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章:紙人壓墳

黑夜裏的荒郊野外,總讓人沒來由的一陣心冷,山路上那模糊的人影看著很是虛幻,我看著二舅幾近融進夜色裏的身影,身子沒來由的一陣晃動。

然而,對於我的喊聲,二舅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甚至頭都沒回的朝山路上站著的兩人一車跑了去。

見這情況,我也趕緊喊了一聲:“大舅,是你們不?陸先生咋個樣咯?”我的聲音在深夜裏傳出很遠,不過並沒人回我。

我一咬牙,索性也追了過去,但等動身,卻發現那兩人一車早已沒了人影兒,而天空的夜色更加的濃厚了,二舅身影融在其中變得很是虛無,隻能費力的瞅到他佇立在山路上背對著我,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站在二舅身後不遠處喚了聲:“二舅!”他低著頭悶哼了一聲,就沒再有別的言語。

我謹慎的環顧了下四周,隨後心驚的靠近過去,但,沒等我靠近,心一下子又到了嗓子眼兒。

二舅身前站著兩個人,我無法掩飾自己的心慌,抖著嗓音問道:“誰?誰個?大舅,三舅是你們撒?”

“十一!”

二舅突然轉身,用一種低沉而又沙啞的嗓音喊我,我驚得出了一身的涼疙瘩,追問:“咋?咋個咯?”盡管和二舅的距離近了些,但,看不清他此時是怎樣一種麵部表情,不過從他的聲音裏能分辨出來,那是一種恐懼到極點的悲涼。

我深呼吸了幾口氣,大著膽子走到了跟前,二舅的樣子嚇得我心嗵嗵的猛跳,他麵色蒼白如紙,在黑夜裏看著尤為恐怖。不過讓我心慌加驚恐的卻是他麵前的那兩個人兒!

可以說,他們並不是真正的人兒,它們是紙人!

穿著衣服的紙人!

說實話,紙人並沒什麽特別,但,這兩個紙人紮的是惟妙惟肖,他們一前一後中間是一輛車,前麵的人在拉,後麵的人在推!

這分明就是大舅和三舅拉著陸先生出去的模樣!

我心中駭然不已,二舅突然就像是瘋癲了一樣,全身抖動著過來抬腳對著紙人就是一陣猛踹,嘴裏大罵“他娘的,是哪個孫子整的?裝神弄鬼做啥子,有種出來得撒,讓老子瞧個真兒。”

等二舅將紙人給撕爛踹翻在地踐踏著,我才看清它們是架在了一處矮小的墳包上麵,我掃眼四顧,整個人猶如被人潑了一盆的冰水僵硬的木楞在原地,顫抖著喊了聲:“二、二舅……”剛喊出口,二舅彎腰站了起來,手裏拿著兩件衣服,身子抖的更厲害了,對我講:“十一,這、這是你大舅、三舅的衣服,看這樣子他們或許是出事咯!”

我掃了一眼二舅手裏的衣服,發覺就是大舅、二舅的衣服!這情況更加劇了我心中的恐慌,舌頭打卷兒的對他講:“二舅,大舅他們沒得出去!你瞧瞧這裏是啥子地方?”

“!”

二舅聽我說完,抬眼朝四周瞅了瞅,嘴巴長得好大,身子忍不住的往後退“這、這、我們咋個會來這裏了!”

這會兒,我也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瞪眼瞅著周圍,慢慢出現的一座座墳包!

此時此刻,我才曉得鬼打牆已經過去了,而我和二舅走的根本不是出村子的路,而這晚遇到的卻和我前晚遇到的一模一樣,看周圍轉換過來的景物,或許也是後山!

我深深不解,為何這次會將我們引到外公的墳地,又用紙人壓在他的墳包上,這是在告訴我們什麽?還是又是一場新的死亡陷阱?

二舅手裏拎著兩件衣服晃著身子,嘴裏不停的說著“不,不,不可能,十一,我們不是出了村子麽?”

“二舅,鬼打牆我們走的一直是鬼路!你知曉我昨晚為啥子沒有出村子撒?”我緊張的瞅著麵前這墳包來辨別我們所在的方位,二舅沒回,而是倒吸這涼氣,我繼續講:“我們根本就出不了村子了!也就說沒得人能走出村子!今天大舅拉著陸先生離開的時候,我極力勸阻他就是因為這個,可惜他根本就不聽我所言!”

冷風拂過,將周圍的夜色卷淡了些許,光線不再是那麽昏暗,我仔細盯著眼前的墳包,牙齒打架的對二舅講“二舅,你瞧得這墳包熟悉不撒?”

二舅晃了腦袋,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隨後猛地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著墳包說道:“這、這是你外公的墳包!我們這是到了後山墳地?”

瞧得二舅失色的樣子,我匆忙將其扶了起來,想起剛才那兩個紙人就是架在了外公墳包上,現在想想就是一陣後怕,這就像是要把墳包給抬走一般。

扶著二舅起身後,周圍已經不是那麽黑了,而我趕緊朝身後不遠處瞅去,待瞧得外婆的墳包時,心中算是安定了一些。

“太他娘的邪門了!”

二舅講手裏的衣服給扔在地上,對著墳包磕了個頭,拉著我的手就走:“十一,我們快走!”

我直感覺受傷黏黏的,忍不住抽開手一瞧,發現我是滿手的血,但我仔細檢查了下,發覺自己手上並未受傷,就看向二舅,隨後看到他也是一手的血,趕緊喚他“二舅,你手是不是受傷了?”

二舅低頭一看,慌忙抬手,惶恐中透著不解“我傷口又流血咯?”說完,用手捂住了那根受傷的手指。

我攙扶著二舅朝前走,走到外婆墳包的時候,我們圍著看了一圈,發現墳包上出現了很多腳印,也沒其他異常,二舅則是一下子跪在了那裏不住的磕頭,哭著對我講他是不孝子,到現在還沒找到外婆的屍體。

沉痛的哭聲,聽得我心裏也是一陣酸痛,看著二舅幾近虛力的身子,我將他拉了起來,下山時,我忍不住的回頭,恍惚間看到了外婆站在墳包出,在衝我招手。

下得山,我忍不住問二舅“二舅,為啥子沒有將外公和外婆葬在一起?”

“唉!”二舅歎了一聲“這是王秀才和你大舅的意思。莫得說咯,回吧,回去看你大舅他們回得家沒,今晚這事兒挺玄的,怕是咱家又不得太平咯,懸心呐!”

二舅說完,大喘著氣兒,我也沒得言語,內心異常的不平靜。遙看村子,那一座座的房屋,就如同一座座的墳包,寂靜中透著無限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