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章:夜半死人院

黑夜裏,總會有未知的事物在靠近我們,譬如危險,譬如死亡!

二舅被我猛地一抓,兩腿都是打顫的,他昂頭瞅著我,喘著粗氣,但,並未說話。

我緊緊瞅著王秀才家的木頭門喝了一聲“誰?哪個在裏麵?”

但,沒人應我,裏麵靜悄悄的,就跟沒有人一樣。

我不可能聽錯,裏麵絕對有腳步聲,就算是我聽錯了,二舅難道也聽錯了?

二舅畢竟年紀大了些,他遇見的事兒多,就抽開手,快步走到了門口,先是照著王秀才家的門上用力踹了一腳,隨後罵了一句“他娘的,哪個崽子,在死人院子裏裝啥子鬼,給老子出來!”說完,雙手一把就將木門推開,露出了很大一條縫隙!

我見狀慌忙走了過去,二舅這會兒已經趴在了門縫上瞅了起來,不過什麽都沒瞅到,他有些不甘心,扭頭過來對我講:“十一,你在這裏呆著,我跳進院子瞧瞧,我看看是哪個王八蛋在這裏裝神弄鬼。”說罷,就閃身到了院牆那裏。

“二舅!”我喚了一聲,內心很不想讓二舅進去,這幾天發生的事兒,足以把一個正常人弄得神經錯亂,現在大舅、三舅陸先生都不在村裏,我不想再讓二舅出什麽岔子,哪個曉得裏麵是不是人,說不好還是故意放出腳步聲讓我們進去的。

我跑到拐角處時,二舅已經跳進了院子,我隻看到了一個貓腰的殘影,我歎了一聲,趕緊折身回來趴在王秀才的門口,這會兒已經看到了牆根處站著了一個黑影,我喊了聲“二舅。”

二舅在裏麵應了聲,快步朝門口這裏走來,走來之後,他左右瞧了瞧,對我講“沒得人。”可是,他剛說完,就猛地轉身吼了句“誰?”而後轉身就衝進了院子裏,他這般情況將我嚇得臉色一變,就衝二舅喊了聲:“二舅,咋個了?”

院子裏的二舅並未回我,而是扯著嗓子喊了聲“他娘的,給老子站住!”

我腦袋嗡的一下,曉得院子裏還真有人,就在我也準備轉身走的時候,突然順著門縫瞅到門口站著一個人!

我嚇的心幾乎都要從胸腔哭蹦出來,我迅速的又趴在了木門上,並且將門的縫隙推的更大了,這次我隻掃到了一個背影,看不清是什麽人,更不看不清是穿了什麽衣服,就像是和黑夜融為了一體,我心中大駭,因為這人是踮著腳尖走路的!

我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瞪眼大呼“誰?你是哪個?”

就在我聲音落下,那個身影站住了,並且轉了身,但我依舊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能模糊的看到他伸出手到嘴邊對我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而後再度轉身,朝院子內走去。

我渾身一陣發冷,扯著嗓子喊了聲:“二舅,你快些回來!”在我思想裏,最後出現這人絕對的不正常,很有可能不是人!

我甚至猜測,他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可是,院子裏早已沒了二舅的聲音,我急的握緊了滿是汗水的手,快步拐了彎,蹬著一旁的土堆,一個跳躍就上了王秀才家的院牆上,然而,我入眼所及,院內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二舅的影子?

我蹲坐在院牆上喊了好幾聲二舅,依舊沒人應,我本想回家喊表哥他們,但,現在這情況,根本容不得我去喊人。現在家裏就剩二舅一個了,若他再出了事情,我們家可真的就完了!

其實,我也發現了問題,就算是吆喝的聲音再大,周圍的住戶就跟沒有聽見一樣。

我一咬牙,蹭的一下就跳了下去,現在已經由不得我多想。

等我跳進院子後,就發覺整個院子,冷颼颼的,很是陰森,如同進了墳地一般。

我咬了下嘴唇,從一旁扯了根柴火棍,拿在手裏才有了點安心,不過內心依舊是急躁的,我再次喊了幾聲二舅,聽得堂屋傳來了聲響,卻沒人應。

我惶恐的朝院子門那裏瞅了瞅,並沒什麽異常,就大著膽子手握柴火棍朝堂屋走了去,我走的很慢,眼睛不住的打量著四周,真怕有什麽東西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

人,越是去想,就越害怕,這是通病,但,在這陰森且有剛死了人的院子裏,黑夜獨自一人,我不曉得膽大的有幾個,反正我已經被嚇破了膽,嘴裏都是苦的。

王秀才的院子很亂,到處都扔著垃圾,地麵上還能依稀看到白色紙錢,燒紙灰的味道,也隱隱能聞的到。我走到了之前放置靈棚的位置,心中一陣發寒,不免想起屍油那檔子事兒來,心裏不由得一緊,駭的腿發軟,手中的棍子也差點掉下來。

“哢嘣!”堂屋內響起了清脆的聲響,就像是什麽東西斷裂了一樣,我急速抬頭朝堂屋瞅了去,門口黑洞洞的,門應該是開著的。

為了給自己壯膽,我大聲吼了聲“不管你是誰?別整那麽多玄蛾子!”話畢,又大聲喊了句“二舅,你在哪?回個聲!”

“十一!”聽聲音應該是二舅的嗓音,但,這聲音從四麵八方襲來,讓我分不清到底是在哪裏發出的。

很快,我到了堂屋門口,我先用柴火棍搗了一下,門,還真的是開著的!

我站在門口躊躇了會兒,用力咳嗽了聲,此時,裏麵很靜,靜的讓人感到惶恐不安。

最終,我還是硬著頭皮跨步走了進去,這次,我沒悄聲的進去,而是快速的閃到了右邊門後去拉燈泡線,可是我摸了一圈也沒摸到燈泡線,急的我墊腳摸了下,這次倒是摸到了一根線,抓著猛地一拉,可是,我就像是拽掉了什麽!

這,似乎並不是燈泡線!

就在這時,一個東西落在了我身上,落上之後,直接就開始動作起來,居然順著我的胸口扒著襯衫朝我頭頂爬,這東西居然是活的!

我腦門一陣發涼,慌忙伸手就去抓著這東西,竟然還毛茸茸的,並且很大,我瞬間知道了這是什麽東西,這是一隻老鼠!

我沒費力的抓著了這隻老鼠,它也不叫,我抓著就猛地朝地上摔了去,也不管它死活,快步閃身到了門口,我喘著氣兒瞅著黑糊糊的屋內,能感覺出來這裏太不正常了,危險,甚至是死亡正藏身這裏,就等著我葬身於此!

說實話,我膽怯了,我不敢在這裏呆了,而我也沒得陸先生那種本事,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出去,這種詭異的事件絕對不是我能對付的。我思想過後,緩緩退到了門口,全身涼的沒了一點知覺。但,我還是不放心二舅,就又朝屋內瞅了眼。

在各種恐慌中,我瞅到了裏間門口站著一個人,我雙眼立馬瞪大,握緊了手裏的柴火棍,沙啞著嗓子喊了聲:“二舅,是你不得?”

可那人影並未回我,而就是在那站著,我沒敢過去,而是吼了聲“二舅,到底是不是你?”

但,依舊沒人應我!

我腦部神經繃得很緊,稍有不慎就會被繃的四分五裂,我已經趨向於崩潰的邊緣,我怕這不是二舅,而是剛才在王秀才院子門口看到的黑影。

我扭頭瞅了瞅後麵空曠的院子,我現在絕對能全身而退,而我又怕這就是二舅,若真的是他,我這一走,他鐵定的是沒命了。我不知該如何進退,就算是退了出去,我又能找來誰幫忙,現在的村子裏,還有誰能指望得上?最後,還是親情占據上風,我決定拚一把,心一橫,握著柴火棍就朝堂屋內走了過去,直逼那個豎立不動的人影而去。

由於早前來過王秀才的屋內,對於布局還是了解的,很快就靠近了那個人影,看著很像是二舅,但他卻麵對裏間,給了我一個背影。我沒敢靠太近,而是抖著手用手裏的柴火棍輕輕的搗了他一下,確實是一個人!

不過,這人被我搗了一下卻沒動!

我心裏很怕,現在一顆心已經懸在了嗓子眼,又喊了聲:“二舅,你倒是說話啊!”最後,我索性啥也不管了,豁出去了,咬牙就衝過去站在了他的側前方,睜大眼睛一看,我嚇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這確實是二舅,但是,現在他的樣子太嚇人了,隻見他瞪著雙眼,伸著舌頭,和外婆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不知二舅是死是活,但他這樣子真能把我給嚇死!

隻見他瞪著的雙眼卻是瞅著裏間,我順著過去一瞅,駭然不已,隻見裏間透過破舊的擋布突然傳來了微弱的火光,像是有人在燒東西,而真正讓我發毛的是,裏間門口放著一雙破布鞋,就是下午時分在我家院子裏的那雙鞋!

不曾想,它又在這裏出現了,看來真的是針對我們的!

然而真正讓我恐懼的是,鞋子的上麵卻豎立著一張遺照,正是外婆丟失的遺照!

我渾身都是發抖的,那遺照就很穩的豎在鞋子上,並沒倒下,就像是有個無形的人蹲著用手扶著,這種感覺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堂屋門咣當一聲被關上了,我嚇得身子一縮,猛然回頭,隻聽外麵傳來了插東西的聲音,似乎在鎖門。

我想都沒想,連滾帶爬的就朝門口奔了過去,並用力的去拉門,試圖給拉開,誰知外麵已經插上了,我驚慌失措的抬腳就是猛踹,發瘋似的大吼“你他娘的到底是誰個?到底要做啥子?要我們引來是何種居心?是不是想要我家人死光了,你才罷手!”我一股腦的將所有疑問都拋了出來,而外麵那人聽了我的話,停止了動作,不過卻是隻停頓了一下,卻又將門落了鎖。

我趴在門縫裏,瞅著那個遠去的背影,渾身一陣發麻,因為,那身影太熟悉了!