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揚州看花雙龍鬥俠盜

金山吊古獨臂擒**僧

碧軒晴窗,精室裏潔無纖塵,書架上片簽滿列。庭前三四枝鳳竹,一株老幹槎椏的虯鬆。階下種著半畦的黃菊,正在放華的時候。這樣幽靜清寂的好去處,的是隱士高僧所居,真可以說是紅塵不到靜中飛,樹碧花香是隱居了。

其時那個長老領著劉貴人走進這靜室裏麵。啪的一聲,室門便自己閉上了。外麵聽講經的一班本邑縉紳並縣丞薑菽水遠遠地跟在那長老到後院。背後護衛官李龍、正德帝、江彬、楊少華等也隨著進去。還有在經壇外的許多百姓,卻似潮湧般擁入殿內,隻礙著有官員(縣丞)在裏麵,不敢十分放肆,隻擠在院門前探視。正德帝等進了院中,不覺詫異起來:在寺院的外貌似多年頹圮的荒寺,那個內院卻髹漆得金碧輝煌。但見庭中鬆柏參天,階下植著無數的奇花異卉,架上的鸚鵡聲聲喚客。晶盆中畜著金魚,書案上狸奴打盹。庭院深深,落花遍地。正德帝失聲道:“好一座院落!”李龍手指著說道:“那長老引了劉娘娘進的所靜室裏去了。”江彬道:“那和尚想是不懷好意,咱們緊跟著他,保護劉娘娘要緊。”正德帝點點頭,李龍和楊少華便大踏步上前。

這時那些紳士和縣丞都走入靜室,人多地狹,頓時擁滿了一屋。楊少華與李龍也掙著擠進靜室去瞧時,卻不見那長老和劉貴人。李龍、少華齊吃一驚,忙舉頭四顧,才瞧出靜室的南麵還有一頭側門,隻是深深的扃著。那長老和劉貴人進去,門就關上。縣丞和眾紳士不得進去,大家立在門外大嘩道:“青天白日,和尚領著良家婦女閉門不出,那算甚麽?”縣丞薑菽水為人很是迷信,他以為那長老是高僧,那婦人或是真的菩薩化身。紳士中有性躁的,便欲打門進去。薑菽水就阻攔道:“你們且莫慌,再等一會兒看他怎樣。咱想那長老定是施展甚麽的佛法,不然他妄引婦女入室,當著這許多人,諒他也沒有這樣的膽大。”眾紳士聽了薑菽水的話說,尚覺有理,果然忍耐了起來。獨有李龍咆哮道:“人家的婦女,被這賊禿關在裏麵,你們還在那裏說什麽寬心話。”楊少華也喝道:“咱們隻顧打進去就是了。”薑菽水見李龍怒氣衝衝的,知道是那婦人的家屬,便也不敢阻擋。

由楊少華和李龍兩人並力向前,把門打得擂鼓似的。打了半晌,不見那長老來開門。李龍大叫,飛起一腳,轟的一響,那扇側門早倒了下來。李龍便當先搶入去,見室內陳設幽雅,案堆詩書,壁懸琴劍,花種階下,樹植庭前,人到了這裏,幾疑別有洞天了。李龍四麵瞧了一轉,哪裏有甚麽長老?劉貴人更是影蹤毫無了。楊少華也趕進來,見沒了劉貴人,兩人都著了忙。這時眾紳士已擁入裏麵,正德帝和江彬也來了。聽說不見了劉貴人,把個正德帝急得連連頓足。眾紳士都大詫道:“分明看著那和尚同了婦人走進去的,怎麽會遁走了?難道那和尚有隱身術的麽?”大家正在鳥亂,忽聽楊少華失聲道:“逃了!逃了!“眾人定睛看去,見那楊少華一手托著畫軸,畫背後有一扇小小的石門,平時把畫掩蓋著,人家隻當是牆壁,萬萬想不到壁上還有這頭小門。那長老領了劉貴人進內,乘雜亂的當兒,望壁上的小門中逃走了。眾紳士才恍然道:“那和尚眼見的不是好人。他推說講經,卻來拐騙婦女的。”縣丞薑菽水立在一邊不住地咋舌。正德帝卻萬分憤怒。

楊少華與李龍已飛奔出寺去追趕,半晌先後回來說道:“村東村西都找到盡頭,沒有和尚的蹤跡。詢那村中的人民時,他們方才也到寺中來聽講經,不曾見有甚麽和尚走過。”正德帝見說,怔怔的好一會說不出話來。江彬也木立不知所措。李龍很是沒好氣,一眼見了縣丞薑菽水,便一把將他抓住道:“咱們主翁的夫人不見了,須得你去給咱找出來,否則老爺可不饒你的。”菽水大怒道:“你是哪裏來的野種?自己不小心,被和尚把人騙去,卻來這裏撒野!”李龍喝道:“你這廝還要狡賴,當和尚入室的時候,眾人就要打門進去,都被你阻攔著,致那禿驢得安然遠逃。若沒有你阻隔,也不怕他飛天上去。這樣看來,賊禿是你放走,你這廝還和他是串通的。”說得薑菽水跳起來道:“反了!反了!俺職司雖卑,也是此地的父母官,怎說俺拐起婦女來了,那還成個話說嗎?”菽水說罷,叫進兩個差役,要想來捕李龍,引得李龍性起,抓住兩名差役,隻一手一個,望著人叢裏直摜出來。外麵又搶進五六名捕快,袖裏各拿出鐵尺等器,蜂擁般地上來廝打。院裏的眾紳士和人民見鬧了禍出來,嚇得四散奪門逃走。院門前又擠著多人,院內的人似排山倒海地奔將出來,外麵的人退後不迭,跌倒的很是不少。一時人眾力巨,誰還攔擋得住?霎那間哭的笑的,人聲沸騰。

那大殿上的四十九個和尚,兀是很恭敬地侍候在壇上,女客座上的官眷們,因婦女們不便來趁熱鬧,隻坐在那裏交頭接耳地私議。忽聽得內院哭喊聲並作,人民紛紛地逃出來,接著是大隊擁出來了。於是壇上的和尚,壇下的婦女,都立起身來瞧看。不料人多地窄,似倒木排般地傾斜過來,屹塌一聲,經壇被眾人擠倒,四十幾個光頭從壇上直跌下來,無巧不巧地都跌在官眷堆裏。那些少婦和光頭大家擾做了一團。有幾個光頭跌得額破血流,也有被壇上銅香爐壓傷的,有的被壇前的大鼎灼傷。最苦的是一個青年和尚,把光頭去戮在蠟燭杆上,刺得鮮血淋漓,因此昏了過去。

其時李龍正把那些捕快由內院打到外殿。捕快們怎敵得過李龍,一交手就被打倒,隻好爬起來往外奔逃。李龍追將出來,不覺打得性起,不管是誰逢人便打。殿上殿下秩序混亂到不可收拾。楊少華深怕打傷了百姓,忙來勸住了李龍。兩人回到內院時,院中已逃得鬼也沒有半個,隻正德帝和江彬還呆呆地坐在靜室裏。正德帝見了少華李龍進來,便沒精打采地說道:“劉貴人恐非一時尋得到的,不如回去再說。”江彬等也說不出別的,於是大家跟著正德帝出院。那大殿上的眾僧這時也走散了,宮眷們都經家屬接去,惟經壇依舊倒在那裏,鍾磐法器之類滿地都是。還有香燭果品並供神的素饌等狼藉殿上。正德帝是滿肚的不高興,四個人走出上方禪院,早有兩名輿夫來索取工資,就是方才抬劉貴人來的。江彬隨意打發了幾十文,兩個轎夫稱謝而去。正德帝君臣四人匆匆地回去,所謂乘興而來,敗興而返,一路上也無心觀覽風景,但低頭疾行。待到金陵行宮,時已萬家燈火。

王蔚雲、鄭亙、愛育黎、江飛曼等隨著裕王耀焜出來迎接進去。蔚雲因不見劉貴人,心下很為詫異,又不敢動問。正德帝上殿坐下,眾人分兩邊侍立。正德帝令裕王也坐了,就講起遊覽的情形,把上方寺聽講經被和尚騙去劉貴人的話細細說了一遍。裕王驚道:“這禿賊的膽也大極了,不過他假經壇引誘婦女,室中裝著機關門戶,想其籌畫也不止一天了。受他害的當不止江寧一處,別地定有照樣上當的。他這番萬一漏網,不久必往別處去施故技,那是可想而知的。陛下但密頒諭旨,令各處地方官暗裏偵察,不消半個月,這妖僧不難授首了。”正德帝點頭稱善,當下命江彬草諭頒發。一麵通知江寧縣,著偵緝妖僧,並令將縣丞(薑菽水)捆赴南京都督府,治以故意縱盜罪。江彬一一辦妥,正德帝自還後宮。這裏王蔚雲、楊少華等和裕王又議論了一會,才各自去安息。

翌晨起身,正德帝以劉夫人失蹤,心上怏怏不樂,日間隻同了李龍等在金陵街市上遊玩一轉,便回行宮。第三天江寧縣尹梅穀親來行宮稟見:謂當日接得上諭,派通班捕快往城鎮各處茶訪酒樓、旅寓館驛,凡足以藏垢納汙之區,無不遍查,毫無妖僧行蹤,想係聞風已遠竄出境了,至於縣丞薑菽水亦在事後棄職潛遁,現已通牒查緝。正德帝聞奏,令暫退去。四日又得漂水縣尹報稟,言在兩日前,見有遊方道人帶一美婦過江。事後方知道人實和尚改裝,正要派人追趕,適諭旨領到,急遣快馬往追,不及而還。大約該妖僧當不出鎮江維揚兩處雲。正德帝聽了,便和江彬商議,決意親赴揚州偵探那和尚的消息。於是帶了李龍、鄭亙、愛育黎、江飛曼等,並江彬一行七人,悄悄地起程往揚州。不日到了那裏,住了館驛。當日玩了一天後土祠,賞玩瓊花。

那後土祠的瓊花本唐時所植,厚瓣大葉光瑩柔澤,色微帶淡黃,芳馥之氣遠聞數裏。宋改後土祠為蕃厘觀,花旁建一亭,名無雙亭。迨宋仁宗時將瓊花掘出移植禁中。不及半月,那瓊花便自枯死。棄在道上,被揚人瞧見,仍把它載回來植在後土祠裏,漸漸地枝葉扶疏,居然複活過來。到了元朝,瓊花又自己萎死。那時蕃厘觀中有個道士叫金雨瑞的,把瓊花的枯根鏟去,種上了聚八仙(花名),倒也很是茂盛。那聚八仙的形式和瓊花頗有點相似,所以後人仍稱它為瓊花。

正德帝遊過了後土祠,次日又去遊萬壽觀。那座觀係建自六朝,殿宇十分巍峨。正德帝與江彬、楊少華等先就偏殿遊曆了一轉,正要遊大殿,忽聽殿角上砉然一響,一把劍飛來直奔正德帝。接著跳出一個大漢,那把劍似蛟龍一般。江飛曼急拔刀隔住,當的一聲火星四迸。兩人就在大殿下狠鬥起來。李龍看那大漢勇猛異常,也大喊一聲飛步上前助戰。那大漢一口劍抵住兩般兵器似尚綽然有餘。楊少華笑對鄭亙道:“看雌雄兩條龍兀是鬥不下那大漢(飛曼又稱龍女),俺們莫給他逃走了。”鄭亙應道:“咱們上去吧!”於是楊少華、鄭亙兩人並出,圍住那個大漢,五個人風車兒似的打轉,愈鬥愈急。蒙古衛官愛育黎也要去幫助,江彬攔道:“你在這裏護架吧!不要有武藝的都走開了。禦駕沒人顧及,被人暗算。”愛育黎聽了就也止住。那裏楊少華等逼著大漢,一步緊一步。那大漢看看抵敵不住,忽地向屋上一躍,騰躍跳越,沿著屋簷逃走。江飛曼、楊少華也上屋追趕。李龍、鄭亙是不會縱跳的,隻好眼睜睜望著他們。飛曼和少華並力追那大漢,那大漢故意獻些本領,偏擇屋簷最窄的地方跳著,飛曼和少華已趕得氣喘汗流。那大漢嗬嗬大笑了幾聲,霍霍地三四個翻身,弄得飛曼、少華眼花繚亂,待定睛看時,那大漢早已無影無蹤了。兩人知道大漢的技藝遠出己上,也不去追趕,仍下屋回到殿上。鄭亙、李龍齊聲道:“刺客逃走了麽?”飛曼一笑道:“那人好貨兒,倒要留神他一下。”因把刺客逃走的情形,稟知了正德帝。江彬怕再遇危險,勸正德帝早還館驛。正德帝應允了。一行人前護後擁的回到館驛中休息。

到了晚間,江飛曼提議道:“今天的刺客諒必是受人的指使,或者已瞧破俺們的行蹤也未可知。適才在日間又不曾把他擒獲,夜裏難保不再來嚐試。俺們須要防備才好。”楊少華道:“飛曼的話有理,我們夜間護駕,可分班輪流做事。諸位以為怎樣?”愛育黎道:“咱和楊將軍值前半夜,飛曼與鄭侍衛值後半夜,互相呼應就是了。”話猶未畢,李龍接口道:“俺難道不配有職使麽?”飛曼笑道:“你且莫性急,要做的事兒多著,你隻問楊將軍,自然有需你的地方。”李龍便眼瞧著少華。少華笑道:“別的都齊了,還少一個巡風的人,不識你可願意充這個職役?”李龍正色道:“都是為主子的事,有甚不願意?”少華道:“那就好了,煩你辛苦一點罷!”大家分派停當,各人去結束預備。

這天夜裏星月無光迷霧重重,對麵不見,這種天色正是幹夜行生活的好機會。不論是江洋大盜、綠林響馬以及穿窬小偷行刺寄刀等事,大都揀著漠濛大霧天做的。其時約莫有三更的光景,正德帝憶懷那劉貴人,不能安睡,重行披衣起身,和江彬燃燭對弈。驛卒擊柝鳴鑼,報告過了更點,要待顧自己去睡覺,猛聽得院中李龍嚷道:“刺客來了!”裏麵值班保護的是江飛曼與鄭亙,忙挺刀出來問道:“刺客在哪裏?”李龍說道:“俺親眼瞧見屋上一個黑影子。大約這一嚷,他已躲起來了。”正在講著,那楊少華和愛育黎換班下來還沒有安睡,聽得叫有刺客,兩人先後搶出來,見無甚動靜,心上稍寬。李龍說道:“如今隻要防刺客下來,他既探得路,必不肯空手回去的。”愛育黎道:“那麽現在倒是最得的時候了。”大家方說的熱鬧,忽聞內室大聲道:“刺客已在這裏了!”好似正德帝的聲音。眾人大驚,慌忙爭先趕將入去。李龍當頭一腳跨進正德帝的臥室,驀見正德帝跟前跪著一個大漢,燈光下辨出他頜下有髭,正是日間的刺客。李龍早已心頭火起,不管好歹一聲大喝掄刀便剁,那大漢不及避讓,又沒器械抵禦,忙迫中把臂往上一迎,嚓的聲響,左臂砍落在地,李龍還要上去結果他的性命,正德帝親自起身阻住,再瞧那大漢已痛倒地上了。正德帝埋怨李龍道:“誰叫你這樣莽撞的?他並非是壞人,誤聽人家的唆使,前來行刺,此刻他已悔悟過來,情願到朕的麵前自首,你怎麽將他砍傷了?快去弄些金創藥來給他搽了,扶他去休養。”

李龍被正德帝一頓埋怨,不覺目瞪口呆做聲不得,及至正德帝命他去找金創藥,才如夢初覺。正待回身時,那江飛曼和楊少華、愛育黎、鄭亙等都立在旁邊,聽正德帝責那李龍。這時見李龍要去找創藥,飛曼喚住道:“咱這裏有上好的創藥,把來搽吧。”李龍就止住腳步,俯身攙起那大漢來,江飛曼隨手取藥,給大漢塗在斷臂上,裂一條藥布繃紮好了,那大漢稱謝,又向正德帝謝了恩,自去靜養。

原來那大漢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俠盜,叫做馬剛峰,綽號飛天大聖。他因受寧王宸濠的囑托,令刺死正德帝。馬剛峰奉命進京,值正德帝南巡,便也趕往南京,不獲行刺的機會。一日見正德帝偕著五六人下船解纜離寧,剛峰也買舟追隨,到了揚州和正德帝先後登陸,正擬這時下手,又被別事打混過去。一日在萬壽觀內,覷得護駕的四散閑遊,一劍飛去,滿望成功,忽給一個女子把劍阻住。馬剛峰本疑江飛曼是個文弱的妃子,萬不料也是護駕的女衛士。既見一擊不中,心早冷了一半。又想正德帝駕前女子竟能保護他,足證他命不該絕。且女護衛的本領這樣強,男護衛的技藝可知。當下飛身逃走向後,又去一探聽寧王的為人,淩辱黎民占奪寡婦,種種劣跡,言人人殊。馬剛峰不覺深悔自己明珠暗投,便乘昏夜來見正德帝,力述悔過自首。正德帝察他心誠,戲說了聲“刺客在這裏”,被李龍冒冒失失地剁去一臂。

其時刺客案已了,眾人心神略定。忽正德帝傳江彬,連呼不應,不禁詫異道:“鬧刺客的前頭,與朕對弈的,怎麽會不見了?”楊少華等四處一找,卻在正德帝的榻下,呼呼地睡著了。眾人一齊大笑起來,忙喚醒了江彬。方知他見刺客馬剛峰進門,嚇得往榻下直鑽,工夫多了,就此睡去。眾人又笑了一會,各自散去。

由是正德在揚州終日與江彬尋柳看花,章台走馬。這樣的玩了一個多月,劉貴人的消息杳然,正德帝已有些厭倦了。聞得鎮江名花極多,便雇了艘大船,往遊鎮江。到了那裏,順著訪金山寺的古跡。這時又多了個馬剛峰,君臣一行八人步行上山,直達金山寺前。寺在山麓,果覺殿宇巍峨十分莊嚴。寺為鐃鈸叮咚,大殿上也設著醮壇,壇上高座著一個大和尚。楊少華眼快,指著那正中的和尚道:“他不是妖僧麽?”李龍已大吼拔刀上前,那和尚見正德帝等,似已覺察,欲下壇逃走。楊少華、江飛曼、鄭亙、馬剛峰、愛育黎等都跟李龍殺上,把那和尚團團圍住。那個和尚忽地從袈裟中掣出雙劍,舞得如旋風一般,眾人休想近得他。不到一會,李龍、鄭亙都吃和尚砍傷,愛育黎剁去一指,江飛曼的刀被削斷。殺得馬剛峰性起,索性叫楊少華也跳出圈子,自己仗著獨臂,舞動一口鬼頭刀從劍光中直滾入去,隻喝聲:“著!”和尚叫聲:“哎呀!”撲地倒了。剛峰搶上一步,一腳踏住和尚的胸脯,和尚睡在地上猶飛劍亂砍,被剛峰用刀逼住,少華等並上才將和尚擒住。要知劉貴人有下落否,再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