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絕密檔案

一個鬼祟的身影穿著學員製服,急匆匆把一份檔案塞回架子,動作熟練的搖動檔案架的把手。

剛被接觸過的檔案架向一側滑動,和其他鐵架貼合到一起,再也不會有人發現這裏被動過了。

沙沙沙的走動聲,那人鞋上套著防塵袋,沒留下任何腳印。

那雙帶著白手套的手,飛快摘下監控鏡頭旁的黑盒子,隨後啪嗒一聲關掉電燈開關。

整間檔案室瞬間漆黑一片,即使鑒證專家到現場,也發現不了有人潛入的痕跡。

鬼祟黑影閃身走出檔案室,聆聽著樓下傳來的腳步聲,輕輕把門反手帶上。

踏踏踏,有節奏的腳步聲,就在黑影消失幾秒鍾後,終於來到檔案室門口。

滴,哢噠!

錢頌怡刷卡打開鐵門,探頭小心摸索著,按亮門旁的日光燈開關。

“我的天,這麽多檔案,要找到什麽時候啊?”

一排排兩米多高的檔案架,如同巨人國的書本,緊密相鄰延伸開去,足有十多排之多。

錢頌怡走進檔案室,隨手關上鐵門,掏出手機撥出電話,邁步走進檔案架裏張望著。

昏暗走廊盡頭的儲藏室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

儲藏室麵對樓後的窗戶,被帶著手套的手推開,那個鬼祟的身影謹慎跳出,關好窗戶後順著直角的樓宇滑下,迅速消失在校園的夜色中。

短短半分鍾之內,兩個目的不同的人,及其危險的擦身而過,沒有看到彼此的容貌。

嘟嘟,嘟!

錢頌怡拿著手機,焦急聽著話筒裏的聲音。

“喂,侄女啊!”,電話終於接聽了,一個渾厚的中年男人聲音傳出。

“孫叔叔,再麻煩你一下,您記得王誌遠的檔案,具體放到哪個位置了嗎?”

“這個,有點難啊,我這個歲數,記憶力很弱的。”

“孫叔叔,拜托了,趕明兒個我登門道謝,把我爸的好酒偷給你喝。”

“哈哈哈,偷酒就免了!你別急啊,大侄女,讓我想想。”

錢頌怡舉著電話,抬頭看著檔案架,一步步輕聲向前走著。

“我想起來了,你們班的檔案都在第九排第九列,王誌遠雖然是插班生,檔案也應該是在那裏,你仔細找找看吧。”

“謝謝孫叔叔,謝謝。嘻嘻,好酒改天帶給您,您就放心吧,不會讓我爸發現的。掛了啊!”,錢頌怡掛斷電話,從頭一排排數過去,找到第九排檔案架。

嘩嘩嘩,滑輪平順的滾動。

錢頌怡走進檔案架中間,仰頭尋找到第九列的位置,果然看到了一排排熟悉的名字。

唐俊峰那一袋檔案稍有些凸起,錢頌怡伸手按了回去,手指繼續尋找著。

“啊哈,在這兒了!”

錢頌怡抽出王誌遠的檔案袋,小心的打開後抽出翻閱。

然而,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黑色,幾乎把所有的信息都遮蓋了。

不僅僅是童年而已,王誌遠入校之前的生活,全都塗上了黑色的油墨,連照片也被撕下去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真是太奇怪了!”,錢頌怡剛打開手機想拍照。

“不允許拍照啊,如果違反規定,會被警校除名的!”,錢頌怡猛然想起,值班室的教員遞給她磁卡時,無比嚴肅的傳達了這樣一條禁令。

“既然這樣的話,我一定讓他親口告訴我,這些秘密到底是什麽!”

錢頌怡從未有過失敗的鬥誌,越來越熊熊的燃燒起來。

時間無聲流逝,圖書館裏自習的學員,漸漸越來越少了。

很快就到熄燈時間,趕回宿舍吃個夜宵,補充能量睡個好覺,緊張忙碌的充實周末才算完美。

王誌遠把書塞回書架,收拾好書桌上的筆記,背著單肩包看向唐俊峰。

全神貫注於厚厚編程技術的男生,臉上滴滴答答滾落下汗水,似乎腦力活動比體育鍛煉還要累人。

當當當,王誌遠輕敲了兩下桌子。

唐俊峰驚醒著抬頭,王誌遠露出微笑問,“我要回宿舍了,一起走嗎?”

唐俊峰搖搖頭,“我還得一會,你先回吧。”

“注意身體,別累著自己,回宿舍前衝個涼,那幫子兄弟要是被你汗味熏醒了,可不會輕饒了你的。”,王誌遠說完,轉身邁步徑直離去。

雖然寢室衛生間能洗澡,但王誌遠從未見唐俊峰用過,而且這個胖乎乎的室友,在學校裏好像有熟人關係,洗澡、洗髒衣服這些活動,都是在寢室外完成的。

不用參加體育考試,從不操心吃和穿,雖然學員們沒公開說,但唐俊峰在學校裏,衣食住行都大開綠燈,背景顯然不是一般的厲害。

不過從沒人問起,唐俊峰個性孤僻,也不主動說明,寢室的幾個室友,早就習慣了這個怪胎。

王誌遠雖然入校不足一年,可超越常人的觀察和推理能力,讓他很快就洞悉了這一切。

“或許能和他做朋友吧?小胖子性格不錯,而且,也是個有秘密的人呢!”

夜色朦朧,月光清冷,街燈下的垂柳,忠實守護著晚歸的人們。

獨自穿過無人的花園甬路,王誌遠選擇最近的便道,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這樣四周無人的靜夜,最適合自言自語了。

此時若是有人在旁邊,肯定會被王誌遠嚇到。

腳步不停的這個男生,不斷變換著語氣和聲調,臉上的表情也瞬息交錯,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每個人都有秘密,唐俊峰也不例外,你隻要做好自己,盡量低調別惹人注意。”,王誌遠目光冰冷,麵孔嚴肅的低語。

下一秒,腳步未停。

“咦,你醒了?這個我知道,秘密什麽的,能看出來的,你就不用嘮叨了。”,王誌遠雙眼驚喜的眯起,臉上露出習慣性的微笑。

“我隻是提醒你一下,別跟其他人走的太近,不要以為隻有你很聰明,能看出我們身體奧秘的人,說不定隨時都會出現,到時候就晚了!”

“晚上等我睡著了,你好好調整下身體吧,參加那麽激烈的運動,我全身都酸痛的要命。哎,為什麽要做陪練,這就是你說的低調?真是的,動靜別太大,被當做夢遊就壞了。”

輕鬆的岔開話題,自言自語停止了,臉上的冰冷無奈消失,露出努力掩飾的得意表情。

遠處一輛出租車呼嘯而過,向學校大門方向駛去,這麽晚能有權限出入的,想必應該是教員了,王誌遠沒去用心留意。

隨著零散的同學身影,走進寢室樓的大門,王誌遠的麵容再次陽光起來。

樓門外灌木叢後,一雙眼睛鬼祟觀察著,確認無人經過之後,才閃身小跑著出來。

整理一下身上的製服,學員模樣的神秘人,打著哈欠走過宿舍值班室。

穿著背心短褲的男生跑來跑去,有一盞日光燈不斷閃爍著,走廊裏忽明忽暗,一名穿著工服的舍管扛著梯子走來,準備把壞掉的燈管換掉。

學員們跟舍管打著招呼,啪嗒一聲,舍管的手轉動過後,新的日光燈管綻放出光芒。

刺破黑暗的燈光,前後相連匯聚成河。一道明亮的車燈匯入車流,在夜色中疾馳而過。

身穿著全套的學員警服,警帽放在並攏的膝蓋上,錢頌怡坐在出租車後座,焦急的撥打著手機,可始終聽到的都是忙音。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跳到十點整了。

“這麽晚還不休息,又有案子了嗎?”,錢頌怡自言自語著,轉頭望向車窗外。

出租車駛過繁華的街道,停到一扇敞開的大門前,門柱上掛著的銅字標牌,赫然是河東區警察局的字樣。

錢頌怡焦急的跳下車,一路小跑著衝進警局大門,隻是向警衛室揮了揮手。

白發蒼蒼的執勤警員看到錢頌怡,也不阻攔年輕的女孩,反而無奈的搖頭苦笑。

直到燈火通明的警局辦公樓前,錢頌怡才放慢步伐,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河東警局重案組會議室,香煙繚繞、氣氛緊張沉悶。

十多雙眼睛帶著血絲,但仍炯炯有神的看向前方。一名臉色鐵青的中年警官,正在解釋簡報板上的案情。

錢頌怡穿越走廊,剛走進重案組辦公室,足以引發火警警報的煙霧彌漫四散,會議室裏的警員們魚貫而出。

女孩抬手捂住嘴巴,不斷低頭跟這些哥哥叔叔問好,警員們和善的笑著走過她身旁,卻沒像平常那樣圍攏過來,而是急匆匆走出辦公室。

“你怎麽來了?有什麽要緊事?”,有些嘶啞的男中音,從會議室裏傳來。

錢頌怡揮手驅散嗆人的煙霧,轉身向之前做簡報的警官走去。

河東警局重案組長錢啟陽,錢頌怡從小崇拜的男神,已經變成了鬢角斑白的油膩大叔。

“老爸,你少抽點煙,瞅瞅這屋裏,都快成霧都了。”

錢頌怡皺著眉,抬手利落的敬禮,向錢啟陽身旁的警官問好。

那名警官慈祥的笑著,“小丫頭真出息了,這身警服穿的,絕對的英姿颯爽。”

錢啟陽搖頭笑道,“別拍她馬屁,還沒戴銜的小菜鳥,將來別丟我的臉就成。”

話雖這樣說,但語氣卻有些寵溺,看向錢頌怡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和關心。

錢頌怡挽住老爸的胳膊,甩了幾下撒嬌似的哀求,“我碰到了個大麻煩,你有辦法搞定嗎?”

錢啟陽和身旁的警官對視一眼,隨後正色的問女兒,“你打著我的旗號,在警校裏混吃混喝,還能有什麽麻煩?”

錢頌怡哭喪著臉,“混吃混喝多難聽啊,人家是品學兼優好不好!哎呀,不跟你鬥嘴了。是這樣的,我搜集一名學員的報道素材,發現他個人檔案裏的信息,全都用黑色塗抹過了,他好像完全沒有過去的。”

兩個男人的目光再次對視,那名警官會意的點點頭,“我先去忙了,你們父女倆聊吧,丫頭你高抬貴手,別占用我們組長太多時間啊。”

說著話警官走出會議室,背影匆匆的離開了。

錢頌怡期待的看向父親,伸手抓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毫不費力的擰開喝了兩大口。

錢啟陽看了看手表,略微思索了一下問道,“你說的那份檔案,除了被塗抹的地方,還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標記?”

錢頌怡靠在椅背上,側頭努力回憶著,“特別的標記?我沒發現啊。”

錢啟陽撣著衣襟上的煙灰,看著女兒回憶的臉。

“真的沒有什麽標記!啊,不過——”,錢頌怡看向爸爸的眼睛,“那名同學是插班生,我們剛升大四的時候轉來的,他平時極少跟大家交流,而且性格感覺有些善變,一會冷一會熱的捉摸不定,而且那個家夥,不管學習還是運動,都有很強的實力,可就是不參加任何比賽,連考試都隻有七十多分,簡直奇怪到了極點。”

說著說著,女孩慢慢激動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樣子。

錢啟陽從女兒的神色上看出了端倪,經驗豐富的老警官瞬間明白了,“停停停,夠詳細了。”

錢頌怡眼睛一亮,驚喜的嬌呼問道,“怎麽樣,老爸?有好辦法嗎?讓我知道他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