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是虛驚

房門外的走廊裏,兩名熱心的物業公司女職員麵帶微笑,從瘦削青年手中接過填好的調查表。

其中一人向房內看了一眼,“跟你同住的還有什麽人?怎麽沒看到他們人呢?”

瘦削青年臉上擠出苦笑,“那些家夥都是網蟲,現在估計在網吧鏖戰呢,那個滿意度調查,也需要他們填嗎?”

另一名女職員和同伴對視一眼,麵前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警方要求秘密排查的人。

“人不在就算了,多謝你的配合,我們去其他業主家。”

說完二人轉身離開,瘦削青年一直看著她們的背影,聽著高跟鞋上樓的聲音,才小心的退回房間。

三名麵色不善的男人,重新坐到沙發上,安靜而詭異的片刻之後,矮壯漢子出聲問道,“還是找昨天的那個妞嗎?等會你弟弟藥勁上來,恐怕比昨天還要瘋啊!”

狼頭紋身男點點頭,“注意點別被人看到,我總覺得剛才那兩個女人,好像有點不對勁!”

矮壯漢子走進廚房,輕聲跟誰講著電話,叮囑對方穿著別太紮眼。

瘦削青年看向沙發正中的狼頭紋身男,“軍師有後續消息嗎?到底明天什麽時候動手。”

“別那麽心急,安心等著就好,軍師不會失手的!”,從對彼此的態度看,三人中的老大,狼頭紋身男點燃一支煙,靜靜聽著臥室裏弟弟胡亂的哼唱聲,眼神中閃過痛苦、糾結和決絕混雜而過的異樣光芒。

節奏輕快的音樂聲中,舞步跳躍汗水揮灑,幾名參加集體舞的社團成員,正在強化訓練熟悉舞蹈動作,默契彼此之間的配合。

錢頌怡和劉燕妮坐在長椅上,一邊休息一邊聊天,用手勢比劃著交流舞蹈心得。

然而,體力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一名舞者急促喘息著,剛要做出高難度倒立騰空的時候。

剛撐到地麵的手掌,卻因為汗水打了滑,身體措不及防的摔倒,發出一聲沉悶的哐當聲。

舞步立刻都停止了,人們關心的圍上來,把舞者從地麵上攙扶起來。

隨後響起的,是舞者痛苦的呻吟。

臉色因為劇痛的緣故,變得蒼白無血色,一隻手顫抖著抬起,在其他人倒吸冷氣的目光中,上臂迅速紅腫脹大,顯然受傷情況很嚴重。

“快把他送醫院,可能骨折了!”,劉燕妮焦急的喊著。

幾名男生攙著受傷舞者,匆忙走出社團活動室,亂哄哄的離開了。

“等會馬上就預選賽了,這麽緊要的關頭有人受傷,我們今年又完蛋了!”

劉燕妮失望的坐回長椅,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

“應該還有機會,別垂頭喪氣的,我幫你想辦法。”,錢頌怡心裏,忽然冒出一個點子。

王樂天追蹤那名間諜時,如跑酷般的超難動作,在女孩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活動中心外的一株大樹旁,陸續有學生從這裏走過,錢頌怡臉色焦急的張望著,“約我在這裏見麵,可是怎麽沒看到人!”

“噓,別出聲,我在這兒!”

熟悉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錢頌怡驚訝的抬頭看去,隻見麵容冷峻的王誌遠,如敏捷捕食的獵豹般,從茂密的枝葉間無聲跳下。

上身穿著迷彩色皮膚衣,下身是草綠色七分褲,偽裝色再加上王樂天巧妙的隱藏位置,錢頌怡才沒有發現他。

“你怎麽藏在樹上?我剛才都沒發現!”

像是一對偷偷幽會的情侶,錢頌怡被王誌遠拉到樹後,緊貼著男孩的胸膛抬頭問道。

“我早上發現有人跟蹤,可惜讓那家夥跑掉了,所以擔心劉燕妮會有危險,就藏在最近的地方保護你們。”

王誌遠不敢告訴錢頌怡,對方可能是個老師,如果那人是劫匪同夥,那劉燕妮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有可能被神不知鬼不覺的綁走。

錢頌怡感受著男孩的心跳,不安的舔了舔嘴唇,“那個,要不你加入街舞隊吧,跟我們每天在一起,這樣就更容易保護了。”

“什麽?我不會參加的,你別自作主張了!”

王誌遠不受控製似的,把錢頌怡的小手甩開,臉色冰冷毫無溫暖的感覺,似乎瞬間就變了個人。

錢頌怡驚訝的退後半步,卻看到王誌遠臉上擠出一絲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對不起啊,別生氣!你得理解我,像我這樣的舞蹈白癡,上台比賽會被笑死的。”

“舞蹈白癡沒關係,我看過你的跑酷,那些動作和街舞編排在一起,也能幫我們解決難題的。”

錢頌怡的倔強勁頭上來了,伸手重新抓住王誌遠的手,仰頭逼視著男孩的眼睛,試圖從裏麵發現剛才,那渾然不同的人格存在。

得意而幸福的笑,再次掛在錢頌怡臉上,女孩三步並作兩步,飛快跑進活動中心大門。

“哼,本姑娘的要求,還沒人敢拒絕,算你識趣!”

王誌遠架不住她的攻勢,終於答應配合演出了,不過現在還無法確認,監視劉燕妮的人是否在附近,所以還要繼續盯上一段時間,等那些送受傷舞者去醫院的成員回來,然後才加入排練的隊伍。

錢頌怡興衝衝的走進舞蹈室,卻發現無聊等待的學生中,已然沒有劉燕妮的身影了。

“你們知道劉燕妮去哪兒了嗎?”

“她剛接到一條短信,換了身衣服就出去了!”

“誰給她發的短信?劉燕妮有沒有說?”

“沒有哎,咦,你怎麽這麽緊張?”

通向校外的甬路上,錢頌怡氣喘籲籲的快速奔跑著,耳邊電話傳出王誌遠的聲音。

“她的信號在美食街,暫時沒有移動,我從另一個方向追過去,你也馬上趕過去吧。”

電話隨後掛斷了,錢頌怡抓著手機,再度加快速度奔跑。

身旁一輛熟悉的轎車,呼嘯疾馳而過衝向校門方向,顯然年輕警員也接到信息,正火速趕往美食街支援。

臉色焦急的不停跑著,臉龐全都被汗水打濕,幾綹發絲粘在鬢角,錢頌怡此時的心裏,除了後悔就是自責。

如果因為這一次的大意,劉燕妮真的出了事,我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跑出學校大門,衝過川流不息的馬路,在汽車喇叭刺耳的聲音中,錢頌怡終於來到美食街的巷口。

因為是周末的關係,附近的商務大廈休息,街上的食客相對稀少。

錢頌怡看到年輕警員的轎車,就停在巷口邊的臨時停車位,可年輕警員卻好像根本沒下車。

焦急的目光往巷子裏看去,腳步繼續向前快速邁動,錢頌怡的臉色忽然由陰轉晴,猛地閃身躲到一家店門旁,匆忙擦拭掉臉上脖子上的汗珠。

劉燕妮正一個人站在二十多米開外,美食街中間的那尊銅製雕像下,不停的翹首左右張望著,似乎在不耐煩的等什麽人。

已經率先趕到這裏的王誌遠,身影在距離劉燕妮幾米遠的冷飲店門口,像是悠閑路過的普通行人,手裏還拿著一隻冰激淩舔食著。

他是怎麽做到的?不直接從校門出來,最近的路被圍牆擋著,那可是兩米多高呢,普通人難以翻越的障礙,對他來講居然如履平地嗎。

錢頌怡想象中,王誌遠矯健的身姿,跟那一次追蹤間諜時的跑酷,再度重合在了一起。

自己這個男朋友,越來越充滿神秘感了,他那些被覆蓋了的絕密信息,到底是怎樣一種過往呢?

女孩心裏胡亂想著,裝出意外偶遇的樣子,驚喜的抬手大聲喊著,向劉燕妮的方向走去。

“燕妮,你怎麽在這兒?預選馬上開始了,他們要訂桌晚上慶祝,早知道你也來美食街,我就不親自跑一趟了。”

劉燕妮臉上的不安消失了,也驚喜的挽住錢頌怡的胳膊,“真是的,隻是個預選賽,還有人受傷了,都不一定進決賽,幹嘛急著慶祝。”

“那你在等誰呢?秘密男友嗎?”,錢頌怡答非所問,裝出八卦的表情,向四周警惕的張望著。

劉燕妮輕笑著搖頭,“什麽秘密男友啊!我老媽發的短信,讓我到這裏取生日禮物,說是派司機來的,還叮囑我低調點,別讓其他同學知道。”

“生日禮物?快給我看看!”

“可是沒看到人啊,我給老媽打電話,她一直都不接,好像在開會!”

“把你手機給我看看,也許是你老媽信號不好。”,錢頌怡接過劉燕妮的手機,撥通標記為媽媽的號碼。

嘟嘟嘟,電話果然始終無人接聽。

然而在不遠處,表情悠閑的王誌遠,卻看到另外一個方向,站在一家店外的高大男生,抬手看了看手機屏幕,眼神卻向劉燕妮和錢頌怡瞄過去。

“你先陪她回學校,我發現搗鬼的人了。”

王誌遠給錢頌怡發出信息,不動聲色的向那名男生靠過去。如果這小子是劫匪同夥,估計會不顧一切的逃走吧。

“既然人沒到,那我們先回去吧,我幫你找的援軍答應參加社團了,你看了他的表現可不要驚訝哦!”

錢頌怡挽著劉燕妮,兩名女生攜手向校園走去。

年輕警員等在轎車裏,卻沒收到王誌遠下一步的指示,隻好從車窗裏看著兩名女孩走過。

女孩們每前進一步,王誌遠都異常緊張的,跟在那名高大男生後麵。

“有危險時我再掌控,這樣跟蹤太累人了!”,王樂天臭屁的撒手不管了。

沒有任何證據之前,他隻能這麽跟著,暗中保護好兩個女孩。

然而沒有人忽然竄出,也沒汽車突然停下,當街就把兩名女孩擄走。

那名男生似乎更加緊張,猶猶豫豫的跟在錢頌怡和劉燕妮身後,也一路跟隨著走進了學校的大門。

這家夥身上根本就沒有,那種讓人感覺危險的味道啊!

王誌遠和王樂天幾乎是同時,想到了男生此行的目的,掏出手機又發出一條信息。

錢頌怡眨了眨眼,狡猾的側頭用餘光,看向身後的那個緊張跟蹤的男生。

男生急忙低下頭,臉似乎都紅了。

蹭,蹬蹬蹬,猛地轉身,隻用了幾步!

錢頌怡就衝到男生麵前,不由分說的一個背摔。

“啊!放手,救命啊!”,高大男生被擰住胳膊,隻好放聲大喊著求饒。

“為什麽跟著我們?你是不是在劉燕妮手機上動了手腳,給我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的?”

錢頌怡的怒吼聲,不僅驚呆了劉燕妮,也傳到附近走過的同學耳中,大家紛紛圍攏過來看發生了什麽事。

“沒人指使我啊!快放手,啊疼,疼!我跟室友打賭,能成功單獨約會劉燕妮,他們就幫我洗一學期襪子,所以才找機會動的手腳!放手啊!”,男生齜牙咧嘴的坦白了。

宅男比拚追求女神的鬧劇,引發圍觀人群的哄笑聲,錢頌怡隻好鬆開手,拉著劉燕妮急忙離開。

可那名被摔的男生,抬頭看著錢頌怡的背影,眼神裏卻是被征服之後的依戀,“我一定會努力追到你的,從今天開始你才是我的女神。”

這種瞬間發生的移情別戀,可不是錢頌怡能想到的。女孩正拖著劉燕妮逃難一樣,跑向活動中心的方向。

圍觀人群中的王誌遠,此時的目光卻冷峻起來,利用人群和兩側樹木做掩護,隱蔽身形向另一側的教學樓方向走去。

“你躲在那裏偷看嗎?這一次我可不會上當,輕易讓你再次逃走了!”

教學樓下麵的甬路上,那個帶著防塵口罩的男人,正緊盯著劉燕妮和錢頌怡的身影,看著兩名女孩跑進活動中心。

“居然還有女保鏢嗎?嘿嘿,那我們就玩一場,隻有勝者才能活下去的死亡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