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戒嚴

在葉茗靠近連城世家城門之前，其實停留觀察了一陣子，他發現連城世家城門處那兩名守衛，原本就有一係列的異狀，他們似乎站在城門口處守備，顯得很是百無聊賴，時不時就會攔截下一些過往的商販。往往那些被攔下來的商販，要擺出一副極力討好他們的樣子，並且奉上一些錢財，才能在他們兩名守衛不耐煩的揮手示意下，順利通過。

而如今葉茗也是被攔下，這兩名長得有些獐頭鼠目的守衛，其實目的也簡單，看來他們無非是求財而已，隻是讓葉茗想不通的是，他們為何可以在這商旅人群絡繹不絕的連城世家的正大門處，將事情做得如此明目張膽，難道沒有連城世家更高層次的人約束著嗎？

據傳，連城世家對於紀律的治理，是極其嚴格的，甚至完全超過了葉家。在這一域，連城世家頗有美名，正因為他們不幹涉民間的通商，收稅也是合情合理，從來都是以民眾的守護者形象出現，積極維護他們所在的轄地的安寧，才有了連城世家數代的繁榮。

但是如今看來，事實卻並非如此，又或者說，是連城世家最近出了什麽問題。

葉茗已經嗅到一絲絲不太對勁的味道，他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用一天真副無辜的表情，看著對方二人。

對方二人繼續堵著葉茗東問西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正覺無趣，在考慮要不要放行的時候，他們其中一人，卻是忽然看見葉茗腰間不經意露出一點點一塊玉牌，那人頓時眼前一亮。

葉茗心中暗道糟糕，這事倒是忘了，原來這玉牌，是自己親手掩埋秦嵐長老的時候，從他身上摘下來的葉家長老身份的玉牌，葉茗覺得以後或許有可能用得上，因此便是掛在了自己腰間，但卻沒想到，現在不經意間被顯然是來者不善的連城世家守衛發現了。

那守衛出手倒是不慢，手掌一晃，一把抄過葉茗腰間，葉茗腰間掛著的玉牌，就被扯下來，握在了他手上。

葉茗隻能是繼續訥訥地不說話，他們兩名守衛，將玉牌翻看一陣，然後彼此嘀咕幾句，都是難掩竊喜的表情。這塊玉牌，他們當然看不出是葉家長老的身份信物，他們隻是看到，這是一塊不錯的玉，這是他們在這裏連連盤剝進出商販，一個月功夫都不一定收獲得到的貴重之物。

他們二人左右看看，然後快速將玉牌收起，興奮地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對葉茗說道：“小家夥，你進去吧，沒你什麽事了。”

葉茗咿呀一聲，沒有挪步，他隻是指了指被守衛收入儲物袋中的玉牌。

“去去去！”那兩名守衛，一個推搡，將葉茗推出數步。

葉茗感受到了，他們手中蘊藏的一絲暗勁，很顯然，即使是麵對自己這樣的孩童，他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若是繼續糾纏下去，他們恐怕會對自己不利。

葉茗隻能是忍下了，繼續裝作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朝著城內走。

由於城門守衛的異常，讓葉茗有所警覺，他進入連城世家的城內後，並沒有急著去求見連城家主，他隻是裝作自己是一個走失了的孩童，在城隅較為偏僻處，找到一戶窮農戶家，請求收留幾日，說是等父母回城找自己。

那窮農戶家的婦人，見葉茗髒兮兮的有些可憐，便是答應了。

於是葉茗暫時找到了棲身之所。

這幾天時間，葉茗沒有幹其他什麽事情，他隻是換過了農家布衣，一身簡樸，每天就是在城內溜達，熟悉城內的每一條街道、巷陌，等自己將整個連城世家的主城都大致熟悉過了，又是在連城世家主家的府邸外，與一些小孩廝混。

葉茗從這些富家小孩口中得知，果然現在的連城世家，並不是當初的連城世家了，自己娃娃親連城玨的曾祖連城泰，原來已經離世，現在有新一任的連城家主上任，卻並不是連城泰這一支，而是連城世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旁支，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使用了什麽手段，才成功上位的。

這個旁支經營連城世家倒是足夠短視，那些被派往城門口處進行盤剝的三三兩兩守衛，原來以前是當地有名的地痞流氓，現在都是“人盡其才”，安一個守衛的身份，被用來充分發揮他們的敲詐勒索才能，當然所得之物，大部分是要上繳連城世家的，這些額外所得，主要是供那些連城世家的短視上位者私下享用。

更讓葉茗感覺到異常的，是現如今的連城世家主城內，偶爾會出現匆匆進出城的葉家魂術師，似乎兩家正在密切通達著什麽信息，這更讓葉茗嗅到了一絲危險的信號。

葉茗覺得不對勁，當機立斷，立即便是打算離開連城世家這座危機四伏的主城，看來也隻能另謀出路了。

他回到收留自己數日的好心農戶家，與農婦辭別，說是自己已經找到父母，現在就要離開了。

葉茗其實身無長物，為了報答農婦，他原本是打算將他那一身上好的葉家衣物，贈送給農婦的，最起碼她拿去布店，當作舊布給人回收，也能回收一個好價錢。隻是轉念一想，若是此事將農婦一家牽扯進來，倒是反把她們害了。

葉茗隻能是將換洗一新的葉家衣物，重新穿回自己身上，不在農戶家留下任何有關於自己的東西，然後徑直朝城外走。

一路上，葉茗接連看見好幾隊連城世家的巡兵匆匆經過，這座城池似乎已經開始戒嚴。

若是說這還不足以讓葉茗覺得有什麽，那麽接下來的局麵，就開始讓葉茗感覺到不安和棘手了。當葉茗快要靠近城門口處的時候，忽然發現城門口處，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布置下了一隊巡兵。

這可不是當初那兩名獐頭鼠目的守衛所能比擬，葉茗看得仔細，那一隊巡兵，精神幹練，顯然都是受過精良訓練，可以用在家族征伐上，而那領頭之人，穿著一襲材質細膩的名貴法袍，讓人一看便知是一名實力不弱的魂術師。

連城世家戒嚴，若是說，這還不足以讓葉茗完全止步，那麽現如今在城門口處警惕著周圍行人的那兩名曾經攔截過自己的猥瑣守衛，以及他們此刻手中握著的那一塊從自己腰間搶奪過去的葉家長老身份玉牌，就讓葉茗望而卻步了，這幾乎已經可以斷定，他們正在尋找自己。

葉茗一陣猶豫，終究還是不敢冒險現在出城，於是掉頭便想往回走。

但正是葉茗這一個忽然掉頭的動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卻是清晰地被那一隊巡兵領頭的魂術師，所捕捉。

當然，他也隻是略微瞥見葉茗在城內街角處的忽然轉身，隻模糊地看見葉茗那一身不錯的服飾，以及他年幼的身形，大致鎖定了他而已，並沒有真正確定出現的這小孩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所以他自恃身份，隻是朝著葉茗消失的拐角方向，指了一指，示意他手下的兩名巡兵，追過去，而他自己卻是仍然好端端站在城門口處，繼續留意過往商販行人。

這對葉茗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畢竟這兩名追過來的巡兵，並不是魂術師，他們隻是訓練有素的普通小兵而已，要甩開他們，比甩開魂術師實在要容易得多。

“站住，那小孩！”隻不過那兩名巡兵的步伐還是很快，他們竟然沒有跟丟葉茗，而是飛速地追了上了。

葉茗發現自己的速度根本無法一下子甩開他們，幸運的是，每當他們直線距離逐漸迫近的時候，自己幾個閃身，從哪條岔路或者窄巷拐彎竄過去，就能又一次快速拉開追逃距離。

葉茗先前幾日有意地熟悉這座城池內部的各個街道、巷陌的做法，在如今就體現出其作用了。

追逃一段時間，城內已經小有**，尤其是一些窄窄的巷子，行人，往往要貼著牆麵讓開擁擠的道路讓追捕葉茗的巡兵躋身通過，這更是拖慢了兩名巡兵的追捕速度。

經過一小段時間的拉鋸，葉茗終於是成功甩開了兩名巡兵，他劇烈喘息一陣，平複了氣息，然後馬不停蹄地便是朝著其他幾處城門走去，發現結果都是一樣，全部城門都已經有巡兵盤查戒嚴。

葉茗不得不開始尋思，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陷入了絕境。現在葉茗出城不得，而繼續逗留徘徊在城內，則遲早是要被連城世家的魂術師搜尋出來的。

葉茗左思右想，忽然心念一動，想到了自己的娃娃親連城玨，看來，可能得冒險拜訪她一趟才是。

葉茗立即行動，在一個垃圾堆裏麵翻找到一身極其髒臭的小孩子衣服，把自己現在穿的葉家衣物換下來，然後將自己的小臉塗黑塗髒一些，便開始在街上遊走乞討。

葉茗格外留意那些散漫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因為這些小孩比大人們的威脅可要小得多，安全得多。葉茗一有機會，就會上去和他們搭話，詢問一些有關於連城世家的事，希望能夠獲得連城玨具體居住在哪處院落的訊息。

小乞丐模樣的葉茗，偶爾受到一些皮孩子的圍攻羞辱，但是他也並不惱怒，他隻是佯裝很害怕的樣子，逃離就是，畢竟那些小孩拿起石頭也傷不了自己多少。葉茗就這樣一路假裝乞討，一路找小孩子問話，終於是確定了連城玨所在的那一座府邸，於是便動身朝著那個方向摸去。

這時候，幾番折騰下來，天色已經逐漸暗淡。葉茗心想正好，因為他私見連城玨的事情，不想節外生枝讓其他人知道，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單獨見到連城玨。隻希望自己這位未來的老婆大人，能夠幫自己這一次，度過眼前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