要用去一個多小時。”說著,看了看天色,“差不多3點了。咱們隻有兩個鍾頭時間來尋找入口。不管結果怎樣,天黑前必須回到這裏。”

眾人打開箱子,取出礦靴、帆布工作服穿上,各自挑了趁手的武器和工具。耿義背著裝著雞的籠子,四個人開始往穀底進發。

走了百來米光景,地上的植物漸漸多起來。起初,僅是小範圍的蕨類,行至半途,四周全是半米來高的帶刺植物。為了不被劃傷,幾人不得不放慢速度,邊走,邊用手中的長棍開路。又走了約莫20來分鍾,環境變得更加複雜,大片的樹林遮天蔽日,能見度逐漸降低;到了最後,視線內全是植物,落腳的地方都快找不著了。

見無路可走,耿義急躁起來,說:“沒法走了,怎麽辦哪?”

安麗娜要他別急,說:“路難走不一定是壞事。假如輕輕鬆鬆就能走到穀底,老墳可能早被人光顧無數回了。”

耿義覺得此話有道理;路難走說明來的人不多,老墳裏的冥器就還在。一想到墓裏頭那些值錢的寶貝,他的興奮勁就上來了。他打起精神說:“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咱們接著走。”

接下來,幾人幾乎是一寸一寸地往前挪,走了能有七八米的樣子,一陣水聲傳來。倪三聽見後心中一喜,說:“兄弟們,到穀底了,加油呀。”

走在前頭的耿義自然也聽到了水聲,他興衝衝地用棍子挑開擋路的植物枝杈,發現,前方的植物大幅度減少,視野也變得開闊,他看見,十幾米開外有個麵積很大的水潭,水潭周圍的地麵被厚厚的落葉覆蓋著,就像一條巨大的地毯。

“兄弟們,真到穀底啦。前頭是個大水潭,那水可清啦。”他激動地喊著,邊喊邊快步向水潭走去。

這時,跟在他身後的倪三發現被落葉覆蓋的地麵不大對勁,剛要提醒他小心,可話還沒出口,就聽得耿義哎呀一聲,身子往下一沉矮了半截。倪三大吃一驚,喊了聲不好,老耿這是陷進泥沼裏去了。判官和安麗娜也吃驚不小,忙和倪三一起跑向耿義。等跑近了一看,三人都樂了,原來,耿義跌下去的地方壓根不是什麽泥沼,而是水潭。

剛才,耿義走向水潭時沒注意看腳下,以為是結實的地麵,沒想到,地上落葉很厚,遮蓋住了一道落差近半米的石坎,乍眼看去跟地麵一樣平整,於是乎,義無反顧地栽了下去。

見是虛驚一場,倪三懸著的心落回到肚子裏,對耿義說:“哎我說老耿,你風風火火的幹嗎?還好隻是道坎,萬一真是泥沼麻煩可就大了。”說完,他發現耿義盯著地麵在發愣,就推了對方一下,問怎麽了?

被他一推之下耿義回過神來,說:“你們瞧。”說著,用探路的棍子撥去地上的枯葉,露出下麵的一塊石板來,“奇怪不,這麽個極其難走的地方按理不會有人來,怎麽這裏會有人工雕刻的大石板呢?”

如果說發現石板讓耿義感到意外,那麽,接下來他看到的一幕就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了。就在他剛說完話之際,穀中突兀地刮起一陣風,立時,地上厚厚的枯葉被吹去了大半,一個石頭結構的圓形廣場顯露了出來。

四人立刻明白過來,先前從上麵看到穀底有水光以為是水潭,其實不是,那隻是廣場上積了一層水氣,從遠處看就像是水潭。

幾人吃驚不小。安麗娜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石板,說:“從風蝕程度來看,至少有幾百年了。我估計,這裏可能和‘土龍’老墳有關係,也許,就是老墳的一部分。”

“嗯。”判官認同她的觀點,點了點頭後看了下四周的環境,指著廣場對麵的峭壁說,“走,先去那裏看看能不能找到入口。”

說來奇怪,目測不足百米的廣場,按理,要不了幾分鍾就能走完,但幾人走了好一陣,也隻走到了廣場中間;讓他們匪夷所思的是,接下來的幾分鍾貌似是往前直行,但走來走去卻始終在廣場中央兜著圈子。

耿義急了,說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

判官示意別著急,在看過周圍的環境後,他指著腳下石板上的飾紋說:“看樣子,咱們是被什麽陣法困住了。”

陣法?幾人聞言吃驚不小,心說:如果這地方真的存在厲害的陣法,那他們極有可能走不出去。如果真是那樣,就要被困死在這裏了。好在四人都具有常人所不能的本事,如,安麗娜精通觀山定穴之術;判官熟知各朝各代物事的特征;耿義雖不是智慧型的,但有一身蠻力,幹體力活,或與動物搏鬥是他的強項;而倪三恰巧對陣法、機關頗有研究。

倪三看了看石板上的紋飾,掐指算了算,對三人說:“應該是八卦陣法。”

四人各有分工,是陣法那就得歸倪三管,因為,三人熟知倪三的底細,是破解機關、陣法的高手。他們甚至認為,世上就沒有倪三破不了的陣。然而,讓他們沒料到的是,倪三琢磨了好一會,隻說了一句話:這陣很難破解。

“不會吧?”耿義急性子的特征此刻又顯露了出來,他說,“咱們幾人裏隻有你懂得陣法,連你都沒法子破解,難不成,咱們真要被困死在這裏了?”

倪三沒有做聲,他盯著腳下的石板思考起來。熟知他個性的判官和安麗娜知道,每每倪三做出思考狀,就一定能想出安全脫困的辦法。

果不其然,想了片刻之後,倪三對他們說:“陣法麵積太大,憑現有的條件連基本的卦位都無法看全。我說的很難破解就在於此。不過......”說到這裏,他打住了話頭。

見他說著說著沒下文了,耿義心裏那個急呀,催促道:“哎喲喂,我說兄弟。性命攸關你就別賣關子啦。趕緊說說,有沒有辦法。”

耿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倪三卻兀自鎮定,他笑了笑後說:“嗬嗬。不過,這八卦陣在科技不發達的過去確實能困住不懂行的人,但現在,人造衛星都飛上天了,陣法能起的作用必然大打折扣。我覺得,這裏樹木眾多光線昏暗,有個法子可以讓咱們走出去。”說著,從兜裏掏出一支小手電打開,筆直的光線射向不遠處的峭壁。他說,“我在這裏打手電,你們順著光柱走。”

三人依言而行,但走了沒幾步就都停了下來。倪三問怎麽啦?判官說手電光的走向很奇怪,明明是朝前照射,到了他們站立的位置卻拐了個彎改道向右了。倪三要他別管這些,強調沿著光束走就行。三人繼續往前,果真走到了廣場的另一麵。

接下來,倪三將手電放在地上,也順著光束往前走,走了才幾步,就發現手電光偏離了方向,竟照向了右側。他料想定是陣法在作怪,想蒙蔽他的眼睛,就沒去理會,而是繼續沿著光束走。片刻之後,便走到了判官他們身邊。

陣法已破,幾人正要鬆口氣,山穀裏卻冷風驟起,半空竟灑下幾滴雨來。

安麗娜見了,說是要下雨了,得找個能避雨的地方。掃了幾眼後四個人才發現,山穀中除了植物就是石頭廣場和峭壁,能躲雨的地方根本沒有。

雨,漸漸密了,瞧陣勢,要不了多會便會暴雨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